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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阳光,6

小说: 2025-08-17 11:58 5hhhhh 5550 ℃

闭上眼睛,双臂环在桌上,小学生午睡般静静伏在课桌上。

把脸和额,都埋在不被人看见的地方。

果然,变了。

何止安燃,也包括君悦。

若在从前,君悦只会跳起,不会伏下,不会无动于衷。

我差点以为真的无动于衷,冷静地伏下,才发现还差一点道行。

不要流泪。

这个女人,有何资格见识何君悦的眼泪?

安燃说,“君悦,你的眼泪,不值钱。”

大哥说,“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至理名言。

我伏在那里,仿佛入睡。

无人窥见处,默默张开口,咬在手腕上。

不痛。

壮士可以断腕,我不过咬破那么薄薄一层无用的皮,耐心地用牙齿寻找属于自己的血管,将其轻轻噬断,有什么可痛?

血腥涌入口中,原来还很甜。

我努力吮吸,统统享用,宛如饥饿的小动物,唯恐淌出来,逸出我趴伏的范围,落入那女人眼中。

那个女人,有什么资格,见识何君悦的鲜血?

沦落到底,毕竟也曾经是君悦少爷。

君悦少爷,昔日放荡任性,睨视天下,依仗着身后大树,作威作福,一呼百应,献媚讨好者无数,何等无法无天,飞扬跋扈。

即使如今,安燃可以折辱我,却轮不到你。

老师,你不明白何君悦。

人贵自知,你太不识趣,触我底线。

人身上的血原来这般多,急涌出来,比变幻莫测的世事更匆匆,我拼命用双唇拦截,不多时,却仍有部分失守,淌下课桌。

“君悦,你在干什么?”老师难得惊叫。

开门声情急,脚步声惊惶凌乱。

很多手把静静伏着的我扯起来,七嘴八舌,惊慌失措中,还记得讲礼貌,“君悦少爷,请松口,君悦少爷……”

“君悦少爷息怒,有话好好说……”

“请不要这样,君悦少爷……”

“君悦少爷,我们立即请医生来。”

谁那么胆大包天,那么用力,捏开我的牙关,逼我松口。

我终于放过自己血肉模糊的手腕,目光穿过身边这些忙乱的保镖或狱卒,冷冷献给面色难看的老师。

老师僵立,半天,好不容易吐出一句森严警告,“安燃不会饶了你。”

“他不饶我,又如何?”我唇边应该还逸着血,弯起嘴角,落在她眼里,恐怕是一个非常邪恶的微笑。笑着反问,“你以为他会饶了你?”

她的脸色更加难看。

越难看,我越惬意,足以抵偿手腕上剧烈的痛,和失血带来的疲倦。

安燃不会饶了她。

现在的安燃,谁也不饶。

并非阳光 正文 第二十章

章节字数:2837 更新时间:07-08-02 1739

第二十章

当天安燃就回来了。

没人告诉我,他是本来就应这日回来,还是知道课堂上的闹剧,临时改变计划回来。

我也不会蠢得去问。

进门后的安老大,一如既往地高深莫测,表情平静。

我已经多少了解,不动声色的背后,永远没什么好事,只看他什么时候有心情发作。

安燃做事很有规律,有时候可以称为一板一眼,进门,解领带,潇洒地脱西装,拿浴袍洗澡,偶尔叫我一起,偶尔自己洗好,再吩咐我去洗,反正二选一。

自上次的惩罚后,又增加一条。

每次沐浴后,都要我坐在高桌上,打开双腿,让他一次又一次赏玩大腿内侧那个可怕的烙印,那个证明他拥有我的安字。

规矩就是规矩,他甚至不需要说明原因,吩咐下来,从此只要他回来,就要一丝不苟照办。

我必须照办,在他的视线下打开腿,让属于自己的身体,属于他的烙印,被他心满意足,日复一日地确定,直到他点头,才能把腿合拢。

这样的规矩,极邪恶,极淫靡。

象有毒的蛛丝缠在身上,麻痹了,痛苦和屈辱变得不清晰,在深处隐隐约约。明白已经奄奄一息,却惊恐地发现兴奋的蛛丝马迹。

有什么好兴奋?

