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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中鸟(Bird-In-Cage)(上)

小说:拉撒路之歌 2025-08-16 09:50 5hhhhh 6590 ℃

哈姆雷特的天气总是如此,阴冷得如同那深埋于此的不可名状之物所探出的爪牙,肆意的舔舐着人们身上为数不多的暖意。在这样的日子里,一杯热酒可谓奢侈。

酒保将隐隐作痛的膝关节抵在木质吧台下边,张罗着他红火的生意。渔民,水手,佃农,来来回回地推杯换盏,粗俗且下流地吞吐着自认为天大地大的那仨瓜俩枣。他们讨论的无非那几件事:脱裤子的,掉脑袋的,或者两者兼有。酒保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搭话,一边差遣他那块世代相传的破烂抹布。酒红色吧台上的酒渍嵌入了呕吐物,又被抹布打磨得锃光瓦亮,汇合着客人们的“职业气质”散发出酒鬼诱捕器的香气。

在这觥筹交错叮当作响之际,一串兵甲相碰的声音由远及近地刺入众人的耳膜。不用想,是领主的人。所谓领主不过是个形象落魄的半大孩子,凭着来源不明的地契和财富哄骗着来来往往的地痞流氓为他卖命。但耐不住他是真有钱啊,所以整个哈姆雷特还是认了他这个领主。酒鬼们对这串声响的含义心知肚明,三三两两地搀扶着从后门散去,实在不能动的也都上楼歇脚去了。

来人四个,一个直奔楼上的妓院,两个推门下了赌场,剩下一个在吧台前落了座。他是不穿甲的那个。前弄臣,现雇佣兵,酒保认识。见鬼,他不喝酒来这儿干嘛?说不喝酒其实不太准确,事实上没人见过他那裹尸布一般的面罩下长什么样,因此有没有人知道这货是怎么奇迹般地把酒吞进肚子,然后眨眨眼睛(有人见过他的眼睛吗?)说记领主账上的。总之,瘦削的男人拾捯着他那滑稽服饰上垂下来的铃铛免得硌疼了自己,然后以一种诡异的平静凝视着面前的酒杯。雇佣兵是这样的,酒保心想,不是死气沉沉就是精神异常。每个周末,这群趾高气昂的亡命之徒都会跌跌撞撞地将自己摔进这间木板搭成的避难所没命地灌酒,嘴里絮絮叨叨地念叨着流血的骷髅一类乱七八糟的东西,然后斗殴闹事。没人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也没人在乎。酒保的忍耐也仅仅是出于对金钱和生命的尊重罢了。他沉默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替面前的弄臣满上了辛辣的姜酒。讲真的,领主是打哪儿扯出来这么多口味刁钻的怪人的?但他的思绪很快就被打断了。

他首先是听到了布料摩擦的娑娑声,然后是铃铛剧烈摇晃间产生的破碎的叮当声。当他从已经空了的杯子抬起视线时,却发现声音的主人正近乎无声地耸动着肩膀,弄不清是在啜泣还是在憋笑。

你还好吗?酒保问。

我想起高兴的事。弄臣瓮声瓮气地回道。

这就好,不要多问。跟这些把脑袋挂裤腰带上的人打交道讲究一个分寸,这是干了十几年酒保的经验。可惜的是,面前这人显然不打算放过他。他摆弄着手头生锈的镰刀默不作声,显然是等着酒保发问,好拿他那奇闻异事混着没品笑话折磨面前这个看似没见过大风大浪的男人。哈姆雷特里到处都传闻弄臣是个脾气古怪,喜怒无常的阉人,平日里最大的爱好就是扯出各种魔物的老二排成一排打趣儿。出于保命的需求,卖了一辈子劣质酒精,听了两辈子胡话的老酒保作出感兴趣的样子,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这事儿说来也不稀奇,无非才子佳人那一套,但巧就巧在这位佳人的手段上。”弄臣将不知何时喝空的酒杯推了回来,示意他满上。

