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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夜梦】(第九至十一节)

[db:作者] 2025-06-23 08:40 5hhhhh 7980 ℃

【山风夜梦】( 第九至十一节)

 作者:碎蓝

 2010 年/7月/20 日发表于SexInSex--------------------------------

  前文链接:山风夜梦一至八节

 http://67.220.91.19/forum/thread-3015033-1-1.html 

  / 九、    

  冷明嫣有时会忆起她的父亲。

  即使再如何穷困,父亲却总是微笑着,尽可能地顺她的意。就算口袋里只有几天饭钱,父亲也会毫不犹豫地给她买冰片糕、金蜜饯,直到花光最后一文钱。

  终于在某一日,她的父亲死了,是活活饿死的。临死的一刻,他依然温柔地笑着,望着他最为宝贝的爱女。

  那一年,冷明嫣才六岁。

  多年后,她甚至都已经不太记得父亲的样子了,却牢牢地记住了那温暖的笑容。而她自己,却从那一日开始,忘记了如何去笑。

  再后来,她竟然连哭泣也忘记了。

  因为那个笑容,对她来说,实在太残酷,残酷到,要用一生来承受。

  十年之后,不会笑也不会哭的冷明嫣,终于被培养成梦仙楼最冷最傲的冰雪之花。如此纯粹,如此冷艳的冰花,玉京城内找不出第二朵。

  她还以为,此生此世,再也不会见到那只有梦中才会出现的、温暖如隆冬旭日的笑容。她还以为,自己的一生,就是因为太早见识过那么耀眼的光辉,才注定要以娼妓的身份来偿还。

  是的,她本已认命。

  但在正武十六年七月初七那晚,冷明嫣却意外地遇见了白常旭。

  于是,事隔十年之后,她的生命中再一次出现了那明亮到令人心酸的笑容。

  *  *  *     

  七夕的夜晚,梦仙楼里宾客如云,众位当红阿姑忙得四处串场,冷明嫣自然也不例外。便在那无尽的串场中,她第一次见到了他。

  年少多金、英俊风流的贵公子,明嫣也算见得多了,也不外如是。她只谨记着妓师的教诲,于那人身前婷婷一立,微微颌首,低声轻语:「明嫣见过公子。」

  白常旭的目光自下而上直射向她低垂的脸,笑说:「这位就是梦仙楼近来力捧的冰花明嫣姑娘么?果然别有一番风致。」

  同行的另一位贵公子闻言便道:「二哥,你不会又见猎心喜吧?上次那朵小羞花丁思思已经让你先摘了,这个冰美人总该轮到我了吧。」

  常旭一边招呼明嫣在身边坐下,一边朗声笑答:「三弟,竞花大会之上,既论财力,更观人品,即使自家兄弟也无法私下推让啊。」

  那一位正是三皇子白常新,他摇头叹气说:「你不插手,别人还有机会,你这一插手,都成陪跑的了。」

  「三哥,这就是你不对了。二哥为博佳人一笑,不惜用尽百般手段。若然三哥你也想一试名花初露的滋味,大可以向二哥多多请教,怕只怕你没那个耐心罢了,呵呵。」发言者乃是四皇子白常智。他兄弟三人年岁相若,向来交好,当此七夕之夜,便相约来梦仙楼共饮花酒。

  冷明嫣听着三人互相调笑,话题又是自己的初夜,却也不觉得如何难堪。因为她早已明白,既然身处梦仙楼,就总会有那一天。

  与明嫣同来的是四小花中的钟贞贞与萧婉婉。她二人各自在常新和常智身边落座,贞贞便调笑常新,说:「哎呀呀,可把奴家笑死了。真有那么喜欢,何不为人家赎身呢?娶回家做老婆去呀?」

