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卡帕克将伊斯塔利的安排尽收眼底，虽然刚才放下了狠话，这会却也没有对“闲杂人等”的行动做任何干涉，只是轻松闲适立于此地，打量这名和自己展开过惊天对决的黎博利：

“久闻乌萨斯元帅为人仁善，能达目的定不会多作杀伤，更不会伤及无辜，这数日了解下来，阁下的确有些妇人之仁了。”

“我？仁善？这是从何谈起？你对我的观点未免失之偏颇，柯卡帕克。”

“为制止源石风暴对龙门的伤害，阁下孤身前往旧龙门市政大楼，以至于成为众矢之的，踏入阿波菲斯的陷阱。”

柯卡帕克以一副可惜的口气摆手道：

“今日之事亦是如此，明明可以全力出手除掉这些挡路者，却想着与对方和解，以至于错过了达成目标的时机。”

“若我出手应对黑蓑，阁下定会伺机偷袭，将我与龙门双方悉数击毙于此，对吧？”

伊斯塔利话锋锐利，柯卡帕克脸上抽动了一下，随后报以一笑：

“把握机会就得当机立断，久经沙场的你应当比我更清楚这一点，换作阁下看到我和黑蓑斗在一处，难道就不会出手吗？”

“真是个无聊的话题，柯卡帕克。”

“无聊的话，我们可以换个话题……”

萨卡兹和黎博利保持着高度紧张的对峙的状态，两对血色双瞳针锋相对：

“还是说，你要在此地和我动手，那我自然会全力对抗你的进攻，我也并不在乎这座城市会在我俩源石技艺的冲击下变成怎样的废墟。”

伊斯塔利双手抱胸，心如明镜般洞悉目前的局势，对上柯卡帕克是最差的状况，对方的目的显然是拖住自己，自己手段已尽，却也没什么摆脱手段，现下只能指望自己的同伴：

“阁下说着要把握机会，我放那三人前往地下，却也没有阻止，看来阁下对你方的潜入者非常自信。”

“其实并不是没有出手的必要，我说过，我还是很希望在此处结果他们，尤其要杀掉林雨霞，排除任何一丝不稳定因素。”

柯卡帕克的语气就像是在谈论吃饭喝水：

“不过，考虑到你会全力保护那些家伙，和你动手实在是件麻烦事——你看，你现在也不希望和我动手，我们双方都得避免非必要的消耗。”

“……呵呵呵，那你还想聊什么？”伊斯塔利冷笑道。

“嗯，就来说说那个在玻利瓦尔和哥伦比亚流传甚广的故事，不知阁下可曾听闻？”

萨卡兹盯着黎博利的眼睛，缓缓开口：

“自由之城瓦尔哈拉。”

◇◇◇◇◇◇◇◇◇◇◇◇

◇◇◇◇◇◇◇◇◇◇◇◇

a.m 10:34 近卫局总署大楼 地下甬道

漆黑狭长的甬道蜿蜒曲折，无边无际地向下延伸，似乎埋藏着无尽的未知；所在灰尘挟裹着发霉的气息刺激着来者的鼻腔，当是多年无人造访此处，又似乎诉说着难以言喻的过往。

林雨霞用手电照亮前路，三人顺着下坡和阶梯交替的路径奔向隐秘的最深处，明快的脚步清晰地在甬道中回响，久久不绝。

风笛一愣一愣地跟在林雨霞身后狂奔，除了“陈陈从小就认识的朋友”这一点，她和这位扎拉克可以说一点不熟，然而今日却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跟着她打开底楼某个办公室的地板机关，然后踏入这条幽暗的地下通道，再跟着她一路狂奔。

奔跑过程中，林雨霞简单地将龙门遇到的问题和目前的状况告知二人，风笛问了好些个问题，她也尽量耐心地给予回答，虽然她并不指望此二人对局面有多清醒的认知，但现下除了二人别无助力。

跑在最后的楚潇云几乎全程保持沉默，平日里的他并不像这么少言寡语，风笛猜测他可能一方面还没从老长官去世的打击中走出，一方面和她一样被林雨霞的说辞绕得云里雾里，头脑发懵，便也没怎么在意。

“楚潇云，我接下来的问题希望你务必如实回答。”

“……你问吧，林小姐。”

“告诉我，谁隐藏在近卫局内？”

“林小姐，我听不懂你这话的含义。”

