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星的魔女】對蘇萊塔ファンサ的米米アイドル好萌（スレミオ）（六）

　　「親愛的母親……今天是開學日，我已經是國中生了喔，時間過得真快呢……」

　　輕柔語調道盡對親人的思念，以及期望。

　　「還有啊，今天也是徵選的發表日喔，請媽媽也為我祈禱……祈禱能——」

　　話語被門板敲響聲掩蓋，緊接著管家開門後恭敬有理地提醒。

　　「米奧琳涅小姐抱歉，司機已經到達門口在外等候了。」

　　「好。」銀髮少女點頭。

　　米奧琳涅一臉誠懇地合十，微微俯首鞠躬，再起身。稍微整理制服確認儀容沒問題後，米奧琳涅才開門，離去前不忘再度回首朝親人道別。

　　「媽媽，我出門了。」

　　大廳的神龕上，面露典雅笑容的母親照片前，一張傳單照擺在廳上，上頭寫有「偶像招募中」等醒目宣傳字樣。

　　米奧琳涅漫無目的地望向車窗外，手中的手機顯示著APP設定的倒數計時設定，徵選結果將於今日中午以簡訊發送通知。

　　並非勝券在握也並非無望，米奧琳涅只希望自己能平常心面對，不論結果為何，至少自己盡力過。如果成功被選為候補生，她認為這算運氣好，若結果為落選，那就再接再歷。

　　雖然不清楚偶像界或任何演藝相關的工作事物，其背後有多少不為人知的艱苦與辛酸，即使身旁有曾為偶像的母親，也許是年紀尚輕，很少有機會讓母親透漏關於這方面的事情。

　　但她的目標自始至終不曾改變。

　　不只是為了母親，也不只是為了自己，還有為了……久遠便埋入土壤，等待生根發芽那天到來的種子。

　　兒時與紅髮孩童的相遇，即使事過多年仍未從她腦海中抹去。

　　米奧琳涅望著攤開的手心，她永遠記得當時緊握住自己的手，溫熱到發燙，活生生地非常真實而不虛幻，絕非子虛烏有的幻想。

　　那孩子帶著熱誠的心意，讓她更釋然地面對自己的缺點，也更加熱愛舞蹈與演唱。從此奠定了往後的志向。

　　米奧琳涅想要成為偶像。

　　就算父親戴林格不認同她的志願，米奧琳涅不管不顧父親的反對，堅決朝著目標進取。

　　戴林格作為屈指可數的偶像經紀公司股東之一，妻子前身又是偶像，豈不了解這世道對偶像界的殘酷。那是用謊言與假象包裝的世界，他不願天真單純的女兒被污染，只希望孩子過上安逸人生。

　　為此戴林格甚至連門當戶對的對象都挑選好，並時時藉著企業派對須親屬陪同為由，逼迫女兒陪同，好增加女兒與未來女婿相處的機會。

　　「米奧琳涅小姐打擾了。」前往校園路途上，司機禮貌地開口：「老闆請我向您通知，今晚有一場宴會，晚間時分我會在住宅門前等候，接待您到會場。」

　　「好好——」米奧琳涅隨口應對，不耐煩的語氣多半是對戴林格不滿的牢騷。

　　米奧琳涅的校園生活如同往常，她總是一人靜靜地待在教室內閱讀課外書籍。若被老師抽問常態地精準回答出準確答案，引起其他學生的敬仰。

　　但米奧琳涅的聰明絕頂並無法擴展她的交友圈，也許是她生來就散發著凜冽冰冷的氣勢，所有人只敢遠遠觀看卻不敢擅自靠近。

　　時間來到日正當中。

　　米奧琳涅面無表情地盯著手機螢幕，已經連嘆氣的餘力也沒有。

　　這次「又」落選了。

　　該說早已習以為常，或是失望到無法再有多餘情緒？在米奧琳涅打算重新振作之前，她得花上兩個禮拜時間把心裡的情緒消化掉，這次她也裝作若無其事地拾起讀物，把心神放在文字上。

