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琳娜……麻烦你打开……右侧抽屉……那里有，信号弹。”

打开抽屉，赛琳娜看见一发古旧的信号弹。

“快……快去外面……拉响它。”

指挥官预知自己大限将至。他原本想使用左边抽屉中的意识芯片采样机，但他担心少女的处境，他不能自私的剥夺少女获得营救的可能。

当信号弹在空中炸裂的声音传来时，指挥官感到一阵莫名的放松。他知道自己几乎不可能等到救援的到来，但至少，他们会带走赛琳娜。

他想起信，第一封赛琳娜寄给自己的信。他想起漫天黄沙，与比安卡的第一次相遇。

他又想起雪夜，舞会……

他扭动身体，为自己寻了个舒适的位置，沉沉地睡去。

“再见……赛琳娜。再见……比安卡。”

暖阳和煦，柔和的金黄自苍穹洒下，明亮却失了燥热的光线停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风儿袭过树梢，摇动新生的枝桠“沙沙”作响。灵巧的飞鸟在树梢跳跃，雄鸟翱翔天际寻觅今日的吃食，枝杈构成的巢穴里雌鸟等待着新生命的到来。

美妙的白噪声似浪花卷卷涌动。轻重缓急的节奏宽慰焦躁的心弦，自然的音乐家将世界的一切都化作他的乐器，奏响他的余音绕梁。

安宁的世界摆脱战火的蹂躏，焕发出新的盎然生机。

艺术协会的忙碌倒是从没变过。这里的热火朝天并没有因战争的结束而停歇下来，反而变得更繁忙了。

毕竟战争结束后带来的是文艺的全面复兴。各种流派如雨后春笋般涌现，或是讴歌于英雄，或是描绘和平的美妙，抑或者是单纯从美的境界出发，挖掘过去黄金时代的记忆。

纯白的精灵在人群中窜梭。白色的裙摆在少女膝间浪沫起伏，厚重的衣装掩不住少女身姿的轻盈。蝴蝶展翅，是路人流连忘返的视线。

少女紧张的看着眼前掠过的门牌号，计算着距离。

咚！咚！咚！

“请进！”

“抱歉艾拉小姐，”推门而进的丽芙羞赧的表达自己迟到的歉意，“生命之星突然来了一台紧急手术。”

“没关系，快进来吧。”艾拉让出座位，她的视线转向自己正对面的年轻女孩儿，“这位就是我和你提起的‘丽芙’，前灰鸦小队队员，是那位指挥官最亲近的队员呢。”

“丽芙小姐，幸会。”

女孩儿立刻起身恭敬的伸手致意。

“这位是‘索菲亚’，”艾拉介绍道，“担任这次《战双·帕弥什》的编剧。”

正值帕弥什战争结束五周年之际，艺术协会推出一系列纪念活动。在艾拉的推动与牵头下决定拍摄一部以灰鸦小队指挥官为主角，讲述帕弥什战争中历次重大战役过程的纪实向系列电影。作为此剧的编剧，年轻的索菲亚除了查阅大量资料外也拜托艾拉找来当年灰鸦小队有关的人员采访。

虽然最合适的人当然就是指挥官，但艾拉建议在采访本人前先从周边人了解他才好。毕竟这位指挥官的经历实在太过传奇。如果直接采访本人怕是很多问题都不会被注意到。

“您好索菲亚小姐，请多指教。”

握手过后，丽芙也坐了下来。索菲亚连忙拿出笔记本，打开录音：“我可以开始采访了吗？”

“当然，”艾拉回答道，“别紧张，轻松一些。”

“嗯嗯。”索菲亚深呼吸，试着放松自己。她的视线转向丽芙，“丽芙小姐，我可以请您首先评价一下灰鸦小队的各位吗？”

“嗯……”丽芙思索了一番，明亮的粉红色眼瞳避开了索菲亚的视线，窗外的光线正巧从她左肩斜下而过，明暗交叠的少女缓缓开口讲述道，“首先是指挥官，他……”

