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H小说5HHHHH

首页 >5hhhhh / 正文

【7-9】argument/night/apology

[db:作者] 2025-08-17 22:34 5hhhhh 2230 ℃

7.An argument

“请问这位是?”

一位手拿褐色羊绒大衣,身着印有暗纹的卡其马甲和黑色牛仔长裤的人站在了丰川祥子与若叶睦面前,语气平和中带有一丝困惑。

若叶睦抬头,发觉这是那天存在在祥话语中的人。她有着一头金灿灿的中短发,柔顺地垂在肩头,一顶短檐皮质帽盖住了她大半的面容,灯光留下的阴影中,紫色的眼睛此刻正温柔地注视着祥。

“我姐姐”。礼貌地被回了话。

初华看到了她们拉在一起的手。

“小祥你从来没说过你还有个姐姐。”

她有些尴尬地笑笑,说来自己认识祥子也有快要五年了。竟然第一次知道这件事。

“嗯,我也是上周才想起来这件事,我们等下打算继续叙旧。毕竟我跟亲爱的姐姐五年没见了,所以很抱歉今天不凑巧。”

祥子的语气有些冲,她很少会在别人面前喊若叶睦姐姐,更别提前面加上“亲爱的”这种她自己评价为——“充满了西洋的肉麻”的修饰词。

“我宁愿喊睦‘姐姐大人’,我们故乡不都是这么喊的么。”这么说完之后,祥子在礼仪老师面前接连喊出好几声,她喊的时候还故意凑到睦的面前,睁大眼睛看着对方,结果在收获睦泛红的双颊后,自己也开始害羞起来。

此刻她把姐姐这个词重复了两次,并不是什么心境突然发生了转变,无论任何人在此刻都能听出这话内容是亲昵,表达的却是不满,愤怒直指祥子身旁的浅色少女,当事人沉默地站在一旁,看不出脸上有什么表情。

“这样么,那我就先回去了。”初华很少见到祥子对别人发火,是姐姐的话,又为什么会生气呢。小祥的姐姐看起来比小祥还要小。

但她意识到了此刻并不是一个找祥子询问下周圣诞排期的好时机,初华不是那种自讨没趣的人,工作岗位需要近乎二十四小时的值守,这也是为什么总被小祥说没有自觉。上次见过祥子之后初华就一直在忙着处理新奥尔良市铁路规划事宜,州与市县之间的斡旋让她有些焦头烂额。

她画下的设计图能够决定万吨铁轨的走向,却始终在小祥的心周围打转。

若叶睦看到初华转身时握着衣服默默收紧到发白的指节,突然对眼前人生出一种奇怪的共情。就连跟祥一起生活了十二年,并且血脉相连的自己有时候都搞不懂祥的情绪,金发背影里的失落似乎只有自己看到了,而造成这些的人——

她的视线又落回了祥的身上,她的妹妹在说完再见后,就扭过头不再看初华。

祥此刻皱着眉头,眼睛微迷,嘴角向下,像是在等着睦说点什么。

不过若叶睦与初华不同的是,她判断出祥这一次并不是真的生气了。

这很难详细地描述若叶睦到底是如何做到的,或许是血脉相连让她能够更真切的感知,或者是祥细微表情中所传达出希望被安抚的情绪,又或者是她们依然握在一起的手所传来的安定感,这种时候,与其说点什么,若叶睦更习惯于沉默地陪在祥的身旁,等待着时间把她的情绪平息。

她默默地被祥子拽回了家——更准确地说是祥的家。到底谁才是姐姐,若叶睦盯着祥的手,一路上思考着五年前她就思考过无数次的问题。

距离圣诞节还有一周,这是庆祝、分享与给予的日子,这是这片土地迎来新生后的第一个盛大的节日。十四年前,马萨诸塞州的清教徒并没有把满载圣诞树的雪橇从卡茨基尔拦下,而现在随着铁路的修建与旧制度的废除,路易斯安那州的人们也传唱起圣诞的颂歌。

