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排预警：大绫小托的年龄差捏造文学，同时也是双方共同的成长史，注意避雷，感谢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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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神里家生活数月，托马应对各种家务愈发得心应手，先前不少对他抱有成见的人也开始慢慢接受这个勤劳能干的孩子，古田婆婆对少年十分放心，觉得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他的了。绫人把一切看在眼里，默默地笑着。

平常得空时，托马偶尔会离开社奉行，不知道去了哪儿，绫人没明着过问，只在刚从父亲那儿接手的终末番里挑了几个人暗中保护着少年。

无事发生，这样的日子很平淡，但平淡对于神里家这样的名门望族来说本身就是好事。

炎夏的酷热逐渐褪去，天气转凉，托马先前的衣服也都小了点，所以绫人为他添置了些新衣。

托马很开心，捧着新衣回到自己房间，绫人也跟着他一起进了屋。

“托马长高了。”绫人斜倚在门框边，看着托马将衣物一件一件分类叠好，叠得整整齐齐的，然后收入衣柜。

“还胖了点。”托马不好意思地说。

“你刚来的时候太瘦了，现在好不容易有点肉。”绫人走近，轻轻捏了捏托马的脸颊，“这个样子很可爱。”

“什么可不可爱的嘛……”托马有些难为情，但没有抗拒绫人的亲近。

“还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绫人问，“可以直接告诉我。”

“我怎么可以对少爷提要求呢。”托马摇摇头，表示拒绝。

“托马有求于我的话，我会很高兴的。”绫人靠近，搂着少年的肩膀，语气暧昧，“来吧，就当是讨好我，怎么样？”

托马习惯了绫人在温和的面容之下偶尔显露出的有点恶劣的小心思，明明平日那么正经，可有时又那么狡猾，说一些奇怪的话……

“少爷又在拿我取乐了。”托马低着头，没有去看绫人狡黠的笑容。

“才不是取乐，我可是很认真地想实现托马的愿望呢。”绫人看见少年耳根微红的样子，心里特别满足。

不管怎样，托马还是会顺着绫人的心意，因为少爷是他决心跟随的人。

“真的可以提要求吗？”

“真的哦。”

“我想请求少爷帮我寻找我的父亲。”托马抬头，一字一句地说。

绫人看着托马，眼神温柔了下来：“之前没听托马提起过呢。”

“我不是有意瞒着少爷的，我只是……”

托马捏着绫人的袖口，似乎在斟酌如何解释。

绫人笑着抚摸少年的脸颊，语气和缓：“不愿意说的话也不必勉强自己。”

其实只要绫人想，他随时都可以让终末番把托马所有底细都给翻出来，但他没有这样做。他希望能听到托马亲口和自己说，所以一直在耐心等待。

“其实，我父亲是稻妻本地人，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找到他。”托马抿了抿嘴，认真地说。“我这段时间常常在稻妻城打探他的消息。”

“难怪托马最近经常出门呢，原来是这样。”

“先前我在稻妻人生地不熟，作为一个外国人也没有门路打听父亲的下落，如今多亏神里家愿意接纳我，我才算有了安身立命之处，可以在稻妻自由活动。”托马害怕绫人误解自己的不坦诚，“没有告诉少爷，因为我认为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是少爷的仆从，为了自己而去麻烦少爷，我做不到……”

“好啦，我知道的，你愿意告诉我，我很高兴。我也没有特意去问托马的事情，因为我知道托马自己想说的时候自然会与我诉说。”绫人摸了摸他的头，“但是托马觉得和我只是上下级关系吗？我倒是希望托马可以把这里当成第二个家，完全依靠我也没有关系。”

“少爷……”

“因为是家人，那和我自然可以无话不谈，无所谓麻不麻烦的，只要是托马想说什么随时都可以找我倾诉，我会放在心上。”

托马没接话，主动抱住了绫人，双手环过他的腰际，依偎在青年怀里。看着少年乖顺的模样，绫人心里也被莫名的情感充盈，最后反抱住托马，两人相拥而立。

“托马一定很担心自己的父亲吧，我能体会这种感受。”绫人说，“我会派人去打听的，有任何线索一定最先告诉你。”

“嗯！”少年把头埋在绫人胸口，恋恋不舍。

天气转凉后，火锅便又盛行起来，绫华想玩火锅游戏，于是特意约上绫人和托马，请他们提前备好食材，选了个有空可以聚在一起吃火锅的时间。

托马没有玩过这种游戏，用求助的眼神看着绫人，只见绫人眼波流转，看样子想到了什么有趣的坏主意，于是偷偷在托马耳边说：“这个游戏就是大家往火锅里加入奇怪的食材，最后谁吃的奇怪的东西越多谁就赢了。”

