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度降了下来，德拉克将手从佩剑上松开，她沉重的叹息了一声，轻声道：“说下去。”

“你让我说下去，我还以为……”

“你以为我会让你见识我的怒火，你还不配”，塔露拉的声音恢复了淡然，“到目前为止，你说的每句话我都在脑海中预演过，想从我手中活下去，你还需要说点更新鲜的。”

骏鹰凑近到红龙跟前：“看看这所学校吧，塔露拉，你看到了那些学生脸上的神采，我只是一名普通的教师，传遍知识与思想，我不掌控权力，也不会在此处寻找下一个继承人。”

“你想让我相信，你在我身上遭遇的失败，竟让你一蹶不振，秉性大改？”

“我不认为那是失败，恰好相反，正因你我主导了整合运动的行动，吸引了伊凡、库可夫、科涅托娃和弗拉基米尔的关注，乌卡战争随之而至，令乌萨斯燃起了燎然大火，这是一场巨大的成功。”

“你是说，变革由你主导，恬不知耻！”

面对塔露拉脸上浮现出的厌恶，卡谢娜倒显得殊不在意：“主导并非在台前掌控一切，当事态发生了变化，若统治者以过去莽撞的方式行事，必会走向毁灭。”

“你依然以统治者自居……你其实一点也没有改变，但乌萨斯已经变了，这是一个由感染者，由它的人民主导的乌萨斯。”

红龙的回应掷地有声，骏鹰只是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差点忘了，你痛恨这个词语，就像你厌恨科西切的控制，可是我并不在乎谁来统治，弗拉基米尔也好，加里宁也好，伊凡也好，所谓人民的主导，只是你一厢情愿的天真想法而已。”

望着陷入短暂沉默的德拉克，卡谢娜迈着闲适的步伐走回到讲台上：

“塔露拉，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们都渴望一场将乌萨斯，不，将整个泰拉卷入其中的烈火，在烈火中建设更繁荣的国度

“乌萨斯走过了自己的第一个千年，而我会令它走向第二个，第三个，这才是黑蛇存在的意义——黑蛇不死，不是因为有自我存续的意志，而是因为乌萨斯必须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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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阿波菲斯会同意吗，他也会让萨尔贡一直活下去，是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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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笑意的年轻男声在另一侧响起，塔露拉和卡谢娜同时望向教室前门，另一名骏鹰倚靠在门框，他的身影像是从阴影中析出，二人都没察觉到他何时到来。

“我想，是你的话，这个时候也该到了”，卡谢娜平静地回复道，“小伊凡，不，还是叫你伊斯塔利比较好吧。”

“这不是你说的吗，名字只是个称谓，随你叫咯……我的同族，卡谢娜老师。”

伊斯塔利迈着轻盈的步伐加入了讨论：

“顺便提一句，你的讲课水平退步了不少，这节课听得我直犯困，不如下次我给你讲一节空气动力学，你看如何？”

“容我谢绝，伊斯塔利，你大可不必这么绕弯子。”卡谢娜的声音比之刚才略有波动，塔露拉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你和塔露拉不一样，你想从我这里获知一些更实际的东西。”

“呵呵，大家都是明白人，我也就把话说开。”伊斯塔利随便找了一张课桌坐下，翘起二郎腿，左手托腮：“阿波菲斯应该比你强吧？‘不死的黑蛇’、‘冥府之蛇’，从称号上比高下立判。”

“这并不代表萨尔贡的意志能胜过乌萨斯……”

“很好，那么第二个问题。”

卡谢娜脸色变得煞白，她知道自己脱口而出的话语已经透露了两个关键的信息——阿波菲斯正代表着萨尔贡的意志，且自身实力不及阿波菲斯，套出这句话的伊斯塔利瞬间达到了目的。

“拉斯普汀的诞生是否出自你的手笔，他现在还在你，或是内卫们的掌控之下吗？”

这句问话倒是并未设置什么陷阱，卡谢娜凝神细思，缓缓开口：“他是这片国土上诞生的恶疾，一颗极其顽固，只凭一场烈火根本无法烧去的毒瘤。”

