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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城2010校园题材征文】【我的鸡鸡没毛】(43号作品),3

[db:作者] 2025-06-23 08:42 5hhhhh 5110 ℃

  她们头顶的黑板上是两道" 鸡兔同笼" 的应用题,我们的学校习惯用这些诸如" 笼子里有鸡和兔共叉只,鸡比兔多叉只,问鸡几只,兔几只" 的伎俩来开发少年儿童的智商。而赵汀显然是这些想搞清笼子里到底妈的放了几只鸡、几只兔,却不能亲自数上一数的抓耳挠腮的少年儿童中的佼佼者。我和徐曼及其他部分同学就要稍逊一筹啦。

  怎么样?原谅我吧。小孩应该是小孩的朋友,怎么能跟大人们乱搞一气呢?我有些得意忘形,简直忍不住要吹起口哨。

  赵汀双臂抱膝,紧闭嘴唇,目光在教室里四处游荡,散乱得如同倒塌的积木——她似乎下定决心:决不能说话!栩栩如生的刘胡兰哇,遗憾的是内些拼命憋屈在体内的笑在气息间忍无可忍地横冲直撞,似乎再有那么一点儿,就会哗啦啦地流淌满地。像一妄图吹到最大却保不准在哪刻就会爆掉的气球。

  徐曼是另一副模样:她时而埋头摆弄手中的书,时而抬起头,瞅瞅身旁的赵汀,再把目光投放到我身上,嘴唇划一道流利的弧,声音却被生吞活剥。她可能还腾出一只手——姑且是左手吧——别起裙角,挠了挠右腿膝盖,与此同时,不经意地皱起眉头,像一汪黑色的水。

  这时,一些渴望得到各类赞誉却不愿缩减玩耍时间的同学陆续赶来,他们不断地从我们中间狭窄的过道穿过,部分对我点头示意,个别甚至张大嘴巴,唱一支惊讶的歌儿:啊。是的,像内些嗓音浑厚得如同糊了一层石灰膏的朗诵者:啊,祖国——母亲!

  就这样吧,好不好?我可以给你做任何事儿,除了代劳写作业,哈哈。我突然发现自己竟也拥有着糟糕的、奶牛乳房中奶水般丰富的幽默感,即便是在以独裁者的奇怪姿势一锤定音、准备开溜的情况下。

  当然,我并没有迈开以胜利姿态逃跑的步伐,而是神使鬼差地前倾身体,使一个习惯于从后门进入教室的同学插身而过,并在混合着土味儿的汗腥钻进鼻孔的一刹那,双手抵墙。与此同时,徐曼仰起脸,扫荡着我或者天花板,眼睛很大,招牌笑容在亮晶晶的小碎牙周围萦绕不散。

  这么一幅情景让人心里一阵麻痒,我只好伸手在徐曼的脑袋上凿了一下,并顺势掳走了她手中花花绿绿的书。我认为差学生的抗暴能力总要强那么一些——如你所见,徐曼只是哼了一声,甜美的笑容欢腾得如煮沸的蜜。封皮上写着" 故事会" ,一本诱使儿童们揣着他们认识不多的字儿,把难能可贵的注意力放在其粗放的插图和并不好笑的笑话上的杂志。

  我退回来,再次坐到凳子上,把书翻得哗哗响后,丢给徐曼:真没劲啊你。

  整个过程中赵汀像是睡着了,或者说我不记得在我忽明忽暗的年少时光里的某一个午后,在我翻阅某本《故事会》时,身旁的赵汀有过什么表情、做过什么动作、说过什么话。我甚至觉得,她应该起身上厕所,或者回到座位上整理大楷本,脚步轻盈,四肢舒展,浅绿色短裤边儿上绽开好看的褶子。