不过是所有物和物主,不过是确认的一道程序,折磨所有物的固定模式。

安燃带着薄茧的粗糙指腹,来回摩挲,仅在那个安字的范围内,根本不触碰两腿间的器官。

我却三番四次,微微硬了,难堪得想死。

我察觉,他也察觉。

一察觉,就把指腹停在小小的烙印上,抬起视线。

我等着,三番四次地等。

等他讥讽的笑容,等他可以把我打入更深地狱的片言只字。

他却不笑,一个字都不说,连目光都不含讥讽和得意,黑瞳深不可测,你什么也看不出,只会陷进去。

大概他知道我在等,偏要我等。

平静到极致,又是另一个层次的胜利。

我恨,恨得心惊胆战。

天下有谁悲惨如我?

屈辱着,身体却又兴奋;身体兴奋着,却又怨恨;怨恨着,却又心惊胆战。如此不人道折磨,只要安燃出现一次,就要承受一次。

今天安燃终于回来,代表可怕的折磨继续。

洗好澡,我穿着睡袍,吸一口气,向高桌处走。

他拉住我,“过来。”

把我拉到沙发上,和他挤着坐,说,“陪我看片子,给点意见。”

如此诡异局势,如此诡异要求。

我猜到不会是什么好片,看着大屏幕电视打开,还是不由自主一阵心寒。

奴隶,拘禁,性虐待,主要是穿孔,各式各样穿孔,男性的赤裸身体,每个地方都可能被拥有者肆意穿刺,痛苦地背负被施与的环状金属。

我别过眼睛,眼角余光中,安燃看得漫不经心。

看到一半,安燃问,“君悦,有没有感觉?”

佩服。

这次轮到佩服我自己,大难临头,居然还笑得出来。

我冷笑,“安燃,我是不是受虐狂,你不清楚?”

你的眼睛那么犀利,心思那么细密,读过那么多书,那么无所不能。

区区一个君悦,哪一个地方,你不比我更清楚?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安燃的神态,象在深夜和好友谈心,又问,“那我呢?你觉得,我是不是一个施虐狂?”

我说,“我不知道。”

他高深莫测地微笑,抓过我的手,隔着丝绸质地的布料,覆在他两腿之间。

安燃永远知道如何用最直接的方式表达。

有时候一个字都不用说。

例如现在,硬挺凶猛的灼热,就是比言语更高明的表达。

有什么比这个更妙?

于是他达到目的,如他所愿,我立即倒吸一口凉气,对自己说,他来真的,不是开玩笑,君悦,你应该害怕了,快举手投降,跪下认错,说一万次对不起我知错。

我还没有开口,他已经不耐烦,不动声色地加强攻势,云淡风轻般问我,“君悦,你知道在哪里穿孔最痛?”

我暗暗叹气。

开始是冷笑,现在不敢冷笑,我就苦笑,“是不是尿道口?”

他教得快,我学得也快。

如今为讨他欢心,已经开始不耻下问。

不耻下问之前,又心知肚明,这个人的欢心是讨不来的。

他要做的,一定会做。

安燃听了,露出极英俊邪魅的笑容,还夸一句,“君悦,你比我想的还要聪明。”

开心地抱住我,亲着脖子,低声问,“手腕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让人心惊胆战了,把人吓得魂飞魄散了,他才悠悠然地开始拷问。

我说,“咬的。”

“谁咬的?”

“我自己。”

“为什么咬?”

想到原因,自己也觉得有趣。

我自嘲地笑,如实向主审官答话,“老师今天上课讲骑乘式。”

“哦?”安燃很公正无私,问我,“你觉得老师有错?”

“老师没错。”我说,“是我兴奋过度,举止失措。我错。”

拷问过程如此顺利,大概连安燃都始料不及。

他凝视我多时,才说,“既然知道有错,那就认错。”

认错?那还不简单。

我随口就来个恳切的检讨,“安燃,我错了,今天是我不对。我明明已经不是什么君悦少爷,还胆敢摆什么少爷架子,真是不可救药,请你惩罚我,我冥顽不灵,竟不知道没资格咬自己一口,何止皮肤,我身上每一滴血都是你的,我怎么可以随便处置属于你的东西,我……”

“嘘,嘘,够了,君悦。”安燃轻轻把我按在沙发里,让我躺下,我还要继续说,他就温柔地捂住我的嘴,梦呓一般哄骗我,不断用低沉诱人的声音说,“够了,君悦,够了。嘘,停下来,君悦。”

安大公子下令,敢不遵命?

我乖乖停下,等他把手从我嘴上挪开,才继续心悦诚服地表达忠心,“安燃,是我的错,你罚我吧。我错,我认。”

安燃微笑,指尖掠我额前黑发,“傻瓜,你又受伤又失血,我怎可能罚你?”