“五名警员的殉职，和兰明總组长的遇害，其中的内情……你真不知道？”

林雨霞压低了声线，紧张的气氛蓦地弥漫在这漆黑的甬道内，每个人都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此时，扎拉克敏锐地察觉到，龙族少年轻微地调整了呼吸的节奏：

“这些消息来得都很突然，我们所有人都对此毫无头绪，林小姐，难道你这边查出了某些关键信息？”他以急促中带着些许悲愤的声线反问，“我曾发誓要为兰组长击退龙门来犯之敌，如果你有信息……”

“不，我没有。”

林雨霞冷声打断了楚潇云的话语：

“加快速度，我们马上就要到了。”

这段对话让风笛更加迷茫，隐约中，瓦伊凡少女感到自己已然置身于比小丘郡更庞杂的阴谋中，她回头望向相处数日的楚潇云，黑暗中却看不清对方的面容。

林雨霞的话语很快得到验证，三人先是瞥见到前方的一个红点，红点在视野中逐渐放大，最后化为耀眼的红光，昭示着迷途之终。

三人一鼓作气冲入红点所在位置，这里俨然一个空旷的圆形大房间，面积大概有五十平米；房间的天花板上是柔和的青色荧光灯源，地板上铺设着数根闪烁红点的缆线；所有缆线都连接着房间圆心。

在那个位置，黑色的台座连接着透明的罩子，罩内一个金字塔形物件悬浮于半空，小巧玲珑，通体晶莹，其散发的红光充满了整个房间，以心跳脉动的频率变幻明暗。

“真令我惊讶，驱动龙门动力单元的，就是这么小的一件物品吗。”

一个平淡的男声传入三人耳际，风笛一脸茫然，林雨霞满面震惊，楚潇云更是如遭雷殛。

反光的眼镜镜片，自房间内另一侧甬道入口处显现：

“这就是德拉克之心。”

◇◇◇◇◇◇◇◇◇◇◇◇

龙门市政大楼

二百招之后，魏彦吾在与兰斯洛特的战斗中逐渐占据上风。

但此刻的他却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受，对方似乎丧失了战意，或者说，对方结束一开始的攻势后便没剩多少战意。

在他身边，老扎拉克微微喘气，他已将大部分深池连带“余烬”清除殆尽，兰斯洛特并未指挥她的部队也未给予丝毫增援，对幽灵的损失更是殊不在意。

鼠王心中却也蒙上了一层阴影，就在刚才，他完全无法再联系上女儿，他的部下也报告了和林雨霞断掉联络的状况。

文月和地母周围的情况也在转好，众志成城的近卫局成员遏制了山海众的进攻，陈、星熊和诗怀雅以漂亮的配合对敌人造成大量杀伤。

塔露拉则独自应对玄冥的攻势，对方的源石技艺更胜一筹，却也没办法拿下顽强的德拉克，二者陷入了僵持的战局。

可就在某个时刻，塔露拉浑身一颤，手中剑刃险些脱落……

她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似乎与某处发生共鸣，至为强烈的不祥预感在她心中升腾……

◇◇◇◇◇◇◇◇◇◇◇◇

近卫局总署大楼

“看来你也听说过这个传说，伊斯塔利。”

“………”

“没有感想吗，如果我告诉你，瓦尔哈拉的故事是真的呢？”

柯卡帕克饶有兴致地接着问，伊斯塔利却没有一丝回答的兴致：

“这与我何干？”

“你的反应倒也在我的预料之内，在你眼中，所谓‘传说中的瓦伊凡’，其做法确有诸多天真离谱之处，可怜可叹的败者，原也不配和你这样的常胜者相提并论。”

萨卡兹接着陈述，骏鹰闻其言不由得摇摇头：

“这位瓦伊凡前辈并不能被称为败者，我亦绝非一个常胜者，我对他那样的先驱者只有尊重和敬佩，不会多做评价。”

“我认为，如阁下这般地位之人常有用人之需，定会在心中精准评价每个人，衡量每个人的价值，你只不过不会将那个衡量的结果告知他人。”

柯卡帕克嘴角挂着一如既往的笑意：

“无论怎样，瓦伊凡的失败和阁下的成功都是既定的事实，我之所以提到那位前辈，是因为我从你和他之间得到启示。”

“……启示？”

“没错，阁下和传说中瓦伊凡最大的差距，其实可以归纳为一个很简单的词缀——

“力量！”