“最后一个问题，虽然我并不觉得你会回答……”

伊斯塔利微微一顿，他的语速还是很快：

“你对切尔诺伯格和龙门做出的谋划，是‘双向’的吧……在另一个国度上接应你的人，他是谁？”

“伊斯塔利，以你的聪明才智，不应该在切尔诺伯格那时就猜到了吗？”卡谢娜右手向前微伸，“你既知我不会回答，何必问一句废话。”

此时，铃声阵阵响起，上课的时候到了，虽然大学生一般会来得迟一些，但三人已经没有继续交流的时间。

“看来我们得走了，你还愣着干嘛？”

塔露拉还在思索，却被伊斯塔利经拉住了的手臂，黎博利不客气地将她拉向教室外。

“最后提一句，你最好是注意一下自己教授的课程，上课的时候谨言慎行，不然有人来找你就麻烦了，卡谢娜老师。”

见伊斯塔利行将离去，卡谢娜心念一动，却也叫住了年轻的男性“同族”：

“我也最后送你们个提示吧，塔露拉和伊斯塔利。”

“噢？”

“所谓另一个国度接应我的人，我还统领龙门之时便和他熟识，不仅如此，他也认识伊斯塔利刚才提到的另外两位，以及魏彦吾，和爱德华。”

轮到骏鹰和红龙脸色骤变，卡谢娜说完不再理睬二人，转身招呼起了坐得密密麻麻的学生们，开启了她的下一堂课程。

◇◇◇◇◇◇◇◇◇◇◇◇

p.m 15:50

从大学来到城市街区，并肩而行的两人陷入了一段时间的沉默。当然，这种情况下还是伊斯塔利率先开口：

“怎么了，几天前的事，你还在生我的气？”

骏鹰指的便是塔露拉特意找他道别，他却在和智天使等人谈笑风生，最后只是很仓促地见了个面，两人不欢而散的事。

“……啧，那种小事你不提我都忘了，别自作多情，跟你这混蛋无关。”塔露拉板着脸瞪了他一眼：“我只是在思考关于科西切的问题。”

“我听到了你们间的对话，你任她发表狂言，却没有动手杀她的意思。”

“其实我并不相信她说的话，但我也不再是从前那个以为杀了她就能解决问题的我。”红龙的神色舒展开来，坦然陈述道：“我有种感觉，不死的恶神……终将死去，杀死他的人，不是你我。”

“那会是谁？”伊斯塔利饶有兴致地接着问。

“乌萨斯会杀死他——他至今仍以为自己能操弄人们的意志，然乌萨斯的人民已经觉醒。”

塔露拉的声音充满了振奋的生气：

“共和国的人民终究会将愚昧的统治者狠狠抛下，在那之后，乌萨斯再无黑蛇。”

“啪啪啪……”

伊斯塔利微笑着鼓起了掌：

“觉悟不错嘛，你让我有点刮目相看了。”

“还是担心你自己吧，你今天的收获应该比我更大”，德拉克提示道，“看来你无论如何都要和那个阿波菲斯决一死战，我能感觉到，那是比科西切更深层次的黑暗。”

“……不止如此，如那家伙所言，炎国的大阴谋家联系过魏彦吾、科西切、拉斯普汀和阿波菲斯，说不定还有你的……唉，这才是最麻烦的，在我们聊天的时候，不知何种规模的阴谋已经酝酿出来了。”

“我亡故的父亲……没错，这或许是真正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两人消化着科西切最后给予的信息，塔露拉回想起自己的身世和过往，情绪逐渐低落，气氛又僵了下来。

伊斯塔利忽然神秘兮兮地凑近塔露拉：“其实我还有个收获，你想知道吗？”

“你有话直说。”德拉克冷哼回应。

“我发现老黑蛇的衣品真是不错，居然能把我的同族打扮得这么漂亮，塔露拉，抛开其它不谈，这一点你真得向他好好学学，让自己……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塔露拉恶狠狠地揪住了伊斯塔利的耳羽，用力拽扯，疼得黎博利连连求饶：“我错了，塔姐姐，我向你道歉……你都没对黑蛇动手怎么就对我动手了啊……”