这个出乎意料的恩赐,我竟不知感激。

我真是疯了,出了一会神,还大逆不道地出言不逊,对压在我身上的安大霸王轻轻说,“安燃,你若不是邪恶到极点的恶魔,就一定是阴晴不定的反复小人。”

他也疯了,竟一点不恼。

安燃说,“君悦,我也许真的邪恶到极点,也许真的阴晴不定,性格反复,是个小人。”

他轻啄我的唇,说,“到底如何,等你我百年之后,让后人盖棺定论。”

我说,“你和我,哪有什么百年?”

“有的。”他问我,“若你我没有百年,残缺不堪的安燃又何必活着?怎么活得下去?”

我失笑。

这么无所不能的安大公子,这么一个不可解释的问题,竟来问最无能最迷惘的何君悦。

他把我小心翼翼抱到床上,为我盖好被子,钻进来和我并肩躺下,翻身抱着我。

末了,在我耳边清晰说一句,“今天的事,若再次发生,我绝不接受。”

我暗里大松一口气。

结束语,终于还是一句赤裸裸又冰冷的警告。

终于,终于,剧情的发展,回归原定背景设置。

对,安燃,就这样残忍下去。

这样君悦才不会动摇,才懂得继续去恨。

同时,继续地,去怀念逝去的,那完美无暇的安燃。

并非阳光 正文 第二十一章

章节字数:3120 更新时间:07-08-02 1740

第二十一章

第二天,继续上课。

我颇为惊讶,看来要摸清安燃的性情还需时日。

看,我以为他谁都不饶,结果他两个都饶了。

老师依然美貌动人,让我大失所望,终于明白自己多么无知,到今天仍自视过高。

老师说,“今天我们学防身术。”

我等她开讲,她却来一句问话,“君悦,对这个题目,你有没有异议?”

我当然很聪明,立即说,“老师的每一句话,我都没异议。”

老师冷笑,“别那么乖巧。恭喜你昨天苦肉计大功告成,安燃有吩咐,以后凡是上课,一定先问你对课题的意见。如果不喜欢,尽管提出来,我换就是。”

真的?

原来胜利了,还得到胜利果实,我多笨,竟不自知,知道了,也不知应否洋洋得意。

她漂亮的眼睛直盯着我,似乎必要等到我的答复。

我说,“没意见。”

这般好商量,她还是对我冷笑,说,“多谢君悦少爷赏脸。”

叫人进来将讲台课桌搬到一边,铺上软垫,便开始讲课。

防身术我过去学过,似乎先有讲解和动作示范,接着是对打。

老师天马行空的特质未变,也不用打招呼,跳过头两个步骤,直接找我对打,对我说,“知道什么是过肩摔?”

我点头。

她说,“你来摔一个给我看。”

房里只有我和她,要摔,还能摔哪个?

我走上前,努力回忆从前安燃教过的一点半点,按样画葫芦,不但没把她摔过肩,而且自己被她摔了一下。

重重一下。

背后虽有软垫,仍痛得厉害。

她说,“起来,继续。”

我苦笑,站起来。

这个防身术学得够刺激,发展也完全符合我的预测。

果不其然,对打变成殴打。

我一次一次站起来,她一次一次不留情地摔,偶尔冷冷说一句,“君悦,攻击的时候,至少留点精神注意防守。”

防守?我当然有防守,每次站起来,按吩咐“摔”她,已经几乎是习惯性地未动手先防守。

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

我功夫不好,不代表一点眼力都没有,她功夫仅仅略逊于安燃,我又岂会看不出?

这防身术,师生两人都越学越过瘾,我越来越咬牙地站起来,她越来越用力地摔下去,越摔越重,脊背摔在软垫上,几乎有心肺都被震碎的错觉。

渐渐她不再冷笑,每当我仰天摔下,就对我微微一笑。

我也笑。

真的,痛也痛得开心。

她笑,大概是因为可以光明正大殴打我,这是安燃精心安排的上课,外面的男人们看来绝不敢惊扰。

我笑,当然也是真笑。摔到伤重了,说不定可以换来几天休息,不用上课,要是安燃也肯几天不狠狠“使用”我,岂不一家便宜两家实惠?

