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洗漱好的陈森带着陈淼下楼在早餐店里要了两碗汤面，这小孩儿吃东西是真快，估计是这几天饿得很了，陈森摸了摸裤兜里裘叔给的餐票，问道：“你中午吃不吃自助餐，我请你。”

“可以吗？！”陈淼眼睛一下亮了，随即又黯淡下来：“可我只给了你四十五块。”

陈森笑了笑：“可以，别人给的票。”

裘叔给的优惠券和餐票，他去吃东西就没给过钱。

“那我把肚子留着中午吃。”小孩儿把面推到陈森面前。

“这碗的钱已经给过了，而且我不吃别人吃剩下的。”陈森目露凶光。

小孩儿乖乖把面吃完，而后跟着陈森又回到了家里。

陈森躺着玩手机，而陈淼则在那里对付起了陈森从旧货市场淘回来的显示器，连接上卫星锅之后能看到本地的几个台还有中央的频道。

转了一圈没有动画看，陈淼关上电视，扭头看到陈森在玩手机，他就凑了过来，额头都快贴上陈森的额头了。

“你在干嘛？”陈森一只手抵住他的脑门，往后退了退。

“你在看什么……”陈淼挣扎了几下，挣不开。

“我在看小男孩的一百种食用方法，准备把你做成晚饭。”陈森哼了一声。

他其实是在查，一个12岁男孩的鸡巴长得快十八厘米了是正常情况吗？

他现在看到陈淼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就会想到这小子裤子里还藏着一条大蛇。

反差异常强烈。

“哼，我才不信。”陈淼凑过来硬看，陈森手忙脚乱关上手机。

小家伙才跟他建立了点信任亲近了点，让他看到自己在搜索什么估计又直接回到解放前了。

陈淼扑了个空，陈森转过话头。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收留你吗？”陈森语气严肃起来。

“为什么？”陈淼声音弱了下去，他也知道不可能因为他兜里的几十块。

“我我姓陈，耳东陈，三木森，所以也许你就注定会被我捡到。”陈森冲他笑了笑了：“我也不问你你为什么会一个人在街上晃悠，落到现在这个样子，但是只要你不嫌弃，你可以跟我一起住在这里。”

陈淼眼圈红了，嘴巴瘪了几下，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别哭啊，笑一笑，你有哥哥了。”陈森把他抱进怀里。

怀里的陈淼哭得一抽一抽的，好久，他红着脸推开陈森：“哥…哥哥。”

“诶。”陈森笑了笑，揉乱了他的头发。

福记自助烤肉就开在他们家不远处的一个小广场附近，裘光是股东之一，他偶尔拿到的福利餐券大多都送给了陈森。

刚到饭点，陈森就领着陈淼来到了店里，店员给他们两人领到两人餐位上，然后给他们开火，铺烤纸，刷油，还给他们在烤盘边上弄了两份芝士玉米。

陈淼跟着陈森屁股后面转，看到陈森拿什么吃的他也跟着夹一份到自己的盘子里，烤肉、扇贝……陈森最后要了一整份牛排，两人摆了一桌菜，烤盘上的肉吱吱作响，一缕烟气升腾。

陈森一边吃着一些成品菜，一边看着手机里同城群的消息。

他的经济来源除了偶尔陪裘光上床，基本没有其他途径了，不过现在有了陈淼这个小家伙，他就得找个正经的营生了。

说起来容易，可做起来就难了。

他自己也就十五不到，能干嘛呢？身份证一掏别人都不敢用他，算童工。

陈森想了想，在群里发了条消息：“有没有烧烤摊换下来炉子和烤架的，我收一套二手的，不要太破能用就行。”

然后他就专心致志对付面前的各类吃食了。

对面的小家伙吃得油光满面，陈森抽出纸巾给陈淼擦了擦嘴：“吃慢点，没人抢你的。”

“我好久没吃到这么多肉了～”小家伙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以后也能来吃啊。”裘叔送的票还有十来张，又不会天天过来吃，而且没票了也无所谓，几十块钱一人，不是太贵。

“真哒！”陈淼现在看起来才像个小孩儿，而不是一个裹在一堆刺里藏起自己肚皮的刺猬。

“嗯。”陈森回应一声，手里振动两下，群里有人回复他了，不过位置离他这里不太近，东西在照片里看着没问题，但是实际怎么样他还得自己去看看。

吃完午饭，陈森把陈淼送回家里，搭着地铁去了江边。

江边有一条街上全是做宵夜的，有人做就有人做不下去，陈森很快找到那个卖烤架的，看了看东西确实没问题，本来老板看着他年纪不大还想唬一下他抬抬价，结果陈森扭头就走，老板不得已还送了他两包铁签子和竹签子。

前前后后花了几百块，把东西送回自家楼下。

看着这些他很熟悉的物件儿，陈森扭头看看马路对面空着的一块儿场地，那儿用来摆摊卖烧烤是一等一的好，宽敞不说，人流量也多，

他爸妈的摊子之前就开在那儿。

六层楼不高，最重的烧烤架也就二三十斤重，铁签子之类的杂物他还能用指缝夹着，不过扛上去之后陈森也是气喘吁吁坐在板凳上了。

听见外面的动静，陈淼从门缝里探出脑袋：“哥？今天晚上吃烧烤？”