“我那做蜡烛的同僚是个顶格的硬汉,凭着一双铁拳撂倒了一堆条子。要是这还不够证明,他还耍得一手好刀枪。不巧的是,他还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就这么说吧,我没少因为嘴贱挨他拳头。但这人有倆七寸:一是好色,二是好赌。”

“因此当他对我这老弄臣的嘲弄听而不闻时,我就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十有八九不是叫赌场打断了腿,就是教美人勾走了魂儿。事实证明我的猜想不能再对了。”

老套的戏码,兑酒的男人嗤之以鼻。

“勾魂的这位是个毒死了丈夫的寡妇。看吧,我就说要小心使毒的女人——她们就是那种一边艹你一边期待你猝死,好把你解剖了的类型。这女人是我的酒友,着实优雅,也着实毒辣。当我看见这对可人儿柔声细语地讨论着不切实际的谋杀计划时,一切都不明而喻。”

“所以当那手艺人扭扭捏捏地从寡妇房里钻出来,像个新生儿般学着适应走路时,我实在是没忍住笑意。而这一笑可坏了事。眼看着沙包大的拳头就要往我脸上招呼,你以为我要躲了?才不,因为我猜到这货又多了一个新软肋,于是向他下半身招呼。Bingo! 我猜对了。跨过这货因为裤裆里那玩意过分敏感而倒下的身体,我搜出了那个他经常把玩的怀表,翻出那对母子的照片对着他那因为羞耻和愤怒爆红的脸说:'夜敲寡妇门是吧,看你这表我还以为你是个正经人呢。'他没说话,只是支楞着想要站起来,我当然不会让他得逞。但总这么着不是个事儿,毕竟我打不过他。于是机灵的小丑想了个招儿。”

“我俯身在他耳边说:‘要不要我教你些更成人的知识,例如怎么隔着平板锁抵近射击?’”

说到兴头,干枯的男人用两根竹竿腿撑起了那身补丁和铃铛构成的布料,开始以极其丰富的肢体语言绘声绘色地描述他是如何撂倒那高他一头的壮汉,又是如何在他身上一通乱摸,然后拿着他妻儿的相片羞辱他的。

“他那大耳刮子在空中停了半晌,终究还是没能落我脸上。‘你都知道了?’他质问我。我翻翻白眼:‘现在知道了。’宫廷小丑当然什么都懂嘛!换做是你搁那淫荡版猩红庭院呆个十年八年,你也一样。”

“我拽着骂骂咧咧的他进了妓院,给了屋里的姑娘几个硬币好让她们离场,以保全他那所剩无几的尊严。”

“姑娘们一离场,这可悲的男人便卸了行头,迫不及待地试图拿刀撬开那精致的小玩意。”

弄臣顿了顿,笑意在他眼角的布料堆积成了一片诡异的阴影。“说真的,我很好奇这寡妇是怎么说服铁匠打造这个的,又或者说她是怎么从某个魔物还是死人身上薅下来这等好物然后用在她的追求者身上的?总之,他撬得是那样专注,以至于无视了我这个刚刚嘲弄过他的小丑。”

“于是我踹了踹他的屁股,好让他放弃这种无果的尝试。然后...然后你猜怎么着?”弄臣嘴角积攒的笑意终于爆发成尖利的笑声,回荡在酒馆的每一个角落。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索性将手上把玩的镰刀扎在桌上,引得酒保一阵发怵。笑声混着叮当声像海浪一般在狭窄阴湿的酒馆里回荡,仿佛持续了一个世纪才渐渐缩回它的来处。

“这寡妇简直是个天才。”弄臣掀起裹尸布的一角,从酒杯中啜饮了一大口。酒保这才发现他是个外貌异于常人的混血儿。怪不得他要掩面。“直到这时我才发现那玩意儿不仅仅是个平板锁,后面还连着塞了个假屌。你敢信?堂堂七尺男儿的胯下竟藏着这种秘密。你们这些日子人不知道这玩意儿的厉害,要我说,这是个绝妙的主意。怎么个绝妙法?且听我慢慢道来。”

