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H小说5HHHHH

首页 >5hhhhh / 正文

【大明天下(521-522)】,2

[db:作者] 2025-08-17 17:10 5hhhhh 8390 ℃

  「圣明无过陛下,何错之有!错只在庆云侯一家恃宠而骄,妄想随意侵占军士供役,干扰国之大事,其心当诛,臣激于一时义愤,殴打皇亲,甘愿领罪,但绝不认错,请陛下明察。」

  丁寿侃侃而谈,朱厚照拄着腮帮子听了半晌,此时终于开口道:「你觉得这么说,能把你打人的事遮过去么?」

  「臣的本事陛下也是清楚一二的,我要真心想打人,那周瑛就没有进宫告御状的机会,臣此举也是为了杀鸡儆猴,让那些安着相同心思的武臣勋贵们有个忌惮,臣都这样舍身奉君了,陛下您给费费心,替臣美言几句,也不算过分吧?」丁寿涎着脸笑道。

  「神机营闲置已久,几十年未上过战阵了,朕用这军国重事的名头,怕是难以服众?」

  「恕臣直言,凡军士不得精练,其大要者有三,一则军无定用,二则替役之难,三则隐避之奸,如能革此三弊,使军士平日养其锐气,精于武艺,不以杂役夺其操练,有志专一兵事,数月操练下来,神机营未必便弱于京营精锐。」

  朱厚照不服气道:「好大口气,难道京营中众多宿将还不及你一个半路出家的管营号头通晓将略!」

  「众将未必不知,只是顾忌甚多,无人能做到罢了,陛下倘不信,臣便斗胆与您打个赌,择日两军拉出比较一番,便知臣所言不虚。」

  「好,你若胜了,打人的罪名便一笔勾销,倘若神机营败了,朕可要二罪归一,治你个欺君之罪!」

  「悉听圣裁,只是陛下还需下道明旨,无论何人不得再占役神机营将士,扰其操练。」

  「就这么定了。」想着能够观军演武,朱厚照心花怒放,颇有些急不可待,自然有求必应。

  「那臣就告退了。」丁寿心中得计,以小皇帝的脾性,只要两军大校让他看得欢喜,什么罪上加罪,不过都是玩笑之词,不会真个因为这点小事就归罪自己,而且相比给神机营讨来这份训练不受搅扰的圣谕,二爷自觉皮糙肉厚,真按个罪名也不在乎。

  「哎,你哪里去?」小皇帝唤住丁寿,「朕答应暂不治你的罪,母后那里还得你自己去分说,我可不去替你讨这份人情。」

  「啊?!」丁寿一呆,那二爷方才跟你费那么多唇舌作甚,这倒霉孩子学坏了啊!

  注:(1)帕克(Noel Geoffrey Parker)指出,对军队指挥官来说,想出轮射的法子是一回事,能实际付诸行动又是另一回事。16世纪后期,荷兰人开始付诸行动,他们实验了一次又一次,才发明出著名的荷兰式轮射,后来传遍欧洲……首个使用这项技术(火枪轮射技术)的民族应该是中国人,而且渊源甚远。(《从丹药到枪炮》[美]欧阳泰)

  (2)刘瑾梳理遵化铁厂是在正德四年,恰巧这一年遵化开大鉴炉十座、共炼生铁四十八万六千斤;白作炉二十座,炼熟铁二十万八千斤、钢铁一万二千斤,产量足翻了一番。(《大明会典》)

  (3)周太后也不是事事都顺心,比方说她一直看万贵妃不顺眼,可架不住儿子喜欢,这也从侧面说明一件事,万贵妃要真是给诸妃打胎或者谋杀皇子,只要让这娘们得到一点风声,那还不往死里收拾,事关国本,宪宗再宠爱也没鸟用。