或许是回想的记忆将丽芙带回遥远的曾经。少女滔滔不绝，从相遇到相识，历经的九龙战役，黑暗的永夜胎动，再到漆黑绝望中闪烁启明光点的湮灭残昼。亲身经历者的讲述远比那些冰冷的文献来的热烈、激情。

三人从指挥官在大众眼中的形象聊到他私底下的轶事。这自然不可避免的提及指挥官的感情经历。

在大众的新闻里只知道议会特批的双重婚姻，却极少有材料交代其中的原因。

一个是清理部队队长，另一个是艺术协会名门之后。从披露信息以来小道消息漫天飞舞，各种离谱猜测甚嚣尘上，可当事人却从未出面澄清过谣言。

“这也没办法啦，”艾拉摆摆手，“你想想三人的位置和身份？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放到台面上来？如果不是没有其他选择，绝不可能让议会批准这种出格的事情。”

“那么究竟是为什么？”

“是意识海。”丽芙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比安卡小姐和赛琳娜小姐的意识海全部依靠指挥官在维持。有些事情还没有解密，但我作为生命之星的负责人之一，可以明确说如果失去指挥官，赛琳娜小姐和比安卡小姐可能连正常的意识都很难维持。”

“这……”丽芙的话惊得索菲亚瞪大了眼睛，“这也太……难以置信……”虽然构造体技术的档案早已公开，但这种情形还是超出了索菲亚的想象，“我可以请两位仔细说一说两人的关系吗？”

“好啊！”索菲亚的话正中艾拉下怀，少女正襟危坐，“他们过去可是‘笔友呢’。”

“这么说，传言中两人……”

“没那么夸张啦，”艾拉说道，“他们两人的主题词是：‘擦肩’。命运中的人儿却总是阴差阳错的错过彼此。”

“哦？那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赛琳娜她……其实是一个很容易陷入妄自菲薄的人。”艾拉神色略显哀伤，她明亮的粉色眼瞳极少见的黯淡，她将视线转向窗外，一只黑衣的喜鹊正停在窗前，尖尖的小脑袋正衔着一根筑巢的树枝，“唯有指挥官选择相信她，选择包容，选择带她走出自己迷茫的心。”

艾拉又说了很多有关赛琳娜的故事。不过她更像是在自言自语，绚烂的少女失了她的活泼，安静的看着窗外，讲述过去的故事。

“那么，比安卡小姐？”

“比安卡小姐，我觉得主题词是‘救赎’。”丽芙接着说道。“堕落的魔女，在寒冷雪原中盛开的百合，迎来爱惜之人的温暖。”

“我听说比安卡小姐在旧清理部队被称为‘半吊子’？”

“这是因为比安卡小姐她的行事作风，她并不是外界称呼的‘魔女’，相反她是很温柔的人，所以在清理部队中，比安卡小姐并不受欢迎。”她低垂下视线，看着眼前茶杯中氤氲升腾的水汽，“指挥官他是唯一理解并认可比安卡小姐信念的人。也是唯一会赞同比安卡小姐行为的人。”

“其实指挥官也是少有的会主动亲近比安卡的人！”艾拉插话道，“你想想，清理部队在当年那极差的风评，还敢主动亲近其中的队长，指挥官呀，他可是胆大包天的人。”

“其实比安卡小姐和赛琳娜小姐相同，都曾经作为灰鸦小队的成员工作过一段时间。”丽芙补充道，“只不过比安卡小姐身份是外派成员，不是赛琳娜小姐的正式成员。”

“这个信息还真是……没注意到过……”

“其实对于指挥官，比安卡小姐和赛琳娜小姐也是不能缺失的存在。”丽芙补充道，“赛琳娜小姐代表了指挥官的遗憾，她容纳了指挥官的思考，反向稳定了指挥官的信念。”

“那比安卡就是邻家大姐姐！”艾拉继续说，“你不知道指挥官情绪崩溃后在比安卡小姐怀里痛哭流涕的模样。”

“原来如此……”索菲亚草草记下文字，“这些信息真的是之前从没提到过……”