“唉？还有这样的游戏吗？”托马一脸讶异，总感觉怪怪的，哪有专门煮奇怪食材的火锅啊！

“的确有呢，我和绫华之前可是很喜欢玩的。”绫人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虽然火锅游戏真正的规则完全不是这样，不过稍稍欺负一下没玩过这个游戏的托马倒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也就是说不仅要故意准备奇怪食材，还要把看上去很不妙的食物全部吃掉吗……”托马面露难色，“这样真的不会吃坏肚子吗……”

“可能会吧，所以不能经常玩这个游戏。”绫人说，“不过没关系，假如托马吃坏肚子了，我会亲自照顾你的。”

看着绫人意味深长的笑，托马就感觉到了不妙。少爷肯定又在捉弄他了！

绫人面上笑意更深，其实托马往往都知道自己小小的恶趣味，但好像天生不会拒绝一样，总是坦诚地接受。他很喜欢托马这一点，相当可爱，逗弄起来也趣味十足。

话虽如此，等到托马一连吃下火锅味的绯樱饼、糯米团和榴莲，放下筷子直接趴倒在桌子上之后，绫人感觉自己好像确实捉弄得太过了些，不免心疼起来。

绫华在对桌看着这两人，一个一直不停地吃，也不按游戏规则猜食材，另一个一直以拳抵唇掩饰偷笑，便猜到肯定是她的好哥哥的手笔。

“哥哥，你……你是不是没有告诉托马游戏规则？”绫华问。

“我当然告诉了，啊，也许是我记错了规则，所以传达错误了呢。”绫人浅笑，一只手帮托马按摩着小肚，“托马没事吧，你还好吗？”

“……少爷……”托马抬头，欲哭无泪地看着绫人，感觉自己快要吐了，“好、好难吃！为什么我会把榴莲放进火锅里啊！”

“这是火锅游戏，才不是什么黑暗料理游戏啦！”绫华无奈地笑，虽然她自己也把绯樱饼和糯米团这种甜口的东西放进了锅里，但杀伤力绝对不可能有榴莲这么恐怖！

“不行了，我感觉我得去吐一会儿……”托马扶着墙暂时离开，绫人看着托马，突然笑出了声。

“哥哥，你真是的，怎么老捉弄托马嘛。”绫华责怪道。

“因为托马是很可爱的孩子，总觉得若不逗弄一二就有些吃亏了呢。”绫人笑着说，“绫华觉得托马怎么样？”

“托马是很好的人，有他在很开心。”绫华说。

“我也这么觉得哦。”绫人温和地笑着，“这样的日子，很开心。”

这样的日子……日出、日落、起床、入眠、工作、学习、交谈、吃饭，是与家人在一起共度的平淡时光。慈爱与威严并存的父母，聪明伶俐的妹妹，尽心尽力的家仆，以及从新融入进这个家的托马，这是神里绫人周围的一切。时间仿佛从未变过，以至于让人产生错觉，认为永恒是触手可及的东西。

改变是困难的，尤其是当人已趋于习惯。人们往往以为过往之见既是未来之见，以为明日不过是对今日的复刻，以为在一起的就不会离去，以为时间会为自己与自己身边的人停留。但真相往往事与愿违，某些东西注定要失去，再怎么不情愿，也终究从自己的世界抽离，无法挽留。

父亲病危时，神里绫人在外处理公事，并不在神里屋敷。等他急匆匆赶回来，他只见到了父亲回光返照的最后一面。曾经在自己眼中令人崇拜的父亲如今消瘦不堪，长久的卧床让他的四肢机能逐渐萎缩，再没有往日高大的模样。父亲的最后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关切地看着绫人，直到呼吸停止的那一刻。

窗外开始下雪了，宛如落椿。

绫华泣不成声，母亲眼泪早已风干，看似已经平静，然而在走出房门时身体却瘫软下来，跌倒在地，令一众家仆吓得不轻。

绫人突然感觉自己什么都听不到了。哭声、惊呼声、窃窃私语，什么都听不到。在很久以前他就不知道哭泣为何物了，这次也不例外，他不会哭，他也不能哭，因为父亲离去后所留给他的事物是无法靠眼泪来保护的。