  那边婉婉也对常智故作幽怨地说:「你也知道什么手段,怎不见你对我用呢?」

  于是,两对年青男女便展开了一阵风骚的打情骂俏。

  冷明嫣一概不理,她静静地坐在常旭身边,不时为他倒酒。常旭见她如此,便问她可否清唱一曲。她点点头,浅紫色的唇瓣略略张开,唱出一段清丽的《雪夜独行》。

  那本是北国民歌,绝非青楼妓院的艳词淫曲,却是她父亲当年时常挂在口边的,她自小便听熟了的。某次偶然得秦梦仙赏识,特许她不练艳曲,而专练此风格独特的民歌。

  歌声响起,众人皆静,明明是夏夜,却觉得丝丝缕缕的寒意随歌袭来,仿佛有种冰凉清澈的奇妙快感。

  常旭听得如痴如醉,连一曲已了都浑然未觉,只痴迷地望着那尊冰寒玉像。

  明嫣见他一脸痴呆,便微皱眉头,轻咳一声,说:「明嫣曲艺不精,又只会此种民歌民调,还请公子见谅。」

  常旭这才回过神来,对她展颜一笑。

  ——咦?!

  明嫣心中剧震,被那一笑的光辉所摄,仿如时光飞转,幻影乱舞,父亲的笑容一个个地在眼前不断涌现,不断融合,最后竟然重叠成面前那人的笑脸。

  一时之间,喜、惊、悲、叹,心乱如麻。

  她只听见他诚恳地说:「明嫣姑娘过谦了,此曲妙绝,实在令人有洗涤心灵之感。」

  明嫣很想回他一句什么,却说不出话来。常旭见她面无表情,目光涣散,竟似是对他不屑之至。他渐渐感到一阵难言的可耻,心底越发苦涩,于是拂袖而起,对两位兄弟说声:「走罢。」便当先步出包厢。

  明嫣眼看那人被自己羞恼而去,终于艰难地叫出一声:「公子……」

  白常旭在门外立定,转头一笑,似乎已经回复成那个气度恢宏的二皇子,他柔声地对她说:「明嫣姑娘,希望下次再见的时候,你会愿意对我笑一下,一下就好。」

  然后,他便转身离去。

  之后三个月,冷明嫣一次都没再见过他。她只知道他被册封为太子,只知道他与太子妃的大婚。因为这些事,玉京城内人尽皆知,她纵想不知也不能够。

  「想不到他那么风流多情的人,竟然也会对老婆如此专一呢。」梦仙楼内与他相好的姑娘偶而相聚八卦之时,也忍不住发出这样的叹息。

  明嫣也常在心中暗叹,始终,自己还是学不会如何去笑,见不到他也未尝不好,至少他不需要因为自己的木讷而失望。

  况且,在她的生命中,那样耀眼的笑容,本就已经被证明了,不属于她。不属于她的东西,即便得到了,也必然会失去。

  既然明知道会失去,她宁愿一开始就不要得到。

  她从不敢奢望什么。她只是想再见一次,再好好地回味一次,那种久违了的,曾经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来自遥远父爱的梦之笑颜。

  白常旭自从认识了郑可儿,不自觉地就戒了逛妓院的习惯。但在郑可儿被夺之后,他又不得不恢复了这个习惯。

  他需要掩饰,他需要让人知道,他什么也没变。他一向以为自己的表演很成功,但事实上,至少有一个人看穿了他。

  冷明嫣再见到他的时候,发现他其实已经笑不出了。无论他如何努力,无论他如何做作,他都无法再重现那个深印在明嫣记忆中的笑容。

  虽然他的笑脸依旧明亮照人,虽然他的笑声依然豪气爽朗,但在明嫣眼中,却都与她对镜苦练的那种拙劣模仿同出一源。

  唯一的区别只不过是熟练程度。

  她冷冷地观看着他的精彩表演。不知道有多少次,她都想冲上去直接给他一巴掌,甚至是吐他一脸口水。

  但她却一次次地忍住了。

  因为比悲愤更深的,是哀伤。她不敢想象,那个男人究竟遭受着怎样的痛苦,以至于他被伤害成这个样子,却依然要强颜欢笑。

  冷明嫣甚至觉得,这个男人其实比她更可怜。至少,她笑不出来,就可以不笑。

  所以,她曾经幻想过,假如她做得到的话,她要给他一个救赎。只可惜,她做不到。事实上,她自身都难保。那晚见过凌亦正之后,秦老板就告诉她,她的竞花会很快就要来了,她要尽早做好打算。

  秦老板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她在竞花会上选择凌亦正。

  无可否认,她也曾经幻想过将自己的初夜献予白常旭。但既已知道凌亦正与他的关系,她很明白,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根本及不上这个候任的军武西殿长。