难得的如意算盘,竟然有人闯进来打乱。

安燃如怒火魔王般从天而降,风一样冲进来,握住老师的手腕就是恶狠狠一扯,沉声说,“敏儿,看来你真的不把我昨天的警告放在心上。”

哦,原来老师叫敏儿。

灵敏,敏捷,敏感,机敏……也算是个美人的名字,配得上她那张脸蛋。

安燃太不怜香惜玉,手劲那么大,声音那么狠。

老师不是和安燃关系密切,就是胆识过人,或两者兼而有之,见到安燃可怕的样子,居然冷静的解释,“安燃,我只是在教他防身术。如果存心伤他,他脊骨肋骨,早就全部摔断。”

言之有理,我都不得不点头。

身为受教者,我当然知道她有手下留情,所以颇惊讶。

安燃挑的人,怎可以手下留情?要知道,安燃自己就是个下手绝不留情的人。

老师解释得当,态度也不错,但安燃却似乎怒火未熄,冷冷道,“敏儿,我从前欠你一命,今天饶你一命,总算大家一干二净。你立即离开,不要再出现。支票我签了会派人送给你。”

接下来,我惊讶地见识到老师的女人本色。

她大哭。

不是一般的哭,而是伤心欲绝的泼妇之哭。

一边哭得梨花带雨,一边用双拳拼命打安燃的胸膛,还要哭着骂,“你不是人!你不是人!你应下阿鼻地狱,死十万次!死上十万次都不够!”

故事发展得精采绝伦。

一个冷艳动人、一本正经、神经似乎比钢丝还坚韧的厉害女子,昨天还在给我无比严肃讲解骑乘式,今日呼啦啦一下,反过来就演了一出悲情剧。

她还在哭着擂着,“你的心是什么做的?你真的铁石心肠,怎么就死都不肯忘记一个何君悦?你那么精明,怎么碰上一个白痴就立即变成另一个白痴?安燃,你太令人失望,太令人失望……”

悲情剧演得绝妙,可惜安燃不懂欣赏,让她擂打着自己,趁机把她拉出房间。

哭声渐远,我才摇摇晃晃站起来。

不过一会,安燃又出现在房里。

我观察,安老大脸色不好。

被人又擂又打,任何人脸色都会不好,何况是专制霸道的独裁者?

不过罪魁祸首大哭而去,安燃若要泄愤,难免有人要成无辜池鱼。我左右看看,房中居然只有我一人,真是大不妙。

才略这么一想,安燃竟似心有灵犀,令人心悸的目光转到我身上来。

“痛不痛?”

“嗯?”

安燃目光极冷,“我问你痛不痛。”

我摇头,“不痛。”

他唇角缓缓勾起微笑,让人刹那间毛骨悚然,对我摇头,“君悦,我知道你很会随口撒谎。不过没料到,到现在,你还敢对我这么做。”

不等我解释,声音稍提,“阿旗,进来。”

立即有人应声走进来,就是经常彬彬有礼向我说话的那个斯文人,大概是外面那些男人中的小头目。

他走进来,问,“安先生,有什么吩咐?”

安燃默默打量着我。

那目光无情冰冷,专注执著,还带着些许恼意。

我猜他下面一句,九成就是“把他绑起来”“上刑具”“拿鞭子”“教训他”,诸如此类。

甚至一步到位,两个字,“处死”。

结果,安燃一边盯着我,一边用缓慢清晰,很有分量的黑帮老大的语调,吩咐那个阿旗,“从今天起,君悦可以在院子里自由走动。任何人,不管是谁,只要敢碰他一条头发,不用等我的话,你有权直接动手处理。”

打发了阿旗,安燃走到我身边。

安燃问,“我刚才的话,你都听清楚了?”

我说,“听清楚了。”

安燃问,“你明白?”

“明白。”

安燃目光骤利,象冰冷的剑,冷然问,“你明白什么?”

我不语。

安燃语气更危险,“说啊,你明白什么?”