若叶睦与乐团的负责人签署了转让的契约,她买下了乐团和剧院,打算作为送给祥的圣诞礼物。由于祥子的加入,出色的表演让周边的市镇的人也知道了这里,他们会在有演出的日子,把门口围得水泄不通。负责人想要在新的一年进行翻新改造,他向社会上发出筹措资金的消息。若叶睦自然而然第一时间就收到了,她开出了一个很难拒绝的价格,直接把所有权归属到了自己名下。

她在演出结束后的后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祥。

“你哪里来的钱。”那一瞬若叶睦确信自己看到了祥上扬的嘴角,她没有发觉自己的嘴角也跟着一并翘起。

“家里人让我来这边找商机,他们给了我一笔初始资金,我试着投资了铁路公司,还有客运的邮轮运营商,效益都很好。”

“这样祥就有更多的自主权,可以实践更多的想法,乐团的发展能够更好……”

若叶睦想起祥跟自己说过很多关于演出编排的构想,只是囿于现实无法开展。

她继承了家族的头脑,向祥子阐述着这个决定的利害损益,实际上这对于若叶睦来说并不是一桩需要评估后才下决定的生意,她并不需要其他的原因,祥在这里,这一理由就已经足够她做出选择。

“还真是高高在上呢。”

祥在她说过家里人三个字之后,表情愈发地走向了严肃,最后给出这样的答复。

在进门之后,祥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她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看着门口的姐姐。祥住在小镇边缘的一间木屋内,这里有两扇窗户,一张吃饭和写谱子混用的桌子,桌旁还有一张剩下半截床头的床,此刻祥正坐在那上面,煤油灯散发的光晕让她半个身子都在阴影里。

若叶睦觉得她是不是应该再给祥买两把椅子,不然此刻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在哪里跟祥交谈。坐在床上有些失礼,更何况祥的那张床也很小,她坐过去的话她们就不像在吵架了——虽然是妹妹单方面开启的。

她想了想自己租下的那幢别墅,明明一个人住却还要两层,或许祥的批评不无道理,如果把祥接过来住的话,应该就不会显得那么空旷了。

若叶睦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把门锁扣好,转过身就这么立在门边,她的头微微低下,视线看向了脚尖。说来这是她第一次真正进来祥的家,之前她与祥一道回来,她只是把人送到家门口。

祥身上总是若有若无地萦绕着伯爵茶的味道,这味道并没有随着医生检查她一切正常后消失,若叶睦开始怀疑这并不是她的心理作用。

如果她的猜测是事实,那么祥前几日的举动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她想起来那短暂触碰后的心跳,祥似乎从小时候开始,就对此态度一直暧昧不明……但这样的想法仅仅在若叶睦那时的脑海中闪过一瞬,就被她赋予了无数种合理的解释。

或许只是妹妹购买了跟自己信息素味道相近的香水呢,她觉得这与记忆里的确有着细微的不同,佛手柑的香气更浓了一些,柑橘的清香透出一股阳光的味道。她与祥明明是姐妹,信息素的味道却大相径庭,温暖的伯爵茶,带有亚热带水果的香气,而雪松的味道却难免让人感到寒冷。

可这并不是她与祥能够忽略她们血脉相连这一事实的理由,她不能有这样的想法,祥更不能。她们彼此将会是纠缠在罪恶欲念下的共犯,一同被所有人指责不伦的罪孽。若叶睦甚至不敢小心翼翼地试探,她不愿祥再被冠上一个难听的名号,压在祥身上的东西已经够多了。

“睦,你有在听我说话么。”

肩膀被人晃动,若叶睦抬起头,发现祥正在她面前。她或许是对于自己一直站在门边一言不发有些不满。

“好吧,我知道你其实是想帮助我,只是这样总觉得……”

