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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3 開局,2

[db:作者] 2025-08-16 09:44 5hhhhh 1950 ℃

  「我在想,或許您可以嘗試替我描述看看我這位朋友的樣貌。」不知從何時開始,島崎亮決定將捉弄花澤輝氣視為自己的生活調劑之一。一如他此時的所作所為,他從來就看不慣花澤輝氣不符合他年紀的穩重,因而熱衷於在各個詭異的時機,在口頭上佔他便宜,「畢竟您也理解,我眼睛不方便……我實在是聽過很多人誇獎他的長相,不過他們都不是您這樣精於言詞上的堆砌雕琢、充滿文學氣息的人。」

  花澤輝氣大概猜得出他口中的「很多人」指的是羽鳥希以及明美,但他並不好奇他們是如何拿他揶揄島崎的。吉田先生愉快地答應了這項請求,並且毫不吝嗇地向島崎亮保證:「我可以拿我自身的名譽擔保,您的這位年輕朋友是我所見過最英俊的Omega,這絕對不是什麼恭維話。」他接著告訴島崎亮:花澤輝氣有著一對勝似山巔的眉峰,有如阿爾卑斯山頂壯闊冰川的濃眉壓在他洋溢著南法風情的雙眼上,把本該溫柔迷濛的寶藍色眼瞳瞬間襯得既矛盾又鋒芒畢露。他整個人都很能使人聯想到坎城。細碎的金髮是普羅旺斯的陽光,虹膜則是地中海,鑲嵌在黃金一般的里維耶拉大地中,噙著一股優雅但直觀的戲劇性。

  隨後島崎亮似笑非笑地將臉撇向花澤,從他身周氣場的變化,他能感覺得出花澤輝氣的無言以對。隨後島崎亮毫不意外地聽見他嘗試轉移話題地說了句:「我們想在這個月底前往威尼斯。」而吉田一下子就意會過來他的意思:「那麼,我推薦您使用馬海毛混紡的面料來製作您的馬甲。」

  他最後選擇訂做的是採義式剪裁的西裝禮服,這倒是島崎亮的主意。就他的說法是──這樣更符合需求。儘管島崎亮沒明說是什麼樣的需求,但花澤輝氣心裡卻明白他這是隱諱地開了一次葷腔。特別是在他後來實際試穿過裁縫打版完畢的馬甲之後。平日裡,花澤輝氣並沒少作過西裝打扮,黑醋中學的制服版型就是採用西裝的款式。但這種義大利式剪裁風格的禮服和花澤輝氣為應對青少年過於蓬勃的成長速度而總是裁製得有如布袋一般寬大的學校制服不同,是從肩線、袖子、腰身到褲管都極為服貼,彷彿這套衣服唯一的功能就是為了襯托出他姣好的身材曲線。花澤輝氣撇了撇嘴,說實話不盡滿意,但這一切本就不是為了使他感到心滿意足,於是他選擇了沉默以對。

  「說起來,你不打算一起嗎?」也就是在這時,花澤輝氣才猛然想起島崎亮本應和他一樣,同是需要一套禮服以應對組織發派下來的任務的人。然而對此島崎亮卻只是半開玩笑地答應他一句:「儘管和你穿情侶裝出席宴會似乎是個相當吸引人的提議,但我確實不需要。」他畢竟不像花澤輝氣那般初出茅廬,為了因應委託所能碰上的各種場合,早已做足了萬全的準備。至於花澤輝氣,他正被羊毛支數的問題搞得頭昏腦脹,暫時沒心思搭理島崎的無聊笑話。

  走出GINZA TAILOR所在的住商大樓時,花澤輝氣順手從他西裝制服的長褲口袋中拿出一張超市特賣傳單。他兩眼緊盯著傳單上的地址,抬起頭來問了問佇立在他右側的島崎:「你知道在鹽町的那間超市嗎?就在一家冰淇淋店的斜對面,回家前我想先去一趟那裡。」自一幢又一幢高樓大廈間探出臉來的天色已經向晚,黃昏滾過街道上寥寥無幾的行人的輪廓,看上去就像在這塊區域行走的每個人都是鍍了金的。島崎亮只用了一個眨眼的時間就把花澤輝氣送到了他指定要去的地方,並且和他一起神色自如地跨進樸實無華的超級市場自動門,從出入高級西服店的年輕有為的青年實業家轉變為一個在平價超市裡選購蔬菜水果的平凡閒散懶漢,完全只在他一念之間。

