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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2 「爪」,1

[db:作者] 2025-08-16 09:44 5hhhhh 9070 ℃

  島崎亮原以為與花澤輝氣之間的同居生活不可能再發生比初潮時更嚴峻的狀況了,然而事實證明:他還是把養育一個青少年一事想得太容易。

  此時是凌晨三點五十分,天濛濛亮。他放任自己一屁股摔在爪總部幹部休息室的沙發上,側耳細聽窗外傳來的鳥鳴,就峯岸稔樹的說法:看上去活像被妻子趕出家門的失婚男子。

  大約在幾秒鐘前,當他直接闖進總部的其中一個休息室時,和他熟識的幾個人──羽鳥、芹澤、峯岸還有柴田──都還沒睡,撇除掉本就是夜貓子屬性的羽鳥希和芹澤克也,這樣五人齊聚一堂的巧合確實令他驚奇,芹澤克也向他解釋是由於羽鳥希最近購入了新型的戰鬥遊戲,邀請留守總部的幾個人同樂的緣故。原本峯岸稔樹對於自己因一時恍神而失言答應羽鳥希一事感到十分懊悔,現在他則是徹頭徹尾地改觀了──如果沒有羽鳥的心血來潮,他根本不會有機會正面撞見島崎亮的笑話。

  「要是你不介意──幫個忙,替我想想有沒有具備能舒緩Omega發情躁鬱症狀功效的植物。」島崎亮好脾氣地對峯岸稔樹說,並且褪下自己身上與模糊血肉黏到一塊的棉衫,背過身,朝向正嘶著氣、感嘆花澤輝氣下手真重的芹澤克也,面不改色地任由他往自己背上的破口撒上生理食鹽水。

  峯岸稔樹白了他一眼後表示:「我的超能力是控制植物,但我既不是植物學家更不是醫生。」他毫不客氣地掐滅了島崎亮隨口一提的期望,就連稍微為島崎亮的煩惱思考一下解決方案都懶。畢竟,除去芹澤克也以外,就再也沒有人會對島崎現下的遭遇表示同情了。大部分人還是訝異於他也有選擇避其鋒芒的一天,這對一個Alpha來說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下一秒,柴田宏也湊了上來,跟著打量起島崎亮幾乎沒有任何一寸完整皮膚的脊背,開口揶揄一句:「我沒看錯吧……這是鞭痕?你們玩得這麼刺激?」

  數十道在日光燈下閃爍著血光的傷痕將島崎背部的肌理切割開來,幾乎每一道都足有十五公分長。不過撇除外觀上的怵目驚心,實際上的出血量似乎不大,以此也能判斷傷口其實並不深。峯岸稔樹無須多想也曉得單敷藥止血無法使島崎的傷勢痊癒,因此召喚出了藤蔓,「請」來駐紮在總部的治療系超能力者,以及醫護人員來為島崎亮進行縫合處理。島崎亮頗為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回答:「花澤一向喜歡使用中長距離的攻擊手段。」隨口就帶過了因Omega發情期而起的衝突,更加顯得他欲蓋彌彰。

  一項島崎亮不太樂意承認的事實是:單憑花澤輝氣的年紀和性別而言,光是能讓他被確實中傷就已經是相當了不起的成就,何況是造成這種程度的傷勢。儘管目前,花澤輝氣本人也被他卸下了一條手臂,並且因頸部遭到島崎亮的重擊而陷入昏迷,可誰知道以後會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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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緊接著,爪總部內的治療師盡其所能地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五位在組織中屬於最為出類拔萃的一群超能力者們所在的休息室。等待治療師縫合傷口的過程無疑是相當無趣的,這大概是少數幾個島崎亮會不介意向在場的所有人分享他近日生活的時刻。湊巧的是,面對這種堪稱是前所未見的趣聞,所有人的反應都是不約而同的興致勃勃(噢,或許芹澤克也沒有,島崎亮深深相信比起好奇花澤輝氣的能耐,善良的芹澤克也先生更擔憂也更在乎的是花澤輝氣要如何在胳膊脫臼又身處發情期的情況下照顧好他自己)。羽鳥希甚至還用一種極為戲謔,以致於讓人微微感到冒犯的口氣問了句:「說起來,你們Alpha不是只要對著Omega的腺體啵一下,就比什麼牌的抑制劑都有效了嗎?怎麼不做?」而島崎亮的答案則是:「這個嘛,你只要肯穿上高跟鞋,身高就可以突破一百七十公分的大關了,怎麼不穿?」

