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H小说5HHHHH

首页 >5hhhhh / 正文

孤独礼仪,1

[db:作者] 2025-08-17 22:37 5hhhhh 3770 ℃

前言:平均年龄无限接近18岁那年,在完成了那首名为“癔症”的新曲的首场演出后,MyGO!!!!!的部分成员患上了不同程度的感官疾病。

*

千早爱音一觉醒来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又或者是脑子。

间断的耳闷,因为不引发疼痛而懒得去看病,眼下终于发展成了脑炎。她在心里这样想着,因为她再也听不清楚周围人说话了。

如果要为“清楚”下个定义,大概就是每个人说的话,能以原始的频度传递到她的耳蜗中,并被大脑分析和解码成她熟知的信息,并且这个过程的耗时不超过 0.01 秒。而不是现在这样,听到一些不着边际的词组,交织成像是被谷歌日英互翻二十遍输出的语言,得靠着想象,才能勉强成句。

事出突然,她暂时不敢声张,不过有一点很明确,她在脑内形成的自己的语言尚且没有问题,她也在无人的环境里试着对自己发声,收声依然精准。作为唯一的安慰,她至少还能同自己对话。

千早爱音在网上搜索了言语障碍,自我诊断一番后,发现自己的情况似乎不属于任何一种已知的病症。

与此同时她发现,日常的会话交流基本不会受到威胁,因为没有什么比推测和应对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的发言更为范式的情况了,她完全可以通过观察她们的动作、表情来推断应该做出怎样的回复,反正回复的种类在这之前也没有太复杂,在她心中也早就形成了固定的样式。

“学习”、“测验”、“恋爱”、“运气”、“社团”、“毕业”、“练习”、“去处”、“谱子”、“ Live ” ……

稍后,千早爱音发现至少音乐也不会扭曲成什么别的音符组成,尽管歌词会。此时,她知道,一切以语言为载体的东西都在驶向她认知的过程中遭遇了脱轨,残破的音节只能搭载着最后一点信息,疲惫进站。

时间一久,千早爱音还有些惊恐地发现,在异常的听觉逐渐成为日常的当下,发出通顺的话语竟变得不再容易,她的脑炎 —— 如果那是脑炎的话 —— 正在迅速吞并发声系统,消解声带运动的习惯,蚕食她和自己的对话,她无可抑制地被听到的东西影响着,一如任何听觉丧失的人对说话逐渐乏力。

千早爱音意识到,必须练习,必须堵住耳朵,隔绝别人,以捍卫自己熟知的语言,如同劈开海面。

“我是千早爱音,迷子的吉他手,目前正在好评新曲创作中,没错,这次歌词和编曲都是我来,自从假期修习了架子鼓和贝斯,对音乐有了全新的、创作方面的兴趣,武道馆 ...... ”

她在练习室的角落的里一边弹一边念白,不去照着念写好的文字版,而是随意说点什么,这是练习的精要。她从录音室的镜子里看到同样早到的鼓手椎名立希,张了张嘴,投来鄙夷的眼神。

接着,一段不熟悉的鼓点传来,听着不像是 MyGO 过去任何一首曲子。如果千早爱音真的研习了鼓,恐怕便能勉强听出,这段是将她刚刚念白的节奏用鼓复述了一遍。把任何声音的呈现都“粗暴地”以分析节奏、速度和重音的方式接受,这事关椎名立希的癔症,而本人暂且不想提起。

如果能够听懂这段鼓,千早爱音可能会当下就揪住刚刚升起的“和 Rikki 谈谈自己症状”的想法,可从镜中短暂的目光相触开始,这家伙就在自顾自地练鼓,像是对面前的乐器如饥似渴一般,尽管平日里鼓手就有疯魔的趋势,今日更是着了迷一样。看着她,千早爱音收敛了心思。

不一会要乐奈和高松灯也到场,前者一如往常,自顾自地随性弹吉他,后者则比往日更加沉默,一个人时不时陷入内心世界,最终也没能拿起麦克风。

尽管知道对方的声音无法抵达自己的意识,千早爱音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展露关心,毕竟吉他怪胎和鼓手狂魔显然也已经听不进去别的声音了。

“ Tomorin ,你还好吗?”

