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星的魔女】對蘇萊塔ファンサ的米米アイドル好萌（スレミオ）（五）

　　大班畢業表演當天。

　　米奧琳涅心裡噗通噗通直跳，即使比其他人提早換好服裝，卻沒有多餘的心力泰然自若地休息，尤其當感受到幾位同學特別安靜的模樣，米奧琳涅也染上忐忑的氣氛，只差沒怕到哭出來，堅毅的性格不願屈服於區區的表演這點小事。

　　她害怕的始終只有一件事。

　　——這種感覺……不喜歡。

　　這裡再待下去只會讓自己更無所適從。米奧琳涅慢慢退向門邊，趁老師忙著替同學把穿反的衣服調整回來，偷溜出門外。

　　這時間點的孩童們與家長都待在各自的班級裡，除了零星幾個校外孩童待在遊樂區裡玩耍。

　　米奧琳涅小跑步到遊樂區後環顧四周，再到一處較為隱密的樹叢，躲在暗處確認這邊的視線會不會被他人所見。確認無虞後，米奧琳涅屏氣斂息，深吸口氣，努力於腦中回想再熟悉不過的曲調，張開手腳站好定位。

　　「乖乖刷牙的是好兒童——」

　　稚幼音調發出，腦中浮現母親陪同時，兩人開心跳舞的模樣，米奧琳涅邊遵循著記憶中的影片，跟著母親的姿態擺動身體。這期間好幾次不小心同手同腳導致身體歪斜差點摔倒，米奧琳涅趕快調整姿勢好讓自己可以順勢銜接下後續的動作。

　　舞步最後迎來收尾，米奧琳涅旋轉一圈，歪歪斜斜的轉動後把手高舉。

　　「我是世界第一乖孩子！」

　　音調小聲卻認真地喊著，熱氣從銀髮孩童嘴裡呼出，情緒在預感到時間的流逝而不自覺繃緊，身體都不自覺顫抖起來。米奧琳涅試著放鬆身心，當意識到這是她頭一次完整跳完曲目後，瞬時驚喜。

　　「哈……我成功了！」

　　小小的鼓掌聲遏止米奧琳涅準備張揚的嘴，銀髮孩童笑容瞬間僵硬。

　　不知何時前頭坐著一位小女孩，從女孩身上的制服可以看出同為幼兒園的學生，那位女孩留有通紅的長髮——就跟米奧琳涅喜歡的蕃茄顏色相似——臉膚偏麥色，並雙眼閃爍光芒，沒有停止過拍手。

　　「妳跳舞跳得好厲害！」紅髮孩童裂開嘴角欣喜地喊著。

　　這時間點所有孩童應當在教室裡，中小班的學生只需在大班畢業的表演時段去禮堂觀賞，其他時間如往常正常上課，照理說是這樣沒錯。

　　可這孩子卻出現在自己面前。

　　——這、這個人什麼時候出現的……？為什麼知道我在這裡？

　　明明特地選了被樹叢遮蔽的角落，目的即為不被人發現，卻還是被眼前的女孩給找到了。而且米奧琳涅滿腦子想著舞蹈步驟，從沒注意到這孩子從哪時開始就在觀看自己。

　　銀髮孩童臉刷得緋紅。

　　「妳、妳妳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米奧琳涅惱羞成怒地指向眼前紅髮孩童。

　　「……不可以在這裡嗎？」紅髮孩童只是疑惑地歪頭，答非所問。

　　她只是在上課途中想上廁所，上完廁所經過遊樂區時，耳邊傳來極為細小卻隱約可聞的聲響。明亮的湖水綠眼眸靈動，發現遙遠的樹叢後似乎有小動物之類的身影在竄動，於是抱著好奇心鬼祟靠近，掀開的樹枝外，是令人驚豔的場面。