我笑,“我明白你的意思。何君悦是属于安老大的,要打要骂,只能让安老大自己来。”

安燃猛然转身,把整张大书桌掀翻。

轰然巨响中,纸张惊惶飞舞,连屋顶都被吓得簌簌发抖。

连我都吓了一跳。

安燃总是冷静得过分,从不曾这样暴怒,发泄于无辜的物品。

毁了昂贵书桌,他又骤然转过身来盯着我,我不由自主一震,畏惧地往后一缩。

他却没动手,不屑地挑起眉,还勾起漫不经心的笑容,说,“看来你跟着敏儿这些天,也不是一无所得。至少她的伶牙俐齿,学了不少。”

把手往隔壁一指,他不容违逆地吩咐,“去,换衣服,穿得漂亮点,我要带你出门。”

我心里一寒,不肯挪动。

他笑容更盛,问我,“还是你想赤裸着被我带出门?也不错,何二少爷身材那么漂亮,不服务一下大众,未免可惜。”

这人说到做到的本事,我已经见识过很多次。

于是我立即遵照吩咐去换衣服,还精心挑选最能衬得我玉树临风的纯白套装,配上他为我买的新领带,唯恐有丝毫不漂亮之嫌。

打扮好,主动去他面前接受检查。

他竟看了很久,目光象粘在我身上,一时半刻拔不出来。

最后,转过视线,淡淡地说,“果然,不愧是君悦少爷。”

然后吩咐,“跟我来。”

我乖乖跟他去,在保镖们的前呼后拥中,上了车队中其中一辆轿车。

并非阳光 正文 第二十二章

章节字数:6193 更新时间:07-08-02 1743

第二十二章

暂时离开豪华监狱,并不一定就是放风。

何况这次出门的前提,完全就让人无法往好的方面联想。

我坐在车里,暗自思索安燃会将我带去哪里戏弄炫耀,还未想出个结果,轿车缓缓停下,看来刑场已经到了。

刑场极气派,很有大都市首屈一指娱乐中心的气势。

按照当今最流行的元素设计,赌场、酒店、酒吧、夜总会一体化,两边自动玻璃门自动滑开,安燃在前后保镖的簇拥中傲然举步,那分尊贵从容,绝对不输欧洲王族。

也许,他的权势比王族还大。

穿过一楼大堂,头顶上一排过的大型水晶灯璀璨夺目,所有人见到安燃,肃然起敬,纷纷让道。

“老板。”

“安先生。”

“安老大。”

“老板。”

“……”

我本来以为只是虚称,越往里走,越来越多明显是中心管理层的人匆匆赶来,口口声声都是“老板”。

才明白,原来他真的有如斯本事,黑道起家后,再不仅限于抢地盘看场收保护费,居然也插手正门生意。

短短时间,却可以弄起这么大的生意,可见这人精明厉害。

黑白不忌,什么时候都比较占便宜。

“安老大,呃……君悦……”

我心不在焉地跟在安燃身边,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猛然刹住脚步。

林信打扮得十分精神,他长高了,似乎比我还高上一点,肩膀宽宽,身上一套裁剪得当的西服,很有精明干练的男人味。

不等安燃吩咐,我自动自觉打招呼,“林信,好久不见。”

安燃嗤笑,“离上一次见面才几天?也算很久?”

果然,入了戏,就要开始得意炫耀所有权了。

我垂下眼,免得自取其辱。

林信想来也有些尴尬,连忙补救,“老大,按你的吩咐,已经预留了最好的包厢。”

我们一行人进了最好的包厢,在装修极奢华的房间里坐下,立即有人端了各式酒水上来。

安燃说,“君悦不喝酒。”

便有人小心翼翼递给我一杯果汁。

我懒得抗议,随便接了过来,可是安燃又说,“不要果汁,拿杯牛奶来。要温的。”

于是,所有人都知道我一切受制于安燃,连喝什么都须经主人指定。

牛奶过来,我接了,果然是温的。

我喝了一口,把杯子搁在桌上。

一眼扫过去,桌上杂七杂八,都是晶莹剔透或红或白的酒类,只有我一杯纯白,和我身上的纯白西装相得益彰,突兀得可以。

安燃还不够,当着一众手下的面,把牛奶端起来,递到我手里,说,“趁着还温,至少喝一半。”

我偏头看他。

得寸进尺真是人的一大本性,安燃权势滔天,要修理哪个不行?偏要棒打落水狗,一棒接一棒。

他多少也读过心理学,难道不知道这样会给旁人留下心胸狭窄的感觉?

安燃见我不肯听话,在沙发上挪过来一点,又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唇凑到我耳边。

我虚心聆听他会说什么恶毒的威胁,例如把我脱光了赤裸裸扔到一楼大堂地板上云云。

不料热气轻轻喷在我耳廓上,竟然听到他叹了一口气,“何二少爷,你要喝酒,至少喝一点牛奶垫底。胃痛起来是好玩的?”