  「先是东宫生母死,孝肃皇太后养之,每嘱之曰:」贵妃召尔食,勿食也。「既而妃进太子羹,太子却之,曰:」疑有毒。不食。「妃恚曰:」是儿数岁,即如是,他日鱼肉我矣。「」(出自毛奇龄《胜朝彤史遗纪》,此公曾参与编纂明史,所以明史的一些奇奇怪怪的记载也不足为奇了。)

  「新皇帝在东宫, (万贵妃)又欲求宠, 养得老鹦鹉一双, 教之曰: 」皇太子享千万岁。「 以送于太子。太子闻其语, 怒曰: 」此是妖物也。「即欲以刀断其项。」(《朝鲜成宗实录》)

  朝鲜人记载的明朝后宫事情真假如何且不说,看看同时代明人怎么说的:「初,成化中皇妣纪氏得幸,有娠。万贵妃既觉,恚而苦楚之。宪庙乃密令托病,出之安乐堂,以痞报,而属门官照管。既诞,密令内侍近臣,谨护视之。及悼恭薨后,内庭渐传西宫有一皇子,一二近臣,尝请赐名付玉牒,或访其外家,略加表异,使外庭晓然知之,不然,他日何以信服于天下?而大学士彭时又尝托太监黄赐达云:」汉高外妇之子,且明取入宫,今实金枝玉叶,何嫌而讳?「又有太监张敏,固厚结贵妃主宫太监段英,乘间说之。贵妃惊云:」何独不令我知!「遂具服进贺,厚赐纪氏母子,择吉日请入宫。时乙未年五月也。即于十九日下敕定名,徙纪氏处西内永寿宫,礼数视贵妃。中外臣僚,喜惧交并。后纪妃有病,黄赐、张敏将院使方宝、治中吴衡往治。万妃请以黄袍赐之,俾得生见。次日病少间,自是不复令诊视。至六月二十八日卒,是日天色皆赤。以时享致斋,七月朔始发丧,追封淑妃。」(明 陈洪谟《治世馀闻》)

  「臣等仰惟皇上至仁大孝通于天地,光于祖宗诞生皇子聪明岐嶷,国本攸系天下归心。重以贵妃殿下躬亲抚育,保护之勤,恩爱之厚,踰于己出。凡内外群臣以及都城士庶之门闻之,莫不交口称赞,以为贵妃之贤,近代无比,此诚宗社无疆之福也。但外间皆谓,皇子之母因病另居,久不得见,揆之人情事体诚为未顺。伏望皇上勅令就近居住,皇子仍烦贵妃抚育,俾朝夕之间便于接见。庶得以遂母子之至情,惬众人之公论,不胜幸甚,臣等职居辅导偶有所闻,不敢缄黙,谨具题知伏候圣裁。」(大学士商辂《题修德政弭灾异事》)

  由以上两则记载可以看出,宪宗隐瞒朱佑樘母子消息是为了担心万贵妃触景伤情,不是怕被人加害,而明史里那位忠肝义胆、吞金护主的太监张敏,恰恰是他把孝宗的存在通传给万贵妃的,万贵妃得到消息后立即郑重请宪宗厚待孝宗母子,而且从成化十一年五月到纪妃病逝这至少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孝宗都是养在万贵妃宫中,不管是不是如大臣奏疏中说的那样「踰于己出」,但要真想弄死个小毛孩子,绝对分分钟可以办到,你不喝汤有个屁用。

  当然这种宫闱秘闻大明文人也不是到了明末才开始脑补,孝宗登基后开始清算万氏外戚,山东鱼台县县丞徐顼以为嗅到机会,上疏请皇帝给生母纪妃伸冤,并将万贵妃戚属万喜等尽没家产,下狱究办,结果反倒是素来不喜万贵妃的周太后与宪宗备受冷落的王皇后出面平息谣言,「皇太后、母后宣谕已明,凡外间无据之言难凭访究」,总算是帮万贵妃说了一句公道话,否则明孝宗怕是会同和自己齐名的宋仁宗一样,给自己亲妈来个开棺验尸。

