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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清晏录(一)【转载】,1

小说: 2025-08-16 09:47 5hhhhh 1560 ℃

九州清晏录•北邙往事

第一卷

“小师妹,听说你在师父灵前咒我早死,是不是?!”

痛……好痛啊……

难……怪连千越师姐都要求饶……哎呦~他是什么时候钻进去的……是刚才送来的那杯茶吗?肚子好难受……好……好痛啊!我的肚子要破了啊!

“我……我没有,嘶~大、大师兄……你怎么会……钻进我的肚子里……啊啊!你快……出来!我受不住了……啊、啊……啊啊啊……”

邙山派停灵观中,刚为师父上完三炷香的沈千寻还未归位,便突然抱紧肚子坐倒在冰冷的大殿上。她紧咬着红唇,头死死地靠在掌门太师椅上,一对纤纤玉手交叠压在沃若双丸下的雪白腹部,片刻也不敢放松。

“还想狡辩,那你又如何解释你现在平白无故地来到师父灵堂?说!”

腹中忽如尖锥突刺,疼得沈千寻眼中蓄满泪水,恨恨道:“呃~不是你派人叫我来的么?我下山去寻二师兄,刚回邙山什么都不……知!嘶——好疼——你快……快给我出来!给我出来!”

“好啊,原来是我得了失心疯,让你到师父的灵前来咒我来啦!”腹中人狞笑着又是一击,佳人“呜”的一声,眼角迸出泪来。

“我……我说没有就是没有!呃~你听见没有!快……快住手啊!哎呦——唔……好痛、我生气啦!贾……贾文昭……我真的生气啦!啊啊啊啊——”

“好、好、好!看来小师妹还是苦头没吃够。别急,师兄先给你上个前菜开开胃!”胃里那人拨动四肢,游至胃脘上部,又一个猛子狠狠扎了下去,扯得整个脘宫随他疾坠,接着再被上下两头的细管拽回,粉囊弹势不断,上下摇曳间拨肝弄肠,直搅得佳人痛不欲生。

“唔……哼……啊、啊、啊啊啊啊……不要、不要!肚子要破了!哎呦……呀……啊啊啊……”沈千寻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受这种委屈,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几乎就要落下泪来。

搁此之前,沈千寻还不大相信,向来自诩“不输天下须眉”的大师姐怎么会被一个“腹中之物”给折腾得服软求饶。可如今这个祸物轮到自己肚里,她才算彻底明白,大师姐所受的是什么样的苦,她所说的疼究竟是怎样的一回事了。

青衫佳人眸中盈泪,捂着胃腹在灵堂上辗转个不停,一身翠绿缀蓝的水烟轻衫被绞得凌乱不堪,阵阵痛吟从红唇间逸出,她本就喉音清亮,此时发出的呻吟喘息更是动听。佳人檀口痛苦喘息,皓齿间挂着丝丝莹缕,喉深处小舌垂摇,息吹若兰,却又夹杂着一股少女特有的腑脏热腥。再向粉腔深处望去,穿过一条狭软的肉管,看至佳人胃脘,脘宫内竟惬意地躺着一个剑眉鹰目的华服男子,他头枕软肉,两条长腿肆意地踢蹬着起伏不定的娇嫩囊壁,好似卧在一张弹性奇佳的大床上游戏一般,起伏上下,端的是受用无比。

“……大……大师兄……啊!啊呃~千……千寻~受不住了——”

“呦——我的好师妹,这么点痛就遭不住了?师父他老人家走了还不到半年,你就把他老人家的教导全都忘了么?!”

腹中那人冷漠戏谑的声音隔着白皙的肚皮沉甸甸传出,并伴随一阵钝拳粗脚沉重的打击在沈千寻几近崩溃的神经上。

沈千寻全身一震,从撕裂般的腹痛中坐起,酥麻和迭起的痉挛同时侵袭着她,她额上香汗淋漓,惨白的指尖因疼痛几乎要插入太师椅的檀木之中,却挤不出半点求饶的力气,也不想再求饶了。贾文昭的话也提醒了她——邙山派弟子无论如何也不能低头!