祥像是在对若叶睦说话,又像是在对着自己说话,她的手指还搭在睦的肩膀上。

伯爵茶的气味更浓了。

若叶睦突然很想抱住祥,她也的确这么做了。真该死,她在心里对自己说。怎么能够忽略了离家以后祥一直是在自己生活,她早早远离了家里所给予的温床,而作为姐姐的自己,主动提起了那个曾经给了她无数伤害的家。

“对不起。”

她趴在祥的肩膀上,把头埋在祥的颈侧,闷闷地发出自己的道歉。

像是她们小时候那样。

若叶睦承认这很狡猾。小时候祥不开心的时候,或是生气的时候,她都会这样抱住祥,双手环住腰侧,把嘴唇贴近对方的耳朵,说出安慰或是道歉的话语,祥就像是一只小猫,毛理顺了之后会变得乖巧又可爱。

“诶……我没有真的在生气啦。”

果然。

祥的语气软下来,她的双手抬起,拍了拍若叶睦的背,看起来她才是在安慰人的那个。她其实并不想被睦这样抱着,雪松的味道太浓了,或许是因为有了对方腺体已经坏掉的预设,睦并没有主动地收敛起信息素,回过神来时,已经被悄无声息地包裹起来,这让祥的呼吸间都充斥着她的味道。

心跳开始加速,睦也一定听到了。

不然她怎么会抬起头来,这样注视着自己。

“祥,你的腺体是不是……”

若叶睦的眼神里此刻不是愧疚。

儿时祥就见过无数次的眼神,明明汹涌澎湃,却又是那样炙热。如今金色的双眸里翻滚着更为深沉的波涛,生机勃发,张扬的情感几乎将要将倒映在其中的自己吞噬。

在被海浪打湿之前,祥主动踏入了水中,她吻上了眼前人的双唇。

——

若叶睦怔住了,她此刻得到了明确的答案,但这是用即将融坏的理智换来的。

燃烧的灯芯很热,祥的嘴唇很热,她们的拥抱很热,呼吸交缠在一起,伯爵茶馥郁的香气让她先前的构想都被冲散了,在祥腰侧的双手抱紧,她们调转了位置,祥被按在了门板上。

若叶睦很贴心地把左手垫在了祥的后脑,这也让她想要深入这个亲吻时,变得易如反掌。

吻是由祥开启的,但现在若叶睦已经夺回了主动权,她耐心地吻着祥的唇珠,在对方忍不住想要换气时,左手微微发力下按,如愿以偿地尝到了更多祥信息素的味道,对方的唇舌原来是这样软,若叶睦在深入牙关探到软舌后不由得思考。

她们吻得很认真,一开始她们的金瞳倒映出彼此,而在舌尖触碰到对方的之后,祥在若叶睦的注视下闭上了她的眼睛,她长长的睫毛投下漂亮又暧昧的影子。

属于祥的回应从未中断,若叶睦看到她白皙的双颊正在一点点染上漂亮的粉色,彼此都不懂如何亲吻,却又自然而然地贴紧了双唇。

窗外的夜色很深,月光透过层叠的云层,在屋外的地上撒上一层银辉,像是初冬降下的霜雪。而在屋内,雪松的清香一并落下,在昏黄的灯光中,于伯爵茶内化开。若叶睦笨拙又虔诚地吻着祥,很快她就不满足只是嘴唇的触碰,她偏过头把牙齿又抵在了祥的后颈。

祥没有去除她的标记,这一认知让若叶睦的内心升腾起一阵酸涩的喜悦,像是泡在了一杯热腾腾的柠檬茶里。她现在也的确浸在了信息素酿成的热茶之中,祥的手穿过她的长发,在耳垂处轻轻揉捏,带起一阵酥麻的痒意。

“嗯……”

在若叶睦的手从腰侧环绕至祥胸口的时候,对方发出了一声轻微的细吟。这声音却像是一道春日的惊雷,在睦的耳畔炸响。

“对不起,祥。”