安燃的伎俩总让我叹为观止。

每次都不是他的对手,这次也不能例外,附耳一句,我思考了不到一秒就下了决定,真的把温热的牛奶喝了半杯。

放下杯子,遇上林信的视线,有些发怔,仿佛对我的驯服不敢置信。

我举起余下的半杯问他,“要不要也来一杯?”

林信却已成熟不少,竟没被我成功捉弄,眉一挑,显出些当年未曾察觉的黑道桀骜跋扈,说,“不必,多谢。”

安燃在旁边,沉沉笑出声音。

房门打开,两三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妈妈桑在门口密麻麻的保镖中穿梭游弋进来,声音甜得腻人,“老板,今天要不要小姐?”

“知道老板今天来,我们把最好的小姐都保留了哦。”

坐在房中的应该大多数是安燃的骨干班底。

其中一人笑着撩妈妈桑,“喂,你们把最好的小姐都保留了,怎么帮老板赚钱啊?”

那妈妈桑真是知情识趣,份外的好口才,不慌不忙地含笑道,“有什么办法?知道老板要来,几乎个个小姐都巴望着进这个包厢。也对,高枝谁不想攀,每次老板过来,我是收她们的红包都收到不好意思,总要多少安排千娇百媚的进来,才算交差。”说完,还大声叹了一口气。

安燃被她们逗得很开心,笑容一展,惊心动魄的俊美,想了一会,淡淡吩咐下来,“你们先安排,等谈完正事,放你那些千娇百媚进来。记得一定要千娇百媚,我可是不好侍候的。”

妈妈桑们连声答应,识趣地告退,安燃却又叫住她们,随意伸出一指,竟指着一直很听话,应该丝毫没惹到他的我。

我头皮一阵紧绷。

安燃问,“知道他是谁吗?”指着我。

“当然知道,哎呀,老板,我又不是第一天出来。君悦少爷的名头,谁没听过?”

安燃说,“君悦很少出来,他人太标致,又爱干净,别给他挑那些如狼似虎的,不然,谁占谁的便宜都说不清了。找一个够清纯新鲜的过来。”

转头来问我意见,“小白兔型的,好不好?”

我笑,“好啊。”

小白兔?

这里已经有一只了,而且还全身雪白,乖得无以伦比,竟然还要弄一只进来,凑成一对配种吗?

打发了女人们,关上门,在残留着若隐若现脂粉香气的房间中,就是一次寓娱乐于工作的小型工作报告。

黑道的工作报告,我听得多了。

也没什么新鲜,不指明含意的数量,日期,晦涩的切口,暗语,外人听了常常一知半解。

安燃在沙发上悠闲地翘着二郎腿,修长结实的小腿横在膝盖上,宣告着放肆的姿势,在昏暗隐晦的包厢里,演绎出绝对的权利至上。

他看似心不在焉地听着,偶尔拿起酒杯轻轻啜一口,大部分时间都不做声。

我不引人注意地观察他,看他如何控制自己的手下,是否也是如对我般搓圆按扁。

安燃办正事的时候不喜欢多话,他出奇地善于利用身体语言。

一个眼神,一个有含意的微笑,一个看似普通的手势,就可以表达出他对某事的态度和决定。

他会把手指放在沙发的真皮面上轻轻点击,会侧过脖子,用手抚着额头,扬一下眉,有一次,他把二郎腿放下,很轻松,仿佛只是累了换个姿势似的,换了另一只脚搭在膝盖上,这,居然也是一个暗示。

更不用提他偶尔发出的各种单音。

“嗯。”

“哦。”

“呵。”

“……”

不同的单音,组合不同的语气,就具有了丰富的含意。在他的主宰下,越简单的字,可以装载的东西仿佛越多,同一个音里,暴戾、独裁、不容置疑、恼意、饶恕……统统都可以容纳。

我惊讶无比。

他太会控制人,这人不是不懂得利用语言,但可以不使用语言时,他更乐于高高在上地不使用。

一干手下被他调教得精乖伶俐,一个一个轮流说话,一边说,都一边观察老大的轻微动静,如果询问某事,精神更百倍集中,安燃一旦有所示意,居然心有灵犀,伶俐地按安燃的心思来答。

“是,老大,我明白了。”

“老大觉得这样不妥?不如我回来再清查一次,等第二次清查的结果出来,再亲自给老大过目?”

“老大,我会尽快搞定。”

轮到林信,他说几个大码头最近的一些事情,问安燃打算怎样处理?

安燃笑着看看他,林信便接口,说,“是,老大。这些小事我自己看着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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