◇◇◇◇◇◇◇◇◇◇◇◇

a.m 10:52 隐秘的地下室

“爱德华·雅特利亚斯真正的遗物，蕴含着德拉克先祖力量的红龙心脏，终于被我找到了。”

菲林男人的身形进入三人视野，他身着黑白相间的长衫，双手插在裤兜内，眼镜后方的棕色瞳孔扫视惊讶到极点的三人：

“上午好，潇云、林小姐，以及风笛小姐。”

“兰……兰Sir，你真的是兰明總组长吗？”

楚潇云颤声询问，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

“当然，正如你们所见，是货真价实的兰明總。”

菲林忽地像是自言自语，喃喃道：

“话说回来，你们三人竟然能来到这个位置，这不是计划的一部分。”

“你这话什么意思，兰明總？”林雨霞上前逼近一步，“为什么要玩这种起死回生的把戏？”

“什么意思？这只是表达对战术计划执行不到位的些微失望罢了，林小姐。”

兰明總嘴角上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用手中的棋子将对方诱至一处，令对方在不重要的地方纠结一城一地之得失，找到突破口一举屠龙，我们原本是这么计划的，可现在稍有偏差……为什么柯卡帕克没有将三位杀死，嗯，大概是伊斯塔利保护了你们。”

此言一出，三人尽皆变色。

“原来你就是近卫局的内鬼和叛徒！”林雨霞厉声喝道。

“一向优雅矜持的林小姐也会露出如此失态的一面，真是难得”，兰明總维持着笑容，摆手指向透明护罩内的物品，“叛徒一词并不妥当，我本就是为了夺取德拉克之心，才选择加入龙门近卫局。”

“兰……兰组长，难道说至今为止，对我、对你其他的部下，对陈Sir、星Sir乃至魏长官……你一直在欺骗所有人，对吗？”

楚潇云也逐渐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风笛急忙拉了拉他的衣襟。

“你可以这么认为，潇云，但也可以悲哀地说……”兰明總玩味地顿了顿：“近卫局乃至整个龙门城，没有人能识破我的真面目罢了。”

“不必多说废话，我们会在此处阻止你的阴谋，兰明總。”

林雨霞左手唤出琉璃刃，无数沙粒在房间内部聚集，漫卷，在兰明總身上生成剧烈的沙暴。

“不错的源石技艺天赋，可惜。”

扎拉克不想再听他的废话，手持琉璃刃刺向菲林，然对方的左手蓦地伸出沙暴外，握住了她的琉璃刃，将其捏的粉碎，之后左手继续前伸，林雨霞只感到一股巨力拉住了她的左臂。

仓促间，扎拉克驱动新的源石技艺，破碎的琉璃刃连同沙暴凝结在一起，形成硕大的琉璃晶簇，将兰明總包裹其内，后者却也同时发力，将她整个身躯扔到半空。

与此同时，风笛亦发起冲锋，势大力沉的破城矛朝晶簇内的兰明總穿刺而去；楚潇云手持短匕，从另一侧攻向被控制住的敌人。

“哐啷……”

可就在下一瞬，晶簇破碎崩塌，完好无伤的兰明總先是左手单手握住风笛的矛头，瓦伊凡万分愕然地发现自己纵使全身之力亦无法再前进一步；随后右手两指并指捏住楚潇云的匕首，微微用力将匕首折为两截。

“工艺品一般的琉璃，真是好一番美景……”

兰明總望着地面上散落一地的琉璃碎片发出感慨，将矛头往后一送，将风笛连人带矛向后抛出，令其狠狠地撞击在地下室的墙壁，把墙壁撞出凹陷后落在地面；楚潇云在千钧一发之际扭转身躯，然传来的余力还是让他不断后退；另一边，林雨霞甫一落地，却忽然感受到自兰明總掌心传来的澎湃吸力，不由自主地朝菲林飞去，后者微笑着握掌为拳，扎拉克忙在身前唤出数道琉璃壁，然这一拳轻易地洞穿了防御，结实地击中了她的肚腹，令其狂喷鲜血向后抛飞：

“原来……兰明總过去从未展现过他真正的武技和源石技艺……”

一切都在瞬息之间，楚潇云憋住涌上喉头的鲜血，稳住站立的身形，在他眼前，风笛、林雨霞无力地倒在地上，二人的表情显得痛苦无比，嘴角处鲜血流淌。

“楚潇云，打碎罩子取出它，然后赶紧跑！”