  第五百二十二章 修别业图谋铁冶 品烟霞失陷身心

  仁寿宫,铜炉内香烟袅袅,慈寿太后张氏美目微阖,玉体半舒半蜷,倚榻假寐。

  女官翠蝶跪在榻角,拿着美人拳轻轻捶按着太后小腿,俊眼斜乜,瞟向珠帘外一个垂首跪坐的身影。

  丁寿抬眼,见王翠蝶正好看来,急忙挤眉弄眼,向太后那边连使眼色紧努嘴,一副促狭的怪样让女宫人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张太后似被惊醒,依旧闭目,轻声道:「怎么啦?」

  王翠蝶凑前低声道:「回太后,丁大人在外跪了好一阵子,您看……」

  太后掩唇轻打了个哈欠,稍微舒展了下修长娇躯,轻喝道:「滚进来。」

  「地方太小,实在滚不开,太后您就别跟小猴儿我计较这些小事了。」丁寿嬉皮笑脸走了进来,主动接班替了王翠蝶按摩捶腿的差事。

  凤目轻垂,太后瞥了一眼丁寿,「小猴儿,哀家这次是真想把你给严办了……」

  丁寿专心致志地捶腿,头也不抬道:「太后您吓唬我?小猴儿知道您素来最心疼我,绝对不会眼睁睁瞧着臣下倒霉的!」

  「心疼你有什么用,三天两头的惹祸,哀家整日为你操心,至少减了一年的阳寿!」张太后半真半假地嗔了一声。

  丁寿顿时失色,一惊一乍道:「那确是臣下罪该万死,小猴儿宁可自己掉脑袋,也断不敢连累太后您老人家的圣体康泰。」

  「好啦,你也不用好话敷衍我,哀家也就奇了怪,你这锦衣卫的差事风光体面,好端端与那些丘八大头兵们厮混一起作甚?还为这么点小事把那周瑛给打了,听他哭诉老侯爷为此还气得卧床不起……」

  「您别听他胡说,据臣所知庆云老侯爷身子骨本就不行了,有没有这一出他都起不来床!」

  见张太后凤目含嗔,丁寿又紧着换了一张笑脸,「其实太后您说得对,营里调个几千兵卒本不是什么要紧事,要是换旁人来,臣说不定就应下了……」

  「哦?」张太后秀眉微扬,讶然道:「哀家却不晓得,你与庆云侯府何时有的仇怨?」

  「臣位卑职小的,哪够得上和侯府结仇,」丁寿自嘲一笑,凑近太后小声道:「小猴儿此举不过是为了给太后您出气!」

  「笑话,哀家有什么气好出的!」张太后对丁寿这番说辞嗤之以鼻。

  「前回侦办建昌、寿宁两位侯爷案子时,小猴儿对这庆云侯府也多做了番了解,其实先帝爷在那会儿,对庆云侯府上下可算是恩荣优渥,可周家人不知感念天恩,反得寸进尺,一再在田庄盐引那些蝇头小利上与二位侯爷别苗头,甚至下面人青天白日地都动上了家伙,搞得沸沸扬扬不说,罪过骂名几乎都让太后家人给背了,说心里话,臣着实为二位侯爷叫屈……」面对张太后,丁寿拿出了小皇帝跟前完全不同的另一番理由出来。