高松灯像是忽地被拽回了现实,怔愣地紧盯着对面,勉强识别出来,对应着喊出 Ano ちゃん就又被思绪冻住。千早爱音耸了耸肩走出练习室,不一会拿了两瓶啤酒回来,将一瓶贴在主唱的脸上。两个人就这么沉默地对饮着,尽管太阳还没落山, 10*10 米的空间里还有个未成年人,猫鼻子似乎因为闻着酒精味的缘故,打了个喷嚏。

啤酒带来的清凉感和微苦的醉意让高松灯的脑子又融化了一层,好像一只闯进酒瓶痛饮后挣扎不出去的苍蝇,脸上发烫,她搓了搓手,仰头一看,是录音棚无聊的天花板,有些发暗,瓶口俨然似被盖住,高松灯急忙冲出练习室摔碎了酒瓶。

深度沉浸和视觉化自己的幻想,是高松灯的癔症,本人好像暂时还没自觉,没领悟这种微妙的变化。

贝斯手长崎素世迟迟没有露面,如果她来了想必也不会允许有人练习的时候在她面前痛饮吧,事故完全会被规避,所以现在鼓手代替她帮忙收拾善后,还不忘暗戳戳地告诉恍惚中的高松灯,她摔瓶子的那一下激发了自己的灵感,“乒!也许下次,我们正需要这样的戛然而止,”高松灯面露困惑,鼓手赶忙改口,“当然没有催促灯的意思,《癔症》就很好。”

酒瓶摔碎的后的事,不再是如今的千早爱音能处理的,她只能一言不发地帮忙拿来拖把扫帚,把碎片赶进垃圾桶,就像把那些耳朵接收到的、令人费解的只言片语赶进遗忘的囚笼。不过她暗暗下了决心,要高松灯陪自己去医院。

于是,收到短信拜托的好人高松灯坐在候诊室里,四肢微微发麻,被插在了护士站无人问津的花瓶中,花瓶里的水许久未换,隐隐泛出酸腐的气味,但是她答应爱音好好待在那里。

「症状是?」医生假以写字板询问千早爱音。

“突然听不懂人话了,”千早爱音自嘲地笑笑,“能听见声音,但是大脑接受到的是另一回事。”

「怎么一回事?举个例子。」医生推了一下眼镜。

“您随意说点什么?”

“患者应当注意用耳频率,预防疾病。”医生扔下教科书般的一句,仿佛当场朗读了一生在病历上填写过无数遍的那一句,略带感情。

“如果冒犯了您请宽恕,并不知道您真的说了什么,但我听到的是, ‘ 为了防止修饰,她说,这样做是为了背诵 ’ 。”千早爱音第一次把杂乱的收音复述出来,含着些许羞耻。

医生久久没有回话,神色凝重起来,最终在写字板上写道:「说的是,患者应该注意用耳频率,注意用耳卫生。」继而又写,「先做个全面检查」

从诸多古怪机器的白色房间里来回走了一遭,爱音也得到了早有预料的结果,成因并非生理病变。

「从什么时候开始?」医生这才发问。

“小半个月前吧,我是搞乐队的,一次 Live 结束后有了症状。不过在这之前断断续续觉得耳朵闷?”说到这个时,千早爱音在猜,医生会不会在她的病历上写上刚刚那写字板上的句话,尽管长崎素世有为大家订购高档的护耳产品。

「生理原因排除,心理?」

“但我实在想不出最近遭遇了什么变故。”

「未必是变故,长期心结也可能引起。」

“也没有心结。”

「大脑停止接受信息,可能是大脑自我封闭。」

“怎么解封呢?”

「没有这样的病例。」

医生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无能为力,或许可以和医大的导师谈谈,总之今天下班后有必要看点论文。

「我给你开张证明。」

“啊,还有一点,医生,我觉得听不清逐渐在影响我说话,我自己在做一些发声练习,不知道有没有用。”

「练习继续,下月复查。」

高松灯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垂下脑袋,预备枯萎的时候,千早爱音帮她从护士站的花瓶中脱了身,还递来一瓶新鲜矿泉水。

“ Tomorin ,《癔症》的 Live 之后有觉得身体哪里不对劲吗?”

