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两三起诡异的基督教“教案”

首先是1862年南昌教案。1861年末，法国拉撒路会的罗安当被指派为江西主教，根据不平等条约，他准备收回在南昌曾经被没收的天主教的财产。同时，他还想扩大教堂的规模，并兴建一所育婴堂。当他的中国助手方安之到南昌、买下筷子巷的一所房屋作为育婴堂的时候，南昌以及湖南的士绅们就一哄而上，发布了当时广为流传的《扑灭异端邪教公启》。称：“乃有奸民罗安当、方安之，倡行邪教，煽惑愚民，甚至采生折割，奸淫妇女，锢蔽儿童。”号召人民：“ 锄头扁担，尽作利兵； 白叟黄童，悉成劲旅。”对于中国教徒，一经发现，号召“不必禀官，公开处死，以为不敬祖宗，甘心从逆者戒……”此次教案， 规模宏大。在南昌，聚集了数千参加科举的学生，发誓要捍卫中国传统儒家道统。1862年，江西巡抚沈葆桢为教案一事派官员到民间密访。官民对话记录如下：问：你们纷纷议论，都说要与法国传教士拼命，何故？答云：他要夺我们本地公建的育婴堂，又要我们赔他许多银子，且叫从教的来占我们铺面田地。又说有兵船来挟制我们。我们让他一步，他总是进一步，以后总不能安生，如何不与他拼命？问：我等从上海来，彼处天主堂甚多，都说是劝人为善。譬如育婴一节，岂不是好事？答云：我本地育婴，都是把人家才养出孩子抱来乳哺。他堂内都买的是十几岁男女，你们想是育婴耶？还是借此采生折割耶？……问：你们地方官同绅士主意如何？答云：官府绅士，总是依他。做官的止图一日无事，骗一日俸薪，到了紧急时候，他就走了，几时顾百姓的身家性命！绅士也与官差不多，他有家当的也会搬去。受罪的都是百姓，与他何干！我们如今都不要他管，我们止做我们的事。问：譬如真有兵船来，难道你们真与他打仗么？答云：目下受从教的欺凌也是死，将来他从教的党羽多了，夺了城池也是死……他不过是炮火利害，我们都拼著死，看他一炮能打死几个人！只要打不完的十个人杀他一个人，也都够了。（《筹办夷务始末（同治朝）》卷十二）

现在网上对“采生折割”的解释一般都是说乞丐将买来或诱拐来的小孩弄成残疾、怪物去乞讨或者收门票，但其实还有另一种“采生折割”，即邪教、偏方用人制作药材、丹药。一开始，民间就因为南昌天主教育婴堂吞并了本地公建的育婴堂、让本地人割地赔款、要在本地派驻兵船等事而颇有怨言。后来又传出天主教育婴堂与旧时育婴堂不同，收养的不是新生儿、婴儿而是几岁、十几岁的儿童，于是就有了“采生折割”的谣言。再之后，又爆出第一批收养的14名儿童全是女童，这下更炸裂了，又传说传教士采取女童元红，即先天红铅、初潮来制作红丸，作为催情药帮助奸淫妇女。于是就有别有用心者制作了天主教育婴堂“采生折割”、采取元红的相关证据，煽动群众攻击传教士和其他天主教徒，打砸抢烧教会。

目前对这起事件有很多解释。有人说，这是南方经过太平天国运动和两次鸦片战争的动乱，对基督教有很强的敌意，于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之所以天主教育婴堂第一批收养的全是女童，可能是想将女童养大后解决一些教友是老光棍的问题，只是有私心，不是要施行什么邪术。有人说，传教士确实不曾“采生折割”、采取元红，但他们收入教中的有不少是地痞流氓乃至于邪教徒，这些人未必不会做坏事……最保守的一种看法就是夏燮《中西纪事·江楚黜教》里面记录的，人们传说种种邪术都是基督教教内的秘传。