——这是师父教给她的。

又一道尖锐剧痛迸出,躺在胃脘中的贾文昭忽地施展出的一招“点金式”,直带着她的身子向前一趋,肚子猛地向前弓起来,可这次即便咬破了下唇流出来血,她也强忍着没有叫出声来。

“呦,还挺有骨气!”贾文昭暗赞,口中却道:“怎么不叫了?哦——怕不是小师妹刚回邙山还未用膳,肚肠饥辘得很吧?瞧瞧这胃袋里就些酸茶苦水,怪不得没力气叫呢!好说好说,前菜上完了,师兄再给你做一道你平日里最爱吃的‘糖醋桂鱼’可好?!”

贾文昭轻抚胃壁,不等沈千寻作出回应,已运起内力,将双臂猛然插入了头顶不停抖动的粉嫩嫩贲门中,硬生生掰扯开来。直撑得那一团如玫瑰花瓣也似绽开的紧致嫩肉抽搐起来,突如其来的锐痛使胃壁上纤细青涩的血管挤得一片紫胀,整个粉幽小囊随即一缩。

“……什么?呃——啊——哎哟!”

沈千寻无力地倚在床边,还未从之前的疼痛中缓过神来,便又觉得胃里突地起了一阵痉挛,一股火辣辣的酸流直烧上心口,鼻子一酸,泪儿差点没疼飞出来,恶心欲呕之感从胸口向下泛起,随即樱口一张,“哇”的一声,将先去喝下去的茶水及胃液香唾一齐从彤红的唇瓣呕出,直差没把胃也吐出来了。

“怎么样师妹,师兄的这道‘糖醋桂鱼’可还受用吧!师兄问话怎么不答?想来应是不对胃口啊。那好,师兄再送你一道‘酒醉呛虾’!”

“……贾文昭……你……你……哎呦……不不……不要……好痛、好痛啊——二师兄……呜呜……二师兄救我!啊啊……不要了、不要了……啊啊啊啊啊啊————!”其实她刚回邙山就四处找人打听,在她下山的这段时间,二师兄葛初墨回山没有,可得到的答案却是无一例外的残忍——没有。只是此时腹中疼痛难耐,神思恍惚间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胃疼时大师姐不在身边,唤师兄来揉。

腹中人一阵冷笑,沈千寻不叫此人还好,一叫此人登时激起他的怒火:“二师兄!二师兄!好一个二师兄!葛初墨啊葛初墨……我贾文昭到底哪一点不如你?竟死了还叫小师妹这般念念不忘!呵呵,是了,我倒是忘了!小师妹她还不知道你早已回了邙山、早已死在了我的剑下呢!既然她这般痴情于你,我就索性做件善事,送你们去地府相见吧!”

想到此处,贾文昭的目光里已现出森森杀气,随着沈千寻的一阵干呕,他脚在胃底一踹,借着弹劲已从头顶的贲门钻了上去。沈千寻只觉胃囊一空,食道里挤上一团又硬又急的活物来,转眼已至咽喉。她不由愣住,只当向来心狠手辣的大师兄突然念起了同门的情谊,准备放过自己,赶忙张开两瓣樱唇,露出里面粉亮滑润的喉腔,等待贾文昭出腹。平日里,她多与二师兄葛初墨亲近,对这位大师兄则是怕多敬少,虽然此际还没搞清为什么会受这番劫难,但忽蒙大赦,也——

可突然到来的窒息,瞬间打碎了女郎的一切幻想。在她的嫰舌根部,贾文昭正裹挟在一缕缕晶莹的津丝间,将一对肉拳狠狠地扎进她的喉管中。立时,四面八方的鲜红肉壁都疯狂地颤抖起来,有的往内使劲挤压,有的则往外猛烈反趋,形成一滚滚起伏不断的嫣红色肉浪。随着窒息的加剧,喉管已扩张到了极致,紧绷起的肉壁上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鲜红血管全都暴露出来,又从粉嫩嫣红变为象征着死亡的青紫。

“额啊啊~你……嘶嘶……呃~”

他!他想……杀了我!这个念头凶狠地打击在沈千寻的心头。

我做错了什么?!

