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道光輝從兩人手上的戒指綻放，淡淡的鵝黃色光環包裹住兩人的身影，所有的一切趨緩於平靜。

「……。」

SHION輕輕地拉開了兩人的距離，在意識到自己做的事情後，羞恥感才姍姍來遲地到來。

他漲紅著臉頰，尷尬地將頭轉到另一側，不敢直視面前的少女。EMMA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發現黑色的魔力正在一點一滴從皮膚表面回到自己體內，而原本四處蔓延的黑色紋路則是漸漸地消褪，最後只剩下了胸前的黑色心型印記。

黃色的光輝蓋在皮膚最上層形成保護膜，阻止魔力再次外溢；在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則多了一道彎曲的紋路，刻在銀面的光滑外表上。

心臟不再失控地跳動。

彷彿一切真的結束了。

「那個――」

SHION將右手撐到脖子後方，害臊地遮擋住一半的臉龐，對自己剛才的行為作出解釋道：「這是，第二個儀式『誓約之吻』，就是……進行『接吻』的行為來完成……呃，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奇怪的條件……但、但是資料上面是這樣……」

「SHION先生。」

EMMA突然呼喚了自己的名字。

「――真的很對不起，還有，謝謝你。」

臉上是坦然的安心表情，淡淡的笑容綻放在她的嘴角上。

SHION一瞬間不禁看到恍神，但是他很快地反應過來，結結巴巴地低聲回說：

「呃，我……我才應該跟你道歉，抱歉，剛才對你說那麼重的話。」

「還有……你身上的傷口是我使用比較特殊的『術式』造成的，為了把你從束縛中強制喚醒，所以我不得不這樣子做，它的原理就是將自己所受的……」

「SHION！EMMA！」此時艾利斯從屋子外奔馳過來，並著急地大喊著兩人的名字「你們兩個沒事吧？」

在看到黑色魔力漸漸地消失不見後，牠便知道兩人順利度過了這次危機，所以連忙過來查看狀態。

「唔，嗯、嗯！」EMMA點了點頭，並伸出手摸了摸艾利斯的下巴「抱歉啊，艾利斯，讓你擔心了。」

「SHION呢？咱看你身上剛才好像破了一個洞，不修補一下嗎？」

「……不要把人講的像破洞的褲子一樣。」SHION不高興地回說，似乎在因為剛才話被中途打斷而感到低沉「這點小傷我還是撐得過去的，反正不就是――」

然而話說到一半，他突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身體無法支撐平衡地往前方倒去。

「哇啊啊！SHION先生！」EMMA見狀連忙接住了他，但SHION意外沉重的身軀卻是她沒有預料到的。

於是在沒控制好平衡之下，兩人一起摔倒在地板。

「好痛……。」

「……抱歉。」

「真是的……你們到底在幹什麼？」艾利斯傻眼地看著狼狽的兩人，一個渾身是傷卻倔強不肯承認，另一個則是無可救藥的運動白痴。

「還有，你這個樣子還叫做『小傷』嗎？失血過多傻了是不是？」

「吵死了，我等一下會自己治療自己的，只不過要等魔力恢復到正常狀態而已。」

「是嗎？那你就繼續流血到乾枯吧喵，咱順便把你的手指丟到爐火裡面去回收。」

「不要把人的手指當作廢棄物一樣處理啊。」

SHION和艾利斯在一旁進行小孩子般吵架，而EMMA則是一邊將地上的雜物移開空出一個空間，一邊讓無法動彈的SHION平緩地躺在地板上。

「算了喵，EMMA，你跟咱過來，咱要去準備儀式用的藥草和液晶了。」

「『液晶』？」

「就是暫時存放『魔力』的實體容器喵，咱記得倉庫還留了一些，要使用的份量應該很大，所以跟咱去拿吧。」艾利斯走到殘破大廳的黑暗裡側，在那裡有一條通往別處的走廊，但因為現在沒有任何光線而一片漆黑。

