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湘蝶管不了顾雨洛。理论上来讲紫安回来也没用，她也管不了。不过她俩合力能打过。

“亓殷辂还不出来吗？”

“这…外面似乎没什么用得到死宅男的事情。”

“樊寻桃应该不会来处理这种事吧？”

“确实。”

红毛少女正一脸凶狠地用拳头殴打简。

简…一般人都会觉得她在求饶或者哭，再或者还在骂人。但她呆呆地坐在那，一副不理解的样子。

“工程部被简砸了？”

“没有。”孟湘蝶苦笑了一下，“我刚才从屋里出来时，简正被愤怒的顾大小姐赶过来。”

“她被打了二十五分钟？！”

“我劝架用了十五分钟，她俩吵了五分钟。”

“…简居然跟人吵架？”

“她好像不大理解为什么顾雨洛这么生气…她说她就是按了一个按钮。”

一个按钮。

看样子顾雨洛不会善罢甘休的样子啊。

“可是再不救人简就得受伤了啊！”

顾雨洛在殴打简。准确来说，孟湘蝶在用蝴蝶帮她挡…于是紫安不再和多线程操作的孟大小姐说话。她走过去，看着拳头的方向和翻飞的蝴蝶，右手的手杖立刻变形消失；继而，顾大小姐的拳头被一道似软实硬而透明的屏障完完全全卡住了。

“你先平静一会？”

或许顾雨洛只是想要发泄一顿，且没有真打。要是她真的生气的话，这半天内，别说简，这半边科学院的安全都难说…可是可以说幸运的是几乎每个部长都能挡住她…吧。

“喂！顾大小姐…不要这样啊！”

一个身影从走廊尽头冒了出来。那是个身形娇小的少女，穿着是正规的…似乎也是院里唯一正规的…研究服。

“小刘你怎么这时候冒出来？”

“当然是在…找资料啊。”

虽然外貌不像部长的样子，但那确实是化学部的部长刘芷琳。科学院里面化学部的人算是最少的…能在这里的办公室随意出现的也只有她而已。她抱着一堆书；一看就是紫添帮忙找的。

“顾部长要的资料…任二小姐帮了大忙呢。不过这是在…”

即使顾雨洛能装得和没事人一样，简身边大量用于歪曲攻击的法术产生的水渍也说明了一场剧斗…

“你问问她！我tm费心费力给她捣鼓这些破玩意，她还凑上来帮倒忙？要不是…”

“好了你先…不对啊，孟主任你没看住简吗？”

“简小姐刚才想到各处转转…于是跟着我去了化学部的实验室…回来以后进了工程部…然后就…”刘芷琳一脸懵的样子。

“顾部长跟我说让我帮忙找点和古代眼镜有关的资料。”

“你为什么听她的指挥？”

“帮忙而已啊。工程部的人都在忙…好多奇怪的机械法术课题啊。确实隔行如隔山。”

“所以，眼镜的技术有那么久远吗？”

“所幸资料还好查。我以为简和顾大小姐多待一会能给她提供点建议…结果…”

“那个模型毁了啊啊啊！”

“本来它在工程学上也不适合长期佩戴…零件不够微型化而加装的功能太多，还会引发法术紊乱的可能。”

所有人都愣住了。简几乎是本能地说出这些话。她…至少对这方面确实有了解吧。

“你当时为什么不说？”

“好啦，说不定是你没听进去呢？”紫安笑了笑，打算结束这次冲突。

“那…你把我手放开好不好…”

紫安确实忘了这事。“那…这是我不好啦。”

众人好歹散开了。

其实毕泠寒，对，就是首相，能对付她。可是毕泠寒现在百分之一千在忙…等等！

紫安突然想起来一件完全无关的事。

首相那边说不定有一些信息…比如刻录法术最近的目击情况的报告…或者有没有什么非法集会报告之类的…待会看来不是去找毕泠寒就要去找刘开阳了。不过现在…

她包里准备的那些法术信息还没有用仪器分析呢。“简，你过来帮忙。”

“好的。”

听到任院长的话，简饶有兴趣的转过头来，就好像刚刚和顾雨洛闹腾导致的一身水渍根本不存在一样。

简看了一看任紫安收集过来的东西。它们是用冰制作的多个片状物，被任紫安储存在袋子里。这是任紫安用于记录现场法术波动的媒介……就像唱片一样。也算是一种刻录性质的法术，当然并不能像刻录法术那样把被刻录的部分再释放一遍。

“简麻烦帮我把这些记录用扫描仪处理一下……”

啊。说顺嘴了。简不一定会用，毕竟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扫描仪”……那东西就不叫扫描仪……叫什么来着。

“算了我自己来吧。你跟我来就好。”说着任紫安就走了。

“我好像能看出来……”简快步跟上任紫安，无意识的伸手去抓她的包。任紫安身高腿长，走的比她快，简抓了个空。

任紫安因为一边走路一边想事情，好像没有注意到简在说话。

如果是刻录法术所致的话，如何在那种相对混乱的环境下得到自己需要刻录的法术？要知道刻录法术是个很麻烦的东西——在遇到人体这样高法术阻力的状况下会直接像雪球撞到墙一样因为阻力解体，遇到其他法术又会变成它的复制品，或者叫残像……更何况他不可能料到墨泠汐会为了留下证据直接把刻录过墨泠汐法术的残像再丢回来。