  花澤輝氣在市場的大門處拉了一輛購物車,隨後便來去自如地穿梭在各大食品及調味料的架子間。在島崎亮看來,他就像終於從水族箱中游回到大海裡的魚,優游自在得很放鬆──或許太放鬆了。當島崎亮意識到花澤輝氣購買食物的份量遠超過他倆平時能吃的份量時(而且還都是些調理包和微波食品,完全不符合花澤輝氣的營養學標準),就連採取放任主義的他都忍不住關心地問了一句:「……花澤?」

  這時花澤輝氣勉強從日式煎餃和小籠湯包的天人交戰中分出神,心不在焉地回應了他一聲:「什麼?」

  島崎亮委婉地告訴他:「最近應該沒有颱風。」

  這話令花澤輝氣不由得愣了一愣,同時他也把兩包冷凍食品一齊丟入購物車內,慢慢理解過來島崎亮的話外之意,隨後點點頭表示:「哦,是沒有。」

  他沒讓島崎亮等候太久就解釋了自己如此反常的原因:「我發情期的時候容易肚子餓。所以打算預先囤糧。」然而這話也只是讓島崎亮又產生一個新的疑問:「如果我記錯了,麻煩你提醒我──我印象中你的發情期應該是在下個月的中下旬。」

  「沒錯啊。」然後花澤輝氣繼續推著他的購物車,慢慢地從生鮮區晃到另一頭的麵包販售區,他順手替自己和島崎亮都各拿了一塊試吃用的紅豆麵包,將竹籤放到口中,享受麵包上將甜度熬煮得剛剛好的紅豆餡,「但我會從下個禮拜開始服用黃體素(5)。」

  乍聽見這個生澀的名詞時,島崎亮還不是很能反應過來。畢竟他並不是什麼具備相當醫學知識的人,也對Omega所需的藥物一無所知,不過只要稍微結合一下近期的狀況以及花澤輝氣的前言後語,他倒也能大概地推測出他真正的意圖。與島崎亮相反,花澤輝氣確實是個十分識大體的人,或者該說,他有著常人無法比擬的、勢在必行的衝勁,那種令人肅然起敬的自我犧牲精神,和其出類拔萃的精準眼光,是島崎亮以往從未在他人身上見識到,往後也很難再遇見的。島崎亮隱隱約約地察覺到,這種較真的個性隨著時間的流逝,越發地成為一個令他對花澤輝氣另眼相待的閃光點,以致於他幾乎為此產生了一股奇異的錯覺──他覺得他能有多為自己著想,花澤輝氣就能有多忍辱負重。

  「我想我該給你找個防標記環。」經過一段時間的思考,島崎亮最後的選擇依然是不對花澤輝氣的任何決定發表評價。他自然曉得這句話在他人耳裡聽來有多招人誤會,因此在花澤輝氣對他表達不快地挑起眉以前,他率先朝花澤攤了攤手,表示:「只是標準配備而已。不是每個人都會像你一樣把腺體明目張膽地裸露在外……我猜你應該也不想太惹人注目。」

  「你說得像是我平常都在裸奔。」花澤輝氣毫不留情地吐槽道,「而且,我還以為我的工作就是要負責引人注目?」

  他指的是島崎亮早些時候提過的那個完全不具體的計劃,島崎亮一下子就聽出來了。他扭過身,把臉轉向花澤輝氣,同時一手按在推車把手上,迫使花澤只能把行進中的購物車停下,同樣撇過頭來面對著他,「我要的是不招惹麻煩的那種引起注意。老實說,要是我可以直接把你撇下,不管你的死活和你該如何脫身,我倒也不在意你的手段。」