不等她细思缘由,窒息的痛苦便使她在地上剧烈地翻滚起来,几乎撞翻了灵台,十根修长的纤纤玉指疯狂地抓挠起玉颈,就连颈上的饰带和胸口的青衫也一并撕扯为缕缕条缎。

带着潮湿气息的山风吹开阁窗,远处的山顶上升起大片氤氲的云翳,山雨欲来。

灵堂上,最后一抹蜡焰在即将到来的风雨中摇摇欲灭。少女胸前那一对颇具规模的“雪乳鸽”就这样毫无形象地暴露在冰冷的雨气中,欺霜赛雪的乳圆带着猩红的血痕,随着主人濒死前的抽搐微微颤动,竟含着一种别样的美感。死亡的阴影第一次笼罩在这个女子脆弱的生命上,在某一刻,她真的就以为自己的生命就这样终结了。

两行滚烫的泪水溢出了眼角,顺着双靥,一下子就流进了耳洞。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好难过啊,可我……不想死啊……真的……想、好想……再见一眼……二师兄啊!

砰——

千钧一发之际,房门突然被人用力撞开,一抹红影飞一般跃入房中,扑通一声跪倒在灵前,“席千越率邙山派全数弟子,拜见掌门师兄!”

只听门外哗啦一声震响,邙山派弟子三百六十二人全都齐刷刷地跪倒在门外。

“哦——你来此做甚?!”贾文昭不痛不痒的声音自沈千寻血迹纵纷的颈部冷冷传出,自带着一股浓浓的血腥气。

“回掌门师兄,千越此次前来是……是斗胆请求掌门师兄看在师父的情面上,饶过了小师妹这一次!”

红衣冷剑的玉面佳人低眉颔首,一面担忧地瞟着沈千寻,一面毕恭毕敬地答道。

方才远山积云,风雷大作时,这位邙山派的首席大师姐就隐约觉得将有什么大事会要发生,于是赶紧下令召集邙山派所有弟子立即集合结阵。

自师父仙逝以后,这种演练几乎已成了常态,目的自是应对日后可能出现的各种危机。但仍有不少人在暗中抱怨这位冷若冰霜的大师姐神经质:“一有点风吹草动就要这要那的,当日大师兄在你腹中把你虐得满地打滚时,你怎么不叫上大伙儿集合去参观参观啊!”当然,这种话他们也只敢在背后说说,心里纵有千般万般的不愿,也还是迫于威势快速地集合一起了。大阵已结,只是那最重要的北斗七星阵上却少了贾文昭、葛初墨、姜世离和刚回山的沈千寻四人,二师弟葛初墨奉师父之命下山已有一年多,姜世离更久,二人至今未归,自不必说,可另那两人呢?

正想着,七师弟徐若愚突然禀她道:禀大师姐,小师姐(邙山七子中沈千寻排老六、他当然应该称为小师姐)似乎是被大师兄派人给叫去用茶……一闻此言果然印证了她的不安,当即挥手打断,率领众人赶往上清宫。自师父守灵结束后,这还是众人第一次齐回停灵观,路上她不由忆起昔日被“请去”用茶而遭到的入腹折磨。刚至观前,果然听到灵堂内阵阵呻吟惨叫传出,席千越不敢耽搁,立刻撞门冲了进来。

“哦——原来席师妹是想拿师父来压我一头啊!”贾文昭冷漠戏谑的声音淡然传出,话音未落,沈千寻的咳喘声更趋势急,似乎下一刻就会背过气去。席千越心头一惊,知是自己的一番话被贾文昭会错了意思,赶忙解释道:“千越不敢,千越此番前来实是为邙山派着想!为大师兄……你着想……”自打那次经不住腹内剧痛向对方求饶之后,这位仗着师父宠溺纵傲凌然的邙山派大师姐,便再难将自尊从这个自己向来瞧不起的大师兄面前拾起来了。

“呵~那你说说,是怎么个为我着想法!又是怎么个为邙山派着想法——”

看到沈千寻喘息稍缓,席千越知道自己方才那番奉承之语起了作用,心中顿生一片欣喜,可下一瞬,往日自己那副高傲冷艳的模样又涌现眼前,曾经那个她几时像现在这样卑躬屈膝了?!

