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你了，能不能悬崖勒马？”

“癫火之王根本算不上是王——”

“没有生命的世界里，哪会有王呢？”

梅琳娜眼圈泛红，死死盯住低垂着头的褪色者，她不明白为什么褪色者会站在癫火封印前。

“拜托了，请你不要————”见褪色者毫无反应，梅琳娜再次开口。

“梅m……梅琳娜……别再说了。”平常听过无数次的声音此刻却陌生无比。地下的世界很冷，冷到让明明已经是灵魂体的梅琳娜心生寒意。

寂静无声中，褪色者缓慢地又坚决地转身，向着封印癫火的大门走去。

不。

不要。

她明白那里潜藏着一切混沌与灾祸的源头，梅琳娜想喊住褪色者，嗓子却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一样叫不出声，对方边走边逐渐剥落掉身上的铠甲，沉闷的声音回荡在地底下。遍布伤痕的身体显露出来，这幅景象梅琳娜已经忘了在夜晚看见过多少次，身体开始不受她控制地奔跑起来。冲到褪色者旁边，她想抓住那只已经放在封印大门上的手。

她穿过了她的身体。褪色者扭过头来，两人的瞳孔互相映照出对方。

梅琳娜看见了没有半分渴望的眼神，那里仅有的是坚决与不舍，她一时间有些发愣，望着那逐渐走向布满火焰条纹的三指的褪色者。

我该走了吗？

雪山，巨人火焰大锅。

梅琳娜又出现在了褪色者面前，让她已经寄宿癫火的眼眸轻轻颤动了一下。

“你……”梅琳娜本应去寻找能阻止褪色者的力量，但她还是鬼使神差地回到了这里。她看向被混沌火焰充斥着的眼睛，心里狠狠刺痛了一下。

“梅琳娜，我……”褪色者张嘴想说什么，但又止住了话头——梅琳娜已经把短刀横在了自己的脖颈之间。“你要杀我吗？”褪色者的声音平静如水。

脖颈间的手在微微颤抖。

梅琳娜知道在黄金树尚未烧毁前，褪色者永远也不会迎来真正的死亡，她现在的行为毫无意义。即使如此，她仍然试图以此唤回她记忆里的那个人。

“为什么？”

“为什么非要受赐癫火？”

“为什么想要烧毁这一片世界？”

像是哭诉一般，梅琳娜哑着嗓子质问道。

火焰大锅附近的温度很高，几滴水落在锅沿上，化作一丝蒸汽。

梅琳娜已经告诫过自己，对方不再是褪色者，而是未来的癫火之王，可自己仍然无法摆脱掉两个人之间的情感，连刺向对方都难以做到。

“梅梅。”熟悉的称谓在耳畔响起，梅琳娜一怔。

“贝纳尔告诉了我，要想成为艾尔登之王，必须以自己的女巫为火种烧毁黄金树。但受赐癫火，自己也可以作为火种。”

“你接受癫火就只是为了这个？”梅琳娜哭笑不得地询问道。褪色者冲她露出一个久违的微笑，接着说:

“你和我一起看过这片名为交界地的土地，你也应该看过这里的居民……如果还能称之为居民的话。”顿了一顿，褪色者继续开口说，“我们路上见到的那些流浪商人，我曾在前往癫火封印的路途上见过。”

两个人像以前那样围坐在赐福旁交谈，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只是褪色者脖颈间的手仍然高悬。

“咖列……死在了封印大门前。”

“他疯狂地想要进入封印受赐癫火。他想把那扇门打开，但他刚碰到大门就沾上了那种永不熄灭的火苗，我亲眼看着他被烧成了灰烬。他死前还在用手拍打着大门。”

褪色者揉了揉眉心，如果不是梅琳娜，这段回忆会被她永远地丢在深处。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地底下连能埋葬人的地方都没有。”她的声音在颤抖，梅琳娜很清楚地发觉到了。

“我只觉得那音乐刺耳，可能也有靠近癫火的原因……我恼怒地寻找着声音的来源，最后我发现了漏在外面的一小角帐篷。”

“我跳过去想看看音乐从何而来……梅琳娜，我知道你其实就在我的身旁，你不明白我看到那种景象时的心情。”

流浪的民族，怀着被挖去双眼，活埋于地下的无尽仇怨，招来了那充斥着混沌的火焰。

“‘愿混沌充满世间。’”

“夏波利利毫无疑问是个疯子，但我反而记住了疯子的话。如果我当上了艾尔登之王却无法给子民带来赐福，那我的成王路还有何意义？”