  张太后娇哼一声,冷笑道:「谁教人家是长辈呢,咱这做晚辈的,还能不委屈着点!」

  有门儿!丁寿听出太后语中恚意,赶紧道:「常言说花花轿子人抬人,这面子总是相互给的,像周家这般恃宠生骄,占便宜没够的主儿早该给个教训,况且……」

  丁寿小心留意太后神情变化,加油添醋道:「况且放着那许多勋贵不理,庆云侯府专挑着与建昌寿宁二侯争宠作对,摆明这眼里是既没二位侯爷,更没太后您呐……」

  「够了!」张太后粉面生寒,玉手重重一拍香榻,止住了丁寿话头。

  丁寿仓皇跪倒,「小猴儿害太后动气,罪该万死,这便去皇上驾前请罪,只求太后您千万息怒,保重凤体。」

  张太后胸脯剧烈起伏了数下,吁口长气,缓缓道:「起来吧,你有什么罪过?都是那周瑛自己不争气找打,占役兵士?哼,没治他的罪已算是便宜了!」

  太后您还真好意思说这话,先帝爷那会儿您娘家修坟盖庙的在役使军卒的权贵里才是大头呢,丁寿心中嘀咕,脸上可不敢有任何表露,只是忧心道:「那太皇太后哪里……」

  小皇帝已经给二爷来了个一退六二五,太后要是照猫画虎来上一遭,丁寿还得跑清宁宫去再跪一次,这膝盖怕是养不回来了。

  「清宁宫那里有哀家替你分说,莫以为太皇太后就恁喜欢管他们周家的闲事。」张太后余怒未消道。

  「臣谢太后恩典。」丁寿心中暗乐,以周氏那强势性子,张太后这做孙媳妇的当年怕是没少遭罪,再加上周、张两家外戚没完没了的官司扯皮,太后这心胸不太宽广的主儿,心底里该是早就厌了那庆云侯一家,之所以没发作无非碍着情面,且还暂时没惹到她头上而已,可惜周瑛那个白痴,连人走茶凉的简单道理都不明白,周氏驾崩后还不知收敛,正好给二爷拿来立威,看今后谁人还敢来打神机营的鬼主意!

  「好了,别得便宜卖乖啦!」丁寿开心了,张太后被他拱起的火儿却一时未解,蹙眉扶额道:「整日被你们这烦心事扰着,哀家的头都痛裂了……」

  丁寿识趣地绕到太后身后,帮着按摩螓首,真气透体,张太后顿觉头痛缓解了不少,眉头轻轻舒展。

  「嗯,不错,想不到小猴儿你还有这般手艺,比太医院的药方还要奏效。」

  「其实太后您这头疼啊,都是在这深宫大内里生生闷出来的,没事多出去走走,百病全消。」

  张太后轻叹口气,「深宫禁院的,我哪有什么地方可去?」

  「您看遵化怎么样?」丁寿冷不丁来了一句,「小猴儿前番出使朝鲜,曾见遵化境内有多眼温泉,泉水四季沸腾如汤,水质极佳,若选景致秀丽处圈上几眼,在上面起一座园子,也不失为一个消乏解闷的好去处。」

  张太后初闻意动,随即省起什么,略微失望地摇摇头,「咱大明祖宗的规矩,不能滥修离宫别苑,更别说出京了。」

  「瞧太后您说的,遵化就在顺天府境内,哪算什么离京啊,再则臣自个儿花钱建个汤泉别业,外朝人谁还能说些什么不成。」丁寿脑子都不用转,随便就想出了点子应付。

  凤眸微抬,张太后笑道:「你这小家伙倒是会想主意,可教你这做臣子的为哀家破费,可是有些说不去……」

  丁寿几步绕到前面,跪着一边捶腿一边谄媚笑道:「太后哪里话来,小猴儿身家性命皆是陛下与太后所赐,何来破费一说,况且太后銮驾驻跸,那是赏给小猴儿我的脸面,丁家门庭增辉,祖宗地下有灵,高兴怕还来不及呢,这可是多少银两也换不来的孝心,太后您总得成全臣下一二不是?」

  「就数你这小猴儿嘴甜,好吧,就依你说的办吧。」张太后眉花眼笑,伸出笋白食指在丁寿颌下轻挑了下。

  此举按说有些轻佻,但张太后素来将丁寿当成半个子侄,自然随意,丁寿垂目见太后这只手滑腻如脂,粉若葱白,指掌间还隐有一股馨香之气扑鼻而来,不由脱口笑道:「太后这手好美啊!」