  他們都來未見過像花澤輝氣這樣爆發力強勁的超能力者,當然這並不代表島崎亮就沒有個能制衡他的手段,只是那會把狀況變得遠比現在麻煩,實在稱不上是什麼明智的選擇。起先島崎亮預期的狀況是:花澤輝氣頂多只會在初潮時引發如此失控的局面,隨後一切便會回歸正常;一如他所聽說過的每一個Omega,每隔一段周期便會有那麼幾天產生身體不適、渾身發熱,四肢虛軟無力的徵狀。最惹人嫌也不過是脾氣暴躁,說話句句帶刺,且每分每秒都能從他身上挑出毛病來。總而言之,再怎麼樣都不該是克制不住自身暴烈的破壞欲,打算直接把他打到殘廢。

  現在看來,也許是每一次花澤輝氣的發情期來臨,島崎亮都得選擇繞道而行了──畢竟惹不起總還躲得起。

  「回話別這麼尖銳嘛,島崎。這不過是開個玩笑。」羽鳥希大笑幾聲,走過來坐到另一頭的單人沙發椅上,從他那強烈反光的金屬細框眼鏡後斜眼看著在島崎亮身後揮汗如雨的治療師。幾秒鐘後,他收回放遠的目光,選擇讓視線專心致志地正對著島崎,然後順著島崎亮交疊而起的兩腿,一路位移到他麻木不仁的臉上,「那麼,跟我聊聊看吧。我們的花澤小弟是什麼味道的?」

  羽鳥希幾乎可以說是整個總部中最關心花澤輝氣的人了,多問的程度甚至遠遠超越了秉性純真的芹澤。島崎亮總是想不透他之所以如此關注花澤輝氣的理由,主要的原因是由於羽鳥希本身是個Beta。當然,並不是說Beta就不會,或者不能對Omega產生憧憬。但島崎亮就是覺得羽鳥希對花澤輝氣沒有那方面的興趣,就像他並不把花澤輝氣當成一個異性看待一樣。

  大致地了解完島崎和花澤兩人衝突發生的始末後,絕大多數的人便不再關注這個話題,因進入尾聲的遊戲和對談而離開休息室,朝向設有床鋪的幾個空蕩房間走去。當中只有羽鳥希一人留了下來,試圖從島崎亮身上挖出其他的見聞。「我沒想到你會對這方面的事這麼感興趣。」島崎亮笑著歪了歪腦袋,說話的語調乍聽上去有點像是某支歌謠的尾音,「羽鳥,你們Beta難道全都像你一樣,想體會身為Alpha的感覺嗎?」

  「嘿,這我可不敢說。你看峯岸和芹澤,他們可就一個字都沒多問──我只是對所有我不清楚,並且會造成我親愛的同事困擾的事件細節感到好奇。不過,你這句話的邏輯代表還有其他人找你聊過類似的問題……我很確定不是柴田。總之,你得承認無論何時,談及性的話題總是最佳的提神劑,我這也是在幫助你分心。」

  淺顯易懂一點的說法就是:羽鳥希是拿他的八卦當有趣的,並不是真心認為他和花澤輝氣能擦出什麼出人意料的火花,島崎亮半點都不感到意外。

  「嗯……謝謝?雖然縫傷口並不痛,但還是感謝你的好意。」

  「所以你的回答呢?」羽鳥希並不怎麼在意島崎亮藏在流於表面的客套用詞底下的冷嘲熱諷,直揪著重點問了一句。他的提問讓島崎亮反射性地頓了頓,接著他的眉頭開始朝細膩得很相似的彼此靠攏,在他鼻樑上的肌膚擠出了一條不深的渠溝,像是正認真回憶著羽鳥希問話裡所提及的所有事物,還有附著在那些事物上的纖細微塵。可沒過多久他便避重就輕地表態:「我的回答是──他只是個孩子。」而這顯然並不是羽鳥希期待得到的答案。

  他拍了拍自己的膝蓋,帶有些不屑情緒地喊了一聲:「少來。」島崎亮則對他失禮的表現揚了揚眉:「我真對花澤動了綺念的話對你有什麼好處嗎?」這時羽鳥希竟理直氣壯地回答他:「至少我可以拿這件事笑你三年啊。」這還是島崎亮頭一次意識到一個人的直白坦承也能使人無話可說,並且深深懷疑起他的生活狀況以及心理狀態。