褪色者越过那金色的赐福，像往常一样扑在梅琳娜的怀里。她沉默地抬起头盯着梅琳娜，橙色的眸子里有某种东西在燃烧。

梅琳娜摸了摸褪色者已经凌乱不堪的淡红色头发，她看着怀中的人，感觉分外陌生，又分外亲切。

两个人在炽烈的火焰与冰冷的雪川交界之处紧紧拥吻。梅琳娜像是泄愤似的一件件甩开褪色者身上那些碍事的盔甲，原本白皙身体上的一道道烧灼痕迹分外刺眼，她随后又把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脱下放在一旁。明明是雪山，可光裸的两个人丝毫不觉得寒冷，许是火焰大锅的原因，她们都感觉对方的身体炽热无比。

梅琳娜仿佛要把之前性爱时讲过的话全部再讲一遍，她的声音未曾停息，就像是知道了这是两人的最后一次对话。手上的力度加大一分，褪色者的叫声也就高出一分，梅琳娜对嘴里咬住的红果也没忘了照顾，用牙齿和舌头轻轻摩挲过去，直到褪色者难耐地扭起身子才放开。

两个人的舌头纠缠在一起，津液互相渡过对方的口中，最后还是梅琳娜占了上风，探入褪色者的口腔里肆意掠夺空气，亲到对方快要窒息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每个姿势，每个动作，梅琳娜都想重复无数遍，她多想就这么把褪色者绑在自己身旁，哪怕停下成王的道路，让对方永远只能属于自己一个人。褪色者忘记了高潮过多少次，梅琳娜在她身体的各个部位都留下了痕迹，甚至包括大腿内侧，像一只凶狠的小狼标志地盘一样。

未来的癫火之王。

褪色者抬头寻找水滴的来源，她看见了脸上不断有泪珠滚落的梅琳娜。她想出言安慰几句，但又难以开口，只能轻轻把泪水拂去，不料这仿佛又触动了梅琳娜的某根弦，让她的动作骤然加快加重，直直地把褪色者重新拽回欲望之沼。

天上开始有雪花飘落下来。

梅琳娜紧紧搂着褪色者。

我该走了。

去寻找记载里，能杀死万物的力量。

我会为你送上命定之死。

矗立在漫天飞舞的雪花里，直视着那冲天而起的火柱，屹立许久的黄金树在梅琳娜的眼前开始燃烧。

下次再见，我们也许就是敌人了。

“再见”的那天来的并不晚，梅琳娜看着一滴滴的黏稠火焰从天空掉落，之后逐渐变得像暴雨般倾倒下来，附着并吞噬着一切。

天空逐渐被橙黑色所浸染，空气中的焦臭味愈发浓郁。

仿佛有神智一样，天上落下的火流丝毫未曾沾染梅琳娜。尽管如此，还是有零星的几粒火星飞到了她身边，把她的头发炙烤的焦脆不堪。

她又一次踏上了最初的那片土地——宁姆格福——如果她看见了这里的景象，会有什么想法？梅琳娜没来由的想着。

残垣断壁之间，一个人影静静地坐在那里。她，也许称呼为它更合适，身上的盔甲梅琳娜再熟悉不过，它的动作也与她分毫不差……但那原属头颅的位置上，此刻正燃烧着混沌火焰，可怕的温度将邻近的空气扭曲开来。

如同“看”到了梅琳娜的到来，那个人影缓缓起身面对着她。

癫火之王。

梅琳娜抽出腰间的那把短刀，红黑色的光芒在刀身上流动着。

她们飞快地向着彼此奔去。

两人的实力上终究有差距，梅琳娜被癫火之王扼住咽喉狠狠压倒在地，可怖的温度仿佛要将她融化，只需轻轻用力，梅琳娜的颈骨就会折断。

癫火之王的动作停了那么一瞬，只需要一点微小的机会，梅琳娜果断地挣开敌人的手，狠狠地把短刀刺进对方的胸膛。

时空仿佛静止于此。

刹那间，梅琳娜眼前出现了无数画面。

一开始是候王礼拜堂里死去的巫女。

然后是宁姆格福，还有她第一次见到褪色者时的情景。

此处之后，整个交界地开始展现在梅琳娜眼前————每一张画面，她都能发现自己的踪影永远处于中心。

直到那让人刻骨铭心的铜绿色管道的出现，她又一次看到了那天的景象。

“

小说相关章节：褪色者的交界地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