  花澤輝氣懶得和島崎亮進行「只要打算受人矚目就是在招惹是非」的概念爭論,只是對他聳了聳肩,並漫不經心地表示:「隨便吧,你高興就好。」

  「不過既然你提到了這件事。」緊接著,島崎亮沉吟一聲,宛如突然想起什麼一般,毫無預警地向花澤輝氣提出了另一個使他摸不著頭腦的問題:「花澤,你擅長演戲嗎?」

  「……你是指什麼?」

  「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你需要做的事只有配合我行動。先前我說過因為你的關係,我可能需要調整一下任務的行動方針。你想利用你自己的發情期來延續我先前的計劃,這種思維倒也無可厚非。但是我有一項提議,何不把這個主意留到脫身時使用?」

  這個有如驟雨一般突如其來的話題使得花澤輝氣忍不住擺出一個苦思冥想的表情。

  「你的意思是……要反其道而行,不是默不作聲地離開,而是兩個人一起在宴會上引起軒然大波,最後再轟轟烈烈地退場?」

  「完全正確。」

  「你想怎麼做?」

  花澤輝氣並沒有馬上否決他所提出的想法,這倒是個好現象。島崎亮原以為他對這種事一向都是敬而遠之的。他的意思是,一個Omega獨自陷入發情的窘境,與偕同一個Alpha一起進入發情期,在本質上可有著極大的區別。島崎亮將原先用以攔住花澤購物車的其中一手抄進褲袋中,聳聳肩說:「問題不在於我想怎麼做,而是在於你,小朋友。」他停頓下來,接著進一步向花澤輝氣解釋:他勢必得知道花澤輝氣能夠配合他到什麼程度,這件事的主動權顯而易見地在於花澤輝氣本身。對此,花澤輝氣並不感到感激,只是覺得可笑。

  他緊接著字字帶刺地說:「哦?這話聽著還真教人感到新奇。表現得像是我有自由選擇的餘地,對你來說能有什麼好處嗎?」他那奇差無比的態度和惱怒的質問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動搖島崎亮分毫,甚至引不起他的共鳴,於是花澤輝氣僅只說了這麼一句就沉默下來,甚至不需要島崎亮一個暗示他少太拿自己當回事的皺眉反應。

  島崎亮揚了揚眉,對於花澤輝氣突如其來的壞脾氣,他似乎半點都不覺得意外。本來他就已經對花澤輝氣超齡的冷靜感到十分厭煩,巴不得他多表現出一點符合他年紀的令人著迷的輕狂,哪怕只是無理取鬧,也好過這樣百無聊賴的死氣沉沉。他以一種頗為平淡的口吻提醒花澤輝氣最好釐清自己的處境,並告訴他:「如果你真心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那我會說:我接到的指令只是讓你服從於組織。至於其他的部分,比如我自己本身的要求,那並不等於爪的命令,你是隨時都可以對我說『不』的──另外,我也沒什麼興趣和個麻木不仁的受害者對話。我希望你認知到一件事,那就是你並非是受到爪牽制的人質,而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共犯。」

  花澤輝氣一面聽,一面默默地攢緊了五指,在掌心色澤粉嫩的皮肉上掐出五道發白的指痕。他來未想過島崎亮那種凡事留有商量空間的說話方式,那些迂迴但毫不留情的用字遣詞,以及他對世間萬物漠不關心的態度,竟可以在一霎那間變得如此刺耳,簡直到了惱人的程度。他想,其中最使他無法輕易接受的部分,正是因為他知道島崎亮說的完全是事實,所以他才會感到如此窩火。被迫參與爪的犯罪事務深深刺傷了他的道德感,儘管花澤輝氣以往也曾拿輕賤自己和做些愚蠢的傻事當作消遣,現在卻不得不在受到真正的罪犯壓迫的狀況下痛改前非。他原以為自己能將那些情緒藏匿得很好,至少不至於會因為島崎亮輕描淡寫的一句問話就傾洩而出,像是洩洪的水庫一樣氣勢磅礡,驚天動地。然而他著實低估了島崎亮討人嫌的高超技巧,同時也高看了自己的抗壓性。他奮力一推,將購物車搡上前方不遠處的平坦地面,接著頭也不回地扔下才剛徹底惹火他的島崎,直接前往櫃檯前結帳。他確實是對捅穿了遮掩事實的那一層薄紙的島崎亮感到憤怒,但他更氣的還是向島崎亮,以及整個恐怖組織妥協的自己。有那麼片刻,他感到暈頭轉向,有一個想法的雛型在他的心底油然而生,但他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端倪。