  隨後他也感覺到身後傷口的縫合作業即將宣告結束,於是便想隨口把羽鳥希打發掉:「明白了,我就姑且祝福你期待不會落空好了。」羽鳥希對他使了個眼色,儘管島崎亮並沒法實際看見,卻能從他說話時的語氣體察出他的心照不宣:「嘿,話別說太早,畢竟這個時期的小孩長大的速度也很快,不出幾年就會是很有吸引力的成熟Omega了吧。」

  談論他和花澤輝氣維持同居狀態的必要時間對於現在的島崎亮而言實在為之尚早,但理性剖析起來卻很實際。他至少得監視花澤輝氣直到鈴木統一郎認為這個半路加入「爪」的年輕超能力者值得信任為止,那代表這事確實得經過個幾年──也代表他將有成千上百個日子,需要和花澤輝氣一起度過。儘管島崎亮從來是個相當隨興的人,也覺得花澤輝氣勉強還稱得上是可愛,可他仍然從中感覺到了一種若有似無的被束縛感。

  只是這感覺也確實太過於模糊,以致於他只能將其歸類為人性喜新厭舊、總是不滿足於現狀的錯覺。當最後一針穿出島崎亮被適當清理過的皮膚,治療師剪去縫合傷口用的縫肉線時,島崎亮回過頭,禮貌地謝過了對方的幫忙。接著,他將被他坐熱的沙發長椅當成了他今晚的睡床,朝羽鳥希扔下一句表達自己打算休息的發言,揮揮手,便直接臥躺到椅墊上,無所顧忌地陷入了一段安穩的睡夢當中。

***

  一個禮拜後,在芹澤克也預先打探過風聲的情況下,島崎亮好不容易回到了花澤家。

  他原來是打算回來拿點日常用品,再前往明美或其他花澤輝氣有過一面之緣的紅粉知己的住處叨擾。畢竟他的易感期意外地和花澤輝氣的發情期離得很近,難保不會引發花澤輝氣的反彈情緒(然後他就得再和花澤輝氣打上一架,光用想的就讓他覺得累)。但也許是受到羽鳥希的影響,就連他也興起了一點實驗精神,對於「如果選擇留在花澤家中渡過這段特殊時期,到底能引起什麼化學反應」這一命題莫名地感到好奇起來。這也間接導致花澤輝氣回到公寓,和島崎亮單方面地不期而遇時,所作出的第一反應就是拿自己沒用三角巾固定的那隻手摀住口鼻,跳著腳倒退三步,然後說:「我的天……你身上的味道也太重了吧?你易感期快到了?」

  花澤輝氣靠近腺體的部位有被他敲出來的瘀血,並且正覆著一片貼布,島崎亮一下子就察覺出來了。除此之外,他還發覺花澤輝氣和三天前比較起來,體積似乎變得大了一點。更準確地說是手腳變長了,像是經歷過生長痛──以常人的肉眼看來或許微不足道,但在島崎亮由超能力所建構出來的感知世界中,卻是相當難以忽視的差距。

  「對,我很高興你沒事了,花澤。」島崎亮不太具有誠意地說,同時伸出手,拍了兩下花澤輝氣的頭頂,「你好像長高了一點,看來青春期的Omega會長得特別快這件事不是單純的道聽塗說。」

  他未經許可而行的冒犯舉動令花澤輝氣毫不猶豫地揮開了他的手。

  「嘖……別碰,你現在真的讓我感到很不自在。」他刻意壓低聲音說話時聽上去真像一頭炸毛的貓,語調裡充滿著山雨欲來的危險意味,這又和島崎亮想像的不太一樣──奇怪的是島崎亮也有點習慣了。