“在那狗屁一般的小丑生涯里,我见证了许许多多的奇闻异事,其中一件令我印象深刻。某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那大腹便便的上司,宫廷的乐师领班,五音不全的蠢货正因为被贵妇看上而沾沾自喜,忽地被那妇人唤了去。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们不得而知,只知道他回来时脸上洋溢着滑稽的喜悦,一边胡言乱语着蓬勃的野心,一边点着鼻子骂我们没出息,活干不好也就算了,连女人也勾搭不上。只是这喜悦也消散得忒快了,用不了十天半个月,这蠢货便被那女人牵着绳子当狗溜,露着那个奇妙的小物件招摇过市,最后被一脚踹开变成一团腐肉。可见这东西有多毒辣!不过这玩意也不是光折磨我们这些下人使的,有些贵族男人也会屈尊体验一下做奴隶的感受。有的会命令奴仆鸡奸他们,有的会命令奴仆当着他的面同他们的妻子做爱。总之,一旦戴上这玩意,你的思想就被牢牢锁住了,除了欢爱别无他想。如你所见,我的这位同僚正在经历这种磨难。更可悲的是,他连被鸡奸的机会都没有,只能一边忍受着情欲一边隔靴搔痒。”

“于是我决定做件善事,好解我这同僚的燃眉之急。”

“‘想好怎么道歉了没?’我把他慌忙之中钉在地上的短刀踢走。‘道什么歉?’他喘得像头野牛,估计是我刚刚那一出踹到了他屁眼里的那玩意儿。‘这玩意叫贞操锁是有原因的——你在为一个女人守贞,现在却向我摇尾乞怜,难道不该道歉吗?’”

弄臣重新把裹尸布扣回原位,然后用做作的假声模仿起女人的声调:“天哪,迪马斯,你就这样证明你的忠诚吗?难道往日里那些甜言蜜语,海誓山盟都抵不过一时的情欲?既然如此,这钥匙你拿去,自此我俩永世不再相见。然而我是不会停止爱你的,但如若这爱只能换来背叛,我也只能离开了...”

“可笑的是,他居然真的在思考措辞。或许是禁欲让他的脑子烧坏了,又或者是他真的毫无选择,他在我面前演练着蹩脚的说辞:‘奥黛丽,我的诚意天地可鉴,可我们的关系不应该被这样考验。你不能总是用折磨验证爱意...’”

“我承认这番说辞的确在理,可坏就坏在他是受折磨的那个,说这个讨不到任何好处。”

“‘迪马斯,这样算是折磨吗?’我伸手调整了一下假屌的位置,这壮汉便立即被羞愤和快感冲垮,咬碎了牙也不敢发出一丝有损他男性气质的呻吟。‘与其说是折磨,不如说是偏爱。你瞧,她把她的一部分留在了你的身体里面,又锁住了你的爱。如果不能向圣光证实你对得起这份偏爱,这一切的磨难都前功尽弃了。’你必须承认拿羞愤折磨人这事儿本身就是一桩美事,尤其是对于我这么个你们所认为的阉人而言。”

他知道了。酒保把目光钉在吧台上,祈祷着不要被他割了喉。所幸的是,弄臣只是弹了弹镰刃,并没有下一步动作。

“他就这样咬牙承受着我手头的嘲弄,几乎沉默地向圣光证实着所谓的爱。这种沉默也可能只是因为我还在拿膝盖压着他吧。你真该看看他那惹人怜爱的样子。(笑)这是挺有趣,但也不就是来来回回的那档子事儿嘛。玩弄活人和玩弄尸体都是可接受的娱乐,可玩弄一个顺从的活人?我觉着有点无聊。怀表从我兜里掉了出来,所以我就向他打听起这事儿”

“事实上怀表里面的不是他的妻儿,这简直令人笑痛肚子。‘所以你抛弃了自己的妻儿,怀里揣着另一对母子的肖像,心里念叨着另一个女人,然后在这里被另一个男人在屁眼里进进出出?可悲!’”弄臣的笑声愈发癫狂,甚至盖过了老路上昼夜不息的啼哭声。

“我显然是让他破大防了,他眼中的愤怒和妙语连珠的脏话就是证明。于是我准备耍耍他。”

“‘注意点儿,她看着呢。’‘谁?’他显然是被我这唐突的提醒吓到了。‘你那新女友,你不会觉得她会忍心让她的新宠物跌跌撞撞地穿过野狗横行的街道吧?’”

