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排预警：大绫小托的年龄差捏造文学，同时也是双方共同的成长史，注意避雷，感谢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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柊慎介怎么也想不明白，他的侍从为何会在神里家与一个异国人发生冲突。本身他就是以道歉的名义放低姿态来到社奉行，现在可好，因为这没眼力见的役人，他更是处于不利形势。

古田没有怠慢，拿着伤药和纱布迅速赶了过来。托马的额头撞了一个好大的口子，血液顺着脸颊不停往下流，光是看着就足够吓人了，古田给他包扎时都不敢用力，生怕弄疼少年。

不过托马除了眉头紧皱之外倒是没什么别的反应，仿佛一点也不痛似的——怎么可能，痛得要死了，脑袋因为受了重击还特别晕，感觉随时都会昏过去。

但是他不想让绫人担心，所以一直强迫自己保持清醒。绫人感觉到怀里的托马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低头一看，发现少年眼神涣散却还是努力瞪大双眼，便猜到少年是在硬撑。等古田包扎完毕后，绫人把托马拦腰抱起，向父亲微微欠身，然后把托马送回房里休息。

“少爷……”托马注意到自己躺在绫人的床上，一时间也没感觉哪里不对，只是无意识地喊着绫人。

绫人撩起托马的前发，去看他额头被包扎起来的伤口，命人去请医生，然后用只有托马一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好孩子，你先在这里睡一会儿吧。”

在绫人温柔的注视下，托马才彻底闭上双眼。而绫人转身后的一瞬间，这位年轻的少爷眼神瞬间变冷，眼眸深邃得像一潭死水。

“不知道我神里家这位家仆是如何招惹了勘定奉行大人的下属。”社奉行大人轻声细语地说，“若不是小女及时赶到，此人恐怕是还要下死手啊。”

绫华看到绫人从房里出来，用担忧的眼神询问托马的情况，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心里松了一口气。

“不中用的东西！”柊慎介朝那武士怒喝，“老夫那日是误会了神里少爷和家仆的关系才不小心丢了丑，怎么你还想替老夫报仇么？竟然差点在社奉行闹出人命！”

绫人听柊慎介三言两语将那武士形容成见主上丢脸，秉持着武士道精神才鲁莽行事的侍从，似乎有就此揭过的意思，还暗戳戳地提及他和托马的关系，不可不谓是居心险恶。绫人面上浅笑，拎起武士方才丢下的佩刀，径直走向那人，冷冷地说：“强者向弱者挥刀，还将自己手中的武器视为可随意丢弃的工具，莫非柊大人认为这就是武士道么？”

“他不过是忠心过了头，一心想着为老夫当日之事报仇罢了，我想这罪不至死吧。”柊慎介眯着眼说道，“虽说伤及他人的确有错，治疗所需的花费老夫尽可承担，只是为了一个家仆而已，绫人莫不是要为了这种事大动肝火？”

“忠心过了头？那看来柊大人对下仆的确教导有方。”绫人说，“也就是说，这样的忠仆，其一切行动想必都是为了践行大人的意志了。”

“那是自然，我柊家的下人一向如此。”柊慎介从鼻孔里冷哼一声。

柊慎介现在想死保这个武士，若让其全身而退，不仅助长了柊慎介的气焰，而且必定有损家族颜面，让外界以为神里家连个家仆都保不住。幸好，虽然当时只是匆匆擦肩而过，但是绫人记性不错，认出了这就是那日托马追赶的人。估计是这武士也认出了托马，所以才产生了刚刚的矛盾。

绫人莞尔一笑：“不过据我所知，此人几日前在离岛抢了外国人的东西，莫非这也是对柊大人意志的践行？不知道他是不是把抢来的东西都孝敬给您了呢。”

“什么？这是何时的事？”柊慎介愣了一下。虽说离岛的外国人处境艰难人尽皆知，可要是勘定奉行的役人主动抢劫外国人的事传出去，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哦，柊大人不清楚此事？这难道不是大人对下仆的教导么？”绫人表情看上去十分疑惑。

“荒唐，勘定奉行的人绝无可能做出此事。”柊慎介用审视的表情俯视着跪在地上的武士，似乎是想从那武士身上得到佐证。

“我……这……”