我像是因为想吃烧烤就买个烧烤架的人吗？

陈森站起身，绕到墙板屋后面拖曳出来一袋碳头，用煤气点着之后就放在了烧烤架里。

这玩意儿就是用铁焊出来像个水槽的东西，他这个还算新，估计之前的店家没用多久就倒闭了。

陈森让陈淼拿着扇子在那儿给煤炭扇火，自己冰箱里拿出最后一块瘦肉，他给切成肉条，稍微腌制了一下，然后穿到铁签子上，调料之类的他爸妈以前进了不少，他在一边的杂物里翻找出来，看了看日期还有大半年保质期。

一个一个小瓶子还有肉串放在铁盘里端出来，炭火已经燃起来了，烟小火旺，陈淼热的满脸是汗，看见陈森终于出来了他还邀功一声：“哥，你看我把火扇着了！”

谢谢你鸣人，我要做的是烧烤，不需要明火！

不过他没打击小孩儿的积极性，他点点头：“去洗把脸，吹吹风扇，等会儿就能吃了。”

小孩儿听话的点点头，洗完脸后却拖着插线板和电扇走到门口，他坐在陈森背后，风扇对着他吹的时候也能吹到陈森的背上，那里已经是濡湿一片了。

陈森开始的动作还有点生疏，但慢慢的，他掌控着炭火的大小，又用着专用的刷子刷油，孜然粉洒在肉串上，香味就慢慢出来了。

肉串上肉条的纹理间油脂在炭火的炙烤下冒着小泡，从缝隙里落到炭火中的调料被点燃，香味顺着烟气附着在肉串上。

翻面……放到火力弱一点的地方烤一会儿，一把肉串就被放在了陈淼手上。

陈淼的小眼睛一下就变得亮晶晶的。

这小子对吃的兴趣可太大了。

尤其是肉。

“等会儿再吃，小心烫嘴。”陈森提醒一声，开始继续烤串儿。

说是这么说，其实没有那么烫了，陈淼试探着咬掉一块肉，咀嚼了两下，眼睛就愉悦地眯了起来：“真好吃，哥，比中午的烤肉好吃多了！”

陈森笑了笑，他从小给爸妈打下手，有时候忙起来了他爸妈在一边炒饭炒菜，他就会站在烧烤架边烤串。

那时候他才比烤架高出一个头。

现在这烤架高度才到他腰腹。

从回忆里醒转过来，沉睡良久的肌肉记忆依然让他稳定的烤好了这一份肉串，他坐到小桌的另外一侧：“冰箱里还有两罐可乐……”

“没了。”陈淼尴尬地笑笑。

陈森闻言，摸了摸兜，掏出一张十块：“你下去买。”

陈淼点点头，一溜烟跑下去了。

不一会儿，陈淼拿着两瓶可乐上来了，他把零钱摆在桌上，抱着可乐就开始吨吨吨。

“吃完记得刷牙。”陈森提醒一句，然后他才反应过来没有给这小子买洗漱用品，他吃了个五分饱，把剩下的肉串推到陈淼面前：“我去给你买牙刷和毛巾。”

陈淼乖巧地点头。

陈森下楼买了洗漱用品，想了想，又给陈淼买了一箱牛奶，回到家里的时候，桌面都已经被擦过了，陈森把手上的东西放进屋里，又出来瞄了一小烧烤架里面的炭火，已经是只剩下一堆白灰了。

这灰也有用，堆在那里啥时候要把火力给埋小一点儿，或者啥时候干脆就只留个火星子，这东西都用得上。

一次性的竹签子，冰鲜的鸡爪鸡翅鸡腿……陈森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市场，轻车熟路买到各种会用到的食材，陈淼也过来帮忙穿在签子上。

晚上陈森借了楼下超市用来拉货的小车，把各种家伙事儿拉到路边，再一次支起了烧烤摊。

看到是两个半大孩子在这儿卖烧烤，路过的人大多都会看两眼，不过真停下来点菜的确是没有。

陈森想了想，给陈淼烤了一把肉串让他站在路边吃，自己手上也不停，一大把肉串烤得肉香四溢滋滋冒油。

别说，闻到香味看到这小孩儿吃的香，真有人开始掏钱了。

忙活到半夜一点多，陈淼都眼皮子打架了，小孩儿缩在陈森脚边的小椅子里睡得死沉，陈森算了算账，赚了一百多点。

晚上街上卖炒粉炒面的、卖麻辣烫和小龙虾的可太多了，他家就卖个烧烤，不过也没办法，现在就他一个人，陈淼就能帮忙收一下钱，别的他也帮不上。

烧烤架被放在了一楼的楼梯下面，也没占太多地方，陈淼把各种食材塞回冰箱里，兄弟俩一身油烟味，陈淼去洗澡的时候陈森跑到外面点了根烟，躲在葡萄藤架后面抽完，把烟头捻灭之后扔到沙子里。

“哥。”陈淼喊他：“洗澡了。”

“嗯。”陈森应了他一声。

食材还剩下一多半，但是本钱已经回来了，还赚了一百多。

他本来悬着的心放下了。

他可以靠自己养活这个弟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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