  「去!」张太后玉面微红,啐了一声,甩袖将玉手遮住,嗔恼道:「别没个正行,当心哀家治你个大不敬!」

  丁寿苦着脸道:「太后要是舍得剐了小猴儿,那臣就只好认命了,可您这凤体周身上下无一处不美,非要臣说些个违心之言,怕是又犯了什么欺君之罪,横竖都是死,可真教臣为难啊!」

  丁寿舌吐莲花,哄得张太后花枝乱颤,笑声不断,「好了好了,再胡说八道下去,哀家这肚子笑破,可就没福入住你丁大人的新修别业了。」

  「太后放心,臣日夜赶工,定当不负圣望,只是……」丁寿面露难色。

  「只是什么?」

  「这修房盖楼的,少不得要用些工具铁器,更莫说山林柴炭了,赶巧近便就有遵化铁厂在,那里匠夫齐全,臣想着能否讨个恩旨,命臣兼理铁厂之事,也好方便行事……」

  张太后一声哂笑,不以为意道:「还当什么了不得的事呢,不就是管个铁厂么,本宫回头与皇上打个招呼就是……」

  ***    ***    ***    ***

  「兼管铁厂?你锦衣卫的手伸得也够长的!」刘瑾低头品着茶,悠悠说道。

  「要是外朝的官儿能让人省些心,小子也不会胡乱动那个心思,您老知道打造军器,根子就在铁料上,就工部那些管厂郎中的揍性,天知道中间会不会偷工减料,小子的神机营用的可多是火器,这要是炸了膛……您老总不会忍心见小子我缺胳膊少腿吧!」丁寿吐槽加卖惨,还真是有理有据。

  刘瑾将茶盏放下,不动声色道:「这么说来,你将兵仗局试放火器的差事也承揽过来了?」

  丁寿笑容一僵,讪讪道:「兵仗局孙公公恰好在神机营右掖管营,小子也是因利乘便,与他互相帮衬成全下,公公您明鉴……」

  刘瑾微微摆手,「不需解释,咱家早说过不干预你神机营内的事务,既允了你举荐孙和的差事,就料到你们之间那点猫腻,只是你怎么忽然想到要在遵化修别业了?」

  「嗐,这不脑子里全是遵化铁厂的事,恰逢太后头疼,小子临时灵光一闪,想到的主意么……」丁寿当即将事情本末讲了一遍。

  「你要给太后表忠心,咱家不拦着,只是你这汤泉别馆一旦修成,万岁爷能眼睁睁瞧着太后移驾遵化而不动心么?」

  「皇上的脾性小子能不晓得么,所以这由头才没敢对他讲,而是当面求的太后人情……」丁寿脸色倏地一变,猛想起那娘们心里可是藏不住事的,「难不成太后给皇上交底了?」

  刘瑾点头,「前后脚的工夫,太后可没少在万岁爷跟前夸你懂事想得周到……」

  「小子当不起啊!」丁寿都快哭出来了,他深知刘瑾对小皇帝的呵护之深,在皇城里爱怎么折腾都行,可要是出了宫就另当别论,当日带他去了趟勾栏都把自己给拍吐了血,这要是把人给拐到遵化去,老太监还不得打掉自己半条命啊!

  「那汤泉别院就不修了,铁厂的事也算了,小子这便去向太后请罪认错。」心有余悸的丁寿努力找补,只求老太监不翻脸。

  「铁厂的事万岁已然允了,两宫都是金口玉言,岂能说改便改,至于别业……」刘瑾皓首微摇,叹了口气,「修就修吧,深宫如海,重门深锁,太后这些年过得也着实不易,更莫说万岁那贪玩好动的性子,恐早就憋闷坏了,但须谨记一点,两宫銮驾只在畿内,不得远离!」