至于利用刻录法术制造残像来干扰墨泠汐的判断这一点……倒没什么奇怪的，刻录法术的一些应用方法确实可以把物体的物理特性用残像记录下来。

只不过要一定的准备，毕竟非法术的东西总不如法术态灵敏而易变吗……也就是说墨泠汐是被守株待兔了吧？

“我明白了……”简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任紫安身后，正在抓着任紫安的手以吸引她的注意力。

“啊？明白了什么？”任紫安很惊讶——完全忽视了简一开始被自己落下，5秒中前才突然从不知道哪扇门里钻出来的事实。

“被展示的记录上除了多个刻录了火焰法术残像的刻录法术，还有被灼烧过的光敏和压敏法阵的痕迹，从布局来看应该是用于制造完整的人形残像。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地方我想要进一步辨别……”简一看紫安把头扭了过来就开始长篇大论了。

“呃……什么？你的意思是……你看出来那些记录的内容了？说的能不能慢一点、清楚一点……”任紫安显然被简搞晕了。其实虽然简说的确实很快，但是任大小姐应该是能听懂的。只不过简的表现太超常规了……难道说她是“扫描仪”成精吗。

“那些记录我能解读一部分……但是毕竟就看了一眼，要进行更加详细的分析还是有一定困难的。为了信息的完备性的准确性，我建议还是用仪器分析一下子好了。”

真的，简好奇怪啊。任紫安不由得吐槽。

——————

一小时后

看着数据分析的结果，任紫安算是知道这件事确实不那么简单了。这些超出通常法术的一堆难以辨析的东西意味着她不幸而言中了……刘开阳对这件事异常重视是有原因的。

简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些东西。她只是一遍又一遍的看着那些数据，时不时的进行一些演算，似乎这些分析结果并没有表示出什么超乎寻常的结果，又好像她才是分析用仪器的一部分……

在简埋头苦算的时候，任紫安开口了。

“简……你刚刚开始就在盯着这一副奇怪的法术成像来回计算。你看出来什么了吗？”

“这条记录并不是用刻录法术留下的残像……这是某种很特殊的东西。容我再思考一下……以及还有一点。”

“还有一点？”任紫安问到。

“我认为他通过某种改变施法逻辑的方式……”

“你是说他让自己释放的大多数法术变形为刻录法术？我也想过这一点，但是并没有什么可能的实施方法和合理的目的……”

简好像突然跳到了别的话题。“我……我知道……呜……呕……”

任紫安知道简一定是反噬又发作了。让她参与这种高强度工作是她错判了……事后得好好道个歉。还要和樊寻桃好好聊聊能不能给简更行之有效的反噬抑制方案。“简你先休息。这样你是没法说出你想说的的。”

“扭曲和……吸收灵魂的……技术。”简摆了摆手，示意任紫安不要打断她说话。“为了……避免……失控……”

是不是该找个医生过来急救一下……任紫安这么想着，准备拨通电话。

“不……先等一下，我要说完，我必须……说完……”这时任紫安才意识到，简的眼神都变了。原来是无神好像死鱼一样的眼珠……现在却难得的变的像是有什么执念一样。哦不，还是很死鱼眼。

“冷静一下，冷静一下。你先休养一会再说也不迟……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紧急啦。”任紫安突然想问简知不知道什么是休息。不过不管怎么说……对简进行一下紧急处理吧。任紫安用法器做出一个符号，粘在简手上。至少可以控制一下简的法力失控……

“只使用被确定不会失控的法术是为了……是一种为了防……止……咳咳咳……灵魂重塑后法力失控的低……呜……低成本方法……灵魂……重塑时很有可能破坏掉一部分……一部分法术的施……展能力。此人的灵魂极有可能处在某种……改造后的……混乱状态。”

听上去简绝对对此印象非常深刻啊。难道亓殷辂看到的异常，是因为简受过什么灵魂实验吗？比起这个，先让简坐下来……哦，开窗通风。说实话任紫安对这些没什么经验……

“……啊……呼……”

可能任紫安的紧急处理有效，简好像状况好转了一点。

“把……墨小姐的灵魂……的……一部分……残像化后……融合，或者说缝合。有……世界各地都出现过的……某种血祭术式的痕迹，作为灵魂缝合技术的一种有可能是它的改进。因而拥有了墨小姐的……法术属性或是固有法术……的……一部分。”

简好像又回到了絮絮叨叨状态……只是这时候简好像了有除了好奇心之外的情感。

难怪说不好分析……如果是无论哪国都因为伦理原因禁止使用的血祭术式的话，大多数学者确实是一窍不通的。

“真实目的……很有可能是想拥有墨小姐的特殊体质。在很多密宗思想里，灵体化的身体是天人合一的象征。”

哦……如果那人预先就知道墨泠汐像是有如法术灵般好像非物质的身体的话，一些问题倒是能被解读。不过说到这个事实上任紫安只知道一个东西确实有着灵体化的身体……任紫安看了看自己的手杖。这把手杖背后的那位不知道会不会是这件事的幕后黑手……

“抱歉。情绪失控了。我似乎想起了某些模糊的过去…抱歉…”

实际上简真的大多数时候是以死鱼眼和无表情脸在说的。那种好像很有执念的眼神只出现了几秒钟……像是什么错觉一样。要是涉及灵魂法术这种大部分都因为伦理问题禁止研究的课题的话……

不知道孟湘蝶会不会知道什么，但是她大概也不值得抱太多希望……她很避讳这些。任紫安想。任紫添那边可供翻阅的资料也很有限，并且不见得可靠。不过简是怎么知道的？或者说简这个未知数究竟是从何而来？

算了。让这个可怜孩子休息一下吧……

任紫安这样想着，窘迫于过独身生活的她完全没有照顾别人的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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