  「噢,對不起,我以為你會不受影響。所以,嗯……沒問題嗎?你需要我繼續迴避嗎?」

  相處了一段時間,島崎亮已經逐漸能摸清花澤輝氣的個性和思維。也因此,要想引導花澤作出島崎亮自己期待的選擇,對於他來說確實算不上是什麼難事。他裝模作樣的關切總是能輕而易舉地挑起花澤輝氣的怒火,促使花澤冷淡地從牙縫裡擠出一句:「不必。」這話甚至在霎那間就泯滅了花澤輝氣自行離開公寓,跑去借住同學朋友家中的可能,簡直正中島崎亮的下懷。他笑彎了眼角,幾乎要把眼尾後的皮膚擠出如同摺扇一樣的數條皺摺,「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只要仔細搜索,一定能從花澤輝氣家裡找到避孕用的保險套,可不管是誰都無法在此發現任何抑制劑、阻隔噴霧,以及防標記環等等任何Omega的常備用品。相對的,Alpha用的自然也沒有(雖然島崎亮身上總是隨身攜帶著一小瓶氣味阻隔劑,卻從沒在花澤輝氣面前使用過,畢竟他本來就很少聞到花澤輝氣身上的信息素,自然無須在自己的犁鼻器上動手腳),簡直讓人對這間屋子裡住著一對不存在標記關係的AO的事實感到難以置信。從某個特定角度解析,島崎亮早已習慣了恣意妄為的生活模式,生性不喜歡過度約束自己;花澤輝氣則恪守原則,凡事講求其邏輯及合理性,從不肯出於人情世故亦或者是普世價值觀念一類籠統的理由而妥協。他們各自懷有的人格特質使得彼此之間的相處氣氛總是微妙地保持在一個劍拔弩張卻又始終不達沸點的臨界線,感覺倒有點像是在走鋼索,誰也不曉得哪一步是千鈞一髮、哪一步又會墜入深淵。

  結束了和島崎亮的插科打諢,花澤輝氣隨手撇下書包,走到房間裡換下自己身上的西裝制服,改為穿著寬鬆舒適的運動休閒裝出門。島崎亮知道他總是習慣在這個時間點上黃昏市場買菜,並且由於一個半大孩子上街添購食材十分顯眼的緣故,花澤輝氣和商店街裡的、每一間店家的老闆都混了個臉熟。

  今天他難得地帶上了島崎亮一起現身,同樣理所當然地引起了不少的關注……花澤輝氣對外介紹島崎亮是他實質上的監護人,有一層虛假的遠房表親關係,目前正在替代花澤夫婦照顧花澤輝氣。而實際上,無論是誰看了都會覺得照顧他人的應該是花澤輝氣(畢竟島崎雙眼全盲的狀況顯而易見,即使他並不會特意表現出需要人協助的樣子,但還是有不少古道熱腸的熱心人士願意如此相信)。有些人甚至為此替他加油添醋地腦補出了一段感人肺腑的背景故事,因而變得不好意思和他計較這些購買食材的零錢,讓花澤輝氣一方面感到了負罪的尷尬,一方面又有苦難言。

  「我想吃可樂餅。」在行經一家炸物店時,島崎亮突然說了一句。這項心血來潮的提議使得花澤輝氣下意識地仰起頭,對他皺了下眉,然後問他:「……話說回來,你這一個禮拜都吃了些什麼?」

  「嗯?大概是生啤酒、烤肉串燒、佃煮、鰻魚飯還有一些速食類的外賣吧。」

  「……從今天開始健康管理吧,夏天就要到了,小心上火。」

  不得不說花澤輝氣確實是個相當認真生活的人。他的性格裡具有某種特屬於才子菁英的堅持,那種異乎常人的狹隘,致使他對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抱持著懷疑的眼光,除了自己的慣性以外什麼也不信任。雖然島崎亮最後還是如願得到了他想要的可樂餅,但相對的,花澤輝氣也決定了今天晚餐的內容──是天婦羅外加一些清爽的筍料理。這時島崎亮的腦海中突然冒出了一股奇妙的想法,他覺得花澤輝氣還真是適合持家。

  他們在返回公寓的路上碰上了枝野剛,也就是過往花澤輝氣在中學裡玩扮演不良少年遊戲時最主要的玩伴,以及平日裡習慣與枝野混在一塊的那些中一生跟班。由於他們是在同一條街道上,來往正對著的兩個方向無可避免地正面碰上了,因此儘管花澤輝氣心裡覺得他們大多數人無足輕重,也依舊比照說給商店街老闆們聽的那番說詞,把島崎亮介紹給了他們。於是這就是島崎頭一次和花澤輝氣學校裡的熟人們(如果他們稱得上)打上照面了——他注意到了同儕間對花澤的尊敬,這並不使他意外。在這個心智尚未得到完整健全的發展的年紀,欽佩一個容貌姣好、個性強勢,且反應機敏的同學或學長,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

