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下课铃声的响起，大家都鱼一般涌出了教室，我看着他们奔来跑去的身影晃了神。

“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发呆。”我转过头去看他。

我们俩从小认识，不管到哪我们都在一起，现在高中了，两家家长平时要工作也没时间管我们，就在学校附近一起租了个房供我们住，他们则轮换着来看我们。

“我想出去和他们打篮球了。”他趴在桌面上有些疲惫的样子，他个子不高但是却很喜欢篮球，打得还出奇的好，我虽然比他还高半个头，但他的手和脚却还比我稍大一点。

“去吧，我也去外边透透气，还可以看你打篮球。”

我身体虚，经受不住剧烈运动，偶尔慢跑倒是还可以。为了照顾我的心情，他总会待在我旁边，也不说话，默默地陪着我。当然，特别想玩的时候他也会像这样告诉我，我会去看他打球，时不时随手画下他打球的样子。

“你看好吧，今天我可要称霸球场！”他摆出一副常胜将军的气势“出征”了，我跟在他身后来到球场。

在绿色铁丝网下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坐下后我拿出稿纸准备捕捉精彩的瞬间，打开笔袋拉链却没看到一直用的铅笔了，本来想就此作罢，可他憋了这么久才打一次篮球，我想让他更开心点。我看到夹层里那根小心翼翼被包裹起来的笔，又有有了想法。

我熟练的在稿纸上勾勒出他投篮的样子，画过不知道多少遍了，这个我看了7、8年的少年，我连他耳廓后的头发有多少都清清楚楚。看了看球场上的他，又看了看自己的画。我有点失落，画里的他是我记忆里上次的他，现在的他长高了些，五官更精致了些，稚气未脱却平添了几分英气，眉宇间尽显少年的自信和洒脱，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裳，白色T恤下的肌肉轮廓若隐若现。

我还是那个在他身后追赶他的人，远远的，远远的，我就像是在追赶疾驰的电车，忽地有一种无力感将我拉下了深渊。

“嘿，想什么呢？都没有好好看我打球，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他装作生气的样子真的很可爱也很搞笑，但是我却开心不起来。我尽量不那么别扭地挤出一个微笑：“抱歉抱歉，刚刚在想老师留的课后作业。打完了？肯定赢了吧？”

“你还好意思提，都是你没好好看我，我才没发挥好的。”他撅起个嘴老不乐意了。他就是想逗我玩，刚刚虽然走神了但是我还是有看到的，最后分明是他们那边赢了嘛。

“对了，画呢？你不会没给我画吧？”他一个激灵想起来了，来拿我的稿纸。我有点不想让他看见，我挡住那一沓稿纸。

“还没画完呢，我改好了再给你看，刚刚走神画得可丑了。”

“那好吧。”他一下子泄了气，瘫坐在我旁边倚着我的肩膀。

他很独特，他不管出再多的汗也不会有气味，或许是我习惯了吧，换成别人我早就把他踢到地上去了。他倚着肩感觉还不舒服，过了会就躺下了，枕在我的大腿上。

“哲远…”他喊着我的名字，头确实别过去的。

“怎么了，小可。”他叫周可可，我习惯叫他小可。

“总觉得你最近走神的时候更多了，有心事吗？”

“笨蛋可原来这么细心的。”我笑他，还拿手指戳了戳他的脸。“其实最近休息的不大好，题目越来越难了嘛，总是会卡在某个地方绕不出来，就总是会想。”

“真的？”他转过头来，直勾勾地看着我，“那你就没别的要和我说咯？”

“放心，我有什么不告诉你的。”我刮了刮他的鼻子。

“行吧。不过既然你没事的话，晚上我就可以好好惩罚你了。”他露出坏笑，我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笑，心里毛毛的。

“知道啦。”

晚课结束后我们一起回到了我们的“家”，暂时的家，虽然不大但是两个人绰绰有余。厕所和浴室是一起的，对门就是卧室，卧室阳台就是我们晒衣服的地方。厨房是开放式的，隔了一张桌子就是客厅，我们平常都在桌子上写作业，累了就瘫在客厅那张沙发上。沙发不算大，横着躺两个人有点挤，他总喜欢别住我的脚又把自己的脚搭在我肩膀上，导致我每次都会腿麻。

“你先去洗吧。”

“嗯，我也这么想。”

趁这个时候我也好改改那张画。看着他走进了浴室我才放心地拿出我的画。其实需要改吗？他不会介意的，可我看着莫名的郁闷。我拿橡皮抹去了几乎全部，只留下了大概的轮廓。我拿起那支爷爷留给我的古朴的笔开始重新构图、起形。

我不断回想他今天打篮球的样子，明明那么小一只，看起来却那么高大、可靠。我不禁这么想，手上的笔也动了起来，很快我不再满足于根据他当时的样子去画了，我把他画得更高大更伟岸，更加健硕，意气风发英姿飒爽，他在我心中就是这样的，自信、开朗、乐观，虽然也会调皮捣蛋，但是总给人无懈可击的安全感。

