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戏梦深渊

「不是吧？我是推掉了和帅哥的约会来和你吃饭的欸！请我吃这个是不是有点太随便了？」

「还帅哥，谁敢和你这种发育不良约会，走在路上会被当恋童癖吧。让你吃你就吃，这家店不是朋友我还不带她来呢。」

「长得高有什么了不起啊！真是的！」伍茜，或者说伯劳鸟的经纪人，选择了闭上嘴大口吃饭「我去，还真是，你从哪听说的店，好吃的欸!」，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的猪脚饭，伍茜感受到一种强烈的违和感，远处的店主抖得和筛糠一样，不过依然对着她挤出微笑，确实很美味，以至于她对此感到非常可惜，包装运作一下，在社交平台宣传一波，店主本来能靠这手艺赚不少钱，却甘心屈居于这种贫民窟里。

「是房东先生推荐的哦，他真的很有品味对吧！」

「啧啧，尹匿同学好福气啊，被这么多人喜欢……哎呀」伍茜嘴里还吃着饭就被姜凌狠狠踢了一脚

「吃饭的时候不能说话没人教过你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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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次的事件之后，为了防止警察的摸排，BB就暂停了那套监听系统，不然她最近能知道不少大新闻，但此时，没什么客人的她只能闲极无聊地看着手机，哎，squirrel，一想到挚友最近的遭遇她就为他后怕，以至于来吃饭的时候都会给他多加很多肉。深渊中学的恐怖事件发生后，多媒体教室的监控在当天就遭到完整流出，令人惊骇，长达数十分钟的砍杀视频让整个Front Gate都沸腾了，很快就冲上了付费榜第一，远远超越刚回归发布视频的伯劳鸟的新作（如果BB知道了大屠杀的视频女主角也是伯劳鸟这件事，不知会作何感想）。BB最开始是没有兴趣的，这不是她会看的东西，但随着在其他群里的截图里看见海瑟薇，她的心一沉，赶紧买了视频拉到最后，见到两人都平安无事才松了一口气。squirrel给自己回消息说自己毫发无伤的时候，她才真正把悬着的心放下，卷入自己的窥视对象，还差点被杀，这种圣杯时刻实在让人又爱又怕。

如同其他那些销售量达到百万级的其他视频一样，这段砍杀也很快到了表层网站，看客们肆无忌惮地给里面的角色起名字，不过和当事人设想的不太一样，叶馨因为她最后的下场被叫做杀手阿飞，海瑟薇则被叫做金发妹，而被叫做女武神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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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凌和伍茜低头吃了好一会，因为太过好吃，伍茜选择再点一份大份的，等饭来的间歇，两人决定聊些别的

「你之前给我的那把刀，是找谁买的？」

「怎么了？你是想说，上周深中的大屠杀也是用的同款？」

「是啊，那总不能是拼少少统一批发的吧？」

「说什么呢，当初我可是货比三家给你找的，大概是很多人觉得用它杀人很有仪式感吧，就像生日要吃蛋糕点蜡烛一样。」

「真是疯了……我才几年没回来，现在深渊已经比巴黎还乱了吗……」

「赫赫，说不定一直如此哦，只是我们活在虚幻的世界里。」

沉默了一阵，两人喝完了姜茶 ，姜凌想到了另一件事，

「上周那单做完之后，还有什么新单子吗？」

「学校那边最近太忙了，等放假有空了再帮你找找吧，对了，你之前不是说钱还上就金盆洗手吗？不会是真的杀人上瘾了吧？」

「你相信命运吗？」

「搞什么啊，不要因为PTSD去加入什么奇怪的宗教啊！」

「不相信就算了，不是当事人你反正也不明白。」

姜凌开始回忆那天发生的事，收到尹匿打来的电话时，她刚好打扫完档口百无聊赖地刷手机，听到电话里少年焦急地叫她马上来旧楼给自己开门的时候，其实姜凌是不想去的，还在这读书的回忆涌上心头，当时同年段的两个男生找到了多媒体教室作为他们春宵一刻的宝地，却不知道学校的监控系统不久前刚被一位学生攻破并拿来作为自己窥伺的道具，嗯，说出来也无妨，那个人就是坐在自己对面吃猪脚饭的伍茜。都过了多少年，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还会在那种地方做爱啊！而且，自己暗恋的人和女友打野炮却叫你去救他们，真的，她觉得自己如果去了心里一定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永远坏掉。既然你们都是有钱人，就不要在学校里做爱啊！还叫你们的房客去救人！给我差不多一点！