八年之后，又发生了1870年天津教案。清同治八年（1869年），天津法国传教士在繁华的三岔河口地区建造教堂，拆除了有名的宗教活动场所崇禧观和望海楼及附近一带的民房店铺，使许多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望海楼教堂建成以后，法国传教士网罗了一批地痞恶霸、流氓无赖为教徒，为非作歹，欺压百姓。同治九年（1870年）五月端午前后，天津法国天主教仁慈堂所收养的中国幼孩突然大批死亡，先后达数十人，葬于河东荒野。其中有一棺二、三尸者，有尸身无目、胸腹洞开、失去脏器者。因乘夜掩埋，草率行事，尸体暴露，鹰啄狗刨，惨不忍睹。“五月初六日河东丛家有为狗所发者，一棺二尸，天津镇中营游击左宝贵等曾经目睹。死人皆由内先腐，此独由外先腐，胸腹皆烂，肠肚外露。五月初八日乡民拿获用药迷拐幼童之匪犯三人，其中一人为法国天主堂教徒，被天主堂经三口通商大臣崇厚要去。当时民情汹汹，既疑法国教堂虐杀儿童，复疑迷拐幼童之事与其有关。天津道府官员迫于民众压力，只好将另外二名拐犯张拴、郭拐迅速审结正法，并宣称崇厚要去之人并非拐犯，以解众疑。自此人心稍安，浮议渐息，而百姓仍疑拐犯系天主堂指使，县官不敢深究，且以河东前葬幼孩多棺，终觉怀疑莫释。

后来天津仍然不断发生迷拐儿童事件，被捕案犯仍然供称系受教堂指使，（五月二十日，复有乡民抓住了一名叫武兰珍的人，作为拐犯送至官府，到堂后供认：“伊系赵州宁晋人，帮人拉纤来津。有教民王三将伊诱入堂中，付伊药包，令其出外迷男女。前在穆庄子拐得行路一人，曾得洋银五元。”并供称：“王三系天津口音，脸上有白麻。有天津人开药店教民王三，且面上果有白麻。则迷药之得自王三，似非虚捏。”此供于被获之时，他已告知乡民，因此刚经送案，而城乡四境早已哄传天主堂真有用药迷人之事。）一时民情激愤，舆论大哗。五月二十三日（6月21日），天津知县刘杰同拐犯到望海楼教堂对质，教堂门前聚集的民众与教徒发生冲突，法国驻津领事丰大业到场向刘杰开枪，打伤其随从，激起了天津民众极大愤慨，致使天津全城鼎沸，引发了"火烧望海楼"。天津教案是一次大规模的中国民众自发地反抗帝国主义压迫的斗争。（摘自网络百科。）

这起事件同样众说纷纭。按教会的说法，端午前后收养的儿童大量死亡是因为瘟疫流行，尸首不完整等则是因为医生解剖尸体寻找病因，后面的则全是人贩子为了脱罪而栽赃陷害。

此外，另一起大的教案“扬州教案”也与育婴堂有关。1868年，法国天主教传教士金缄三在扬州三义阁开办育婴堂，半年间死亡婴孩24名（民间传说有四十多口，后来查名册有24名），于是民众谣传传教士私藏小孩，暗地烹而食之（一说制作标本）。8月初，戴德生（Hudson Taylor）带领一批英国内地会男女传教士（其中成年男子4人：戴德生、童跟福、路惠理、李德） 也来到扬州，租到皮市街一幢房屋，创建扬州的第一座基督教堂。扬州应考生员们张贴揭贴，要求驱逐洋教，于是爆发了“扬州教案”。（摘自网络百科。）

或许这些教案的很多奇闻都是牵强附会，但我们也不能低估西方人的学习能力与利用白手套的能力。譬如割头皮本来是印第安人部落战争的一种记功方式，后来北美殖民者开始向其他印第安人部落悬赏与殖民者敌对部落的头皮，甚至一些“收藏家”开始收集印第安人的头皮。（但没有确凿证据表明有大量殖民者曾经亲自参与剥头皮，只能找到他们悬赏的证据，所以很多关于白人亲自剥印第安人头皮的流行说法其实都是谣言。与其抓住剥头皮不放，倒不如看看二战时很多美国士兵把日本士兵斩首后做成骷髅纪念品带回国的事，这个是他们洗不掉的。）或许传教士中也有不少好人，但旧中国时代的传教、开办宗教学校和育婴堂无疑是一种配合西方整体殖民战略的宗教、文化殖民——看看世界其他地方的土著就明白了。（比如：消失的100万土著居民：澳大利亚原住民灭绝血泪史 https://www.sohu.com/a/475721897_789968）

以后准备写一篇关于明末清初宗教、邪教的小说，所以比较关注这类奇闻。

2023年9月17日、18日

（主要是引用资料，甚至没有用自己的话重新叙述，所以就不设成原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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