我心满意足地落下最后一笔，在最后写下了他的名字。还没等我长舒一口气，浴室里传来了他的尖叫声。我顾不上别的，冲进了浴室。

“怎么了小可！”我推开门看到的却不是那个小不点周可可，而是一个对着镜子露出痴笑的男子。

“我怎么可以这么帅！”那人丝毫没有注意我，自顾自地照着镜子。

“你谁啊！周可可呢！”我冲着他大喊，周可可不见了，他去哪了？这男子又是谁？

“什么啊，我不是在你面前吗？”他转过头，俊俏的脸上就差写着不爽两个字了。

“蛤？”我惊愕之余看他的样子也觉得有些熟悉，这不是我画里他的样子吗？

水雾很快就散去了，等他洗完澡真的很煎熬。

“哲远，我原来的衣服穿不下了，给我拿两件你的呗。”他在浴室里喊我。

“这就是所谓的自作自受吗？”我去我的柜子里拿了两件稍大一点的，我很清楚我的衣服他穿也很勉强了，毕竟我画的时候可是往高了画的。

“什么呀，哲远你知道这怎么回事吗？”他有时候真的很没有边界感，更别提他现在有多高兴了，光着站我面前也不觉得羞。我只能说，看来有些东西还是没变的，特别是“大小”。

“先穿好出来。”

等他磨磨蹭蹭出来我已经很困了，看着他穿我的衣服莫名有些别扭。我把那张画给他看，他看过以后也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哲远，所以我是因为你的画……”

“现在也没有别的解释了。”

“不管怎样我现在什么事也没有，除了更好看了，嘿嘿。”他还傻笑。

“……”有些不知所措。不变回去也是可以的，但是怎么和班里的人解释呢？他们会发现吗？被发现了怎么办？他却打断了我的思绪。

“哲远，你为什么把我画得这么好看啊？”他竟然羞红了脸还别过去不敢看我。

“我记得，你以前画的都是写实的……”

我画的基本都会和原主大差不离，这次画得真的稍微有些夸张了。

“我想尝试下新的风格不行吗？”我硬着头皮说到。可他却不高兴了，猛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说谎是要接受惩罚的。”他很坚定地看着我，等我改口，他在期待什么呢。

“……小可……我最近在想，你一直都在成长，除了成绩没有起色，我感觉，你离我越来越远了，我以为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可我跟不上你了……”

“哲远，抱歉，我不知道你是这么想的，我……”不知所措的轮到他了。

“这个画其实当时画好了，可我觉得不够好，你不只是我看到的那样，我就没有给你。这画上画的是我心里你的样子，我看到的样子，我…我最喜欢的样子……”话说到这里我都不敢去看他。

“所以……现在的我也就是画里的我，是你的理想型咯？”

“混蛋！为什么这种时候你的脑子就可以转这么快啊！”

“那你是承认咯～”他忍住笑，慢慢靠近我。

“我不是！我没有！你胡说！”主打的一个叛逆，嘴硬，打死不认。

“看来某人铁了心要说谎了，那我只能惩罚他了。”话还没说完，他抱起我就往卧室走，我使劲力气想挣脱也没办法。

“别费力了，你自己画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写实一点呢？”我现在这种处境只能说全靠我自己，谁给了他这么结实的身体，是我啊，我啊！烦死了！

他把我丢在床上，欺身而上将我压在身下。

“你今天和我说了一句话，你还记得吗？”

“哪一句？”我不想和他对视上，感觉会变得很奇怪，身体已经感觉要起反应了。

“你说你什么都和我说的。”

“是有这么一句。”

“可我有件事没告诉你。”从他的语气里我察觉到了一丝犹豫。

“是什么？”我不禁去问，他的回答会和我想的一样吗。

“哲远，我喜欢你，不只是朋友间的喜欢。”他不说话了，整个身子压在我的身上，他把头放在我的肩膀上，就好像以前一样。

我很清楚的感觉到他急促的呼吸、止不住的颤抖，他很不安很害怕，他在害怕什么，为什么会害怕，他害怕我的回答吗……

“周可可，我也喜欢你，不是因为你现在的样子，你一直都是我心中的理想型。”

我抱紧了他，希望这个回答让他满意。他颤抖地更加激烈了，呼吸也越发急促。他通红的脸蛋告诉我，我要遭殃了，真的，不只是一种预感。

我顺应我的动作坐了起来，我张开腿，这样他就可以坐在我怀里离我更近，虽然看上去更像是他包裹住了我。他什么也没有干，只是抱住了我，很久，很久。

“哲远，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你陪在我旁边忍住不去和他们玩的时候……”

“好久之前……”

“嗯，很久了。你呢？”

“一开始，从一开始认识你就喜欢上了。”

“那时我们都还只是不懂事的孩子。”

“我早熟不行吗。”他轻轻咬在了我的脖颈处，表示不满。

“这算是你给我的惩罚吗？” 我把他拉起来，他现在比我高一点，所以他是低着头看我。

“才不是，可不能便宜了你。”他又撅起了嘴，这次我没有忍，我亲了上去。

他的唇很软，但是吻技真的很烂，只会在我的嘴里乱搅一通。他很规矩，没有对我动手动脚的，我很欣慰，至少他现在看上去是个乖狗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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