嗒嗒……触控笔轻点终端的声音略显单调。沉浸在过去回忆中的丽芙安静的坐在沙发上，银色长发随着她头颅的深埋而缕缕划过她的肩膀。

自离开灰鸦已有四年，记忆中的指挥官也只有闲暇时的沟通。

追忆往昔，指挥官身影依旧。

“那我就先告别了。”结束采访的索菲亚起身致意，“再见，艾拉小姐，再见，丽芙小姐。”

“再见！”

送走索菲亚，丽芙正要起身，却被艾拉拽下。

“指挥官下个月的婚礼，我可是选你做赛琳娜小姐的伴娘。”

“诶？！”

“这衣服实在是！”卡列暴躁不安的拉拽着自己那身蓬松的短裙，她再用些力气怕不是这衣物当场就要魂飞魄散，“太碍事了！”

“这可是婚礼，不是你的工地！”

实在被吵得受不了的里起身说道。

“哼哼！”赛利卡拿起一沓海报卷成一卷放在嘴边，“天空的霸主赛利卡驾到！今天的婚礼就由我为新人献上祝福！”

“我说，现在不应该讨论一下指挥官的后代问题吗？”薇拉慵懒的倚靠在沙发上，上下抛动手中的红苹果，“比如，让他们成为‘三头犬’的指挥官？”

库洛姆走出换衣间，他已经换好今天伴郎的衣装：“我换好衣服了。”

“队长好帅！”

神威的吵闹引来薇拉的怒瞪，吓得神威全身寒毛都立了起来。

“我这身衣服，可以吗？”丽芙也走出换衣间，一袭纯白色短裙似童话中的精灵，“是不是，有些？”

“很合适。丽芙。”露西亚蹲下身，整理丽芙身后的纱织蝴蝶结，“很适合你。”

里看了看手表：“按照计划，指挥官应该也已经换好衣服了吧？”

“放心，今天可是他的婚礼，不会掉链子的。”薇拉放下苹果，“那位指挥官绝不会在这种日子出问题。”

就在相隔的另一个房间里，指挥官正坐在镜子前，被化妆师涂抹着不知名的粉末。

一表人才，身着白色礼服的指挥官帅气不可阻挡。

“我很羡慕指挥官，”哈里乔打趣道，“赛琳娜和比安卡，全世界可能也只有你有这份福气了。”

“维持两个人的平衡，”西蒙叹气道，“一定很辛苦。”

“再苦？再苦也比不过两位佳人陪伴的甜蜜吧？”凡妮莎诡异的笑着，“真是幸运，救援队只要再晚几个小时你现在都只是纪念碑上的名字了。”

“我说！咳咳！”

指挥官咳嗽了几声。幸好那时比安卡提前部署了医疗队，就在距离自己仅仅四公里距离的地点。

“我的指挥官阁下……”比安卡在事后解释道，“你每次都会把自己弄进生命之星。我想这次我还是提前部署医疗队吧，这样至少不会让指挥官阁下你在荒郊野外喊疼。”

“首席，你就不要得了便宜又卖乖吧！”

正当凡妮莎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房门突然被希卡推开，欢脱的少女用她洋溢着无穷精力的嗓音说道：“新娘驾到！”

门外的光芒四射，是两位少女翩然的身姿。

“快进来！”希卡拉着两人忙跑向室内，“给我们的新郎看看今天新娘子的美！”

轻纱似云，美人如玉。一方的纯净衬出今日少女的娇美，虽是鸢尾、百合两朵，却能敌过满园春光的惊艳。

“哈里乔，我真的开始认同你的说法。”

“西蒙，你知道吗？如果你也被塞进巨虫的身体，能接受意识海的污染，能肉体对抗帕弥什，说不定你的新娘也会这么美丽。”

“首席……你的‘玩偶’，真的美丽。”

三人呆愣愣的看着新娘子婚纱的绝美之景，直到被希卡拍了拍脑袋才意识到该留出空间给新人们了。

“指挥。/指挥官阁下。”赛琳娜和比安卡伸出手掌，“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

指挥官牵起两人的手，在众人的目光中，走向他们的应许之地。

——True End 暖阳、春风与永恒的誓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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