  然後他轉過身,面對向落在他身後幾公尺距離外,正慢吞吞地穿越過一座貨架的島崎,忽然開口說了句:「我想我什麼都做得到。」

***

  晚餐過後,花澤輝氣依循著島崎亮的指示,從他收藏的成堆的黑膠唱片堆中,艱難地翻找出了一些收錄了社交舞曲的音樂專輯。他永遠都想不透島崎亮一個人時到底要怎麼便利地享受音樂,儘管他收藏的專輯封面絕大多數似乎都做了標題打凸的工藝(或者是燙色,總之能靠指尖觸感讀出名稱),卻依然無法減少花澤輝氣覺得盲人生活著實有著太多不便之處的觀感。

  「你可以自己上網搜尋看看,然後挑兩種你想學的社交舞。按照一般古典舞會的禮儀來說,每個人至少得在舞會中跳舞兩次,和同一個對象也只能跳兩次。得以和王子跳完整場宴會的灰姑娘終究只是童話故事的情節,所以你再痛苦也只有這麼兩首舞曲了。」

  島崎亮不曉得自己實事求是的解說究竟有沒有達到寬慰花澤輝氣的作用,只知道花澤貌似也不需要他的體貼。這名初次嘗試參與不同國家複雜難懂的社交場合的年輕Omega在他開始教學以前便已經做足了功課,花澤輝氣迅速地選出了兩項簡單易學的雙人舞──倫巴和華爾滋──作為他此次臥底行動的必備技能之一,算是不出島崎亮所料。他們頗有默契地閉口不提不久前才發生在他倆之間的衝突。然後島崎亮緩慢地撫摸過被花澤輝氣一字排開在桌上的黑膠唱片封套,指尖一筆一劃地探索著字體的原型,最後從中選出倫巴舞專用的舞曲磁盤,放下唱臂,讓慵懶的音樂從唱片播放機的音孔,流洩至他們兩人平日裡生活的客廳。

  既然花澤輝氣已經事先預習過他將要學習的內容,島崎亮自然也就樂於聽聽他對此的想法:「於是,你看過了一些舞步教學影片,你覺得怎麼樣?」花澤輝氣則實話實說地回答:「光這樣看上去,似乎有點蠢。我是說只有一個人練習分解動作的時候。」這話使得島崎亮忍不住笑了一聲,連帶地也讓他發現,他又想去碰花澤的頭了──但這回,由於他在動作之前便意會過來的關係,他並沒有抬起手,「那你應該慶幸,至少我看不出來。」

  失明幾乎是島崎亮不怎麼輕易評判他人的原因,或者說,是他不怎麼以主觀意識去評斷他人的主因。在島崎亮的世界裡,任何觀念似乎永遠都是非黑即白。只存在著錯誤亦或正確,失敗亦或成功,死亡亦或生命……諸如此類,堪稱絕對的分水嶺。以往花澤輝氣總以為這種類型的人思想單純,也比較正派,認識島崎亮之後他才曉得並不全是那麼一回事。就像有人能夠懷抱純粹的善意而活,當然也就有人能抱持著純粹的惡意,獨行在這個蒼茫的世界上。至少島崎亮就是這種人。

  「我們先從倫巴開始說起吧。既然你已經預先了解過,那麼也應該聽得出來,這首舞曲是四四拍子。倫巴基本動作相當緩慢,男步相對簡單,女步就會較為困難一點。前者你看著Youtube的教學影片就能學個七、八成,我就不贅述了。我現在打算示範給你看的是女步的部分。」

  聽完島崎的開場白,花澤輝氣倒是相當不給面子地直接笑出了聲。「噗……抱歉。」他一面摀住自己的嘴,一面彎下腰,斜過眼睛由下而上地覷著島崎亮的臉,隱藏在手指和掌心下的弧度充滿了戲謔的情緒,「我只是……沒辦法想像你居然要跳女步。天啊,我能錄影嗎?」