  另外,島崎亮也注意到:這些孩子的第二性別若不是Beta,就是尚未分化,除去領頭的那個枝野剛,對花澤輝氣的想法貌似都是很單純的。

  而最有趣的部分是,他知道花澤輝氣也同樣了解枝野剛的想法,且有意識地和他保持著若即若離的關係。即使這充其量只是中學生之間的遊戲,但有的時候,島崎亮確實能感覺到花澤輝氣在針對某些事物的看法與他十分相像,幾乎到了像是他們早已相識多年的程度。

  「看你們這個陣仗,等一下打算去唱歌嗎?」然後花澤輝氣隨口問了枝野剛一句,果不其然得到了他肯定的答覆。枝野剛抬起頭來瞟了眼被花澤輝氣緊勾著手臂的島崎,口吻雖稱不上敵意,但確實是有幾分狐疑:「呃……剛才我有傳訊息詢問您要不要一起來,不過您似乎還沒看見。」

  他先是畢恭畢敬地向花澤輝氣解釋了一句,然後才以詢問的眼神望向花澤。讓島崎亮不免覺得──以一個對Omega懷抱著非分之想的Beta而言,他還真是客氣。不過,或許這也只是枝野足夠識時務的一種體現,畢竟在其他人的眼裡,花澤輝氣也的確不是什麼好捏的軟柿子。島崎亮暗自思考著,忽然覺得背部的傷口隱隱作痛。

  「哦,我就不了,你們好好玩吧。再見。」花澤輝氣想都沒想就拒絕了枝野剛的邀約,甚至連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也不打算說。他似乎微妙地將他們兩人的距離控制在一個熟識隨意但也僅只於此的邊界,在那邊線上的則是一條無論如何都無法跨越的鴻溝,唯有學會了飛行的人才能感覺他觸手可及──他讓島崎亮有這種觀感。

  接著,島崎亮饒富興致地觀察起花澤輝氣的生活圈,總算從這被人半推半就接下的任務當中,品味出一點趣味。當然,在受花澤關照、或者感受到花澤輝氣成長的速度時,他也時常覺得鈴木統一郎的決定其實並不糟糕。只是現在這種感覺更甚。他試圖分析自己的想法是否在無形之中被羽鳥所影響,卻發覺自己並不在乎。等到枝野等人終於離開了他所預計的花澤輝氣的視線範圍,他微微歪了下腰,好奇地問了花澤輝氣一句:「為什麼不跟著去?」

  枝野剛的邀約無疑是花澤輝氣藉口避開島崎亮易感期的大好機會,島崎亮無法理解他為什麼不順勢而為,何況是在他負傷未癒的情況下。島崎亮試著將自己的感知力集中在花澤輝氣身上,感受他潛藏在消炎貼布底下,一點一點浮出疙瘩的粗糙後頸觸感;隨後他又轉而凝視起花澤輝氣不自覺洩漏出來的躁動火光,時有時無的金色花火有如一把隨他潑灑的星辰,或者該說是一束盤旋的彗星,以花澤輝氣為中心進行公轉,直教人目不轉睛。

  「因為沒必要。」花澤輝氣沒過多久就針對島崎的問題作出了答覆,語氣裡充滿了島崎亮才能理解的弦外之音。「那好吧。」既然花澤輝氣自己不介意,島崎亮自然也沒有替他在意的道理。他聳了聳肩,突然地向花澤提起:「說起來,有件事我想請教你的意見,花澤。」話一說完,花澤輝氣便頗感意外地挑起眉,撇過眼來問了他一句:「什麼?」而島崎亮也不怎麼賣關子,直接順著他話尾揚起的音調,開門見山地接續下去:「嗯……簡而言之,我打算教你學習怎麼使用超能力感知。所以想問問你的意願。」

  他突如其來的提議倒真是讓花澤輝氣意想不到。導致他一時之間只能滿臉疑惑不解地睨著島崎,直到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了句:「這樣真的好嗎?我以為那是你的看家本領。」這話惹得島崎亮忍不住大笑一聲,張開眼來以自己空洞的眼窩對著他,讓花澤輝氣無端感到一股邪門:「是看家本領之一。不過,你還真溫柔啊。」

  他輕佻的語調和戲謔的態度使得花澤輝氣幾乎是反射性地皺起了眉,頓時鬆開原本扣在他肘彎裡的手,對於島崎亮本身感到既厭倦又無話可說。「我無所謂,比起感知,我更想學會的是預視……或者空間跳躍也行。」他緩慢地退離開島崎亮身邊幾步,極力讓自己轉瞬間受到濃厚信息素攻擊的鼻腔好受一點。從島崎亮身上溢散開來的煙燻皮革氣味已經達到了一種嚇人的程度,儘管此刻幾乎沒有任何得以感受到信息素的人經過,也還是顯得失態。