「好，我知道了。」EMMA順從地回應，站起身準備前往走廊，然而――

「唰啦――！」

大量的紅色鮮血在她站起來的瞬間從腹腔流出。

「EMMA！」

艾利斯嚇得發出了慘叫，不知所措地看著也是一臉不知所措的女孩。

「呃……抱歉？」EMMA似乎忘記自己身上還有傷口，雖然剛才SHION好像有稍微提到，但後來被艾利斯打斷了，所以她根本沒有印象這個傷口是怎麼來的。現在也只是感到刺痛而已。

「真是的……算了算了，咱自己去拿。」

艾利斯嘆了一口氣，快步地往大廳的裡側跑去，一瞬間牠的身影便消失在他們面前。

大廳中只剩下兩人，而EMMA卻什麼話也沒有說，但又有甚麼話想說的樣子盯著SHION。

「……。」

「幹、幹嘛啊？」

SHION被看得受不了，只能先開口詢問。

「嗯……我只是在想，我好像以前就有看過你？」

「……欸？」

他愣了愣，吃驚地看著EMMA一臉認真的模樣，聲音不自覺放大地詢問：

「真的嗎？你、你……想起來了嗎？包含以前所有的事情？」

「我不太確定，但感覺就是有這個印象……啊。」

「怎麼了？」SHION緊張地吞了一口口水「你想到是在什麼時候的事情了嗎？」

「嗯，我想起來了。」

「真的嗎？所以你還認――」

「在打工餐廳公告的懸賞單上面，好像寫的就是SHION先生的名字。」

「……。」

不是這個。

雖然應該是同一個人沒錯，但不是這個。

SHION收回了所有的表情，原本洋溢著光彩的瞳孔瞬間變得跟死魚一樣無神。

「但是，總感覺不太一樣？」EMMA沒能察覺到對方那翻天覆地的情緒轉變，閉著眼睛深思著「我記得……是一個滿頭白髮的老人才對，因為懸賞金額特別的高，所以我有一點印象。」

「可能……是因為，那個……啊，什麼來著……」SHION消極地低聲回應著，雖然他的思緒現在根本不在對話上。

「唉。」他將雙手遮蔽住整張臉，感覺今天一整天很多事情都脫離自己的掌控，讓他很不習慣，而一切――

SHION稍稍地移開手掌，用斜光偷瞄了一臉困惑而正在認真思考的女孩。

――都是因為「她」而引起。

這個名叫做「EMMA」，有著及身的黑色長髮和瑰麗的黑曜石眼瞳的女孩，體內存在著五百年才出現一次的「黑魔女」，她的心臟將會成為世界上最搶手的商品。

同時，也是他童年的救命恩人，那個當初給了自己一條麵包，有著世界上最可愛的笑容的女孩。在長達十年的空白之後，他終於再次找到了她，並成為了她唯一的伴侶。

儘管這只是虛假的關係，但是，能幫上她的忙，他就已經滿足了。

所以她就算不知道以前的事情，其實也沒有關係。

倒不如說想不起來是最好的，這樣她就會忘記他「當初」的模樣，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那座森林的原因，還有――

白髮的少年沒有再繼續思考下去。

「啊，對了。」

EMMA突然往SHION的方向傾身，並一臉誠懇地看著他。

「我想到還有一件事情沒做……SHION先生，你能夠借我一隻手嗎？」

SHION不解地看著她，但很順從地伸出了沒有傷口的那隻手。。

「可以是可以……不過，你要做什麼？」

只見EMMA接過了他的右手，接下來緊緊地握住並放在胸前，雙眼緊閉著，開口說：

「我，EMMA，願意以 SHION ·埃利法斯 ·萊維 為我合法的丈夫，當你喜樂，讓我分享你的喜樂，當你憂傷，讓我分擔你的憂傷，在你健康或病痛時支持你，與你在愛中共同成長，終生對你忠誠――」

EMMA頓了頓，睜開了眼睛，望著SHION紫藍色的瞳孔，用些許寂寞又沉著的口氣說:

「――直到永永遠遠。」

少女笑了，就像很久以前她對著小木屋外的世界那樣無奈。

少年靜靜地聽著那個專屬於他的「誓言」。或許那就是他一直追求的事物，所以即便是「謊言」，他也願意去相信。

因為只有這樣做才能讓他心裡舒坦一點。

兩人的旅程還會繼續下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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