此时高松灯正伸展四肢,趴在医院的大落地窗上眺望远处,听到声音后回头俯看千早爱音,因为动作太大,身体不由自主地下坠,跌入墙角伺机而动的蜘蛛网。

其实,她的回复千早爱音自然是听不清的,这个问题的实意也因此变得尖锐起来了,以自损的礼节,蜂刺一样扎进皮肤里。高松灯闭上眼睛,轻轻摇了摇头。

“那就好,我们走吧。”

“ Ano ちゃん,有想要写下的歌词吗?”

(您想添加任何文字吗?)

几天来,这还是千早爱音还是第一次单独面对面高松灯以言语进行的会晤,她觉得没法再隐瞒了,走上前,双手抱住了高松灯微微向前伸出的右臂。

“ Tomorin ,有个秘密得跟你坦白,暂时先别告诉大家好吗?其实我不是得了中耳炎,而是耳朵不灵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医生也没有定论,总之就是听不懂大家讲话,我没有聋,但是确实没法通过听觉来和你交流了 …… ”

确实得添加文字。高松灯还没等她说完就从包里掏出一本崭新的笔记,类似用来记录歌词的专属工具,封面上有令她着迷的自然界的只言片语 —— 高松灯掏出的那本,封面上画着一只瓢虫,一种被宠爱的甲虫 —— 藏在她床底下整整一箱。翻开扉页,她用铅笔郑重写道:「送给 Ano ちゃん。」

然后她又掏出自己种着小草的那本,摊开随便涂抹的页面,字迹潦草写道:「我会保密的,请多指教。」

从医院走出来,千早爱音觉得高松灯大概很开心,好像人类之躯的任何遭遇对面前的生物来说不是什么要紧问题,没有遗憾,亦没有耻感,只是换一枚叶片趴着,自己现在算是跟她趴在同一片叶子上了?至少也已经算在同一片草地了,一想到这一点,千早爱音自己的心情也随之畅快了些。

*

「关于“企鹅“的调查

指向了另一种灭绝的鸟,

原来我的语言早已破碎

我是自己病痛的安慰,

寻觅幼儿发烧时的呢喃

作为眼前世界的回音样本

采集的工作已近尾声

捡一粒种子冰冻当注脚。」

*

音乐神童诸如阿马德乌斯·莫扎特,弗雷德里克·肖邦,在其意识注入躯体那一刻就染上的疾病,在十八岁那年,不合时宜地找上了已经成年的椎名立希。如果硬要说和两位古典作曲家有什么共通之处,那就是都有个也玩音乐的姐姐吧,椎名立希瞥了一眼走廊尽头的房间,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家。

无论是汽车鸣笛,电车进站还是面前这种自行车的铃铛,都被加工成了矫揉造作的旋律。自认为不是浪漫主义者的椎名立希厌恶这样,她希望世界保持原本的腐朽和一触即碎,这样她可以用自己的编曲嘲弄它,践踏它,而不是像这样,颠覆,又倒膜,封装成脏兮兮又黏糊糊的果酱,从头上浇下来。

椎名立希不是没有想过这份异常能带来怎样的作曲便利,自己生活就像无限延伸的免费乐库,或者皱皮都完全展开的死猪,任自己切割取用:一开始兴头正盛时,她还就地取材拿晚饭时杯盘碰撞的声音,上课时老师和同学的对话, RiNG 熙来攘往的杂声作为辅助写了几首,还没歌词的情况下算是练习曲,不过后来,在她反刍时觉得恶心,一口气全删除了。

无法忍受。

当这种持续的收声终于到了的临界,椎名立希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自己骑车径直去了医院。在候诊室里坐着的时候,她居然远远看到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物,同乐队的吉他手,要乐奈。

说起来,这家伙好像也有些出状况的端倪,不对,这家伙一直就在状况外。椎名立希打算站起来喊住她时自己却被护士率先喊住了。

“椎名立希小姐,请进。”护士用并不悦耳的不和谐音程落实了这句话,不过这旋律生成的缘故主要还是椎名立希自己的名字。

“请您简单描述一下症状吧。”医生从桌上厚厚的书籍和堆得到处都是的打印纸文字中抬起头,声音平板。

“能持续地把所有的声音听成旋律。”

“这影响您日常的听觉,或者进一步讲,干扰到生活吗?”医生似乎只把这当成一种普通的“幻听”症状来处理。

“很严重。”

“幻听可能是一种精神性障碍病的信号。这样吧,您觉得声音来自外界还是来自自身呢?”