  似乎是察覺到了花澤輝氣所表現出來的厭惡,島崎亮這才終於稍稍收斂起自己身上堪稱放肆的信息素。這時他所散發出的氣味已然逐漸轉化,像是甜朗姆酒由瓶口湧進杯底,和皮革氣味相互混合,激發出用以薰香皮料的幾種草藥氣息──薰衣草、佛手柑、橄欖,當然還有一些花澤輝氣分辨不出來的香料。那些氣味層層疊加,宛如一道道拍打在他身上、輕柔地啄吻他腳踝的潮浪,品味起來卻遠沒有海水的死鹹,反而是噙著一股特屬於草原的清新氣息,引領著他逐步沉入到酒精的迷離裡。

  花澤輝氣感覺到自己的腺體正一陣陣的發熱,某種鐫刻在骨血裡的本能猶如成千上百個爆裂的恆星,在極短的瞬間內對他的身體進行原子重組。他感覺到──他自身的信息素也在剎那之間因此而被誘發出來,一瞬間包裹住他的全身。然而,比起課本裡經常提及的受到吸引的浪漫情愫,花澤輝氣覺得這一切都更像是身體下意識的自衛反應。

  由青蘋果及檸檬交織而成的香氣圓舞曲在第一時間便被淹沒在Alpha濃郁的信息素海洋中,接踵而來的則是足以和酒精完美融合的茉莉香,令正值易感期的Alpha無可避免地感到被安撫。儘管焚燒過後的鼠尾草氣味聞上去帶有幾分挑釁和捍衛自己疆土的意圖,但在其他氣息的烘托下,卻顯得像是一道層次感豐富、調理得宜的美味佳餚,怎麼都無法讓島崎亮討厭起來。當下,有那麼稍縱即逝的一刻,他確信自己產生了一股想要把鼻尖埋進花澤輝氣頸窩裡磨蹭的衝動。然而這些體會全在下一秒就隨著他收起信息素的舉措被吸納進了無味的黑洞裡,化成了一股莫名的熱度,燒得兩人不約而同地耳根發痛。

  他成功證明了花澤輝氣確實會對他的信息素產生反應,並且巧妙地隱瞞了自己的部分。可他卻不打算對此端出任何有可能惹火花澤輝氣的調笑態度,反倒是相當神色自如地接續著剛才的話題。

  「哈哈,慢慢來吧,小朋友。別還沒走路就想學會飛。」

  他稍微擺出了一點年長者的架子,顯得語重心長地說。同時他也重新闔起了自己的眼皮,將那讓人聯想到深淵的雙眼藏在與常人無異的皮表底下,正如他一直以來的模樣,「在那之前,我想你需要認識這項能力的重要性,即使你身心健全……再過幾個禮拜,Boss會讓將──也就是他的獨子,一個和你年紀相差不大的超能力者──回到日本。到時候,等你自己和將切磋過了,你就會明白我的意思。」

  花澤輝氣當然無法靠自己想通為什麼和鈴木將切磋能助長他學習超感知力的興致,所幸這個問題也並沒有困擾他太久。

  超能力恐怖組織「爪」的總部設立在調味市的近郊,距離市中心需得花費上將近一個小時的車程,但有了島崎亮的傳送能力,抵達總部根本用不上五分鐘。表面上,爪的總部是一幢乏人問津的商業大樓,在昭和時代倒還曾經是座時髦的百貨商城,但現在已經全然廢棄,地處偏僻且時常傳出奇怪的傳聞,彷彿每片螫伏在角落裡的陰翳都充滿了都市傳說的離奇色彩。偶爾會有些不自量力的年輕人成群結隊來此探險,但要不了多久就會被超能力者們以各種不友善的方式送回他們該待的地方。由於發生過太多離奇事件,因此這棟大樓有段時間似乎也被調味市的警視廳盯上過。不論如何,不具備超能力的普通人總是很難揪出異能者的小辮子,對付他們根本不費吹灰之力,爪的總部也就這麼心安理得地存續到了現在。