  但,赵汀无疑又是存在的,至少在我把《故事会》丢给徐曼之后,她的形象再次鲜活起来。

  徐曼试图接住书,但遗憾的是,尽管很努力——上身前倾,头发飞扑,双膝以奇特的姿势上拱,两腿闭紧——内本乏味得让我分分钟看完的《故事会》还是未能幸免地落到了地上。虽然悄无声息,但你能够看到,在地面上,被少女稚嫩的臀部压着的报纸边缘,瞬间升腾起并被阳光捕捉到的烟雾。一些粉笔灰和碎纸屑的混合物。

  叉叉你真讨厌!徐曼这么说。

  我没吭声,眼睛嵌在她右膝下披着紫褐色外衣、小孩儿巴掌大、活泼又沉稳地陡然盛开的一朵花儿上。在以后大学三年级的法医课上,我了解到,这朵花儿有一科学又不失温柔的名称,叫锉伤。

  徐曼快速拉下裙角,吝啬地隐藏起内朵热情的花儿,却使更多神态各异的花儿纷纷涌现——它们在裸露的四肢上争奇斗妍。当然,它们,所有的花儿,包括花骨朵,都是美的。没人会对这样的美无动于衷,我也一样。除了表示内心深深的震撼,我所能做的就是同样快速地移开目光,用橡皮擦把花儿的主人抹去——内片空白姑且留给五月的阳光吧。

  我站起来,准备走出去,但还是忍不住在赵汀身上扫了几眼——这是一位光洁无痕的好姑娘。蝴蝶交配般交叉在一起的手,双臂,小腿,大腿——歪在一旁的浅绿短裤的档部不经意地溢出一抹灰蒙蒙的光,让我心里咯噔一下。梦中的暗红色肉块劈头盖脸地压了过来。走到门口,我又掉转身来,强压潮涌的呕吐感,走近准备起身的赵汀,无耻地低下了头。

  那,那,我走了。我支支吾吾地表示。

  是一片灰色多褶的肉,却强酸、强碱般杀人眼睛。

                十一

  远在大门口我就听到了家里的吆喝声,并成功地从中分辨出瘸腿驴亮度惊人、一波三折、戏子般丰富的嗓音。他又来找我爸叙旧,并顺带喝点小酒,以便在酣畅淋漓后的痴语狂言中重回年少艰苦朴素却双腿同样青春的激情岁月。

  我记得,曾经有许多白炽灯下的刺目夜晚,在烟雾缭绕中,在瘸腿驴营造出的催人泪下的回忆里泡得发白。我也得以暂时丢下被捏得弯曲、用来抄写一百二十遍生字词的笔,当起跑堂小二。当然,如你所见,这个工作本质上并无变化——都是在为瘸腿驴服务。

  我妈在厨房挥汗如雨,她撸着袖子,撩起围裙擦脸,用洪亮得撕碎夜空的消极词语咒骂着堂屋里的俩醉鬼。

  显而易见,此种情况下,她当然不会忘记凿一凿我的脑袋——我的意思是,如果可能的话,她更愿意跑到猪圈里,猪的抗击打能力和直面疼痛的呻吟明显要优于她的儿子。那样的话,她因极不情愿的忙碌带来的郁郁寡欢将得到更有力的宣泄。

  如你所料,她凿我并非是把我等同于猪,而是为了家庭的和谐——为大义,舍小爱。我妈是个吃苦耐劳又深明大义的好妇女。

  堂屋里,瘸腿驴总在缅怀自个儿年少时神勇身姿的间隙,瞟一眼我端上来的凉拌黄瓜,腾出夹烟的右手轻抚我的脑袋,并以一名师长的身份,在造成教师家访错觉的同时,用亲切的终生为父般的深厚感情表示:这家伙很聪明,这家伙,哈,没人比他更滑头,就是妈的,妈的,你妈逼,你就不能好好学习啊。

  能不能?告诉我,我可是你伯伯!啊?一般情况下,这时候,他会停止抚摸我的脑袋,并把工作对象转移到我的耳朵上,又捏又拽。

  我爸则支着脑袋,只是笑——他总是那样满怀心思,真的不够娱乐,不够活泼,不够让人欢声笑语。多么糟糕。

  如果,瘸腿驴的事迹被载入史册,你将有幸在诸如百家讲坛上欣赏到某位学术大师这样讲述:一位命运多舛的龅牙姑娘,在他三十一岁那年走进了他的生活,并不辞辛劳地拿出自己的子宫为他孕育了一个既不龅牙也不瘸腿的儿子。此外,该大师还会风趣地表示:龅牙配瘸腿,啧啧,别提多合适——整个一天仙配!