武士抬头，看见绫人手上握着一把刀，表情虽是淡淡的微笑，眼神却仿佛要把自己活剐了似的。神里家少爷的气场太过强大，竟把此人吓得失了禁，匍匐着靠在柊慎介脚边，发疯般地大喊：“老爷救命，老爷救命啊！我素来忠心耿耿，那日是我昏了头，以后再也不敢了，老爷救命啊！”

“你这混账东西！”见武士如此作态，柊慎介便知绫人所言不假，一时间羞愤难当，嫌恶地移开自己的脚。真是丢勘定奉行的脸！

“看来此人也并非什么忠仆嘛，背着柊大人做出此等丑事。”绫人看着那人如此丑态，将刀放在武士面前，往后退了几步，“哎呀，不过一个家仆而已，柊大人也不必为此大动肝火，您说是么？柊大人？”

听到神里绫人用自己刚刚的话反过来呛自己，柊慎介面部有些僵硬，表情十分的精彩。

“这样的人我听说还有不少，柊大人该好好查查才是，免得祸起萧墙，让柊大人难堪呢。”绫人笑意盈盈，“按理说我对柊家的家仆是没什么置喙的资格的，想必柊大人自己已经想好如何处置了吧。”

柊慎介知道这件事今天必须有个决断，这样的家仆是不能留了，否则传出去，旁人便会认为柊慎介放任下人随意迫害他人。他表情阴鸷，冷漠地对武士说：“既然你说自己忠心，那你自裁吧，让老夫看看你这份觉悟。”

切腹自尽是武士最崇高的典范，也是忠心的证明。母亲提前带绫华离开了现场，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无人敢多言。最后柊慎介离开，现场只剩下父亲和绫人，父亲一手握拳，抵着嘴，咳嗽了几声，似乎精神不大好。

“父亲，我扶您进去休息吧。”绫人说。

“你以往甚少这样激进，今天却一反常态。”父亲说，“是为了社奉行，还是为了那个孩子？”

“二者皆有。”绫人回答。

“你对他……罢了，我能看出来，你很看重他。”父亲说，“希望你与他今后的相处能对得起今天这份看重。”

绫人看着父亲，他知道父亲有言外之意，只是现在的他还太过年轻，尚不能全然理解。他此时脑子里只有托马的安危。

绫人想起方才的事情就心有余悸，明明已经将少年带回神里家，已经将少年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却还是出现了意外。他看着熟睡的托马，伸出手去抚摸少年的面庞，少年表情恬静，与刚刚受伤时的模样截然不同，绫人顿时心有所动，俯下身去似乎想亲吻托马，却在半空中停住了。

那时他缘着心里没由来的保护欲，把这个孩子带回来，这多少是一件有些冲动的事情。绫人想起父亲询问自己和托马的关系，他说自己只想保护托马，可若要深究，自己的动机是站不住脚的。他对托马怎么都不像只是单纯的保护。绫人用手勾勒着托马的五官，没有亲下去，沉默片刻，然后转身离开了。

托马被抱回自己的房间，在床上昏迷了许久，医生来看过了，虽然伤口看上去骇人，所幸只是有些脑震荡，调理休息一段时间便好。托马醒过来之后从镜子里看到自己脑袋上的绷带，笑话自己这个样子还怪滑稽的。他感觉自己好像已经痊愈了，就想去干活，然而绫人总是说什么病人需要静养，不许他去。

等到托马完全好透，解开绷带一看，少年的额前留了一道不大不小的疤，看样子是难以消掉了。

“还疼吗？”绫人看着镜子里的托马，温和地问。

“疼倒是不疼了，就是有道疤，不太好看。”托马摸了摸那道疤痕，其实他并不在意这个东西，毕竟自己也不是好打扮之人，多了这道疤痕没什么区别。不过绫人却很在意，他看着这道疤就会想起托马满脸是血的样子，所以最后托马带上了一顶锹形的护额用来遮挡，免得少爷老惦记。

绫人似乎还打定了主意，一定让托马学会一门防身的武艺，托马跃跃欲试，选了神里家出名的剑道。结果就是托马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和绫华一起练武。他跟着绫华在同一位剑道老师手下学习，但不知为何，他对剑道几乎没有什么天赋，明明每日都刻苦练习，可就是学不会。