“这不是幻听,我听到的声音是真实存在的,我很清楚。”

医生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年轻女孩,似乎是准备耐下性子给她解释一番,不过椎名立希已经开始自说自话了。

“不到一个月,三周前吧,一次 Live 结束后有了这个症状。不是幻觉,而是所有声音都擅自变成了旋律,不同的乐器,我知道的,不知道的,还有不存在的乐器。”

“您对音乐有所了解?”

“算是搞非正式乐队的, Live 指的也是我们自己办的那场。”

医生眯起眼睛,类似的描述一周前刚刚听过,虽然病症不太一样,面前这摊纸是为了解决那项疑难杂症的,但紧接着又跳出新的病例。

“还是做一些全面检查吧。”

检查结果只是内耳有略微的损耗,医生给立希开了一幅耳塞让她平时练习时戴上,椎名立希拿着无关痛痒的处方,扫了一眼录入诊断的医生。

“有什么药吗?”

“不建议通过药物控制。”

“啧。”

“一个月后来复查。”

椎名立希在医院大厅里对着镜子照了照,耳朵的形状让她脑海里一闪而过一位荷兰画家,可惜自己作为搞音乐的人,不是眼睛出了问题,否则像他一样,两刀便可解决,而作曲的功夫也还未到路德维西·范·贝多芬那样耳聋都能写的地步。也就是说,这对障碍物还得留着,耳钉在那里洋洋自得地晃荡。

“啧。”

余光瞥到镜中一个熟悉的人影从她背后一闪而过。

“野猫,”椎名立希追上去,“你在这里干嘛?”

此时,要乐奈嘴里叼着抹茶面包,回答得含糊不清。

“是吗?你也有了症状, Live 之后。”

听到这个,要乐奈重重地点了两下头。把抹茶面包全部咀嚼完毕后,事不关己地来了句:“上次 Live 之后,就能从抹茶面包里尝到荞麦面的味道,有的时候又是炒面和炸丸子,都喜欢。”

野猫说话的旋律是轻拨竖琴,这倒是让她不讨厌,但两相对比,椎名立希感到烦闷,乃至嫉妒,这家伙本来就爱吃,这下更是能从一种食物里尝到更多了。如果非要挑一种感官的故障来处罚她,她宁愿是这样。

椎名立希从自动贩卖机里买了两瓶熊猫饮料,自己的橘子味和野猫的抹茶味。咕咚,咕咚,饮料罐砸了两下定音鼓。不过,按照她的症状现在还有必要给她买抹茶口味的东西吗?椎名立希递出的时候这样想。

但要乐奈没有多想,满意地接过饮料,这一口下去又是什么味道呢?乌冬面汤?汤咖喱?希望是抹茶芭菲。

“什么味道?”

“和立希一样,橘子味。”

要乐奈咪起眼睛,像是要发出呼噜呼噜声,看来她不讨厌,椎名立希心想。

“喝完了。”要乐奈似乎还想尝一口椎名立希的橘子水,看看抹茶有没有被置换到她那边,当即被挡了下来,于是吐吐舌头,蹦蹦跳跳地就要离开。

“等一下,野猫,”椎名立希追上去有点迟疑要不要把自己的症状告诉她,除了医生,她还没告诉任何人,但是既然野猫也从同一场 Live 中染病了,总归算是病友?“医生怎么诊断你的?”

“嗯?”要乐奈眨巴着两只颜色不一样的眼睛,椎名立希的脸倒映其中,她没听懂。

也是,这家伙,怎么会自己来看病。

“为什么来医院?”

“替外婆来给妈妈送饭,她早上忘了拿。”

“妈妈?”

“对啊,在耳科工作。”

“ …… 这个症状,你会感到困扰吗?”

“有点,不能从绿色里吃出抹茶味了。”

两个人一起走出了医院大门。这番新的和弦让椎名立希又想编一首曲子,她在脑内已经开始了谋篇布局,也许复盘的时候又会一键删除吧,但管它呢。

*

「来不及刹车轧死了一只野鸭

有关迁徙的流感传染给了我

到南方去吧,到北方去吧

跟着时序,循着自然节律

便可永远留在春秋的半球

驱车回巢,储备粮扫进冰箱

电视里报道着冬国的雪灾

我只是身披文明的地缚灵

明天还要去缴罚款。」

*

长崎素世带着伴手礼,从远赴重洋的毕业仪式中风尘仆仆返回 —— 月之森的吹奏部自然要以盛大的形式迎来终结,欧洲,尤其是,维也纳 —— 从古典音乐据点返程的班机,却没收了她的低音提琴,只留给她忠诚的贝斯。