  如果瘸腿驴很高兴,还碰巧喝了酒,或者喝了酒之后刚好很高兴,就会不能自已地发出" 一得!一得!一得!" 的声音。像一头驴奔跑在茫茫雪原,又似一杆老式气枪射在猪皮上。

  今晚就是这样。他用有力的指节叩击着红漆桌面,不太健美的内条腿高高翘起,脚尖直指我油光满面的爸爸,整个身体以与飞舞的指节相同的四二拍欢快地抽搐不停:一得!一得!一得!

  这一切与以往的大多数夜晚并无不同。区别可能仅仅在于,他担任着童工角色的学生,在内心深处猛然升起却再也无法抑制的可耻欲望——我在头脑里无数次地扒下他的裤子,看一看那里究竟藏着怎样一只发霉的鸡巴。

  没错儿,我只是想证明,我的语文老师并不存在那么一杆黑不溜秋的枪,那么——撅屁股挨操的音乐老师,内个糟糕的湿漉漉的夜晚,就统统不存在啦。

  在让人闲得蛋疼的学校里,我依旧会在不同场合见到音乐老师。她步履轻盈,身法敏捷,在人肉稀粥或嘈杂枯败的各色声音中穿梭而过,游刃有余。内串脚踝上的铃儿牵一缕风在这片坟地上建起的学校里一路欢笑。

  好吧,如你所见,我亲爱的音乐老师似乎并没有因为某杆黑色大枪的袭击而卧床不起。她笑起来的时候,额头的碎发在风中舞得厉害。

  我依稀记得,在五月末的某一个下午,可能是四五点钟,一场雷厉风行的冰雹以喜人的姿态,以让部分儿童失声痛哭、部分则欢呼雀跃的力度和速度,震撼了所有人、家畜和庄稼的内心。冰雹过后,我走在校园里,看到内些连根拔起的白杨、梧桐、山梨树,内些尴尬地横卧在操场上的篮球架,内些几分钟前还漫天飞舞此刻却湿漉漉地紧贴地面的塑料垃圾,突然就想到:音乐老师是清白的。是的,如果大枪的袭击像这冰雹一样猛烈,那么,我的老师的下场就该如同这些树、篮球架或者塑料垃圾。

  当然,也可能不是狗屁冰雹,而是一窝夹着少量雨水的暴风。它带来雨水的情景就如同某些女性朋友因技巧拙劣或活泼好动而引起的卫生巾侧漏事故。

                十二

  自然灾害务必带来不好的后果——众所周知,它的价值便在于其毫不手软的破坏力。对我妈而言,这场冰雹或暴风的破坏力就是使猪圈倒塌以促成两头猪的非正常死亡。

  我妈看着从砖瓦中拖出来的两口乌青的猪,想到内些刚刚还不知疲倦的哼哼声再也听不到了,不由悲从心来,失声痛哭。她倚着红色砖墙,忧伤地抖个不停。我想,如果可能的话,她更愿意扑到内些亡灵身上,像哭我因肥胖而死的姥爷那样,把一腔悲愤乳汁般排出。

  由此可见,我妈是爱那些猪的,虽然——曾经,在它们还活着的时候,她以平均每天十二下的频率用猪瓢凿它们的脑袋,但这些都是爱啊,窝在心底忍无可忍只好披上暴力外衣的爱。

  依此类推,我妈当然也是爱我的。如果我不幸被猪圈砸死,我想,我妈也会哭的,她甚至因不必受人猪素手不亲的世俗制约而扑到我身上。可见,那敏捷的每一凿都是一记美妙绝伦的爱。