虽然只是家仆，但毕竟托马是绫人亲自带过来的孩子，老师也不好直接责罚少年，只能旁敲侧击地向绫人暗示托马实在不是学习剑道的料。

在看到托马紧张到甚至连持刀的姿势都会出错时，绫人开始考虑起剑道老师的话来。

绫华小声地提醒托马正确的姿势，托马一想到绫人在看自己，反而更紧张了。

“少爷。”每日的修习结束后，托马欲哭无泪地看着绫人。

“如果我没记错，托马应该已经练习三月有余了吧。”绫人用手托着下巴，微微蹙眉，“三个月，怎么都不应该连入门水平都没有。”

“……”托马羞耻得脸都红了。

“有可能托马只是一时间没有理解而已。”绫华若有所思，“不如哥哥来陪我对练一番吧，让托马旁观，说不定就能有所领悟。”

绫人与绫华各执一把木刀，开始对练起来，看得托马是应接不暇。绫人毕竟是长兄，力度和技巧都更胜一筹，十来回合后绫华便有些招架不住了，气喘吁吁的，额间也沁了些汗出来。

“绫华的剑道比起上次有长进了。”结束对练后，绫人点点头，笑意盈盈地看着妹妹。

“和哥哥相比还差了很远，我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绫华说，然后转头看着托马，表情兴奋，“托马也来试试吧！我觉得与更厉害的人一起练习，进步也会更大。”

“我真的没问题吗？”托马怀疑地说，但还是接过了绫华手里的木刀，双手握住，与绫人面对面站着。

绫人持刀时，温和的眉眼多了些许全神贯注的凌厉，那一瞬间让托马感觉有些陌生。只是略微的晃神，绫人便攻了过来，托马慌乱地横刀格挡，他近距离看着绫人那双如水的眼眸，眸中倒映出自己的身影。

“托马分心了，这在战斗时可是大忌。”绫人说，“如果我是你的敌人，现在你已经死了。”

此时的绫人与以往的模样相去甚远，说出的话也不像平时的感觉，托马屏住呼吸，没想到绫人下一波攻势又很快袭来。

“少爷……”他下意识地喊绫人。

“不要想其他的事情。”绫人的语气难得严肃起来。

托马瞪大了双眼，他第一次听到绫人这样说话，仿佛平日的温柔都是假的，现在的严厉才是真的。

绫人对他没有留情面，几乎是在用刚刚和绫华对练的强度来训练托马。托马不知道绫人为何会突然如此强烈地想让自己领悟剑道，他的手不停地发抖，光是格挡就用尽了所有力气。

他自己想学会剑道吗？想。他想学会后，自己可以为少爷所用，为神里家所用。

然而手中的木刀两击就被绫人击飞，代表这三个月的修习皆为徒劳。那一刻托马明白了自己的确没有修行剑道的天分。他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更不要说去保护他人了。托马看向自己空空如也的右手，感觉时间仿佛都静止了，好像有什么东西顷刻间破碎。

少爷心里一定很失望吧，托马想，竟然半点天赋也没有，少爷会不会认为我已经是个无用之人了？会不会觉得我只会成为神里家的累赘？如果被绫人厌弃，如果被眼前这个人厌弃，他的心里竟是那样的难受。

然而没想到绫人丢开了手里的刀，将托马拥入怀中。

“对不起。”异口同声地道歉，两人都愣了一下。

“少爷，我……”托马欲言又止。

“托马，是我太心急了，我不是故意凶你的。”绫人低声说，又恢复了往日的温和，“我刚刚太严厉了，你才学了三个月而已，我怎么可以拿要求绫华的标准来要求你。”

托马靠在绫人的胸膛，刚刚的难受与纠结瞬间消失大半。原来少爷没有怪他，自己没有被厌弃。

“不是少爷的错，是我自己学艺不精……我让少爷失望了。”托马垂下翠绿的眼眸。

绫人放开托马，轻轻叹了口气：“我说过，我对托马的期待是好好长大，想要你有一门武艺傍身，也只是希望你面对危险时可以保全自己。”

“嗯，我知道的。”

“所以就算托马什么也没学会，我也不会对托马感到失望。”绫人笑着说。

“可是，我……”

“托马有这份心意，我很高兴。”绫人用手背摩挲着托马的脸颊，“但不要让这份心意成为负担，如果托马难过的话，我也会不开心。”