“再管不住自己的嘴，下次你只会更惨！”

感受到对方的松手，黎博利甩了甩头，赶紧整理起自己的耳羽和头发。

二人转眼行至小城镇边缘，两条分叉路呈现在他们面前，出城的方位向左，伊斯塔利专机停靠方位则向右。

伊斯塔利停下脚步，转向身边的红龙：“我会先前往莱塔利亚，在那边办点要事再前往萨尔贡，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犹豫了数秒，塔露拉答道：“因为我自己的事，之前就计划去找一个人，炎乌战争的阴影挥之不去，还和龙门旧事息息相关，和她见面就更紧迫了。”

“……找你的妹妹，陈晖洁？”

德拉克点了点头：“我大概知道她目前的位置。”

“这个行动有些贸然，潜藏在大炎阴影中的对方已经酝酿了如此之久，主动出击只怕风险不小”，伊斯塔利沉吟道，“要不这样，你还是跟我走，去我们在莱塔利亚的基地，萨沙和柳德米拉他们都在那边，在那边做好谋划，之后想去哪里都比较方便。”

“……这件阴谋可能与我和晖洁的身世关联甚深，我不想再牵连战友们”，塔露拉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们还是就此分别吧。”

“是吗……真遗憾，那拿好这个吧。”

伊斯塔利将一个纽扣般的物件塞到塔露拉手中，让后者一脸迷茫：

“特制的超距通讯器，通讯面积覆盖大半个泰拉，点击这个红色按钮就可以接通，如果你遇到任何问题，不要逞强，立刻联系我哦。”

二人最终还是完成了正式的道别，塔露拉握着手中的通讯器，心中忽然涌起没来由的怅然，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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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详 地点不详

黑衣的乌萨斯僧侣和白袍的佩洛科研者，这对奇特的组合，如今在一个诡异的平台上对峙。

“我已经再三声明，我不会接受来路不明者的合作请求，你不会以为这些钢片就能困住我吧，女士？”

“你的意思是，我需要以自己的能力让你屈服吗，拉斯普汀先生？”

话音未落，拉斯普汀猛地一个冲刺来到了佩洛跟前，后者在仓皇中唤出无数段柔韧的金属状刃片，形成一堵剑墙挡在自己身前。

这并不起任何作用，整堵剑墙被神父右手中的黑色刀刃一次性贯穿；女人像是垂死挣扎般握住了他的右腕，勉强止住了自己的黑刃，然她的腹部却已被拉斯普汀的左手贯穿，鲜血崩飞；她那美丽的面容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立刻又喷出一大口黑色的血液。

“消失吧……名为克丽斯腾的女人。”

拉斯普汀一声冷哼，左手扩散出黑色的能量，融化了垂死的佩洛——可他并无消灭敌人的轻松感，取之以难以理解的不谐。

“……不可能！”

他的右腕擅自动了起来，随后是整个右臂，当自己的右手将黑色刀刃架在了脖颈上时，他的眼中闪过了适才女人握住右腕的那一幕。

“哈哈哈，有意思，虽然能力足以比肩邪魔，但终究只有这种程度吗，拉斯普汀先生？”

克丽斯腾的声音像是从天空中传来，在自己身侧肆意回荡，轮到神父难以置信地四下张望，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对方的位置。

不等他做出反应，一股凭空生成的黑雾开始在他的脚下弥漫，很快填满了平台，又一个声音从黑雾中传来：“哈哈哈哈哈，别来无恙，女士——你现在好像叫克丽斯腾总辖，对不对？”

虚空中的女声做出回答：“哦，想不到你也在这，好多年没见了吧，阿波菲斯。”

“我这里有一些你可能会感兴趣的消息，感应到你在这，专程来知会你一下。”

“什么消息。”

“来自炎国的，那边最近吸引了很多客人，伊斯塔利·阿波卡利普斯也马上就会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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