  如上,悲剧总是以喜剧收场。唯一的失落只能由内头不幸没死的猪来承担啦。它呆在重建的新院落中,嗅着陌生的石灰味儿,想念着因遭阉割而得以升天的兄弟,不禁泪流满面。此外,内一如既往的爱将因兄弟的缺失全部倾注到它的身上。

  相对而言,我要比圈中的老兄幸运一些——赵汀的收敛使我挨凿的几率大幅度下降,小风小雨虽不间断,但大灾大难怕是与咱无缘啦。

  我走在回家路上,看着时近时远、鬼魅般的赵汀,突然就一阵激动。我想到她浅绿短裤包裹着的、虽幼小但已然面目狰狞的内片灰蒙蒙。进而就想到音乐老师,想到徐曼,想到我妈、张冬梅、徐曼的婊子妈,甚至徐三军他奶奶的灰蒙蒙,这让我不由自主地陷入一片惆怅。如你所料,这种情况下,我忧郁得如同抽水马桶中随水流旋转而下的厕纸。

  踹开家门时,我惊讶地看到了张冬梅。她系着紫色围裙,端着一不锈钢菜盆,正打厨房出来,嘴里哼一支愉快的曲儿。我攥紧了即将抛出手的书包带,后退一步,脑袋翻了个底朝天,还是叫了声张阿姨,并解释,妈的,走错门啦!飞快出门,却是熟悉的胡同,大门的关公脸上爬着一丑陋的" 你妈X" ——我保证除了我,暂时还没人能写出这么丑的字儿。

  骚狐狸张冬梅笑了起来,音色明亮,像透过玻璃纸的正午阳光。这显然与眼前的初夏黄昏格格不入,而且,追根溯源地讲,这样的笑声不该来自于一名为造出粗糙的劣等黄纸而昼夜倒置以至于月经紊乱、脾气暴戾的造纸厂车间女工。但是,现在,这个确凿无疑的声音说:进来吧,傻小子,自个儿家都不识啦。

  好吧,既然是我家,我理应进去,而不用去管里面一副女主人模样的张冬梅是否给我糖吃。我耷拉着脑袋,拖着同样垂头丧气的书包迈进院子,心里琢磨着我妈的话怎么就应验啦。一瞬间,一个曾在梦里折磨着所有儿童、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词语狠狠地敲击着我的脑壳儿:后妈。

  怎么?给你当妈不好吗?张冬梅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不锈钢盆子筛糠般抖,内颗著名的黑痣像什么机关按钮,让人手心发痒。

  天天有糖吃哦。她补充。

  我瞄了瞄她内对惊人的大乳房,又把目光移到黑痣上——此刻,它与红霞纷飞的脸相得益彰,如同拉在蛋糕上的一粒温馨感人的老鼠屎。我条件反射地想到历史惊人的相似性:润之博士想必也有此妙景。

  见我坚持不吭声,她瞅瞅盆中的长豆角,又白了我一眼,说,真是!比你爸还没劲!然后就撩开门帘,扭身进了厨房。一阵锅碗瓢勺噼噼啪啪后,一沉闷得如同憋了几百年的笑山洪般从厨房里奔腾而出,越发欢快直至淹没了粘稠的夕阳。

  很少有人能忘记这样漫长而剧烈的笑,它就像热烈生长并迅即干涸的生命中的一条排污管道,可有可无,但一旦出现就是致命的。

  我站在院子中央,看见自己的影子透过竹帘儿戳进厨房,稀薄得如同利刃削下的一片身体。接着,我撂下书包,走进偏房,拎出焦躁不安的八哥,畅快淋漓地凿它两下后,添食儿、上水。最后,我迈入厨房,使出吃奶的劲儿,拖拽起瘫软在地、哭得一塌糊涂的张冬梅。