“窗外恰到好处地响起敲击声,我觉得她真有可能在看。我向来是不惮拒绝女士的邀约的,于是继续哄骗这可怜人:‘你也知道那女人连最敏锐的魔物也能骗过,躲着你还不容易?’他彻底没声儿了,这样也好,我们就可以开始演出了。”

弄臣清了清嗓子,正经道:

“‘无聊的玩笑就到此为止了,我也不是那种丧尽天良的人,至少在妓院里不是。如你所见,我此行的目的并非仅仅羞辱你,而是顺应圣光的要求来助你一臂之力的。不然我出现的时机为何这样精确?圣光的安排总是如此巧妙,她给了我灵巧的手指和精湛的技法,却不让我大放异彩,着实扫兴;如今,她又安排了你的艳遇,却不让你的夜莺自由自在地歌唱爱的欢歌,令人唏嘘。然而我们这些做子民的不能,也不敢违抗她的意愿,只好低声下气地祈求圣光的怜悯,期盼着绝境之中的一丝希望,而你的希望就是我。说说看吧,你究竟是想要些什么?一场性事,今后日日夜夜的欢愉,还是像现在这样时时刻刻地受难,在爱情的欲火中煎熬,用男人那几乎不可能的贞洁证明你对她和圣光的忠诚?’”

“他不回答,那我就当他是选了第三个不好意思说罢了。尊严本是松松垮垮的一根绞绳,看的越重反倒勒得越紧。我本不打算多为难他,见了他这死要面子的模样倒也来了兴趣,索性就稍微同他玩了一会儿。”

“‘迪斯马,’我故作正经唤他名字,‘如果你有什么要向她忏悔或者道歉的事儿,我建议你在这里说出来。’他不为所动‘又或者是你有什么想给她看的,误入兔子洞的小姑娘?’我敢说他现在一定混乱得很,无暇回答我的问题——忙着消化自己的处境和屁眼里的躁动呢!他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说高兴吧,哪有人咬着牙乐呵的;说愤怒吧,他的下体又正滴滴答答地落着水呢。”

“我可不准备让他轻轻松松就泄了欲,终归是停了手。相信我,他值得比这多得多的折磨——自己干着见不得人的行当,心里却念叨着虚无缥缈的什么圣光、救赎一类的屁话,也难怪要在这里因为一个女人而被一个小丑玩弄。要我说,苦修厅才更适合他呢。即便如此,我总要做做样子帮他一下吧,大概。”

“‘你听说过冥想吗?不,不是咒缚者自己用的那种,那种只会加剧血液流通更加胀痛。我指的是彻底逃离现实、转移注意力的幻想。没听过?来,把你的领巾盖过眼睛,这样能更快进入状态。你这是什么眼神,不信我?你也没别人可信了!你大可以去找帕拉当自愿实验品,也可以去找拿头骨的骗子把你的小鸟重构一下移个位,但他们之中没有一个能撮合你俩,更不用说从那女人手中骗来钥匙了,一群不解风情的哪有我这个下流坯子熟练?罢,罢,你既不惜我的帮助,我又何苦来自讨不快?’我说罢要走,只等他出声挽留。他果然上套了,口气是命令,但事实上是哀求。我今儿就偏要管这个了,硬生生地让他重说了三遍,这才教会了他怎样才叫有求于人的态度。”