  无所谓罢,反正或迟或早,总有这一天。

  

  

  / 十、  

  正武十七年五月初五,凌亦正于傍晚时分回到了风凌剑阁,随即与夫人闭门相议。

  凌夫人燕珍,来自于西境望族,虽身无武技,但威仪天生,又处事得体,是以凌亦正在京之时,剑阁均由凌夫人掌事。当然,日常的武技教授,自有凌家三位阁老主持。

  这日正是端午佳节,凌夫人一大早就冀盼着夫君的返归,一直等到了日夕西斜。谁知他一回来,就告诉她这样一个混账决定。

  「正哥,这半年来你不在阁中,已经引来不少闲言碎语。如今你又说要长居玉京当那什么统领,三位阁老岂能同意?」

  凌亦正将娇妻拥入怀内,耳鬓厮磨,嗅吸着那丝丝甜香,轻声说:「珍妹,这半年辛苦你了,今趟入京,你就跟我一起去吧,云儿也很挂念你呢。」

  「我也去?那剑阁这边怎么办?」

  「这边就交给二弟吧,有三老看着,应该没什么问题。珍妹,我不会再让你独守空闺的了。」凌亦正一边说,一边细细抚摸着妻子丰腴绵软的股肉。

  「二叔?太勉强了罢……讨厌,说正事也没个正经!」凌夫人其实早已被他摸得浑身情热,毕竟夫妻二人半年没见,她又正值如狼似虎的三十好年华,不馋那销魂之事是不可能的。只是她自小家教甚严,纵然再想,平日也定能克欲守礼。但于闺房之中,在丈夫怀内,她那层伪装便如纸般脆薄了。

  凌亦正的怪手不住地上潜下探,很快就将一个端庄的贵妇人弄得钗斜鬓乱,衣分裙松。凌夫人双手环着他的腰,连站都站不稳,一张俏脸紧缩在他怀内,娇喘连连。

  凌亦正一手捞起大片裙裳,将那丝滑底裤褪落,大手探入腿心,只觉得那柔腻处热融融的又湿又滑。爱妻情动如此,显然久旱难耐,凌亦正心下愧疚,便笑道:「珍妹,我看还是先办了正事再说吧。」

  凌夫人咬牙喘气,心中虽然千肯万肯,却赌气不去应他。

  凌亦正三两下松开裤头,掏出一根硬直肉棍,将娇妻按在圆桌上,便从后插入。他本钱惊人,又内功深厚,每次都能把女方干得连声求饶。今番他更有意慰劳爱妻,自然使出浑身本事,把那凌夫人爽得全身痉挛,尤其那湿腻滑热的内阴,竟如饥似渴地不断死命吸嘬。

  她双腿之间,春潮泛滥成灾,沿着大腿内侧绵绵不断地往下流淌,将一双蓝绣鞋浸得湿漉漉的,好生淫靡。这还不算,凌亦正每一下狠插,那水汪汪的花径内都会被压溅出几滴晶莹的花露,没多久就在地上洒出了一片闪亮的湿渍。

  凌夫人开头还咬牙死忍,但随着下身那一浪高于一浪的快美潮涌而至,她再也忍不住,一声声的欢吟浅叫渐渐转为连绵不绝的浪啼高呼。

  她是如此的陶醉,仿佛这半年来所有的悲苦寂寞都得到了补偿。

 

  翌日,凌亦正对外宣布他将要就任军武西殿代统领一职,期间风凌剑阁暂由其二弟凌亦明出任代阁主。

  剑阁上下,一片哗然。

  凌家二爷凌亦明,虽然已经三十好几,但一向为人乖张,我行我素,于剑艺上更舍弃凌云裂风厚重凌厉的真义,而专研轻快灵动、飘逸绝尘的所谓「明云流风」。这套剑法每招每式都来源于原版的凌云裂风,但又都似是而非,清丽而不实用,在原版面前根本不堪一击,令一众练了一辈子真凌云裂风的老教头感到气愤不已。

  现在,凌亦正居然说要由这位近似败家子一般的二爷来代理剑阁,简直是疯了。

  「三位长老,剑阁的日常运作就有劳三位多多照看了。二弟暂时只是挂个虚名。若有紧要难决之事,尽可传书与我相议,三位不必多虑。」凌亦正用这番话来说服三长老,得到了他们的支持,众人的非议这才渐渐平息下去。