　　——難道我是缺乏了什麼條件嗎……

　　一天的課業在黃昏的天色下宣告結束，米奧琳涅的閱讀進度停留在同樣的字句，無法前行。

　　她默默離開校園，搭上接送的專屬轎車回到家宅處。並頹喪地趴躺在床上，突然憶起今晚得出席晚宴。

　　「嗚……討厭，不想去。」銀髮少女像是融化一般，身體緩緩爬動著，百般不願地下床。

　　正當翻開衣櫃挑選禮服時，手機鈴聲響起。

　　心中閃過徵選會的通知，聽說偶有時候事務所會因候補生臨時取消加入，從落遠名單依序列另行詢問是否願意加入。

　　銀髮少女帶著雀躍的心，迅速拿起手機，下一刻垮下臉。

　　是父親戴林格的來電。

　　一直以來父親來電總是要米奧琳涅做不想做的事情，這給了她「準沒好事」的預感。

　　「喂，爸有什麼事情嗎？」銀髮女兒語調低沉地問候。

　　電話另一頭因女兒的無情沉默片刻，才緩緩開口：「今晚不用跟著我去了，妳在家好好唸書吧。」

　　咦？米奧琳涅驚訝之餘喜形於色。

　　「怎麼了嗎？」

　　——這孩子……

　　不用面對面都能聽出女兒有多開心，戴林格內心深感複雜，語氣無奈。

　　「……也沒什麼，妳不用參加了。」

　　「好、好的！」

　　掛斷電話後，米奧琳涅開心地趴回床舖，小腿踢踏著。宴會取消讓米奧琳涅心中陰霾少了些，她隨手開啟音樂串流，決定讓好心情順道沿著喜愛偶像的歌聲沁入心房。

　　「哼哼……」

　　事後好一陣子戴林格不再強迫米奧琳涅參與商業派對，米奧琳涅也從父親相關助理那旁敲側擊出真相。原來，米奧琳涅門當戶對的企業方臨時宣佈破產，聯姻關係也瞬間瓦解，少了龐大金援支柱的合作對象，戴林格忙著尋找新的投資商，米奧琳涅的終身大事暫時不再他的第一順位，也讓女兒逃過一劫。

　　這對米奧琳涅來說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忙於事業的父親根本無暇打理女兒的生活。

　　於是造就了女兒任性的宣告。

　　幾年後——

　　「你……你說什麼？」

　　戴林格停下動作，眉毛抽動。

　　「我再說一次，我不想唸高中，請讓我休學。」

　　銀髮女兒盛氣凌人地雙手環胸。

　　「才剛上高中幾天而已……」

　　戴林格揉壓眉宇，卻無法舒緩頭痛。諾特蕾特啊……看看這孩子真是……越是長大翅膀越硬。

　　「上學本是義務教育，沒有休學的理由。」

　　戴林格內心苦惱，作為名門千金卻連高中學歷都沒有，這可是會被攤開在檯面上供人議論的。

　　但對米奧琳涅來說，學校的課業她早已熟絡，她對交友方面也沒有興趣，整天望著窗外發呆已成日常，上學只是浪費時間。

　　「我沒有說我要放棄學歷，不要以為我不知道誰誰誰也都是在家自學喔，想要學歷的話對我們來說不是輕而一舉嗎？」

　　這話一針見血到讓戴林格無言以對，的確有錢有勢的人比一般家庭多了許多走後門的管道，但並不是能隨便公開的事情。

　　「如果不上學的話，妳要做什麼？」灰髮男子手杵著下顎，詢問的當下已經得到解答：「我不會同意讓妳把時間都花在應徵偶像的事情上。」

　　「但我已經當選了喔。」

　　戴林格睜大的眼眸瞪著面向自己的手機螢幕，上頭顯示著「當選通知」的訊息。

　　——是哪個沒見識的公司想要拉走我女兒……

　　「事務所是……？」

　　待摸清來自哪間事務所，戴林格絕對要查清該公司的底細。豈料，女兒說出的事務所名稱讓他差點一頭撞向平板。

　　「961事務所喔。」

　　「呃……」

　　「961事務所」——擁有「黑之事務所」稱號的大事務所。相傳這間事務所的社長不信任製作人，所有偶像皆親自培育。

　　961事務所的社長可是出了名的嚴厲，又器量小，只看重事情的結果不在乎過程。不惜欺壓他所偶像也要把自己的人才捧上天。將旗下的偶像們視如棋子，沒有利用價值便棄之不用。