  「公公您放心,只要两宫出城,小子一定寸步不离左右,断不会有了闪失。」结果出乎意料,丁寿急拍着胸脯打包票。

  「你如今身兼数职,分得开身么?」刘瑾一声冷哼,「真到那时,你是守着汤泉卫扈圣驾呢,还是跑去铁厂里做监工?」

  「当然是以贵人安危为重,其实只要铁厂任用得人,小子也不用成日家泡在铁屑堆里,不时提点一下就好。」丁寿嘻嘻笑道,他只是想要个监察之权,本也没打算一头扎到白冶庄铁厂里叮叮当当打铁去。

  「还算你小子拎得清轻重,缇骑乃天子耳目,所办都是军国要务,若是事必躬亲,你也成不得什么大事!」

  丁寿连连点头,「您老教训的是,小子又长学问了,但不知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胜任遵化铁冶?」二爷就是块滚刀肉,您有意见随便提,提完了还得赖着你拿出个解决的办法来。

  刘瑾从桌上拿起一份公文,递与丁寿,「咱家已经为你思量好了。」

  「高淓!?」对这位兵科给事中丁寿还真不陌生,甚至是如雷贯耳,只因这段时间此君也是街头巷尾的热议人物,前番高淓奉旨丈量沧州、静海等县草场屯地,具数新增一千四百余顷,这也罢了,还为此弹劾以往踏勘失实的历年科道、巡按、都御史并户部等不职官员共六十一人,其中竟还包括他那位已经致仕的老子,前南京户部尚书高铨。

  刘瑾用事以后,田亩清丈频繁,范围与力度皆超前朝,也屡有官员为此遭劾逮问,但大义灭亲到把自个儿老子也拖下水的,高淓还算独一份。

  「从踏勘丈量田亩来看,确是有几分才具,且不为其父隐恶,秉公执法,可符你丁大人心中所期?」刘瑾笑问。

  「谁知道他是秉正持法,还是畏惧您老的严刑峻法?」丁寿吐槽道,对这种咬自己亲爹的主儿,二爷心里还真有些忌惮。

  刘瑾云淡风轻,「守法也好,畏法也罢,只要能照章程办事,便是可用之人。」

  用公文敲打着掌心,丁寿咂着嘴道:「可现而今其父高铨还牵扯着官司,给他迁官郎中怕是不太稳便吧?」

  「确是不妥,其实高淓除了弹劾题本外,还附有一份奏本,你不妨看看。」刘瑾又拿起一道公文。

  「他又弹劾谁啊?」丁寿满腹狐疑,接过一看,诧异道:「他愿代父领罪?!」

  刘瑾颔首,丁寿逐句细读,慨叹道:「从这奏疏来看,言辞迫切,孝意拳拳,不像是虚应故事地随便走个过场,公公您待如何处置?」瞧这意思真要处置了高铨,恐怕高淓也不会再留在朝堂,更别说去遵化管铁冶了,这可是给老太监出了个难题。

  刘瑾哂然,「没什么可处置的,高淓那份劾奏牵连人太多,且有些不是已故就是获罪的,也犯不上再找他们麻烦,奏中除在任官员罚俸外,其余人都恩旨宽免了事。」

  老太监几时畏惧牵连人多了,以往如刘宪那等亏空公帑者,即便人死了也要追缴家产如数抵赔,这回竟然转了性子?丁寿长吁口气,「公公如此法外施恩,那高淓岂能不粉身以报!」

  刘瑾淡然道:「恩出于上,咱家不过是替万岁保全一可用之才,不图他的回报。」

  「有公公忠心辅佐圣上,实乃朝堂之福,社稷之幸!」丁寿半是恭维半是由衷地赞了老太监一句,话头一转,又道:「此番松潘仓储粮草浥烂,分守副总兵失事不职,已然谪戍固原,不知公公打算以何人相代?」