席千越啊席千越,你不是向来自诩“不输天下须眉”么?亏师父还说在你身上可以看到一位故人的影子,呵呵——就是这般姿态么!你对得起师父‘宁折不弯’的教导么……

——可这又怎能全怪我?我摆出此番姿态也是为了救千寻师妹性命的权宜之策啊,即便难堪也算是情有可原的吧?

哦,是这样吗?

席千越,你现在都已经差劲到找借口来骗自己了吗?师父走后你还真是学到了不少“好本领”呢!一个戏谑的声音在席千越的心中如是说。

我、我没……我没……我……

“……啊唷……贾、贾文昭……你个不要脸的臭贼……啊啊啊……你给我出来……出来啊……贼胚!钻……钻女人的肚子……算什么英雄人物!呃……有本事……啊呦,有……本事出来打一架啊!呜……打赢了我,我就认你是掌门!呜……想做掌门又没较量的胆子……哎呦哎呦……臭小子……坏……坏小子、贼小子……等你出来……我定将你……活刮了不可……你出来啊……呜呜呜……你……你出来呀……呜呜……你快住手……呜呜……我、我……文昭师兄……求……求求你出来……好不好……呜呜呜……是我错了……是我不该说你坏话……呜呜呜我受不了了……呜呜呜呜……求你放过我吧……呜呜呜呜……”

其实……颜面这个东西不早在那时便已经扫地了吗!现在却怪到小师妹的头上,你又怎么好意思呢?!

席千越凤眸噙泪,嘴角上挑起一抹苦涩的弧度,如果能重新再来一次的话,她发誓绝不会像那日一样卑躬求饶,哪怕肠穿腹烂、付之一死,可现在……一切都为时已晚了。

其实从那日起她便应该知道,无论以后如何变化,她也终究做不回从前的那个席千越了!

她终究要去学会适应这个新身份了。

清了清嗓子,她一字一句道:“回掌门师兄的话,师父他老人家已仙逝,二师弟又不知了所踪,文昭师兄……您初登掌门之位,周遭武林同道无不虎视眈眈,现下正是我邙山派用人之际,师兄你心胸……宽广,又向来……以门派大事为重,何必为了这么一个不懂事的丫头,寒了门外三百六十二师兄弟的心啊。”

这番话说得十分磕绊,却达到了应有的效果,贾文昭舔着扬起的唇角,回忆起当时在席千越腹中对她的强烈“占有”与“征服”,那日红衣佳人的哭喊求饶仿佛此刻都还萦绕在耳边,美妙无比。

罢了,当下最重要的还是收拢邙山派弟子的人心,做的太过火了反而不美;反正这套神功在我身上,届时整个邙山派女弟子的肚腑皆为我所有,整顿武林,自不在话下。更重要的是……得让老头子好好看看,他和大哥谁才更有资格坐上那个国公的位子啊!

“听你这一番话,似乎也颇有些道理,可——本座若是今日放过了这个敢非议师长的家伙,日后恐再难令诸师兄弟信服了吧?”贾文昭随手拨弄着两瓣月白的薄片,懒散问道。

席千越语噎,一时竟被他问住。

“依本座来看,我既出任掌门之位,此事就按门规里的来,一来整顿门风,二来也叫一些目无尊长的家伙知道知道规矩!你说是吧千越师妹?来!四师弟,大声告诉殿外的弟子,门规中对非议师长的惩戒是甚么!”

“禀掌门师兄,门规之中所载:胆敢目无尊长、非议同门者,斩去左手小指,压入西柴房百日,以示惩戒!”一个尖酸刻薄又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声音自门外响起,这话正是出自邙山派首席弟子中排行第四的“拂云手”梁柯木之口。

“这便是了,哪个还有话说?”只听沈千寻颈间一阵冷笑飘出,端是得意无比啊。

岂料这时,沈千寻嘶哑的声音却不合时宜地响起,“呃~我……没有……就是没……咳咳……”可苍白而又无力的辩解还未讲完,一道黑红的污血便自少女惨白的嘴角唰地流了下来,红白相衬,端是惊艳。

席千越心痛无比,赶忙扑到师妹面前,跪在地上将她拥在身侧,一把捂住了她还要继续辩白的双唇。其实,此时的沈千寻喉珠已毁,方才的那番辩白除了房内的席千越,就连处在沈千寻咽喉里的贾文昭也没听清,更别提门外的三百六十二名邙山弟子了。

“她方才说什么?”

