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目 只想笑着活下去

道歉的人，杀！

忏悔的人，杀！

逃跑的人，杀！

反抗的人，杀！

跳下去的人？啊不行，杀不到，七层实在太高了。

听着高昂的交响乐，配合着精妙的德语歌词，这场她谋划了一个月的行动比自己想象中还要顺利，海瑟薇因为痛经去医务室虽然在她计划之外，不过，最后也顺利地拉回来了，从垃圾桶里捡到的刀和它外表看上去一样是高级货，砍了这么久刀锋依然锐利，脖子，胳膊，大腿，脊背，无论什么部位都是哗啦一刀。班主任那个肥婆推开了多少同学，对着亲爱的学生置之不理，终于活到了现在，朝着海瑟薇坐着的方向跑去，这可不行啊，那是贵宾席，你这种畜生别乱去啊。

听她说着交流，非暴力，这些想必拿来敷衍过海瑟薇，敷衍过隔壁班班长的话术，叶馨只回了她一句话「老师，这也是一种沟通。」

呵啊，果然该多锻炼的啊，只练一个月也还是半吊子水平，她找着自己的包，发现买的饮料不见了，再一转头，海瑟薇无辜地看着她，喝饮料的动作却没停下来。

你们外国人啊！经期不能喝冷的不知道吗！

「不是专门给你买了一瓶热的吗，干嘛喝我的啊！」杀了可能有四十个人，浑身酸痛，大冬天地不停冒汗，结果自己买好的饮料却被不请自来拿去喝了，换做别人早就把她剁碎了，但海瑟薇没关系，在给自己毕业拨穗前，她还不能死。

「啊？我以为是专门给我买的，才喝了几口，剩下的给你？」海瑟薇不好意思地伸手把饮料递过来，叶馨也毫不犹豫地接过仰头痛饮

「啊哈，真好喝啊，怪不得你老买！」

「明明你是深渊市本地人吧，难道一直没喝过柠檬茶？」

「怎么了，我以前只喝可乐的，谁说深渊市的学生就一定要喝过柠檬茶？」

这个对话要是发生在她送海瑟薇去医务室的时候，一点问题都没有，可是在大屠杀结束后，面对着血流成河的教室，和沾满脂肪脑浆与血液的屠刀，海瑟薇神色没有一点异常，这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你，没什么感想？」

「哈？难道要我吓得失禁屁滚尿流地求你放过我?这样你会开心点吗？」

还是算了，谁想要一个失禁的家伙见证自己的毕业，而且，如果面对屠刀会求饶，那就不是海瑟薇了……

「说真的，我要是你，早吓尿了。」叶馨真的很羡慕她，论疯狂，她弗如远甚。

「我要是你，我就要用我老家的AR—15，从一年A班一路杀到S班。」少女似笑非笑地抬头看着她。

不知道她是在逞强还是在幽默，这么一想，她和尹匿还挺般配的，太难过了，他俩真挺般配的，叶馨脱掉了沾满血迹的外套，昂起头猛喝了一口柠檬茶，如果被人看出来自己正在流眼泪，那也太逊了，今天这个日子不适合哭泣。

「你之后打算怎么办，自杀吗？」坐在地上的海瑟薇冷不丁问了一个问题。

啊，别说尹匿，我也爱上你了，作为杀手，怎么可以没人问她杀人的动机和目的。

「怎么会呢，既然应过你了，我就绝对不会自杀的。我查过判例，我这种16岁不到的人，基本不可能死刑，我会在这等着人来抓我，到牢里写自传。对了，这把刀你知道叫什么吗？」玩着手中向前反曲的大型砍刀，叶馨开始了她的解说，

「它叫做廓尔喀军刀，或者叫尼泊尔军刀，一个月前我翻垃圾桶的时候找到的，很神奇吧？这大概就是天启，我今天特意为了毕业式穿了水手服化了妆，今天之后，大家会忘记那个可怜的被欺凌者，只会记得深渊市特大杀人案的凶手，这就是我的最后一课，我的毕业典礼。你说我是不是该有个称号？水手服廓尔喀？铅笔裙杀手？」

「土。」

听到了一丝不和谐的杂音，愠怒的叶馨把喝剩下一半的饮料狠狠地朝海瑟薇扔过去，哎呀，居然没扔中，也许是没盖盖子，饮料倾洒在空中失了平衡砸在海瑟薇耳边。

「好吧，你这么说是有点，那，不然叫深渊的瓦尔基里吧？这总不土了吧？柠檬茶和瓦格纳我都是最近才知道是这么好的东西，哎，真是羡慕你啊。对了，你想知道自己在故事里的结局吗？」

看着仅存的观众对此没有什么反应，叶馨很失望，虽说这也在情理之外意料之中。

「首先，我会把你的头砍下来，放心，这招我练习了很多次，只要你不挣扎，这把刀快的很，保准你还没反应过来，一下子就去了。然后，人家会抱着你的头笑着坐在教室最中间的桌子上等警察和记者来。」

「莎乐美？」

「(o゜▽゜)o☆[BINGO!]」

看着眼前的少女沉默地低下了头，叶馨有点说不好，是不是自己的计划真有点土？让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嘛，这也不能怪自己呀，视频网站上有那么多讲解劈砍动作的，那么多教你健身的，可是哪有人教你设计一场盛大而浪漫的屠杀呢，也许外国的元素有点多，该加点时髦的国潮元素？唔，现在想也来不及了，国内第一场校园大屠杀，洋气点就洋气点吧，智者千虑也有一失嘛。

「我去巡一圈，看看还有没有需要补刀的，有什么遗言吗？我可以帮你带给爸妈？」

明明自己心旷神怡地看完了此生最惊心动魄的屠杀，生命以各种各样浮夸的方式离去，武器是闻所未闻的，屠杀的方式是惨绝人寰的，距离也是最近的，配乐也是瓦格纳，要是有什么真理祭坛，也许海瑟薇真的会在人生尽头选择看一场这样盛大的演出然后热泪盈眶地离去，但她才十六岁，听说自己之后要被斩首，将死的现实还是让她万分难过地低下了头，要不是眼前的人是个拙劣的模仿犯缝合怪，自己早就忍不住哭出来了，比起心中的痛楚，不能让这种没品的人得意的好胜心还是占了上风。啊，说到没品，那个男人常说的话呢。至于遗言吗，而且她说是带给爸妈不是带给尹匿？海瑟薇暗觉得不妙……刚刚坐在地上的时候自己试着拿出手机报警，结果发现今天带来的是那台没插卡的机子，尹匿难道已经？不过，自己也没顾着别人的余力了。虽然是假模假式的恋爱，真的要死了的时候，想到的居然是他。她抬头看了看教室四角的探头。

你要是没死的话，会看今天这段监控录像吗？哪怕很没品？

「遗言就算了，麻烦把进度调到183：40的位置，死前我想听这一段。」

「天，我真的看不透你，真挚地祝你在那个世界遇到瓦格纳，替我向他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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