“直到他自己摘下领巾蒙住双眼,我才做出一副满意的样子,答应助他抱得美人归。趁着他行动不便的间隙,我从他卸下的一堆皮带中挑了条结实的,问他能不能拿这个把手绑住,并解释这是让那女人放下戒备的方法之一。其实我哪儿犯得着解释,这人已经陷入了破罐子破摔的摆烂状态,简直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这可不行,因为于我而言顺从的活人连魔物的头颅都比不上,有些魔物掉了头还会反咬一口呢。说白了,事情开始变得无趣起来。但到手的肥羊岂有不宰的道理?更何况窗外那位要是看得不尽兴可是会拿我当飞镖靶子的。我让他自己找张床爬上去,又问他究竟想要怎样和那位女士交往,你知道他怎么答的吗?”

“‘等我干完了最后一单,赎清了罪孽,就和她一起盘个酒吧安稳过日子。你问这个锁?解不解都无所谓了,讨好女士总是有代价的(Just a wound or two to impress the lady-folk)。’瞧瞧,好一个圣光人!什么‘最后一单’,什么‘赎清罪孽’‘安稳日子’,听着就令人作呕。我了解我的这位酒友,深知她不可能安于这种生活,便愈发觉得他悲惨了——被虚无缥缈的愿望所缠身,追逐着每一丝若有若无的希望,而后郁郁不得陷入疯狂。哈姆雷特有我一个疯子就够了。秉承着这种善意,我低声同他打了个赌:若是他能在一根蜡烛燃尽之前让那女人承诺和他过今后的安稳日子,我便不再插手他们的美事;如若不然,我便可以偷了那钥匙自己保存。我俩都是赌狗,所以这事就算是定了。”

“‘你的胜算不大,朋友。’‘人总是要赌一下的嘛。’我看着他像条蛆一样在床边徘徊,迟迟爬不上去,又好气又好笑,气的是这缺心眼的读不懂我的善意,白白拿我这好心当了驴肝肺;笑的是他这不成气候的傻样,自觉地放弃了自由的可能性。赌赢了归她差遣,赌输了归我差遣,都是被使唤的命,哪个有区别?他还催我快快找了那女人来一决胜负,可见真真是个痴人。”

“‘不急,我说过要教你冥想的。’我扶了他上床,就像现在这样带他冥想。”弄臣从背上取下一柄精致得与他不相称的鲁特琴,调试几下便应合着沙哑的声音唱起一支曲子:

O’ my deary nightingale, with his face pale,

In need of a dose of ale,

For flapping with his wings in such a cage,

With his mind in such chaos.

O’ my deary bird in cage, within his miserable age,

Flattered by her laughter,

Longing for a new page, with such cruel war to wage

Carnage in or out o’ a carriage, cozenage within corsage.

Feelings may alter, love may foster, for which he deliberates a deliberate falter,

As early-failed attestation, misplaced redemption, bothering him nevermore,

As long as there is a promise from Lenore,

That earned from the deepest of a man’s core.

不同于弄臣那一贯阴晴不定的作风,整只曲子柔和而平静,就算到了屠杀(carnage)这一句,也轻柔得如同一对情人耳鬓厮磨时发出的声音。这似乎是专门为了催眠而做出来的小调,酒保心想,也许弄臣这人也没有那么疯。哪个疯子会为了朋友专门写一首歌呢?

“一曲‘笼中鸟(bird-in-cage)’送给我这位愚不可及的朋友。谢谢,谢谢。”他站起身来,向着酒馆里不存在的听众鞠躬致谢。“这么一来,您一定以为那个鬼哭狼嚎的地牢从我这么个没良心的身上变异出了什么‘友善’‘尊重’之类的美德。您要这么想也可以,我也无所谓,要是能帮我在妓院老板面前美言几句,替我这支曲子卖个好价钱就更好了。”