“唔~唔——”

沈千寻不服,就是不服!

她奋力挣扎着,甚至想去要咬大师姐的手指。可她实在太虚弱了,只挣了不到两下,便又瘫倒回怀中,她瞪着这个曾经比她还勇敢三分、骄傲十分的大师姐,想用自己目光告诉她:

“欺负我可以,但污蔑我不行!我沈千寻行得正,坐得端,没说过对师门不敬的话,就是没说过!”

可当她的目光与席千越相接时,却愣住了——师姐哭了!这是她印象里自师父离世后大师姐第一次哭!即便那次被贾文昭潜入腹中折腾得死去活来她也只是呜咽,未曾流下过一滴泪,只见席千越嘴巴微微开阖了几次,时间极短,但沈千寻却一下子就读懂了这句唇语。

这句话在八年前的一个春夜,也有一个人对她说过。那晚玉兔东升,星野低垂,冰冷的月光洒在柳树下的青石阶上,也洒在青石阶前坐观洛阳夜景的一对师兄妹身上。

满月清辉之下,那个师兄实在禁不住自家小师妹的纠缠,便给她讲了一个从城中说书人嘴里听来的故事,一个小皇帝和他的三个辅佐大臣的故事。许多年后,那个故事的许多情节女孩都已经记不清了,但这三个大臣中一个叫傅亮的在被小皇帝处死前,说的一句话却让那个小师妹记忆犹新——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多么可怕的一句话!八年前沈千寻听自二师兄葛初墨之口,现如今又在大师姐口中重读了一遍,这其中的变故着实令人啼笑皆非啊。

怪不得她刚回山就被传令到师父灵前来用茶;怪不得贾文昭会藏身茶中;怪不得她会被强迫承认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沈千寻倚在大师姐不断颤抖的肩头,喃喃苦笑起来。

她好傻,千思万想也想不出“江湖险恶”竟也会适用于兄弟阋墙。

忽感一道冷冷的眼泪滑过鼻梁,灌进了耳朵里,濡湿了自己的头发,和师姐肩头的红衣,是那么的冰冷。

“禀掌门师兄,小师姐说她知罪了。”声音是从门外一个俊秀少年口中传出,沈千寻的目光似是被声音一点,瞬间一亮。可当她认清说话之人,听明白他所说出的话时,她的目光又一次熄灭了,但随之点燃的却是她满腔的怒火。虽然明知对方是为了自己化险才这样说的,可她还是忍不住的愤怒难过,只因这一切都不是她本意。

这个少年乃是邙山七子中最小的“参星玉面郎”徐若愚,今年才刚满十七岁,比排行第六的沈千寻还要小上半岁,但已颇显少侠英姿,风头丝毫不比当年赢得“中原四少侠”的二师兄葛初墨差,门中更是不知有多少师姊师妹暗中喜欢。只可惜,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位小师兄所喜欢的,是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小师姐。

“好,即是如此,那就请小师妹,开口吧!”

不甘,还是不甘!沈千寻死死咬着牙,似乎在跟什么较着劲。可贾文昭的目的已经是无法阻挡的了,只要现在出喉砍下她的一根小指,他威慑邙山众师弟妹、巩固自己掌门之位的目的就达到了。

“唔呕——”

贾文昭只是拨动了几下手指,去摇荡沈千寻喉顶的粉嫩小舌,便使虚弱到极点的沈千寻没命地呕吐起来。

随着第一口血污的喷出,贾文昭也终于从沈千寻腹中跃了出来。他摇身一变,身子已恢复原来大小,一袭华衣虽沾满腥酸血污,却丝毫掩饰不住他拼命想掩饰在嘴角的那抹得意狞笑。

他抽出梁柯木趁机呈上来的行刑长剑,一步一步地走到沈千寻跟前,此时的沈千寻已经虚弱到听不进任何声音了,刚才那阵要命的呕吐几乎令她的五脏六腑都错了位,现在还是双耳轰鸣。

她看着贾文昭一张一开的血口利齿,可这次却读不懂了,她只感到那是豺狼的磨牙吮血声,令她心头一片冰凉。

突然,左手小指指根一凉,一道新月似的血弧溅射了出去,沈千寻的左手小指掉落在地上那滩血污之中,十指连心,她只感到眼前一黑,便向席千越怀里倒去。

意识消失前,她只听见大师姐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和门外那三百六十二个邙山派弟子的一句响彻群山的“拜见掌门师兄”!