  島崎亮進入總部的方式往往是直接選擇一個房間進行傳送。這讓花澤輝氣時常感覺爪的防禦系統破綻百出──講點道理,要是爪的敵人中,也有類似像島崎這樣的空間跳躍型超能力者,或者更極端一點,假設島崎亮遭到了敵方的收買,成為爪的對立方,入侵總部對組織成員進行攻擊,破壞據點根本是易如反掌的事。不過,按照鈴木統一郎目中無人的程度,即使有人真向他提出了這方面的建議,他約莫也是沒興趣採納的,甚至很可能在剛剛聽聞開頭時就會表現出嗤之以鼻的態度。對此,花澤輝氣只能說:他不喜歡白費功夫,對於爪是否會有全軍覆沒的那一天同樣毫不關心,於是他選擇閉嘴。

  他被島崎亮帶著來到了上回島崎縫合傷口時暫待的休息室,然後島崎亮注意到了原先擺放在沙發旁的觀賞性植物已經換過了一盆,上頭若有似無地附著著峯岸稔樹的氣息,讓他十分好奇這盆植栽是否有什麼額外的功用。

  位於地下三樓的停車場是爪內部成員進行實戰訓練的首選之處。花澤輝氣對於爪的總部僅有一個相當模糊的印象,但他還清楚地記得在初來乍到時被他毀去的其中一部指針式電梯,位處建築物中心柱的右側,此刻已更替成了嶄新且一塵不染的一部,在整幢古色古香的商城中顯得格外突兀。他和島崎亮一起踏入了那部全新的電梯,一路從地下一樓,垂降至地下三樓。當他倆抵達訓練場時,鈴木將早就等在那裡了,並且兩手抓著掌上遊樂器,拇指用力得像是能把那白色的小玩具給捏碎似的,看上去相當百無聊賴。

  「哦,終於來啦。」鈴木將的視線在觸及島崎亮的瞬間才終於轉成了稍微明亮的眼神,那種光彩就像是……終於找到了一點感興趣的事物,因而有所反應的直覺本能。這個現象甚至讓花澤輝氣不禁懷疑,與爪這個組織扯上關係的人都是一群興趣犯,加入組織的目的也不過是為了好玩。

  「將,這位是花澤輝氣。花澤,這位就是鈴木將。」島崎亮向兩人簡短地介紹了句,花澤輝氣伸出手,率先示好地對鈴木將露出任誰看了都會覺得友善的笑臉,說:「你好,鈴木。」但鈴木將似乎對與花澤輝氣之間的社交活動完全不感興趣,只是快速地掃了他幾眼,那打量的目光甚至稱不上認真仔細。「嗨,我聽說你是島崎的徒弟。」

  徒弟這個詞不管是在島崎亮還是花澤輝氣聽來都略嫌古怪了點,然而他們卻又十分默契地對此不置可否,於是鈴木將也沒能察覺出他倆臉上糾結了一瞬的表情。他將掌上型遊樂機隨手甩到剛才坐著的鐵架皮椅上(若說這座地下停車場有什麼能被稱之為陳設的東西,也就非這些散落各處的架子椅莫屬),連帶地把穿在身上的夾克也一併褪了下來,露出兩截雪白的、特屬於西方白色人種的前臂,扭過頭來對著花澤輝氣說:「我廢話就不多說了,直接開始吧。」

  鈴木統一郎時常獨留年僅十四歲的獨生子四處旅行,這件事花澤輝氣在剛加入爪不久後就有所聽聞。因此,當他凝視著鈴木將獨自一人走向訓練場中央的背影,並從中品味出鈴木將的獨立及難以忽視的孤寂感時,他一點也不感到意外。有個如此性格的親生父親畢竟不是什麼容易事。當然,花澤輝氣同時也聽說了鈴木統一郎旅行的目的是為了替爪招兵買馬,並且確認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有能力妨礙他征服世界的終極目標──老實說,要不是礙於能力不足,無法在爪認真對付自己時百分百保障自己和家人安全無虞,花澤輝氣才不想奉陪這種無聊的行徑。在他看來,鈴木統一郎單論武力,或許是個梟雄;但他的謀略、智慧,甚至於心理狀態都讓花澤輝氣感到敬謝不敏,這也是不爭的事實。

  雖說鈴木將和鈴木統一郎幾乎像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但萬幸的是個性並沒有半點相像的地方。起先花澤輝氣還帶有偏見地覺得:他的傲慢簡直和鈴木統一郎如出一轍。但當他們開始對打不到五分鐘時間──花澤輝氣只能說,他確實徹底改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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