  这个总以温柔示人、此刻却歇斯底里的造纸厂女工当然不是来做我后妈以便成为我爸的合法交配对象的,她只是受我据说忙得不可开交的爸爸之邀为我做一顿饭而已。她说,你妈去你姥姥家啦[ 注1]。

  说这话的时候,她正转过身要求我帮她解开本应裹在我妈身上的围裙。我则遗憾地表示这会儿她应该和我一块儿坐下来吃饭,完了再解围裙也不迟。她执意不肯,说她丈夫还在家候着呢,并已开始尝试自力更生地完成这件事儿。让人恼火的是,她轻松地卸下了身上的围裙,而且,不过是我抬头瞥见她自己动手的一瞬间。

  她并没有如她所说匆匆赶回家以便把残疾的丈夫从心急火燎、望眼欲穿中解救出来,而是顺势坐在我对面,失神的双手紧攥紫色围裙。

  我想低头喝小米粥,可是——不能,它太烫啦。所以,我决定同样失神地盯着氤氲的热气,右手拿勺子可劲搅和。叮叮当当的撞击声在沉闷的夜晚听起来还算悦耳。

  直至我可以舒适地享用小米粥而不用担心被它慑人的温度灼伤时,张冬梅都没说一句话。如你所料,内些日日夜夜在残疾丈夫焦躁的怒骂、在车间诱人呕吐的纸浆味儿和轰隆隆的机床呻吟中酝酿并聚满胸膛的说话欲望,在二十分钟前的大笑或大哭中宣泄得一干二净,她已经没有什么要说的啦。

  我索性丢下勺子,端起碗,呼噜呼噜。放下碗时,砰得一声,桌子几乎都抖了抖。而这时,张冬梅终于通过自己的行动表明,这个颓唐地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却还算漂亮的女工并不是某位鸡巴大师的雕塑作品。她站起来,郑重地把围裙挂到椅背上,然后奇怪地跺跺脚,告诉我她要走了。

  她在灯光下的轮廓很是漂亮,唯一遗憾的就是内对汹涌的大乳房——它们正气焰嚣张地颤个不停。我突然就觉得,如果,它们掉下来,从桌子的内头以一条倾斜的轨迹砸到我的脑袋上,我一定会晕掉。是的,我忍无可忍地站起来,指着张冬梅的乳房说,它们会把我砸晕的。

  没别的意思,我只是好意提醒她,千万别再跺脚了以后——你知道,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张冬梅愣了几秒,然后捋了捋垂肩的黑发,转身走到门口,又掉头踱回老地方。她前倾身体,把乳房置于我的脑袋上方,并用因糟糕的造纸工作而龟裂的手握住它们,毅然决然地晃了几晃。

  瞧,她说,它们可结实着呢。

  她潮湿的语气表明,她现在很得意。我望着那摇摇欲坠的轮廓,有些发蒙——它们似乎占据了更大的物理空间,顶端两个俏皮的突起让我想起内晚压在玻璃上的乳头。一种突然而至的失落紧紧扼住了我的咽喉,让我口干舌燥,眼皮跳个不停。我伸出手,它们中的某一只沾了一些粥,攥住张冬梅的乳房,并使劲向下拽了拽。啊,真的,很结实——我不过是杞人忧天。

  张冬梅却闷哼一声,触电般撤回身体,跌坐到椅子上,捂住了胸口:疼啊,傻小子,你以为是南瓜呢,那么使劲儿。

  如你所料,我感到很不好意思,一面挠着脑袋,一面暗骂自个儿怎么那么不见外。与此同时,我不由担心,张冬梅会不会扑过来凿我脑袋。

  沉默了一会儿,张冬梅重新站起来。我以为她要走了,暗自松了口气。然而,接下来的行为表明,她显然没打算就这么罢手:她凑到灯下,解开衬衫上部的几枚纽扣,低头瞄了几眼,嘴里咝咝地抽着冷气。突然,她扭头看了我一眼,露出了灿烂的笑。