  花澤輝氣有這樣的反應,本身倒是無可厚非的。作為一個Alpha,島崎亮幾乎是從性別分化的那一刻起,就注定得擁有超乎尋常人的寬大骨架,那種生來便異於他人的殘忍身軀,總令人不自覺地聯想到暴力、強勢、粗野、笨重,以及其他更加兇猛可怖的東西。或許正是因為如此,島崎亮輕聲細語的談吐,優雅得體的風度,和他那不自覺流露出來的淵博學識,有如附著在蝶翅上的塵埃一般渾然天成的天賦與才氣,才更加顯得難能可貴。花澤輝氣刻薄地想著: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的樣貌和五官確實差強人意,不過,既然他的身材已經足夠高䠷,大概也沒幾個人真能看清楚他的長相。

  然而出乎花澤輝氣預料的是,島崎亮對於他揶揄的反應竟只是揚起手,將五指併攏,接著修剪平整的指尖朝向走廊的方位,流暢的姿態彷彿像是正在給予邀請。他大方地對花澤輝氣說:「請便。」隨後,他在花澤輝氣興沖沖地從房裡搬出腳架,準備用來安置自己的手機時,又慢慢地補充上一句:「如果你覺得自己初學時的樣子被錄進去也沒關係的話。」

  經由島崎亮這句適時的提醒,花澤輝氣訕訕地放下了手邊的腳架,並踩著像貓一樣無聲的腳步走了過來,向島崎亮遞出自己的手。他有些不情願地表示:「知道了、知道了……你還真沒意思。我們能開始了?」同時以念力重新調整過黑膠唱片播放機的唱臂,將唱頭移至唱盤的最外圍。流水一般纏綿的樂曲似乎本身就自帶著一股具牽引性的魔力,能使人在舞動四肢時,看上去遠比平時更有魅力。花澤輝氣配合地跟著島崎亮擺弄自己的胳膊,他的筋骨比島崎亮更柔軟,但島崎卻擁有比他更精湛的技巧,對於肌肉力量的調動與控制也明顯高明於他。

  他在第一個四拍來臨時抬起手臂,這時候他忽然注意到──島崎亮在進行螺旋轉舞步時,受到花澤輝氣身高不足的限制,而顯得動作有些彆扭(儘管這分明算是花澤輝氣自己的問題,但他仍然被這個畫面逗得想笑,幾乎險些無法維持握持的姿勢)。接著,島崎亮在變奏搖步之後繞到花澤輝氣的身後,舉止輕柔地扶住他的腰,指尖由肋骨緩慢地滑至腰中。花澤輝氣知道這本是一種符合舞蹈美學的挑逗,可他和島崎亮相處至今,都還未曾和他有過如此曖昧卻又淺嘗輒止的接觸。在平日裡,他們若不是針鋒相對,就是相敬如賓,即使是島崎亮偶爾發作的戲癮和玩心都只會讓他像是長出花澤輝氣許多歲的大哥。總而言之,花澤輝氣從來就沒把島崎亮往這個層面想過。甭管其他人對他倆之間的性別與關係能生出怎樣旖旎的妄想,他知道島崎亮也和他一樣。

  然而就在這時,身處在佈滿了他倆共同生活痕跡的客廳,沙發上是島崎亮隨手撇下的華達呢春裝大衣,上頭壓著一個深得花澤輝氣喜愛的猴子玩偶抱枕;空氣裡盡是能無限拖慢兩人時間的音樂,彼此之間的距離又貼近到足夠讓鼻腔內的犁鼻器除了若有似無地縈繞著兩人的信息素,就再也感覺不到其餘事物的程度。直到此刻花澤輝氣才終於稍稍承認生物本能確實是了不起,但這種認可說實話也無足輕重,大概只夠讓他動一瞬間的綺念,且在下一秒便被島崎亮滑步至他左側所帶起的風給吹散。

  「你沒在專心。」隨後島崎亮突然地說了一句,此時他正好伸手搭住花澤輝氣的肩膀,花澤輝氣也恰好舉起手,托住他的上臂,「雖然我也不覺得你有成為社交舞高手的必要,但你應該也知道倫巴舞的重點是什麼?」