她停下了所有动作,发出一声沙哑的道歉。

祥的衣服因为自己身体的重量被压出几道歪曲的褶皱,这痕迹也一并压在了若叶睦的心上。

又失控了。

她不能承认的、自己对于祥的爱恋,这些情感此刻都变成了不伦的欲火,炙烤着她的神经和身体。她无法抑制地想象着那层衣服下会是怎样的胴体,眼神露骨又直白地在祥的脖子上打转,手指刚刚的触感是那样令人流连,还有那声呻吟,她第一次听到祥这样的声音,像是柔软的棉花糖,轻柔又甜蜜。

只是她不能这样对待祥,太不公平了,祥已经经受了太多本不应属于她的苦难。如果她们那晚不曾相拥,祥此刻应该在庄园内温暖的壁炉边,她或许已经与自己所喜欢的人订下婚约,等待着另一位贵族,在不久的将来为她戴上闪耀的钻戒。她们的结合会得到世人的祝福,而自己的情感只能藏在晦涩的阴影里。

她的腺体没有坏掉的话,再次标记她的人唯独不能是自己,因为这样会……

这样会怎样,无论如何,她已经标记过祥了不是么。

若叶睦有些想不下去了,祥被别人标记,这念头让她生出一阵溺水般的窒息感。她第一次感受到了要比背负不伦罪孽更为深重的恐惧。

她发觉自己其实一直以来都在找借口,她不是没能注意到妹妹那些过分亲密的举动,她不止一次听到祥真实的心跳,自己所拥有的甚至更为热切,以至于有时候被她刻意地忽略掉了。

不能对血脉相连的妹妹抱着这种丑陋的欲念的想法,几乎随着心脏每一次跳动浮现在脑海,像是带有荆棘的枷锁,这让她在无数个夜晚看着怀里的人,将伸出的手攥紧又收回。

如果她与祥真的心意相通呢,祥与她抱着一样的想法,她们都把彼此视作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存在。她们都把幼年那份幼稚又认真的诺言当了真——

要永远陪伴在彼此身边。

这让若叶睦动摇起来,她抬起头,对方的嘴唇还带着刚刚接吻后的水光,白皙的脖颈被自己亲出了一个显眼的吻痕,因为充血而泛红的脸颊上正开出漂亮的红晕,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抚摸,为其染上更深的色彩,她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最终却放在了刚刚被她扣好的门锁上。

“……我去买抑制剂。”

若叶睦打开门走了出去,她不敢去看那双弥漫着水雾的眼睛。

8.A night

再度打开家门的时候,若叶睦发现自己又犯了一个错误。

她不该把一个omega,尤其是曾经被她标记过的omega,单独留在充满了自己信息素的房间内。

此刻屋内几乎被伯爵茶的味道灌满了,而源头的人此刻正蜷缩在那张小床上不断发抖。

“祥!”

她快速地关好门,走到床边。

好烫,这是若叶睦的手指触碰到祥额头后感受到的讯息,祥像是发烧了,或者要比那更严重一些。若叶睦的手指所及之处都是一片汗水留下的湿润,她看到祥的眉头皱在一起,金色的眸子似乎感受到了眼前人的到来,却始终无法对焦,眼睛只是木然着望着她所在的方向。

若叶睦感到一阵心悸,祥此刻正在无意识地把脸颊往她的手心蹭,像是温顺的小猫,在讨好着自己,期待着能够被给予更多的抚摸,她想要直起身子以渴求着更多属于睦的抚慰,身体却软得使不上力气,手肘撑起又歪斜地滑倒在床单上。

“嘶…”

粗砺的床单带来一阵痛感,而此刻身体的高热却更加难熬。祥再一次做起尝试,嘴里喃喃着好热。她想要那个有着雪松气味的怀抱。

“睦……?”

祥似乎已经认出了此刻眼前的人是谁,音节被拉长,三个罗马音搅在一起,变得黏黏糊糊的,像是浓稠的热蜂蜜一般淋在了若叶睦的心上。

“姐姐…?”