  据我所知,高手出招前面部表情都是愉悦的,武功越高,笑容就越灿烂。由此可见,张冬梅绝非泛泛之辈。我深知害怕屁用都没,要想活命,须谨慎应敌。

  张冬梅索性解开了所有扣子,然后转身对着我,撩起淡蓝色内衣——两坨沉甸甸的肉郑重其事地砸开了夜的静谧。肌肤雪白,像泡涨的馍馍,黑紫的乳头愣头愣脑,矫情地喘着粗气。

  我双手撑在桌子上,上身绷成一张弓,瞪大眼观赏了好半天,却不禁有些沮丧——刚刚我那自以为有力并促成张冬梅闷哼的一击似乎并没有给它们带来什么伤害,至少目前尚无迹可寻。

  张冬梅腾出一只手托住右侧乳房,掂了几掂,掀起一缕温热的风。它吹在我的脑门上,粘糊糊的,并顺额头流淌而下,携一股母体的腥甜渗入鼻孔。这让我不由自主地高兴起来——众所周知,没有哪个女性朋友会整天端着俩椰子对你扇出暧昧的风,作为愚蠢的儿童就更不用说啦。我甚至在挠了挠发痒的左侧屁股后,把内只指甲缝儿里沾着少量儿童皮屑的手缓缓伸出,以不易觉察的力度碰了碰被托起的右乳。

  张冬梅笑了,软绵绵的,如同豆腐乳的波动,或者像她正托在手里的乳房刚刚的波涛汹涌。接下来,她低头,用下巴抵着内衣,两只手都托在乳房下缘,说,怎么,要不要尝尝?

  高难度动作造成的气息不畅使她的话听起来瓮声瓮气,让我想起二年级语文课本上某位手攥七根火柴、坚持用生命中的最后一口气一一交代它们用途的老红军。这个过程中,内衣灵巧地滑落了两次,但幸运的是,车间女工的耐心使她毫不气馁并最终成功地将其固定在下巴与锁骨交汇处之间。

  我愣头愣脑地站在一旁,为帮不上忙而羞愧万分。我甚至想,如果可以的话,请它再滑落一次,我一定以最敏捷的动作、最快的速度、最精准的力度使它的下次滑落胎死腹中。

  嗨,别光瞅它呀。张冬梅艰难地表示不满。

  我只好再次伸手,轻轻放在了左侧椰子上——它柔软得让人脚跟发麻。中指与无名指的三分之二指节,包括部分掌心上,匍匐着少许因尚未完全干涸而略显黏滑的小米粥。在它们正下方,或者说中指、无名指与掌心的交汇处,是一硬硬的突起,我挪动手掌的时候,它就摇头晃脑并越发坚硬。

  要不要尝尝,嗯?看来人的耐力总是有限,坚强如张冬梅者也不成——她颤抖着抬起了脑袋,用右手把内衣翻到了脑后,这使她愉悦地长舒了口气。

  好吧,我爬到桌上,双膝跪下,仰起了脸。灯光刺目。有只蛾扇起巨大的阴影。黑痣。

  软软,滑滑,没有什么味道。要说感觉,第一,我用劲吮吸几次后,发现并没有奶水,这让我搞不清楚她到底邀请我品尝什么;第二,我原以为坚硬的乳头含到嘴里竟也是软的,由此我认为要随时保持警惕,莫被假象迷惑。

  张冬梅从鼻息间抖落若有若无的呻吟,像唱一支摇篮曲,我索性闭上双眼。

  在这莫名其妙的夜晚,我双腿微分——在它们中间是一经我风卷残云后仍残留着部分小米粥的瓷碗——十指交叉,头部微仰,如一只凄苦的羔羊。直至舌头抽筋,双膝发麻,我吐出乳头,羞愧地表示自个儿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张冬梅长吁口气,低头看了看奇迹般升起的双乳,说,糟糕,忘了时间!与此同时,她拍拍我的脑袋以示感谢,这更让我无地自容。我不由想到,要是能再坚持一会儿,那该多好哇。