  其实,凌亦明本人并不想接任这个似乎有名无实的代阁主之位,但又经不住兄长的一番义正严词:「二弟,风凌剑阁始终是我凌家祖业,总不能将其尽托他人,你要给我好好看着它。若论凌云裂风的真实修为,你并不在我之下,你想做的事我心里很清楚,也并不反对。明云流风还需要一套合适的驱动心法,风凌傲诀对它来说的确太霸道了。」

 

  于是,半个月后,凌亦正携同凌夫人再次回到了玉京城。

  凌夫人一见爱女,便抱在怀内细细亲热,一时惊讶于女儿的身高,一时诧异于女儿的衣着。那一幅温馨的景象让凌亦正觉得自己的决定再也英明不过。

  但他的儿子凌兆发却只在远处默然而立。

  凌亦正拍了拍凌兆发的肩头,发现那幼小的身躯竟然僵硬如铁,他柔声说:「发儿,过去跟娘请个安吧。」

  「老爹,你放过我吧,那个女人什么时候当过我是她儿子?」凌兆发苦笑。

  「你总不肯叫她娘,让她脸上如何挂得住?」

  「算了吧,老爹你赶紧跟她生一个正经儿子,她就不会觉得我有那么碍眼了。」

  「你这小子,说话总是这么没规没矩。」

  「行了老爹,你要是肯规矩能生出我来么?我凌兆发来路不明,出身本就不规不矩,又何必硬要装出一付规矩的模样来?」

  「你个臭小子,有时我真的怀疑你究竟是你二叔的儿子还是我的儿子!」

  「这个嘛,你要下去问问我娘,说不定我还真是二叔经手的呢。」

  凌亦正叹了一口气,抚着儿子的头再也说不出话来。因为,他知道他实在亏欠了这两母子太多太多。

  当年,和雪天心不欢而散之后,与燕珍成婚之前,凌亦正曾经对一个女子始乱终弃。

  几年之后,那女子在临终之时,托人将一个六岁孩童连同他昔年相赠的定情信物一起送到了风凌剑阁。「凌兆发」这个名字,也是那个女子所起的,因为凌亦正离开她的时候,也正好是她发现怀孕的喜兆之时。

  凌夫人眼见自己的丈夫忽然间多了个六岁大的儿子,一时接受不了,对凌兆发的态度就未免有点恶劣,再加上这孩子被生母娇宠惯了,死活不肯叫凌夫人作娘,两相僵持之下,这种疏离的关系便渐渐地凝固下来。

  「老爹,我听人说再过三个多月,南武山宗一年一度的入学试又要开考了,我想去试试。」

  「你小子,想让我难堪也不必如此吧,堂堂风凌剑阁阁主之子,居然还要去山宗交学费学武艺?说出来也不怕笑死人。」

  「南武山宗号称天下武术之源,身为武人去山宗朝圣有什么好羞耻的?老爹你的门户之见太无聊了。」

  「……那么,你有决心进入百武研,修习南武百式吗?要是没有的话,还是别去丢剑阁的脸。」

  「要是学不到百式,去山宗就是纯粹旅游了,你儿子我有那么无聊吗?」

  「好吧,你去也可以,但是不能暴露身份。」

  「好吧,我不会暴露我是凌亦正私生子的身份……哎哟,好痛!」

  听见呼痛声,凌夫人和凌小云同时望向这边,凌亦正摸着儿子的头故作严肃地说:「这小子简直是出炉铁,不打不行。」

  凌兆发一脸苦相地说:「老爹,你堂堂一阁之主,不觉得自己行事太过鬼祟了吗?」

  凌亦正悠然道:「发儿,你身为人子,不觉得自己对父母说话太过不敬了吗?」

  凌夫人微笑附和道:「正哥,你打得好。」

  凌小云天真地问:「哥,你又说了什么好玩的话了?」

  凌兆发叹了一口气:「小云妹妹啊,这个家哥实在待不下去了。哥要逃到南方,往那百座大山之中去避难。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了……不对,应该是……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嗯。」