正逢春时,清明刚过。

翠微亭旁的细柳刚淋过一场春雨,娇嫩的枝条上新芽吐翠,挂着明露,显出勃勃生机的样子。

和风灌入小亭,吹起少女乌亮的发丝,豆蔻之年的少女一手玩弄着发梢,一手抱着本《阎章通俗演义》,正看着卷十的《云帝师威服囚龙岭,西宁王火烧鄱阳湖》那一节入迷。

忽然,亭外传来一阵静悄悄的脚步,还不等她抬头,一只精练的手忽地伸来,将书夺了去,速度之快,只来得及看见那只小手的虎口上有颗微褐色的小痣。

“又不好好练功,净看一些闲书,小心师父知道了又要罚你呢!”那人身穿一袭墨色长衫,容貌甚是英俊,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个头更是高了少女一头,他高举着书,佯作观状。

“唉——谁说我没好好练功的!你给我,你给我嘛,我看完了再给你!”

女孩正看得入迷呢,突然被人打断,如何能忍?急得跳起三尺高,伸手去够那人手里的书。

“那好,你抢到了我就还你!”

“哼——无聊!”

少女嘴上说着无聊,可拉着墨衣少年衣服的小手却一点也不肯放松,她一边踮脚,一边伸手去够,无奈与对方整整差了一个头,如何能够到?

墨衣少年笑了笑,仗着身高之便,右手交给左手,左手交给右手,把女孩逗得左扑右跳,便如一头扑蝶的小猫一般。

这位少年侠客便是邙山派的首席二弟子、沈千寻的二师兄、年纪轻轻便名动中原武林、位列四大少侠之一的“铁笔墨客”葛初墨。

三年前,太行山上小五台山顶,由东平王府主导、每十年一届的少英会上。这位年仅十四的邙山派二弟子对战山海庄少庄主黄天赐,凭一招邙山绝学“或跃在渊”险胜,夺得少英榜第四,成为历代“中原四少侠”之中年龄最小的一位,一时风头极盛,也不知叫多少少女害了相思病。

那一年的沈千寻也才九岁,站在人群中有些怕生地牵着自家大师姐的手,踮着脚痴痴地仰望着少英台上意气风发的二师兄,一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实是盈满了仰慕。

时过境迁,转眼已过三年,曾经那个整天跟在师兄师姐屁股后面,张口师哥长、闭口师姐短的沈家小师妹忽然摇身一变,出落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虽然依旧与葛初墨亲近得不得了,却凭添了几分女孩的矜持与傲娇,再也不会像之前那样天天黏着葛初墨,甜甜地叫他爱师哥、爱师哥(沈千寻幼时说话咬舌,后被席千越强行改正),或以那种痴痴的目光望着他了。

是啊,小师妹是长大了。

葛初墨心里没来由一酸。但见自家小师妹奋力夺书,围着自己滴溜溜直转而不得、又气得咬唇眯眼的模样,实在可爱至极。心中顿生颇多感慨,不由想起曾经一段往事,出言提醒:“你怎么不用师父前些日子教你的那几手擒拿?”

——是啊,师父不是前些天才教了我“邙山内七路擒拿”里的“密罗式”么,怎么就忘了学以致用了!

沈千寻心里虽这样想,但嘴上却恨恨嗔道:

“哼!要你提醒!看招!”

一语甫毕,凝神反手朝葛初墨右臂探去,快如闪电,可这“密罗式”葛初墨几年前便已烂熟于心,怎会不知拆解之法,当即微侧身子,左手前臂斜推轻送,立时将这一招化解。沈千寻哪里肯服,一招不中又揉身扑去,这一接上手,顷刻间便拆了十来,可葛初墨却始终笑吟吟地应对,一手将书负在身后,只用一只手跟她拆解,端的是从容不迫。

沈千寻对他的能耐了然于心,知他处处让着自己,益发恼羞,杏眼圆睁:“谁要你卖好了?你使力啊,你使力啊!”葛初墨心虚已极,嚅嗫道:“没……没卖好……使力了使力了……唉唷,师妹好厉害,打不过打不过呀。”沈千寻瞪着他,忽然“噗哧”一声,生生咬住笑意,唯恐被他看出,提声叫道:

“当心,看好这一招!”