  张冬梅整理好衣服就走。到门口,她站住,转身叮嘱我:不要给给人瞎说,记住啦!见我愣头愣脑,她甚至又踱回来,捏了捏我的脸,露出一脸灿烂的笑。我喜欢张冬梅的笑,即便没有糖吃,我也喜欢。

  张冬梅没有孩子,在将近十年的婚姻生活中,她最大的收获就是丈夫的残疾和残疾赐予的疾病。瞧瞧,多么幸运——大伙儿都说,真他妈的幸运。

                十三

  莫名其妙的夜晚并没有因张冬梅的离去而归于终结,反而继续它的莫名其妙,并毅然决然地把自己推向高潮。

  儿童惧怕寂寞,聪明如我也不能免俗。在亲切地观察八哥吃食儿并百无聊赖地凿了它二十下后,我沐浴在刺目的灯光下,盯着眼前污秽不堪的作业本——上书" 防近视健康系列" 及" 星火科技金奖" 几个字儿——浑身痒得不得了。我想着张冬梅离去时左右扭动的屁股,就突然觉得不能这样下去啦,应该出去走走。对,出去。

  那时街上可没什么路灯。我走在一团黑漆漆中,蛋清似的月光流淌下来,洗去我一身污浊,在地上留下一汪形状怪异的影儿。山梨树高大的剪影和此起彼伏的狗吠为这百无聊赖的夜晚平添了不少乐趣。空气并不好,造纸厂的废水和汾河交汇后,就迫不及待地发酵,以便在黑夜来临时向附近的人们供应回味无穷的恶臭。

  我记得自个儿的心神不宁。我可能去敲了敲赵汀家绣迹斑斑的铁门,在听到开门的响动后,兔子般逃跑;可能站在十字口的凉亭里,在不少人吃饭时用到的石桌上,畅快淋漓地尿了一泡;甚至,最有可能的是,在徐三军家门外瞎吼了好几嗓子,盼其出来给我表演擀面杖冒烟——有一次,在游泳的大坑边儿上,在灼热的太阳下,徐三军抖了抖黑毛上的晶莹水珠,向我们展示了丫金箍棒般膨胀的鸡鸡,并通过剧烈地套弄,射出一缕缕惊人的白烟。丫告儿我们,这就叫本领大。

  当然,也有可能我是直接奔着学校去的。我在路上走得飞快,田野里游动着绿荧荧的鬼火。一定有一些奇怪的东东在我身体里蠕动,它们催促我快点儿,再快点儿。可是,不能啊,我已经不能走得更快啦,走着走着,我就哭啦。我颤抖着身体,从后墙垃圾池的小洞里钻进了学校。我记得,有一些巨大的泪珠砸在塑料垃圾袋上," 嗒嗒嗒" ,如同高跟鞋的叩击。

  等站在阳台上时,我不由庆幸自个儿的明智[ 注2] ——瘸腿驴的宿舍亮着灯,粉红色窗帘扯开了一半,给白色灯光染上橘黄的光晕。如你所见,以前并没有窗帘,但现在有了——瘸腿驴也处在发展变化中。

  房间里似乎匍匐着一些细碎低语。我扎马步运气一番后,才把目光投往灯光的源头。

  在靠近门口的床上,被灯光涂抹着的,是一对以奇怪的姿势纠缠一团儿的肉体。猪鬃似的脑袋无疑属于瘸腿驴,它艰难地撑起并毅然决然地向上抵着。在猪鬃上方是一肥硕得令灯光都一颤的屁股,两团红彤彤的巴掌印分泌出党代会般的热情,像给老母猪擦上了胭脂。与猪鬃相反,屁股死命向下压着,并伴有不规则的无方向摩擦。却没有什么说话声,除了瘸腿驴发出的" 咂吧咂吧" ,就是繁衍于另一头的" 哼哼唧唧" ——尽管我看不见也无法预测那儿正发生着什么,但不难想象,大屁股的主人所面对的正是一杆绣迹斑斑的枪。这些湿漉漉的声音携着体液的粘稠,在狭小的空间里荡起肉色的涟漪。