她歪了歪头,看起来又没有分辨清来人,只是凭着本做出回应。

本就松掉的双马尾因为这动作彻底散开来,垂下的头发像是羽毛一般滑过若叶睦在她脸颊上的手,她不满意眼前人的无动于衷,偏过头的同时,软舌一并蹭过已经被染上热度的手心。

若叶睦再度收回了手,她的喉咙干的要命,雪松的气味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溢出腺体,与伯爵茶纠缠在一起,这让得不到索求的祥眼尾染上红色,在昏暗的暖色灯光下却显得那样夺目。

祥的声音已经带上了颤抖的哭腔。

都是自己的错。若叶睦手忙脚乱地把自己买好的抑制剂翻找出来,刚刚离开了多久,三刻钟,一小时?她不知道祥在这种状态下一个人待了多久,而她刚刚抛下祥让她独自面对着痛苦又难熬的每一秒。

“这个是我能找到的最好的。”

若叶睦发觉自己的声音也在颤抖,她想要尽力平复,却发现只是徒劳。

“现在有些晚了,很多店都关门了。”

她抱着祥,做着对方不一定能够听到的解释,看着那些液体随着刺破皮肤的针头,被推进青色的血管。

她觉得自己的心也一点点地被穿破了。

“等你不受信息素影响的时候,我们好好谈一谈好么。”她不知道祥有没有听到这些话,只是自顾自地说着,嘴唇抖地厉害,额头也有汗珠冒出来。

谈一谈关于我们的过去,谈一谈关于我们的…未来。

我们一起憧憬过的未来。

祥的呼吸渐渐地安稳下来,她皱在一起的眉头变得放松,靠在若叶睦的怀里,她的眼睛渐渐地闭在一起,沾着水雾的睫毛随着吐息发出轻颤。

若叶睦把她因为汗水而乱缠在一起的头发从眼睛前拨开,她把祥轻轻地放在床上,起身的时候,却有人抓住了她的衣角。

“别走…”

分不清祥是在睡梦中还是在现实里这样对她说,若叶睦回过头看向妹妹。情潮在她脸上留下的红晕还没有完全消退,她红艳的嘴唇刚刚吻过自己的手心。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若叶睦发觉把“我们”这两个字与未来放在一起,都开始变得奢侈,而现在祥已经再次奇迹般地来到了她的身边。

她又为什么要把祥推开。

“我不走,就留在这里,陪着祥。”

若叶睦一字一字地说着这句话,她握住拉着衣角的手,不再放开,有些笨拙地用另一只手脱下外套,盖在床上那稍显单薄的被子上,床实在是太小了,她躺下来之后,身体不可避免地又触碰到了祥,而对方像是小时候那样,毫无防备地钻进了她的怀中。

几乎是一夜无眠,若叶睦看着桌子上的煤油灯的亮光一点点被黑暗吞噬,等到她浅色的头发再度被阳光照亮时,她发觉自己的半边身子由于长久的不活动已经有些发麻,可祥睡得是那样熟,她在离开家之后又是怎样在夜晚入睡的呢,若叶睦的手轻轻抚过妹妹的发顶,她觉得自己买下剧院和乐团的决定是无比正确,起码今天的祥可以好好地睡一觉了。

她的手指跨过阳光划分下的光影界限,温柔地帮祥把一缕长发撩到耳后。这动作似乎扰乱了怀中人,金色的双眸再度映在了眼中。

“睦……?”她从妹妹眼中读到了一丝混有惊喜的诧异。

“早上好,祥。”若叶睦发觉她的喉咙也变得有些麻木,声带不受控制地发出喑哑的声音。

“昨天……”她在脑海中思索着应当怎样开口,祥此时已经彻底地醒了过来,她从床上坐起身,眼睛扫到了桌上放着的抑制剂。

“昨天祥你因为我——”若叶睦打好了腹稿,她鼓足勇气开口,甚至声音都要比平时大一些,却硬生生被更高的音调打断了。

“出去——,谁要你的抑制剂!”