葛初墨正悠然自得,忽听少女红唇间一声娇叱,一回神却见但见对面小人玉雪可爱的小脸上,一对似蹙非蹙的笼眼眉颦颦而起,姣美的唇瓣随着“噗哧”一声,抿起一抹似嗔非嗔、似笑非笑的弧度,倔强而又专注无比的神情虽一般天真烂漫,可是两根纤长的玉指却斜刺而来,直取自己双眼,大有“叫你瞧不起人”之意!

不对!这并不是“密罗式”的招式!

眼见两根指甲上涂着蔻丹的葱白玉指越来越近,不禁暗呼糟糕,不及细思,下意识还了一招“红豆玲珑”,险险避开。沈千寻不由一怔,俏脸立时染上了一抹酡红,只因对面这家伙使得这招根本不是本门的武功,而是两天前,他二人去后山看桃花时,在一间幽僻的草庐中发现的一本秘笈里的武功路数。

就在两天前,她在下清宫练习师父刚刚传授的“密罗式”之际,忽然嗅到山下传来的风中飘着一阵馥郁暗香,心中暗感好奇,问了挑水上山的师弟之后,方知是后山的桃花开了。不由得很想去后山看桃花,但又不想一个人去,恰逢二师兄下山采购归来,便拉了他同去。

二人一路越溪穿林,沿着崎岖的山路走了两盏茶的功夫才终于下到后山腰。环顾四方,触目皆是一片粉红。一阵风吹过,吹得桃林哗哗作响,一株株桃树纷纷落下花瓣,真像传说中的桃花雨呢!正攀枝拈花之际,忽然发现林子深处不知何时盖起了一间草庐,庐顶覆雪般铺满落英,风光旖旎。

进了庐内,才觉其间方圆不过两丈,床几妆台却一应俱有,布置得井井有序,竟然丝毫不觉狭挤。正当俩人纳闷是谁盖了这间草庐时,忽然发现茶几上摆着一部纸书,一只茶盏,一笔一砚。茶已放冷,笔砚上的墨迹已干,书页随风翻动,上面还落着几瓣从窗外飘进来的桃花,可见其间主人有事走得匆忙,来不及关窗收书、清洗盏砚,便匆匆离去了。

俩人随手翻阅,却见书中所载的尽是些奇奇怪怪武功路数的图画,二人觉得有趣,便偷偷按图画上的武功路数拆解来玩,说来也怪,秘笈中所载的武功路数竟不在伤人,相互拆解时也是好玩的成分多,凶杀的成分少,拆解到后来有些招式更是像情侣打闹一般,男人压在女人身上,暧昧不清。沈千寻年纪虽幼,但男女之事倒也听过一二,待查觉俩人太过亲热时,小脸一红,推开葛初墨掉头便跑掉了,后来几天更是对二师兄一不搭、二不理的。这件事委实太过离奇暧昧,二人俱都深埋在心间,再没对第三人说起。

沈千寻当时虽然害羞,但女人心海底针,豆蔻年华的少女遇上束发少年,二人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我们的小师妹又怎会没有意中人呢,当年少年台上惊鸿一瞥深烙心间,只是她不肯承认罢了。这两天每当她躺在床上时,便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个桃花遮映的草庐,回想起二人怎样在一起拆解的那套离奇而又暧昧的武功,每每想起那日场景,便会有一股莫名的情绪涌入心间,令她即是害怕,又是欢喜。有时想得痴了,还会不自觉得出手演练一两招,惹得跟她同房的大师姐总是跟身边人打趣说:“小师妹最近练武可用功啦,躺床上还不忘温习两手呢!”这事后来传到了师父的耳朵里,就在昨个,那位向来以“教徒极严”而闻名的老人还特赏了她三颗从翠云峰上清宫门前的大枣树上摘得三年一结果的大红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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