　　接著便被銀髮孩童跳舞的模樣給吸引，不知不覺已經坐下來欣賞。

　　「姊姊是唸大班的嗎？在練習跳舞？」清澈如明鏡的雙眼沒有停止閃耀，紅髮孩童一臉崇拜。

　　「是、是啊！」米奧琳涅隨即小聲嘟嘴呢喃：「因為怕等等跳舞又跌倒……」

　　「我喜歡姊姊跳的舞！」紅髮孩童笑得開懷，站起身跑到米奧琳涅面前，「姊姊穿得好漂亮！」

　　「咦？」米奧琳涅驚愣，一時反應不過來。

　　面對突如其來的逼近，不習慣與人間隔太近的她下意識想要後退，雙手卻被紅髮孩童牢牢緊握。

　　「姊姊跳得很棒，就、就……」後話紅髮孩童思索半晌，想到適當的詞彙便趕緊說出口，深怕會遺忘似的，「好像偶像一樣！」」

　　對自己的舞蹈能力有所自覺的米奧琳涅，從小聽著鼓勵的話語成長，到現在也只有媽媽會給予稱讚與指導，如今卻有個陌生孩童對自己讚譽有佳。

　　有種奇怪的感覺湧上心頭，原本因為緊張而砰跳的心緒，依然跳動著，可是緊張感卻減緩，取而代之的是別樣感受，米奧琳涅暫時無法釐清那份感受。

　　「偶像……太誇張了……」米奧琳涅感到難為情，可想著自己的實力，不禁垂落眼眉，「我剛剛好多次差點跌倒，我是舞蹈笨蛋喔。」

　　紅髮孩童連忙搖頭，不希望身前人否定自己。

　　「可、可是！姊姊閃閃發亮著！大家都說偶像就跟星星一樣，姊姊也跟星星一樣喔！」

　　米奧琳涅發愣，「星星……」

　　一瞬間，米奧琳涅在紅髮孩童眼裡看見閃耀的色彩，被陽光照耀的湖面泛著柔光。

　　「妳……覺得我可以成為偶像嗎？」

　　米奧琳涅莫名臉部燥熱，怦然心動的胸懷暈開期盼，卻不懂自己在期待著什麼。

　　好幾次偷偷聽聞到家庭老師向父母的建言，以及母親疼愛中隱約閃現的失落，讓米奧琳涅努力前行的路途中時有迷惘，直到如今仍禁錮她想要自由奔走的勇氣。

　　然而陌生孩童的回覆卻打掉困住她的鎖鏈。

　　「……絕對可以的！」紅髮孩童握著同樣嬌嫩的雙手，小小褐色手心力道更緊，「如果姊姊是偶像，我要當妳的第一個粉絲！」

　　——我的粉絲……

　　無形的風飄過臉龐，徐徐吹動紅色柔絲，輕撫過銀髮孩童的臉，像是在柔軟地輕撫安慰著自己，心中迷惘頓時被打散。

　　銀灰色眼眸逐漸睜大而蕩漾，心跳急遽加快。米奧琳涅因眼前女孩的言語而悸動與感動。

　　「妳叫什麼名字？」

　　三年來總是獨自一人閱讀讀物，不愛與其他孩童遊戲玩耍的米奧琳涅，第一次對人產生興趣。

　　「我是蘇萊塔，蘇萊塔喔。」紅髮孩童嘻嘻笑著自我介紹。

　　那聲音有如陽光般燦爛又溫柔，米奧琳涅喜歡這個名字。

　　——蘇萊塔。

　　心裡快速默念一遍。蘇萊塔——讓人為之心動的名字。

　　「好，蘇萊塔妳坐在那裡。」

　　米奧琳涅重整士氣，讓蘇萊塔坐回原位。她擺好前置姿勢，再次深呼吸給予打氣，手高高拾起。

　　為了自己的頭號粉絲，米奧琳涅有了想要更努力發揮實力的決意。

　　「蘇萊塔，妳可要看清楚喔——」

　　銀髮孩童不再害羞與畏懼，她呼出前奏音調，身體隨之擺動起舞。

　　蘇萊塔從中看出米奧琳涅跳得比剛剛更認真邁力，不禁笑逐顏開，並拍手以節拍作為輔助，好讓米奧琳涅能搭配上節奏，每每都跳得更對到點上。

　　銀髮孩童嘴角止不住地上揚，同時發現自己的步調再也不紊亂。她從來沒有跳得如此開心，過去被老師指正錯誤時，所埋藏於心底的憂傷全煙消雲散，她現在只想全心全意地為眼前孩子展現自我。