　　被這樣的社長對待……米奧琳涅承受的了嗎？幾滴冷汗沿著粗糙的面頰流下。

　　作為偶像事業的投資方，偶有時候會在其他商業派對上遇到961社長。對方的酸言酸語戴林格總是沉默以對，私底下說不上喜歡。

　　既然已經加入961事務所，若想穩住連布蘭家的面子，課業反而成為拖下水的累贅，米奧琳涅不好好加緊磨練的話，很快便會被事務所社長給唾棄的。

　　這或許可以給米奧琳涅上一堂課，讓她了解工作的辛勞與偶像圈的明爭暗鬥。

　　「好吧……既然都當選了，也不可能要妳放棄。」

　　戴林格無奈地答應。

　　從今往後，米奧琳涅改成在家自學，戴林格決定等女兒三年後再透過後門補考拿到學歷。

　　米奧琳涅從候補生成為偶像的路途不太順遂，肢體協調不足向來是她的軟肋，縱使聲線能夠補足這個缺陷，但除此之外，人際上的應對進退糟糕透頂。

　　961社長所需求的是不論舞蹈、歌聲或是人際關係，任何方面都得心應手、毫無挑剔的完美存在。在這互相競爭搶奪登台機會的殘忍世界，米奧琳涅只顧著看底下的腳步前進多少，卻沒在意過身邊的敵人比自己前進多少，961社長實在無法樂見。

　　也讓米奧琳涅吃上苦頭，性格認份卻拘謹的她在社長面前有如白紙上的黑點，要不是看在戴林格的面子上，社長老早就想踢掉她。

　　於是他策劃了一個企劃。

　　那便是「オンラインお話し会」。

　　連目標30％也未達到的銷售人數，殘酷的事實把米奧琳涅打入深淵。

　　被961事務所藉機資遣的米奧琳涅開始過上混沌頹廢的生活，終日躲在房內。

　　「偶像——米奧琳涅」的存在很快地從媒體中消失，為數不多的粉絲們在私自的小圈子議論，終歸得到「復出機會渺茫」的難受結論。

　　「唉。」戴林格嘆氣，雖說想要讓女兒了解偶像界的艱苦，卻沒想過女兒就此一蹶不振。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戴林格來到神龕面前，於妻子面前蹲坐下。

　　每當思緒雜亂時，戴林格總會習慣性來此與諾特蕾特見上一面。要是妻子還活著，肯定也對女兒的遭遇萬般不捨吧。

　　「諾特蕾特……看來最後，還是得依照妳的願望去走了。」

　　中年男子向妻子合十俯首，並離開客廳走往樓上，站在女兒閨房前。

　　「米奧琳涅。」

　　門的裡頭沒有回應，戴林格彷彿對著毫無生氣的空氣說話似的。

　　「如果因為這點事情就放棄，我不會允許的……」戴林格沉默半晌，「妳可是留有連布蘭家的血液，是連布蘭家的驕傲。」

　　也是戴林格與諾特蕾特的驕傲。

　　對面依然沒有聲響，這在父親意料之內。

　　若不說出誘使米奧琳涅踏出一步的關鍵話，便無法讓門開啟。

　　「這個禮拜六有『貝納里特』事務所的偶像招募……我帶妳去吧，徵選資料不用準備了，直接考第三回測試。」

　　作為『貝納里特』股東之一的女兒，也具備前961事務所的資歷，米奧琳涅不需要重複那些繁雜的徵選過程，她只需要向面試官展露自己對偶像的熱愛決心就夠了。

　　另一頭終於傳來聲音，語氣卻懦弱又怯怕，「可是我……失敗了……我不是做偶像的料。」

　　「但妳母親可不那麼認為。」

　　窩在棉被裡的銀髮女孩身體顫動。

　　「在妳還很小的時候，她就希望妳有一天能比她走得更遠，爬得更高。」

　　諾特蕾特尚在當偶像時，好幾次看著愛人艱苦辛勞的背影，讓戴林格心頭憐憫。可諾特蕾特總是以如陽光閃耀的笑容安撫戴林格的不忍。也因此忽略親愛之人早已疲憊不堪的身軀，直到對方承受不住累倒，滿身傷痕才揭露而出。