  凌夫人诧异地望了丈夫一眼,凌亦正默默点了一下头。

  

  / 十一、

  

  程芷菱不过是程元泰众多女儿中的一个,她可怜的母亲也不过是程元泰众多姬妾中的一个。

  程元泰不清楚自己究竟有多少房姬妾,也不确定自己究竟有多少个女儿。身为玉京最大的珠宝商,需要他关心的数字太多太多,所以不太重要的数字,他从来都不会记住,甚至根本都不想知道。

  他在家中办了一个女塾,请专人教导他的女儿们成为真正的名门贵淑、大家闺秀,唯一的目的,只是为了某一日,能将她们当成体面的和亲工具送出去。

  程芷菱被送往太子府之前,曾经按照惯例被带到这位不合格的父亲面前。

  当日,程元泰仔细地阅读完她的成绩表,这才抬起头来细细端详这个连眼熟都称不上的女儿。他摸了摸自己那个招牌式的光头,似笑又非笑地问她:「你母亲还在吗?」

  程芷菱呆然良久,才答:「年前过世了。」

  「嗯,你母女二人多年来在程家锦衣玉食,可有不满?」

  程芷菱感到茫然,只好低头说:「女儿并无不满。」

  「如今我要将你送往太子府,虽然看似尊贵,却无名无份,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争取。你可有怨言?」

  程芷菱目光涣散,娇躯微晃,声音颤抖地问:「……父亲,女儿自问蒲柳之姿,举止痴呆,恐怕有负所望,坏了父亲的大事。」

  程元泰阴阴一笑:「不妨。我只问你可有怨言?」

  程芷菱内心反复挣扎,终于还是没有勇气反抗父亲,她低垂着头,泪线划入唇角,无限苦涩地勉力回答:「没有。」

  「如此甚好,你下去吧。」

  她默默转身,缓缓离去,心中不断地提醒自己,只要能维护那人周全,什么都是值得的。

 

  他是半年前新来的教书先生。他和她之间,是发乎情,止乎礼,从来没有逾越。其实从一开始,她就知道,那是没有结果的苦恋。

  所以,她连一声珍重,连一纸道别都不留给他。

  没有谁负过谁,只是各人自有各人的人生。那段偶然交织的过去,注定只是他们人生中一个值得回忆的美丽烟花,如此而已。

  假如还不懂得放手,假如还要苦苦哀求的话,最终只会伤害彼此。

  默默消失,就是最好的选择。

  她原本是这样认为的。

  只可惜她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她太低估了双方在这段恋情中的投入程度。她不留一言的走,令他以为她只是没有机会留言。所以,他无论如何都要再见她一次,不仅如此,他甚至下定决心,要带她远走高飞。

  他侥幸混入随行人员之中,在太子府内藏了起来,入夜之后依着日间记忆摸入她的房中。

  如果那时候,她能够坚定立场,狠下心来决意与他划清界线一刀两断,而不是热泪盈眶满心激动地投入他的怀抱不知此身何在的话,他的下场大概不至如此悲惨。

  等到相拥热吻的二人被太子当场喝问之时,一切便已经太迟了。她只好死死地抱住太子的双腿,叫他快走。太子不去追他,反而微笑着和气地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心中大乱之下,一时间头脑发晕竟然哭着哀求太子,让她和他私奔。

  以太子在国民心中所树立的形像而论,她的哀求并不算得痴心妄想。如果是一个月之前的白常旭,很可能真的会答应她。

  只可惜不是。

  白常旭将她暂时安抚住,暗中却派人将那名男子抓捕阉割,卖往人妖妓院哥姬馆。如此的心狠手辣,明显是因为他需要发泄,而有人居然胆敢提供他发泄的借口。

  等到第二日醒来,程芷菱浑身酸痛地看着一床的狼藉,点点的猩红,脑海中不断闪过昨夜荒淫癫狂的种种,终于忍不住倦曲着赤裸的身体低声饮泣。

  之后她就被带到奈须真夜面前,成为了太子妃的侍女。

  程芷菱从未服侍过谁,幸好真夜并不很需要人服侍。只是这位太子妃的脾气实在难以捉摸,一时觉得她可怜,一时觉得她可恨,想逗她说话时就笑意盈盈,生起闷气来却只要听见一点声息就大发雷庭。