  我发现,瘸腿驴健壮的胳膊似乎没有派上用场,它们规规矩矩地躺在床上,被屁股延伸而下的大腿及大腿延伸而下的膝盖和小腿狠狠夹着。多么委屈啊——我看到,它们似乎动了动,企图从大腿的束缚中解脱出来,可开始前后猛烈晃动的屁股打消了它们的痴心妄想。女体立了起来,屁股陡然膨胀了几分,几缕头发贴在背部优雅地滑动。床的吱吱嘎嘎和女人瞬间爆发出的呜呜哇哇让阳台上的我毛骨悚然。此种情况下,语文老师不屈不挠的双臂还是挪了挪,右手拇指外的某根甚至翘起来,灵活地在空中挥舞了几下。

  女人硕大的屁股和彪悍的运动技巧告诉我,她不是我的音乐老师。但是,多么熟悉,那么——哗啦啦脑袋翻了个遍后,我决定,姑且将此女人认定为五年级的数学老师张改霞。没错儿,不是张改霞,还能是谁呢!内垂在背上的浓密黑发,内磨盘似的屁股,内腰上波浪般起伏的白花花的肉——就是她啦!

  由此,我在内心深处升起对语文老师的由衷敬意。这位在小学生作文中被可爱的同学们比作园丁、蜡烛、春蚕——最大气的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的教育事业中流砥柱,在灌溉自称祖国的花朵或花骨朵的学生之外,还对教育战线上共同奋斗、齐头并进的同志们致以从肉体到灵魂再到肉体的终极关怀。更重要的是,他那令所有人都不容忽视的残疾,此刻,毫无疑问,是教育从业者身上最闪耀的光环。

  可惜,由不得我感慨,屋内的两位已展开模式新颖的新一轮探讨。瘸腿驴仰面躺在狭小的木板单人床上——这种床的背面一般都有" 亚教" 字样——灵巧的双手有力地拍击着身侧的床板,在健壮的左腿纹丝不动的情况下,小巧玲珑的右腿艺术性地抽搐着。如你所知,是欢乐的四二拍。此外,在两腿之间,杂草丛生之地,鼓囊囊的黑驴蛋儿上立着一莫名其妙、探头探脑的黑和尚。

  值得庆幸的是,瘸腿驴一人在床上抽搐了好一会儿后,终于还是停了下来——无疑,这样拍下去,他将会拥有两只残废的手。接着是一阵嘀嘀咕咕,飞到我耳朵里就变成" 嗡嗡嗡".女人似乎隐在床的左侧。

  " 咚" ——瘸腿驴坐了起来,一拳夯在床铺上,汗津津的脸上爬满了恼怒,他可能还声嘶力竭地吼,妈的!婊子!当然,不用较真,他也可能什么都没说,而是抓起桌上的眼镜,架到了鼻子上。而且,左侧眼镜腿因某些原因不得不缠着白色胶带。

  但,终究,女人出现啦,还是内肥硕得让人叹为观止的屁股。她在下蹲的过程中通过温柔的一推使瘸腿驴再次仰躺到床上,但遗憾的是,语文老师并没有宰相的" 大肚" ——他咕咕哝哝地,显然尚未从恼怒中回过神来。

  女老师并不在意,她前倾身体,双腿微屈,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青蛙。让我大感意外的是,这雌性青蛙没蹦起来,也没坐下去,而是挺起毛茸茸的胯部抵住高耸的黑和尚,前前后后地摩擦起来。白屁股敲碎惨白的灯光,碎片哗啦啦地洒落一地,碰撞出一声声粗重的喘息。

  这并不好玩,他们站在窗外的学生简直要恼火地叫出声来——我真想拍拍窗户,大声告诉他们:你们丫要日逼就快点儿,别他妈光来虚的!是的,儿童的耐心总是有限,何况这糟糕的故地重游带来钢锥刺股的奇妙感,让我的膀胱一阵阵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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