“砰”

不大的木门却传来了一声沉重的闷响。

若叶睦被丰川祥子毫不留情地推出了家门,一并被扔出来的还有她昨天买的没有用完的抑制剂,身上残存着的属于被窝的温度,很快就被清晨的冷风带走,因为失眠而有些发沉的大脑真切地意识到,祥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9.An Apology

酒杯被放到木质的长桌上,玻璃与木头挤压出彼此之间多余的空气。

“你那样太失礼了。”

若麦喝下一口威士忌,杯子里的冰块折射出的色散在她灰紫色的头发上,为其增添了彩虹般的亮色。

“再怎么说,对方也是被你标记过的omega。你不会一直也没见过其他的omega吧,大小姐。”

被说中了,但若叶睦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无非就是缺乏了一点社会经验,所以她现在才会向着若麦请教。

若麦笑着揽若叶睦的肩膀,甚至把头凑过来。

“伯爵茶的味道。”红宝石一样的眼睛里流转着不明的光影。“如果是我的话,或许祥子第二天演出就要请假了。”

祥如果想休息,她每天都可以不用演出,若叶睦想。

眼前人凭借她的打听消息的能力,一定已经知道了自己成为了剧院的所有者,只是若麦的态度太让人捉摸不透,这让她觉得有些事情也没必要都告诉她,更别提她们是姐妹这件事。

“所以你是怎么做的?”

“写信,我每天早晨中午和晚上都把信放在她家门口。”

“那她回复了么?”

“……没有”

祥现在都不愿见自己,若叶睦觉得自己几乎算是祥最差劲的亲人了。她现在甚至还在为如何更好地道歉而与别人谈论起祥,她的心里又泛起酸楚的歉意。

“听我的,你把这剩的都喝了,然后你直接去找她,就不要带那些老土的信了。”若麦把还剩了大半瓶的威士忌递到面前。

琥珀色的酒液晃动着,推起她浮浮沉沉的心。

——

若叶睦没有完全采纳若麦的建议,她最后还是带上了今天份的信件,酒精让她的步子有些飘,却让好好道歉这一念头坚定地排除所有纷乱的杂念,变成头脑里唯一的声音。

已经到了祥的木屋,亮光漏过木头之间的缝隙漏出来,若叶睦抬起手敲了敲门。

没有回应。

她打开信封。

“亲爱的祥,贵安。我今天前来是为了向你表达最真诚的歉意。”若叶睦第一次发觉自己的声音也能这么大,或许是酒精的作用,她觉得听上去都有点不像是自己所熟悉的了。

今天是平安夜,街上有着一股杜松子酒的味道,若叶睦来的路上看到不少家门口都挂上了冬青花环,而祥的门口空空如也。如果今夜自己未曾前来,这将是祥独自过的第五个圣诞节了。若叶睦发觉她不仅仅应为这件事在道歉,过去与现在,她都有太多地方做得不够好。

“虽然我是姐姐,但一直以来,似乎都是祥在照顾我,我总是缺乏勇气,缺乏迈出最后一步的决心,明明祥你已经伸出了手,我的怯懦、我的胆小却让我视而不见。我时常会回忆起我们的童年,那缤纷的,朦胧的童年,你还在我身边的童年。与你分别的日子里,我常常在心里对自己说,如果那一切没有发生该有多好,可这恰恰也是一种逃避,我为此感到羞愧。人是不能总在回忆过去的。”

她的声音停顿了几秒,空气很安静,偶尔有风刮过的声音。门内却听不到什么动静。她的手指捏紧了剩余的信纸——

“但是祥,我在那天我发现了,我可以说服所有事,却无法真正地说服自己,接受未来你不在我身边。我已经习惯了你的存在,我不愿今后我们各自曲折,各自悲哀,如果说有什么事是确定的话,那么我想对你说——”