  他們同時轉移腳下的重心,引導著彼此一同旋過身。花澤輝氣就乘著這個間隙扭頭,用眼角餘光來觀察島崎亮臉上的表情。「噢,我知道。只是我想先嘗試記住動作。」

  島崎亮這是在嫌他不夠擅長逢場作戲。而花澤輝氣得承認他的這點挑剔倒是情有可原,只是花澤輝氣自己並沒有什麼想要改正的意思。

  然後他們便結束了今日第一輪的舞蹈練習。基於花澤輝氣一向是個天賦異稟的學習者,島崎亮預設他並不需要他示範第二次──結果果真如此。花澤輝氣跳起舞來的姿態輕盈,重心間的轉換也比島崎亮更為靈活,輕而易舉地就能使他自己散發出一股他人所不能及的靈巧優雅。另外,島崎亮還注意到他在每個轉圈都能充分地利用身體帶起的氣流發散自己的信息素,起先瀰漫在兩人周圍的是檸檬與青蘋果相互混合的清香,到了中段,則變得像是他將兩人拉入一座廣袤無邊的鼠尾草田,絨草的尾端隨風刮過他粗針織的罩衫,也劃過他隨手撈著的一束茉莉花,在島崎亮的鼻尖留下一陣難忘的香調。

  彷彿就像是在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什麼味道能比花澤輝氣身上的氣味更適合撩撥人心的了。島崎亮知道花澤輝氣有意地讓自己跳錯了一個步子,因而成功使得他撞上了他的胸膛,把最後由白木桶薰陶過的清甜雪莉酒,一股腦地潑灑在他身上。島崎亮不曉得自己的感受到底稱不稱得上是眼冒金星,但至少他感覺到了自己的腳步虛浮。於是他抬起手,同樣行雲流水地從花澤輝氣的身後托住他的下巴,同時俯下身,任由鼻尖與嘴唇無限貼近他裸露出來的腺體。

  隨後島崎亮聽見花澤輝氣得意洋洋地笑了一聲,並且察覺到他回過頭,用那雙予人狡黠感覺的兩眼在他的面龐上來回搜索,如同想從他那張永遠紋絲不動的愜意笑臉上,搜刮出一些足以佐證自己已經得勝的證據。

  「逮到你了。」他說,受到氣氛的影響,就連他那肆無忌憚的上揚尾音都讓島崎亮無可避免地覺得有幾分可愛。島崎亮頗為敷衍地說了句:「是、是,你確實完全掌握了社交精髓……我對此深表佩服。希望在我回到舞會的會場以前,你還是個獨善其身的Omega。」

  「要是情況確實如你所說,那麼那天我會有防標記環,對吧?」

  「的確如此,但這種配備實際上的嚇阻效果能有多高,我持保留態度。」

  由於在島崎亮身上切切實實地扳回了一城,花澤輝氣就連和他抬起槓來的語調都是輕快的,他擺了擺手,隨口說了句:「這個嘛,反正也不是你需要擔心的事。」

  這時島崎亮忽然搞不懂為什麼從花澤輝氣口中吐出的實話竟有些冒犯到他。

  「噢,但我那天確實是作為你的Alpha──也就是以你伴侶的身分,在眾人眼前登場的。我想我恐怕不能不操心。」

  「你這是在暗指我會在進行任務的途中因為被某個Alpha勾引而害我們身陷險境,或者任務失敗嗎?」

  「我沒有那麼說。」

  「哼。隨便吧。」

  總而言之,接下來的十幾天花澤輝氣都在學習社交舞蹈和為期中段考做複習準備中度過。有一天晚上,島崎亮趁著吃完晚餐的空檔招了招手,將花澤輝氣喚來到自己身邊,轉過身去背對著他。花澤輝氣可以感覺到島崎亮隨後便把一隻皮環扣到了他空無一物的脖子上,鐵釦所構築成的間隙給了位於他後頸上方的腺體一個舒適的保留空間,但卻仍帶給了他一種受人制約的束縛感。他下意識地撫摸起被縫製在皮環上作為裝飾用的純銀眼鏡蛇。銀蛇的眼窩上鑲著一對色澤艷麗的紅玉寶石,蛇嘴處還叼著一枚用來連結牽繩的圓環,簡直充滿了一股難以啟齒的惡趣味。儘管島崎亮試圖向花澤輝氣澄清:這隻防標記環完全出自於羽鳥希的友情贊助,絕不是他出於想戲弄花澤輝氣的心態才買的,然而花澤輝氣還是對此抱持著將信將疑的態度,並且全然不覺得這兩種前提有什麼差別。