  程芷菱偶而也见到太子,但每次她稍稍接近想要探问那人的下落时,就会被真夜喝住。真夜明确地命令她,任何情况下都不准她接近太子,更不可以与太子交谈。于是她只好转而求真夜,帮她打探那人的近况。真夜直接跑去问常旭,然后若无其事地将那残忍的事实完完本本地告之于她。

  她当场晕倒。

  过了几日,真夜提议一起去哥姬馆,她考虑多时,终于答应了。

  她们见到了那人。她恳求真夜为那人赎身。真夜大方地应允了,更表示如果程芷菱还想和那人私奔的话,可以帮忙。

  正当程芷菱不知该如何作答之时,那人却先她一步表示拒绝。

  「告诉白常旭,他最好找人杀了我,否则总有一日,我会让他感觉到万分后悔。」那人说。

  「当真?我很期待哦。」真夜笑嘻嘻地说。

  那人再不答话,头也不回地走了。程芷菱感到一阵悲伤在心中涌来涌去,隐隐作痛,那人自从认出她之后,连一眼都没有看过她,更别说交谈。

  那一刻,她忽然间很想回去捅白常旭几刀,强烈地想。

  结果,她真的做了,不过理所当然地失败了。白常旭看了她一眼,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句「真夜真是多事」,然后就斯斯然地离开了,完全没有追究她的意思。而真夜得知此事之后,竟然还来问她,要不要学刑月魔刀。

  看着真夜兴高采烈眉飞色舞的样子,她崩溃了。

  痴痴呆呆地梦游了三日之后,程芷菱性情大变。她刻意地梳妆打扮,烟视媚行,甚至放浪形骸。她不顾真夜的呼喝,时时刻刻追逐着白常旭的身影,一有机会就着意亲近,卖力勾搭,十足十一个下三滥的青楼女子。

  不需要真夜来赶,白常旭自己就避之唯恐不及,那狼狈的样子反而把真夜逗得乐不可支。

  如此又过了几日,程芷菱放弃了先前的死缠烂打,回复成一个名门淑女大家闺秀的标准模样。她以太子妃自居,既不将真夜放在眼内,又恰到好处地处理着府内大小事务。开头众人都管她叫疯婆子,不太理会她的说话,但随着她的处事能力渐渐显露,她便越来越多地得到了府内各人的拥戴,她在府中的地位也无形中水涨船高。尤其连白常旭都对她表示肯定之后,她便隐隐然成为了太子府事实上的女主人。

  这样的转变,她仅仅用了半年时间。如今府中上下,都尊称她为程夫人。

  真夜在她面前,甚至不堪一击,因为对方并不以武力应战。真夜唯一能恃的,就只有威胁白常旭,不准他碰这位程夫人。而这一点,也只能停留于表面。

  除了郑可儿,白常旭并不特别想要与谁欢好。但他偶而也想要气气真夜,这种时候,他便会与程芷菱二人躲藏在某一个密室之内,整夜整夜地交合不休。然后第二日意气风发地在真夜面前招摇,即使这样做会惹来一番毒打。

  类似的密室,府中足足有十二个,其中九个的位置、进入方式,白常旭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了程芷菱,而真夜却一无所知。

  但程芷菱心中明白,白常旭对她还谈不上完全信任,严格来说,这仍然只是一场交易。交易双方都没有明示自己真实的目的,却显而易见地表示出了诚意。

  如此这般,到了正武十七年五月中,程夫人发现自己怀上了身孕。

  ( 未完待续)

  

  本篇后记:

  细心的读者可能会发现,本次只更新了三节,字数不足八千,有违在下一贯的作风。原因是,最近某人找了份很扑街的工作,日日加班,回到家已经累得想死,所以下一次更新,不知道要等到何时。嘛,姑且就先这样吧。

  我个人是最讨厌加班的,因为很明显,多赚那点钱又不会发达,少赚那点钱也不会饿死,但天天加班,除了工作就是睡觉,这势必会令人生变得可憎。

  怪不得富士康的员工要跳楼。

  我很怀疑这种生活自己能坚持多久。

  先贤曾经讲过,人最大的烦恼就是要吃饭。至少对我来说,这是千真万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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