话音还未落在土地上,门缓缓地打开了。

“你喝酒了么?睦”。祥走了出来,她穿着暗红色的衬衫,领口挽上了一枚黑色的领结。两条蓝色的辫子柔顺地垂在身后,一如她现在的眉眼。

“我…”若叶睦发现酒精让她的舌头开始打结。

“回家吧,我送你回家。”她伸出手。

小时候祥也会这样牵着她一同回家,在她们在树林里堆雪人忘记时间时,祥会把她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一面感叹着好冷一面咯咯笑个不停。她们呆到月亮升起,踩着泛着晶点闪亮的白雪,一个一个脚印通向家的方向,即便要领受大人的责罚,前方的满是积雪路看起来也没有那么难走。

那么现在走在大路上,为什么脚下是那样的沉重呢。

明明是圣诞节的前夜,欢庆的前夜,团聚的前夜,却有什么随着离家越来越近的脚步一点点从心里被抽走了。

祥口中的家,已经不是她们共同所在的地方了。

站在门前时,若叶睦找了好一会儿钥匙,她尽可能地用这种方式拖延着时间,仿佛今晚分别之后,她与祥就要真的说再见了。

她终究还是摸到了那枚钥匙,冰冷的铁接触到锁舌,发出一声低沉的声响。

“进来坐坐么?”

若叶睦在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之前发出邀请,若麦说的没错,酒精的确让她坦率不少。

祥没有答话,却是随着她一同进了屋子。若叶睦来到自己的房间,她打算为祥泡上一杯红茶,她希望这能让这个没有盛宴的平安夜,显得不那么寒冷。

“这些是什么?”

顺着祥的声音,若叶睦看到了床上一叠叠她之前写好的信件。为了给祥道歉,她又从行李箱内把没有用掉的信封拿出,那些先前的信件也为了方便拿取新信纸,一并被拿了出来。

“信,我写给你的,但从来没寄出去过。”若叶睦真诚地回答祥的问题,她发觉自己的舌头又开始工作了,或许是路上的冷风让她清醒不少;又或者她已经不想要去躲避祥的问题,祥说的没错,她不会撒谎,自己每一次不坦率换来的都是不想要看到的结局。

“我每个月都在写信,我每天都在想你,我每时每刻都有好多话想要对你说。”屋里没有开灯,她借着淌进窗户的月色,走到床边。

“这是十二岁的睦想要对祥说的。”

她把那些堆叠在一起的信件拿起来,它们在那次弄乱之后又被她重新整理,按照年份整齐地放好——这样烧起来会更方便,她本以为这些永远不会被祥所看到了。

此刻她又拿起来另一叠。若叶睦才发觉自己在漫长的岁月里不知不觉写了这么多,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分量,甚至让她的声音开始颤抖。

“这是十三岁。”

“这是十四岁。”祥的手覆盖在了她的手上,不像是弹钢琴时那样轻柔地拂过,也不像是牵着她回家时那样用力,她们的手自然地却又无比坚定地重合,祥的掌心还是那样温暖。

“这是十五岁。”祥也开了口,她们的声音也重合在一起,仿佛跨越过了五年的漫长岁月,让束缚着的枷锁一点点土崩瓦解,缠绕着彼此的荆棘终究会被爱火燃烧。

她们一同拿起那叠信件。祥的手指在那半封烧剩下的上面细细摩挲,残存的字迹被同样微微发抖的声音念出,若叶睦觉得她心里那块空缺的地方,被人温柔又小心地填补了起来。

“现在的我是十六岁,我终于又见到了祥。如果有什么事情确定的话,那就是我爱你。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像现在这样爱你,直到永远。”

即便是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离。

她吻上祥的双唇,对方毫无抗拒地张开了口,邀请她的软舌进入脆弱又敏感的领地,她们一同倒在柔软的床垫上,散落的信件被压起腾空,像是纷飞的蝴蝶,在空中舞出优美的痕迹后,洁白无暇的它们随着两人一同降落在深沉的黑暗里。

小说相关章节:Earl Grey and Cucumber

猜你喜欢

搜索
网站分类
标签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