  突然提起这桩事,刘瑾立即品出丁寿的弦外之音,笑道:「你有人要举荐?」

  丁寿唇角微抹,「松潘之地汉蕃杂处,诸蕃不服王化,屡生事端,当道劫掠以为常态,小子以为必要调一智勇兼备,勤勉敬业之人方可胜任……」

  刘瑾不耐攒眉,「别跟咱家绕弯子,有话直说。」

  丁寿嘿嘿一笑,也不在意,「论起忠心王事,心机手段,朝堂内外除了公公您,谁还能出锦衣卫之右呢……」

  ***    ***    ***    ***

  李明淑这段时日感到从未有过的畅快惬意,每天神思迢遥,飘飘然如饮醇酒,连屡遭丁寿淫辱的羞耻愤恨都忘怀不想,她不明所以,只好将之一切都归结于即将脱离樊笼的喜悦心情。

  「明淑,该吃药了。」李明淑的衣食起居仍旧由尹昌年照顾,除了每日回去看看儿子的片刻时光,姑嫂二人坐卧同榻,形影不离。

  李明淑多承其情,最初的那点怨念也消散得七七八八,依言将那碗浑浊药汤一饮而尽,随即不久她便觉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畅熨帖,神思恍惚,如登九天仙境,不觉慵懒地倒卧床榻,体会那如梦如幻的陶然快感……

  见李明淑和衣而眠,尹昌年也靠坐在床沿边上,望着桌上香炉升起的袅袅云烟,不觉打了个哈欠,也困倦起来,便倚着床柱打了个盹儿。

  二人俱是被海兰的吵闹声惊醒的,睁眼看屋内除了蹦蹦跳跳的海兰,赫然丁寿也在。

  李明淑将脸扭到一旁,不愿理会,尹昌年却急忙离榻下拜,丁寿噙笑点头,但当瞥见桌案上那一尊香炉时,神色微微一变,干咳一声道:「将那香炉撤了吧,熏得满屋子烟气,怪扰人的!」

  尹昌年应了声,将那香炉端了下去。

  「你来干什么?」李明淑终于忍不住问道。

  「我来给你解除禁制啊,难不成你还想吃我一辈子!」丁寿理直气壮。

  「真的?!」李明淑惊喜交加,有些不敢相信。

  「当然是真的,我特意拉他来的。」海兰蹦到李明淑床前表功道。

  即便之前得过丁寿承诺,事到临头李明淑依旧半信半疑地看向来人。

  丁寿摸了下鼻子,知道自己的形象怕是一时半会挽救不回,也不废话,直截了当道:「废话少说,给我把床上地方腾出来。」

  虽然明白丁寿是要为自己推宫过血,李明淑还是被这暧昧言辞给激得玉面微红,狠狠瞪了他一眼,在榻上盘膝坐好。

  当尹昌年重回房间时,李明淑已然在丁寿辅助下行功完毕,自觉经脉畅通,内息无阻,除了被丁寿盗采的些许功力损失外,并无其他损害,当然这其中不包括下体被丁寿拓宽撕裂的水旱道路。

  李明淑飘然下榻,轻挥一掌,丈余外的房门无风自掩,尹昌年喜道:「太好了明淑,你功力终于恢复了!」

  李明淑亦是欣喜万分地看着自己手掌,感觉仍在梦中,丁寿干咳一声,「丁某说话算话,你可以走了,希望殿下也遵守诺言,莫再来寻本官的晦气。」

  眼神复杂地瞥了男人一眼,李明淑转目看向尹昌年,略微迟疑一下,还是问道:「你不随我走?」

  「咳,殿下不要得寸进尺啊,他们母子二人是钦命囚禁在此,你上下嘴唇一碰就把人带走了,是当本官是死人么?」丁寿阴阳怪气地说道。

  尹昌年苦涩一笑,「明淑好意心领,一切皆是命,我们母子……认命了……」话到最后,已然拖带了一丝哭腔。

  「我明白了,后会有期。」会意其身不由己,李明淑点点头,又对一脸笑意盎然的海兰语重心长道:「小海兰,此地不亚虎穴狼巢,你心思单纯,容易受人欺哄,还是早些回你师父那里吧……」