得,图穷匕见了,合着是为了这点醋包的饺子。酒保松了口气,一方面是不用担心性命之忧了,另一方面是不用愧疚于长久以来对于弄臣疯头疯脑、道德败坏的认知。

杯里的酒不多了,弄臣索性拉起面罩,抬头将酒一饮而尽。“一曲终了,你甚至能从他脸上看出一丝恬静的笑容,这可不是我此行的目的——真正的目的你也大概猜到了,几周前,我那酒友便向我抱怨我那孤僻的同僚不解风情、蛮横无理的做爱方式。‘简直是野兽的行径。’这可是她的原话。她向我,也就是这荒僻小镇中唯一一个看起来不那么木讷的男人,或者唯一一个深耕服务业精通行业痛点的,请教管教男人的方式。天地可鉴,我只教了她怎么上锁——假屌那事纯粹是她天赋异禀!不过我总有些不解她是怎么看上这个贼的:看脸吗?原富家小姐总不至于审美这么差劲;活好吗?要是真这样就没这回事了;求财更是无稽之谈,哪个农场主不比他多匹马?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她也是那狗屁圣光的信徒,见了这赎罪的架势就败倒在他面前,误以为见了什么圣人。我可没有那么虔诚,自然不会让他好过。”

杯里再次斟满了肮脏的酒液,窗外又传来了乌鸦还是什么鸟的啼哭声,炉子里木材燃烧发出噼噼啪啪的爆裂声。哈姆雷特很少有安静的时刻,即便有也不会持续多久。转轴拨弦三两声,弄臣另起一调:

Weak and weary, wondering and pondering,

Wrenched this old horse might be, may the old road do no harm to him,

My malcontent mistress, of malevolent business,

Misled by misfortune, merrily as she consumes you,

Wake up you wicked little rat, or you prefer the appliance of hot wax?

Warm sting around your neck, or whips and chains that hold you back?

My horse did not answer, ‘cause the riding made him falter,

‘Maltreat nevermore, for it tastes bitter and sore,’

With her laughter tinkles, her cold fingers give him tingles,

‘What for, as everything has a cost?’

Maiden, became my horse, now he’s sweeping the floor,

With chocker around his sacks, whispering desire that drove him to death,

While the old road awaits his treads,

With inevitable end of this path.

“光这淫词艳曲就够他喝一壶的了,又有我在一旁时不时地逗弄他两下,这傻子早就已经被搅扰得面红耳赤心跳加速,把床单浸透了——他比他自己想象的要敏感得多,却又死鸭子嘴硬不敢承认被一个男人搞硬了,就只好忍着咯。他急归他急,我这种闲人倒是有大把的时间来细细研究怎么折磨他。乳头,后腰,耳垂,这男人几乎无处不敏感,或许是女朋友调教得好,又或许是天生就是这块料,这大概就是我那酒友看中他的原因。不过他那张破嘴可是真严实啊,打死都撬不出来一个屈服的字眼。难道他觉得几句示好的话语比身体自发的靠近更加屈辱?难道用几句哀求把面前这个疯子换成美艳寡妇不是笔合意的打算?我只当他是喜欢这么玩儿,又不想让他爽到,于是每次都在他泄欲的边缘收了手,留他一个人冷静冷静。”

“几轮下来,他倒是比我这么个没耐心的先撑不住了。”

“‘让她来…’

‘什么?’

‘让她过来…求你…’

‘我从不免费帮人做事(Everything has a cost),你有什么好处?’

‘我可以…帮你口。’

‘你不是天天跟人造谣说我是个没种的阉鸡嘛,那你口个寂寞?’

‘后面也行…’瞧瞧,这傻子还当真了!我敢说他给我弄的时候不说有给那女人口一半用心,甚至连死人脑袋都比不上。不过我又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拿圣水给他洗了把脸就把我那好友请了进来。”

“这傻子见了救星腾地坐了起来,眼里闪着希望的光芒。我的这位朋友早已偷听到我俩的赌注,故意攒着劲儿不理睬他。就在我们俩像一对妯娌一般亲亲热热地闲聊时,这傻子一边像条丧家犬一般呜咽着乞求关注,一边拿怨毒的眼刀剜我。良久,话题才七弯八拐绕到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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