听到尹匿一定让她带上防狼喷雾，她更是有了不好的预感，总不会要打倒保安吧……要不要这么夸张啊你们。但出于如果不去救人，下个月可能就要被房东赶出来的担心，还有对于尹匿的小心思，犹豫再三，最后她还是去了。

多亏她以前是深中的学生，很快找到了教室并打开了门，正想着把里面野合的男女抓住好好科普一些性知识，尹匿夺过了她手里的喷雾拔腿就跑「姜姜，快报警，千万别去七楼，看到叶馨的话，马上跑！」留下这下没头没尾的话之后尹匿就跑的不见了踪影，为什么不要去七楼？和叶馨又有什么关系？海瑟薇人呢？

不明所以的姜凌选择脱掉乐福鞋也跟着跑上去，直到，在第七层唯一打开的门那里，尹匿瘫坐在角落，发狂的叶馨拿着军刀正朝他砍去。如果是平时，或者多给她一些准备时间，接下来谁也不会受伤，但时间紧急，她使出了过肩摔，本来这也不是什么杀招，但叶馨是朝门这边冲来的。手被擒住，遭到借势受身往前甩的她，双腿在空中狠狠砸中了姜凌头顶的门框上，因为反作用力，整个人被弹飞了回来，像是着陆失败的飞机一样，正面朝下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幸存的三个人惊恐地看着重伤不醒人事的叶馨，然后又看了眼懵逼的自己，时间沉默了很久。那一刻，她有个很不应该，且非常不道德的想法

「刚刚这招好帅，放进视频里肯定是爆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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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被请去做笔录的时候她才知道事情闹得多大，事后她想过好几次，要是自己任何一环犹豫了，下半辈子恐怕再也睡不好觉了。作为这个事件唯一的英雄，她很快就火了，校领导给她发了奖金和锦旗，并在晨会时表彰她，多个自媒体的记者纷至沓来，问她当时怎么敢面对持刀杀了几十人的狂徒，自己打工的食堂窗口的老板给她涨了工资加了奖金，并告诉自己，之后这个窗口排队的队伍恐怕要更长了。市政府的人本想授予她深渊好人的称号并给她深渊户口，直到法国大使馆也来看望她，周围人才知道她竟然是法国人，这一点也被小报记者添油加醋地报道，连她在法外服役的那些经历都被曝光了出来。

幸存者们也是如此，尹匿好说歹说都要给自己免去下一年度的房租，海瑟薇的父母坚持要送自己一辆保时捷718，当然，这两样自己都拒绝了。直到有一天，下班的自己被一群西装白发男请上一辆黑色高级车。到了目的地，她惊讶地发现居然是自己不久前才来过的三船会的事务所。当初给自己放贷的秃子如今一脸讪笑地请出一位强壮的中年人，和三船会其他成员一样，是白发红眼的鱼人，看起来是位大人物。

「鄙人洛家驹，姜小姐以德报怨，我手下最忠义的的兄弟们恐怕都做不到。之前是我们这里逼您太紧，兄弟们不懂事，我让他们道歉。」男人摆了摆手，之前几位催过自己的人纷纷跪下求饶，吓得她不知所措。「没事的没事的，我这不是还上了嘛，大家都是按规矩办事嘛。」

「姜小姐救了小女可可，我向来知恩图报，之前令尊欠我们的钱，我知道利息太高，时间又紧，姜小姐凑钱恐怕费了心思，如果是借新还旧，这些钱连本带利还你，你拿去还上，要是还不够，尽管和我们再要，倘若借钱的人还打算敲诈你，也告诉我帮派或者钱庄的名字，鄙人一定替你摆平。」说完，把一个u盘硬塞到自己手里。尽管她拼命解释那都是自己的钱，洛老大也没松口，坚持让自己把数百万的加密货币带走。

作为英雄，作为名人，走出了去年千方百计想要脱身的绝境，深渊市对她而言从来没有这么敞亮过。但她却时不时想起那段日子唯一的朋友叶馨。自己曾经想去看她，但听说她一直在重症病房治疗自己造成的粉碎性骨折。

是要回巴黎还是在这里开一家餐厅，姜凌想了很久，到底为什么呢？自己没能解决朋友的霸凌问题，新认识的房东夫妇是好人，帮了自己很多，却差点被自己的朋友砍死，也许在叶馨偷东西那天自己选择报警就能让事情早一点解决，也许，就不会有后来的这么多事情……也许继续做伯劳鸟才能让自己停止思考，过着幸福的生活只会让她不知所措同时分外迷茫。

她一直不愿思考一个问题：自己算不算是祭献了朋友，向恶魔兑换了现在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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