  「嗨嗨嗨,这旁边还有个大活人呢,殿下你这当面说人坏话,挑拨离间的手段实在是不高明!」丁寿真是一肚子窝火,要不是碍着海兰在场,当即就想重新动手把人拿下,摁床上来个三洞齐开,当然前提是还能拿得下来。

  「丁寿他人很好啊,你不用替我担心,待这里玩腻了,我自会回去找师父的。」海兰双眼笑成两道弯月,反宽慰起李明淑来。

  李明淑不晓得海兰被丁寿灌了多少迷魂汤,这般对其深信不疑,反正不久来日定要除去此獠,现在也无谓多言,当即告辞离开。

  望着李明淑的身影消失在长街尽头,海兰笑逐颜开,「丁寿,你果然够朋友,我初时还担心你说话不算来着,看来是我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啦!」

  丁寿眼角肌肉一跳,他知道海兰整日和长今厮混一起,那小丫头没事喜欢掉几句书袋,可也不知是长今说错了还是海兰听岔了,总之这话听得怎么这么别扭。

  「海兰啊,这句话应该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君子,你——小人,明白了?」丁寿戳了下自己胸口,又点点海兰。

  「小人是什么?你又为什么是」菌「子?很好吃么?」

  海兰一连数问,丁寿张口结舌,「不是吃的菌子,是谦谦君子的君子,小人与之相对,唯女子与小人难……算了,还是不说了。」

  丁寿感觉再说下去也未必讲得明白,反会把自己给绕进去,蓦身回府,海兰却是忽闪着一双明眸,在后紧追,「为什么不说了?我不知道你告诉我呀,哎,你跑那么快干嘛!?」

  ***    ***    ***    ***

  翌日,丁寿正在书房看书,谭淑贞急慌慌奔了进来。

  「爷,不好了,大妃娘娘忽然犯了怪病!」谭淑贞一脸惶急,她是晓得那对朝鲜母子身份贵重的,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老爷怕也难逃朝廷降责。

  丁寿听到消息表现得甚是冷静,仅随口应了一声「知道了」。

  「爷……」谭淑贞见丁寿应声后还是稳坐不动,老神在在继续看书,不由心中奇怪,自家老爷几时变得这般刻苦攻读,连轻重缓急都分不清了。

  二爷又耽搁了半晌,才在谭淑贞软语央求下磨磨蹭蹭去看望尹昌年。

  尽管心中有所预料,但当真见到尹昌年时,丁寿还是吃了一惊,尹昌年这段时日虽然被丁寿当奴作婢的使唤,在床笫间更是极尽谄媚妍态,毫无尊荣气度可言,但平日总是将自己收拾得齐齐整整,连一缕发丝都不带杂乱,而今却是全无体统地在满地打滚,流泪涕诞,糊了一脸,莫说是朝鲜大妃,便是民间女子也不会如此光景。

  李怿母子情深,在旁慌得手足无措,一见丁寿,立即扑通跪倒,叩首求恳:「丁大人,求您快救救母妃吧!!」

  「嗯?」丁寿一愣。

  谭淑贞在旁道:「大妃娘娘一发病,奴婢便擅自做主去请了谈先生,谈先生看过后说无能为力,不过她言道老爷您有种奇药专治大妃之病……」

  做了这么份人情与我,这女医还真是位妙人啊,丁寿暗喜,若无其事地轻轻摆手,「请大君下去。」

  「大人……」李怿忧心母亲安危,不愿离开。

  丁寿拍着胸脯道:「放心,这里有我,可保大妃无虞。」

  即便放心不下,李怿也不敢违逆丁寿命令,再三请托后随着谭淑贞离去。

小说相关章节:

猜你喜欢

搜索
网站分类
标签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