社奉行大人的逝世不仅是神里家的一大变故，也牵扯着稻妻政局的暗潮涌动，多少人都在看着他，看着神里家。父亲说，绫人是神里家当之无愧的继承人。面对所有盯着自己的眼睛，绫人知道一切才刚刚开始。

其实今日之事并非毫无准备，父亲的情况他知道，本身就很虚弱，随时可能生变，父亲也曾向他旁敲侧击，暗示他自己时日无多。绫人清楚很多事，一直都清楚，可当这天真的来临，他仍然感觉那么的不真实，就好像只是一场梦。

是梦吗？曾经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团聚，如梦幻泡影般一去不返了。从今往后，将由神里绫人继承神里家家主与社奉行之位，承担起所有该承担的东西。

托马在绫人身后，张口想呼唤他，但没能发出声音。他想和绫人说说话，可是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已故的社奉行大人和他并不算亲厚，可是托马知道社奉行大人是一个很好的人，也是对少爷小姐和夫人极重要的人，斯人已逝，他的心里也闷闷得难受。托马看着绫人的背影，最后什么话也没有说。

在处理父亲后事的这段时间，绫人忙得脚不沾地，除了几个政务方面必须要见的访客，他一直待在书房，没有见其他任何人。

午夜，托马进入书房，为绫人沏茶，照例更换烛台，然后安静地退出去。绫人与他半月都没有交谈，他知道绫人这段时间一定焦头烂额，不会有什么空闲，他所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所能照顾好少爷——不，现在已经是家主大人了。

“托马。”

托马回头，没想到绫人主动喊住了他。

“少……家主大人？”托马询问道。

“母亲和绫华还好吗？”绫人问，“我记得母亲上次摔了一跤，她可恢复了？”

“小姐先前时常哭，这几天情绪好了些。”托马说，“夫人也……一切都好。”

绫人抬头看了他一眼。

“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托马低垂着眼，正欲离开，却又听到绫人叫他。

“那你呢？”绫人问，“你还好吗？”

托马转过头，看向绫人，绫人明显瘦了些，平时他送饭进来，端出去的时候饭菜基本都没怎么动。

看着看着，少年的眼眶居然泛红，两行清泪流下，打湿了赤色的衣领。

“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绫人微微睁大眼睛。

“我也很好……家主大人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夫人和小姐，还有我……”托马呼出一口热气，声音有些颤抖，“我们都很担心您。”

绫人叹气，挥手示意让托马过来他身边，但托马摇摇头拒绝了。

“我先去休息了，家主大人也要保重自己。”托马几乎是夺门而出。

万籁无声的寂静雪夜，少年离开书房，视线却一直望着书房里的身影。他独身站立在雪中，久久不肯离去。

神里华代自从上次跌倒之后，早几日还没什么不良反应，可也许是伤心过度，竟也病倒了。绫华得知母亲的情况后再次大哭了一场，托马于心不忍，想去知会绫人，夫人阻止了他，不许任何人去告诉绫人。

“他这段时间几乎到极限了，不要再去让他徒增伤悲，缓一些告诉他吧。”神里华代说，“我的病不要紧的，休息一段时日，肯定会好的。”

一些家仆见神里家这番情景，不由得对未来心生担忧，不少人背地里打算另谋出路，便开始四处打点关系。神里绫人虽然是正统的继承人，可毕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子，真的有本事管理好本就式微的神里家吗？

人心浮动是必然的结果，托马看着家仆们日渐不耐烦，心中不知是愤还是悲。古田婆婆年事已高，许多事也很难做主，他便自请去照顾夫人，以免有些不认真的家仆影响了夫人的休养。

托马把药端进神里华代的居处，看见绫华也在，她正卧在母亲的膝上，眼眶通红。

绫华见他来了，起身接过药碗，亲自给母亲喂药。

“怎么一直是你们两个孩子在照顾我，其他那些下人们呢？”神里华代轻声细语地问道。

“我不放心他们，我愿意照顾母亲大人。”绫华一边说，一边舀了一勺药送去母亲嘴边。

“你们是好孩子。”神里华代浅笑着抿嘴喝下，然后抚摸绫华的头发，眼神里是无限的慈爱。“你俩年纪相仿，平日里也投缘，其实我曾经想过，由我擅自做个主，给你们定个娃娃亲算了。”

“母亲！”绫华脸颊微红，飞快地摇头。

托马垂眸，十分郑重地对神里华代说：“夫人，我对绫华小姐从未有过僭越之心。”