　　只要看著蘇萊塔因自己而滿心歡喜的模樣，就算曾有過失也微不足道，也不再懊惱。這也是米奧琳涅初次體驗到，投入喜愛興趣所帶來的滿足，充盈整個身心。

　　彷彿整個空間只容納的下她們兩個，這是只屬於兩人的演唱會。

　　眼前女孩便是專屬於米奧琳涅的觀眾，在台下為自己應援、為自己喜悅的唯一觀眾。

　　米奧琳涅霎時閃過一個夢想，如果能夠達成，是否會有更多像蘇萊塔的人會自己喝采——

　　「小米！」

　　熟悉又急促的呼喊使米奧琳涅停下動作。

　　「媽媽……？」

　　蘇萊塔正疑惑著舞蹈者的停擺，並跟著米奧琳涅的方向歪頭看去，見一位與眼前銀髮孩童留有相同髮色的年輕婦女憂心忡忡地呼喊著。

　　蘇萊塔再度回看米奧琳涅的方向，原佇立的身影早已消失。

　　「媽媽！」米奧琳涅看到母親便開心地奔去，不等母親反應過來，直接撲去。

　　順勢接下女兒的擁抱，諾特蕾特差點要喜極而泣，擔憂的面容再度變回米奧琳涅平時所見的溫柔。

　　「媽媽到處都找不到妳呢，小米在這裡練習？」

　　諾特蕾特看向附近的綠蔭，深知女兒獨來獨往的性格，旋即看出米奧琳涅身在此處的原因。

　　「嗯！」米奧琳涅用力點頭，環抱的手臂力度增加，輕蹭著母親想要撒嬌。

　　蘇萊塔慢慢站起身，看著母女相逢的一幕，突然想到什麼。

　　「啊，要趕快回去……」

　　米奧琳涅抬起頭開心地正要向母親介紹：「媽媽，剛剛蘇萊塔有看我跳舞喔——」語畢同時轉過身朝後頭望去。

　　聽到沒聽過的名字，諾特蕾特正好奇是個什麼樣的孩子能讓米奧琳涅急著介紹，面帶笑容循看。

　　結果，綠蔭處空無物。米奧琳涅愣住。

　　——不見了……

　　因為急著找女兒，諾特蕾特方才並沒有注意附近是否有人，她輕撫女兒的臉頰，柔聲詢問。

　　「是朋友嗎？」

　　白皙的圓圓小臉閃現落寞，米奧琳涅搖搖頭，她甚至連對方是哪個班都不清楚。

　　「等等就要準備上台了喔。」

　　諾特蕾特蹲下身，疼惜地拿出手帕擦拭女兒臉上的汗水，那是女兒努力堅持的痕跡。

　　「媽媽帶妳去洗手間把身體擦乾吧。」

　　「嗯……好！」思緒被母親拉回，米奧琳涅牽上諾特蕾特溫暖又蔥白的手，走往洗手間。

　　離去前米奧琳涅像是要再三確認地回頭，遊樂區依然空無一人，沒有半個紅色身影。

　　是夢嗎？

　　小小的米奧琳涅只希望這個夢是真實存在的。

　　好不容易遇到認可自己跳舞實力的孩子，米奧琳涅希望有朝一日能夠與她再度相遇。

　　畢業成果發表會開演，經過幾個班級的表演後，終於輪到米奧琳涅所屬的班級。

　　走上台前的米奧琳涅看見母親手拿著數位相機對自己微笑著，儘管緊張的小腿都在顫抖，但長達幾個月的練習就為此時此刻，米奧琳涅想要向母親展現她努力的成果。

　　音樂播放，台上孩童們笑臉盈盈地跟著前頭老師的動作搖擺揮手，米奧琳涅望著台下群眾，四肢突然變得僵硬起來，心臟又開始加速跳動著，喉嚨乾澀的讓她無法順暢呼吸。

　　整個身體漸漸無法順利擺動，米奧琳涅一個不留神，雙腳交錯而卡頓，驚呼出聲——

　　——『姊姊跳得很棒，就、就……好像偶像一樣！』

　　那聲朝氣的嗓音直衝入腦門，米奧琳涅想起天上閃亮的星星，耀眼而奪目，照亮每個人的胸懷。

　　——我想要變得像天上的星星一樣閃閃發亮……就像蘇萊塔說的一樣。

　　米奧琳涅趕緊站穩腳步，很快跟上老師的動作，迴轉一圈。

　　她想起蘇萊塔看著自己的舞步時眉開眼笑的表情，湧起一股振奮的心緒。

　　這才發現，跳舞不是為自己，也可以為別人而跳。她希望台下的觀眾們都像蘇萊塔一樣開心地露出笑容。

　　「小米……」

　　總覺得自己女兒變得不太一樣，變得比以前更專注，卻也更放得開，更開心了。

　　諾特蕾特從未看過米奧琳涅綻放出如此可愛的笑容。不……上次看見是什麼時候呢？啊啊，是小米還在吸奶嘴的時候呢！那時的小米多麼天真單純，一心沉浸在跳舞的喜悅中。

　　孩子的爸……真可惜你沒有到場親眼看表演呢。米奧琳涅現在多麼可愛，這種親臨現場才能感受到的心動，可不是靠數位相機就能拍攝出來的。諾特蕾特壞心地笑著。

　　表演結束，所有孩童鞠躬後，排列整齊地跟著老師的腳步走下階梯，但米奧琳涅中途走到一半便毫不遲疑地跳下樓，往某處奔去。

　　諾特蕾特穩住身姿接住朝自己迎面撲來的懷抱，親暱地吻上女兒的面頰。

　　「小米好棒，跳得真好。」

　　「媽媽！我好棒！」

　　這次表演萬無一失，米奧琳涅為自己的零失誤深有成就。母親也因看見女兒的才能正逐漸發光發熱而欣慰。

　　這孩子……說不定真有一天能——

　　於是成果發表會在眾幼童們的銀鈴笑聲中順利落幕。

　　幼兒園畢業後，米奧琳涅再也沒有機會回校園尋找那紅色身影。

　　但她相信，終有一天兩人會再度相見。

　　到時候，自己絕對要用舞蹈與歌聲，讓蘇萊塔目光永遠離不開自己，成為一輩子的粉絲。

　　小小米奧琳涅默默立下誓言。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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