托马抬头，眼睛亮亮的，似乎还想说什么，这时绫华适时地咳嗽了一声，提醒他们自己的存在。

“小、小姐！”托马的脸唰得一下红了，刚刚难过的情绪太过上头，以至于让他忘了绫华还在一旁看着。也就是说，绫华默默地目睹了他和绫人深情相拥的全过程，是吗？！

托马望向绫人，绫人无奈地笑了笑，看样子也不打算解释。

“今日的修习也差不多该结束了，哥哥和托马应该都累了吧。”

“绫华这么一说，确实感觉有些累了呢。”绫人说，“可惜父亲还给我安排了些工作，一刻也闲不下来，需要先行离开了。”

“那我也……”托马想找个借口速速溜走，感觉再呆一秒说不定就会被绫华拷问。

“托马陪我去走走吧。”绫华打断托马，看着他，合掌而笑。

“……是，小姐。”托马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偷偷去瞟绫人，绫人也没有要解救他的意思，只是饶有趣味地看着他俩。

虽然刚刚去抱托马的人是自己，但绫人也很想知道妹妹会怎样去对待托马呢。等绫华回来后，再去问问妹妹她和托马说了什么吧。

托马尴尬地用手挠头，跟在绫华旁边，不敢去看小姐的表情。绫华看到他这个样子，反而咯咯地笑了出来。

“小姐？怎么了？”托马疑惑地看着绫华。

“托马的表现，就好像害怕我要质问你为什么和哥哥抱在一起似的。”绫华笑着说。

“所以小姐的本意原来不是这个吗……”

“嗯，其实我是觉得刚才哥哥说得有点不太恰当……就好像否认了托马的努力一样。”绫华说。

“唉？”

“哥哥对自己的能力是很自信啦，所以觉得托马完全依赖他也没有关系。”绫华看着托马，“但是托马并不完全想这样吧，我能感觉到托马其实也想成为可以被我们依赖的人。”

“……”托马低下头，眼神晦暗，“话虽如此，可我完全想不到我能有什么可以让大家依靠的地方，我好像……并没有什么擅长的事情。”

虽然在学着做家政，可是并不得要领，只能勉强完成，对剑道的修习也一知半解，毫无长进。托马感觉自己什么事都没有做好过，虽然绫人从来不介意这一点，可是托马觉得自己这样子离报答少爷，报答神里家的目标越来越远了。

“那种事怎么可能啦。”绫华说，“我觉得托马光是努力去学习新的东西这点就是一个很好的优点哦。”

“可是如果学不会的话，那和不去学又有什么区别呢。”

“只是天赋在不同的地方而已！”绫华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托马，“托马觉得家政做起来很难，可是和我这样完全不会做家政的比起来，不是强上许多了吗？剑道也是，托马觉得自己学不会，也许是因为托马本身就不适合学习剑道，而是枪术也说不定！”

“小姐……”托马心有所动，眼神也清澈了不少。

“所有人会有自己特别擅长的事情，托马也肯定会有，只是一时半会儿没有察觉到，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绫华莞尔一笑，“我期待着看见托马成为可以被我们依靠的存在。”

“小姐，谢谢你。”

托马没想到有一天会被绫华指点，但他的确感悟到了一些东西，他特别感激地看着绫华，非常郑重地点头。

“不用这样看着我啦，我也没有说什么……”绫华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实我也有问题想问托马。”

“小姐请说。”

“嗯……托马和哥哥是恋人吗？”绫华直截了当。

“不是，绝对不是！”托马连忙摆手否认，绫华果然还是没有忘记刚刚他和绫人的事，只是没想到绫华的问题比他想的还要重量级。

“居然不是吗……”绫华陷入沉思，似乎有些失望，“我觉得你们特别亲密，看着刚刚的表现，还以为你们是那种关系。”

“呃……好像是比较亲密。”托马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有些脸红，“少爷是我非常憧憬和仰慕的人……”

“总之，就是关系很好的意思吗？”绫华问。

托马点点头，不敢告诉绫华他和绫人其实亲都亲过好几回了。

绫华笑着说：“好，下次教你玩一个我和哥哥小时候经常玩的游戏。”

“欸？”

“叫火锅游戏，特别好玩。”绫华说，“我们回家吧，托马。”

“是！”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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