  「無論如何,你就習慣一下戴著防標記環的感覺吧。」島崎亮接著安撫性地捏了兩下他的肩膀。這個動作同時也讓花澤輝氣又一次地意識到:越是接近前往義大利的日期,島崎亮就越是常在只有他倆的空間裡,心血來潮地對他做出一些近似於情人的親密舉動。那種禮遇──即使是出於職責所需,依舊能使未曾嘗受過恭維的年輕人陷入一種彷彿漫步在雲層間的飄飄然感覺。花澤輝氣起初總是對此擺出皺眉抗拒的動作,但到了最近都是眼皮眨也不眨一下地接受,好像他也默認他們本來就是這麼相處的,真令人不由得感嘆起習慣的可怕。

  「只要習慣這個嗎?」花澤輝氣接著意有所指地問了一句。

  「嗯……還有這個。」島崎亮堪稱是理所當然地抬起花澤輝氣的手,湊到自己的唇前克制地吻了吻他的中指指節。他將自己的眉毛伏低,任憑室內的照明匯聚在他蒼白的、平淡無奇的臉龐上,將他顯得格外精緻的眼睫襯托得彷彿針腳一樣仔細。整個晚上他似乎就在引頸期盼著這一刻的到來,等著對花澤輝氣說出一句:「晚安,我的小王子。」然後花澤輝氣也跟著裝腔作勢地朝他彎起嘴角,以他所能想到最為甜蜜噁心的口吻回答他:「晚安,渾蛋。」幾秒鐘過後,他回到自己的臥室,闔上門板,將島崎亮整個人徹底地阻擋在門外。在這為了陡然交付到他手上的任務而忙碌奔波的這數十天中,他已經經歷過了兩種迥異的情緒,先是從心不甘情不願的否認,到在超市裡對島崎亮大發雷霆的忿忿不平的震怒,現在則已經來到了第三種──他暗自祈禱著任務的進行將一切順利,不會有什麼意外導致他需要再承受任何精神上的衝擊。無論如何,他必須先保障好自己和家人的安危,這才是對他而言最要緊的事。

  花澤輝氣一面想,一面將自己摔到柔軟的床墊上,用一個彈指把棉被從他和床鋪之間抽出,再輕柔地蓋到他身上。他忍不住摸了兩下才被扣到他頸部上的防標記環上的銀製蛇頭,總覺得像這種暗含宣示主權意味的東西,即使只是裝模作樣也讓他倍感詭異。然而,他也同樣缺乏拒絕島崎亮的理由,於是他只能祈禱桌曆上的日期能再快一點推進,好讓他擺脫這種弔詭的狀況與關係。

  然後他終於等到了象徵出發日期的五月三十號。

(3)原話為「我一輩子都喜歡跟著讓我感興趣的人,因為在我眼中,真正的人都是瘋瘋癲癲的,他們熱愛生活、愛聊天,不露鋒芒,渴望擁有一切,他們從不疲倦,從不講些平凡的東西。就像奇妙的金色羅馬煙火,在黑夜中不斷地噴火花。」,出自於傑克‧凱魯亞克(Jack Kerouac)的著作《在路上》(英語:On the Road)。

(4)《夜巡》(荷蘭語:De Nachtwacht):十七世紀荷蘭畫家林布蘭的名畫。完成於1642年,是荷蘭肖像畫黃金時代的傑作,現在是荷蘭阿姆斯特丹博物館的館藏,但一般在阿姆斯特丹國家博物館展出。此畫為林布蘭受僱於阿姆斯特丹射手連隊為其所作的肖像畫。值得一提的是畫面中出現的一個小女孩,邏輯上小女孩出現在這幅畫中是十分不合時宜的,但林布蘭的處理使其並不十分突兀,顯得十分自然。同時小女孩的色調與後排的暗色調形成了對比,現多認為小女孩是光明與真理的象徵,無人知道為什麼。

(5)黃體素(英語:progesterone):又被稱為孕酮,屬於一類稱為孕激素(progestogen)的荷爾蒙,涉及人類和其它物種的月經週期,懷孕和胚胎過程。醫學上常用以進行催經及延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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