强忍四肢百骸近乎散架的疼痛，林雨霞一声呼喝，在兰明總身前又唤出数道琉璃壁；楚潇云见状果断地用断匕击碎罩子，将闪烁红光的德拉克之心握在手心，鼓动的感觉传遍全身，这个握上去温润如玉的小物件竟像是一件活物。

缆线上的红点熄灭，城市深处传来异响，这是大型机械停摆的征兆。

楚潇云管不了那么多，他准备朝来路狂奔，直到兰明總平和的声线传入耳中：

“如果你不在乎林雨霞和风笛的性命，就继续向前奔跑。”

龙族少年脚步一顿，回头望去，只见菲林以手刀轻巧地切开了琉璃壁，依旧是笑眯眯地望着自己。

“别管我们，你赶紧跑啊，潇云！”这次是风笛的喝声，楚潇云望着曾和自己被困一处，又和自己朝夕相处的瓦伊凡少女，望着她重伤倒地的身影，无论如何也迈不动脚步。

“潇云，放下德拉克之心，然后退下吧”，兰明總接着道，“只要你做到这一点，看在你身为我老部下的份上，我保证你们三人性命无虞。”

“别相信他……他是彻头彻尾的恶魔……咳……”

林雨霞说着咳出一口鲜血，兰明總回头望了她一眼，用惋惜地语气叹道：

“林雨霞，你父亲林舸瑞年轻时亦是天赋超然的施法者，我们一度认为他是九执天师的有力人选，可最后他没有选择天师府，而是追随胡作非为的魏彦吾偏安一隅，苟且于此，如今你重走鼠王的老路，浪费天赋，龟缩龙门，这便是我所谓之‘可惜’。”

“‘龙门粗口’，你没资格谈论魏长官，更没资格谈论我父亲！”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观点，和今日之事无关。”

兰明總边说边靠近甬道出口处的楚潇云：

“我再说一遍，潇云，放下德拉克之心，然后退下。”

“你……快……跑……”风笛感到自己说话的力气都快丧失，她焦急地望着楚潇云，后者却始终一动不动。

“潇云，我让你将它放下，如果不你答应的话……”

菲林来到了龙族少年跟前，手中蓦地唤出一柄漆黑的长剑：

“就这样握住它吧，连同你的手臂一起留下。”

“喝啊！”

楚潇云一声怒喝，毫无征兆地祭出藏在袖中的另一把匕首，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寒光刺向兰明總；这记偷袭凝聚了他毕生之武技，贯以全身之力，再加上二人间的咫尺之距，眼看就要扎入敌人的咽喉……

然而，在距成功只差一寸的位置，菲林仍以右手双指止住了匕首的行进。

“这一击很不错，潇云……你比之前更强了，作为你的第一任长官，我很欣慰”，兰明總双指如剪刀般切断匕首，“但我真心希望你不要太坚持，无论如何，我还是不忍心杀死你这名优秀的部下。”

楚潇云应激反应般后跃一大步，和对方拉开了距离，他的脸被德拉克之心散发的光芒映照得通红，汗水沿面而下，口中喘息不断：

“别说的你好像很照顾我似的，你已经……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兰明總组长了，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把德拉克之心交给你！”

“很遗憾，潇云，这个看法是你的错觉。”

兰明總的眼镜反射出更为扎眼的红光：

“你认识的兰明總组长，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他举起长剑，一步来到楚潇云面前，眼看就要斩下，林雨霞和风笛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轰！”

突如其来的爆炎轰击了兰明總站立的位置，令其不得不后跃躲避，室内四人将目光转向又一个甬道出口的位置，新到来的一男一女映入他们的眼帘。

“维斯塔潘先生？！”风笛和楚潇云发出了看到救星般的呼声。

“风笛和楚潇云，你们怎么狼狈成这样？”

萨卡兹少年收起手炮，环视室内之人，随后将目光锁定在室内正中的兰明總身上。

“噢，居然是两次打退兰斯洛特的狠角色”，兰明總皱了皱眉，“麻烦的家伙来了，这也不是我计划的一部分。”

维斯塔潘唤出利刃，如离弦之箭冲向菲林。

小说相关章节：明日方舟同人 泰拉风云传奇 征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