“我知道，我能看出来。”神里华代叹气，“所以这个想法只存在了那么一瞬就消失了，若是我自作主张让你们在一起，肯定有人要不高兴了。”

不高兴的人是谁？不知道。可能是一个人，可能是两个人，也可能是三个人。她没有那种操控后代的爱好，她相信他们能选择好自己的人生。

托马端起已经喝完的药碗正欲退出屋内，却听到屋外传来一些不寻常的动静。他推开房门走出来，看见神里绫人站在庭中，一旁是古田婆婆，脚边是几个战战兢兢跪在地上的家仆。

“你们的本事比我想得大多了。”绫人语气轻描淡写，眼神却发冷，“古田，你把他们都聚在一起吧，有些人的确不是神里家能容得下的大佛。”

听他们说了半天，大概是有些人偷窃了神里家的财物去四处贿赂寻找下家，以便离开社奉行。托马想悄悄溜走，因为他还揣着夫人的药碗，若是被绫人看到，肯定就要暴露了。

然而绫人果然还是看到了他，招了招手让他也过来，语气比方才温和不少。

托马无法，只能把碗藏在袖子里，祈祷着绫人不要发现。

“不想留下来的话，我不会强求什么，人各有志，这很正常不是么？”绫人微笑道，“想离开的人去古田那里领一份补贴，走了之后就不要再回来了。”

选择离开的家仆竟有十之四五，绫人平静地看着偌大的庭院空荡下来，什么话也没有说。

“家主大人？”古田向他请示。

“没什么其他事了，你先下去吧。”绫人说，“愿意留下来的家仆薪水可以适当提高，神里家目前的确给不了他们什么，但这份忠心实在难得。”

古田离开后，只留下绫人和托马两人。

绫人看了看托马，叹了口气，问：“你袖子里是什么？”

“唉？”托马没想到绫人早就察觉了。

“我知道托马是不会去做偷鸡摸狗的事的，你拿的是什么，可以给我看看吗？”绫人凑近，摸了摸托马的头。

托马知道是瞒不下去了，不得不拿出藏在袖子里的药碗。

绫人沉默，他牵着托马的手朝母亲的居所走去，却在门口停下了。

冷风刮得脸生疼，托马鼻子被冻红了，绫人的手也不复往日那般温暖。他不知道怎么面对绫人，他不敢想象刚刚经历丧父之痛的绫人又要如何去面对病倒的母亲。

“为什么？”绫人问。

“……”托马没有回答，也没有抬头看绫人。

“为什么不告诉我，托马？”绫人质问他，“你也好绫华也好，为什么你们一个都不告诉我？”

“……是夫人的命令……”托马声音发干，有些哽咽，“夫人说您这段时间已经劳累到极限了，不允许我们告诉您。”

“可那是我的母亲啊，为什么要瞒着我？”绫人说，“我的愿望不过是守护一个家而已，到最后却发现连自己的家人都疏忽了，那我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托马抬头看他，绫人因为日夜操劳，再加上茶饭不思，身形消瘦了不少，脸色已经有些苍白。

托马伸手去触碰绫人的脸，绫人沉默地看着他。

“可是家主大人也是我想守护的人，我却没有办法照顾好您，也没有能力替您分忧。”眼泪从眼角流出，是悲伤也是控诉，“您说让我完全依靠您就可以了，但是我也想成为可以让您依靠的存在——不，至少能稍稍分担也行，您本不必担下所有啊。”

如果神里绫人也病倒了，托马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他完全不敢想象失去绫人这件事。

“这就是你的真实想法吗，托马？”绫人问，“你原来是这么想的吗？”

“小姐和我都是这么想的。”托马说，“这一段时间她和我都很难过，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我们却什么都帮不上，只能看着您一个人揽下所有。正是因此，夫人才不愿意让我们告诉您她的情况，可是这样一点都不好，不该是这个样子……我不知道……”

顾不得庭中是否会有其他人看见，绫人紧紧地抱住托马，久久不愿放开。

“对不起。”

“家主大人……”

“对不起，是我太过自大了。”绫人低声说，“总是迷信自己的力量可以处理好一切，假如我不那么操之过急，也许早就可以察觉母亲的情况，也不会让你们如此担心。”

“……”托马靠在绫人怀里，没有说话。

“走吧，把碗放回去。”绫人握着托马的手，语气温柔，“然后陪我去看看母亲。我有许多话想去和她说。”

托马点点头，绫人的手心好像又如之前一般温暖了，在这寒潮之中，不会再让他觉得寒冷。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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