　　要不是被戴林格逼迫著放手，諾特蕾特可能還硬著頭皮苦撐。卻也因放棄自身的夢想，成為無法如願的遺憾。

　　也因此，當諾特蕾特發現小小米奧琳涅對舞蹈的熱誠時，彷彿望見過去的自己，不禁熱淚盈眶。

　　「就當作實現妳母親的夢想也好，先嘗試重新來過吧。」

　　米奧琳涅想起母親對自己的期望，雖然母親從未親口向自己說過，可從母親柔熙的眼眸中，她總覺得看著自己跳舞的目光特別溫柔。那是一種內心的託付。

　　「媽媽……還有……」

　　腳尖悄然探出棉被。那抹燄紅的身影閃過腦袋，為什麼這麼重要的事情就這麼忘記了呢？

　　還有個人等著要成為自己的頭號粉絲呢。

　　「蘇萊塔……」差點被遺忘的名字從心中暈染開，「我還沒遇見她，不能放棄。」

　　被961事務所壓榨的日子裡，痛苦掩蓋過兒時的夢想，紅髮孩童的面容已經模糊難視，但鮮紅的髮色與名字卻永生難忘。

　　雙腳切實地踏在地板上，是該開拓新的視野了。

　　門扉開啟，頭髮毛躁，衣著單薄的女兒立於父親面前，她雙手置於身後，微低著頭彷彿已做好承受父親嚴罵的心裡準備。

　　然而寬厚的手掌只是覆上白毛頭頂，輕輕撫著。

　　「到時候記得來找我。」

　　戴林格語畢便轉身離去，下樓前稍微停頓。

　　「……房間也給我整理一下吧。」

　　米奧琳涅回看雜亂如垃圾堆的房間，唇角微揚。

　　「好好——」

　　回到以往口語的米奧琳涅關上門，下次開門出現在父親面前的，已是如過往容光煥發的嬌蠻女兒。

　　★

　　「呵。」

　　看著好友名單新增的人物，米奧琳涅眼眉漾著自己也未察覺的甜美笑顏。

　　『蘇萊塔・墨丘利 已成為您的好友』

　　或許該感謝父親推自己一把，米奧琳涅才有機會與蘇萊塔再度見上面。

　　但自己可沒打算把這份心情向誰表露，不只有單純的難以啟齒，還有更深一層的顧慮在。

　　偶像與粉絲互動過於親密這在業界是不被允許的。

　　作為偶像應當平等對待每一位喜愛自己的人，不夾雜偏見。可米奧琳涅卻無法克制對蘇萊塔異樣的情感，她尚無法釐清這種感覺，或許需要時間慢慢咀嚼，才能品嚐出其內的滋味。

　　但不論如何，能夠與兒時在意的人再度相見，沒有什麼比這更令米奧琳涅快樂了。

　　她還沒想好該對蘇萊塔說些什麼，就這麼盯著螢幕足足有五分鐘久。

　　門板發出敲響，女性製作人探頭。

　　「米奧琳涅小姐，五分鐘休息時間已到，等一下會把螢幕畫面打開。」

　　「好，麻煩妳了。」

　　銀髮少女稍微梳理髮絲，重新切換成營業式笑容，不久前與在意之人的互動還縈繞在胸懷尚未消散，使得笑靨分外甜美。然而當螢幕畫面冒出粉絲身影，她的笑容頓時僵愣。

　　「啪——」

　　對方的畫面開啟，長髮粉絲朝著顯現的畫面招手，面露與自己旗鼓相當的招牌式微笑。

　　「好久不見啦，米奧琳涅。」

　　那是米奧琳涅這輩子再也不想看見的某號人物，僵硬表情瞬間轉變成咬牙切齒。

　　「哎呀，作為粉絲被偶像擺臭臉都不知該覺得難受還是幸福了呢——」男性粉絲假裝苦惱地歪頭思考。

　　米奧琳涅嫌惡地語道：「為什麼你還有臉參加……」

　　銀髮偶像惡狠狠地唸出那人的名字。

　　「沙迪克・澤內利……」

　　時間開始倒數，三十秒——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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