「各位,好久不见,我回来了,下次排练的时间是?」长崎素世在群里留下讯息。

「明天下午, 16:00 老地方, soyorin ,有我的礼物吗?」

立刻就有人回了她,想象着千早爱音满眼期待,流口水的模样,就像她发来的小狗贴纸,长崎素世撇了撇嘴,回了一个面无表情的贴纸。紧接着高松灯,椎名立希也都来问候了她,某只名为要乐奈的乐队家猫一如既往不懂这些。

「今晚要见面吗?」不一会千早爱音就主动来小窗她。

「真是饥渴」

「那我过来了, soyorin 想吃什么?」

本来想打「不劳烦你了」但最后变成了「普通一点吧,和你一样就好」。

两个人就在长崎素世的 45 层公寓楼顶一边用完千早爱音从拉面店里外带的海鲜饭,一边无言地看着落下的夜幕。

收拾完之后,还没进卧室,千早爱音就贴了上来,这番动作又完全没有一个月不见的疏离感,明明吃饭的时候一句话都没说,想到这个长崎素世惩罚性地拍掉了她的手。

千早爱音揣着被打的手,一脸讨好地问,“那礼物呢?”

长崎素世没有回答,转而坐到沙发上,打开了电视。千早爱音心里一边感激她什么都没说,一边贴着她坐了下来,长崎素世这下倒是没有避开。不一会,千早爱音就把长崎素世圈进了怀里,此时,电视上报道着某国政府深陷债务危机。

千早爱音嗅着长崎素世的头发。来之前她恐怕才洗过澡,完全没有刚刚从旅行中返回的人身上那种疲倦的味道,反倒是她平时常用的香波味,发梢比面前人的指尖更轻柔地拂过她的脸颊。这让千早爱音感到被鼓舞了,也因此更加兴奋起来,大着胆子把手放进了长崎素世的衣服里,抚摸着她的肌肤。

千早爱音一抬头注意到,电视画面放着两只虎鲸交缠着在水中滑翔的影像,原来,新闻里正报道着欧洲的某些港口船只,被这种聪明的生物蓄意破坏,没有人员伤亡。面前人刚刚从那里返回吧,千早爱音心想,此时长崎素世坐在她怀里,背对着她,看不见表情,似乎还在认真关注电视里的内容,看两只海洋生物亲昵地嬉戏。千早爱音的手一点点下移,摸到了她的耻毛处,用指腹轻轻刮着,修剪过大概一周,新长出了一定长度,还带着可爱的刺感。

与此同时,坐太久的长崎素世伸展腰肢,调整了一下坐姿。期间,千早爱音只能暂时把手拿开,等到对方重新坐好在她怀里,再次掀开她的衣服,活像离开怀抱的猫自己舔完毛后再次莅临,千早爱音吐了吐舌头。

“往下一点。”过了一会,长崎素世发出指令,还好,这是千早爱音勉强能分辨的内容,于是按照她的指示落实了行动。

还好,做爱这件事的指令都简单易懂,况且又有即时反馈,哪怕是有故障的听觉也能做得比较尽兴,洗完澡后千早爱音自己这么认为,准备心满意足地穿衣服回家。

“你为什么不想跟我说话?出什么事了吗?”

千早爱音一时愣住了,搜肠刮肚想不出托词,纠结了片刻还是决定坦白,有肉体关系都两年多的人之间也没什么太大的羞耻问题可言吧,大概?

“这样吗?”听完千早爱音陈述,长崎素世自言自语般回道。

“ Soyorin 不准嘲笑我,还有要帮我保密哦。”千早爱音伸出小拇指。

“嗯。”长崎素世也伸出她的,轻轻勾了勾。

千早爱音用牙咬着自己的那些伴手礼中的一袋,好腾出手转动钥匙开门,此时收到一条长崎素世的私聊消息。特殊的提示音让她心情大好,千早爱音让钥匙先挂在门上,立刻打开手机,是有关唇语和手语的网络课程,并且表示自己会为了她一起学。千早爱音烦恼地牵起嘴角,回了个泪眼汪汪的狗狗贴纸。

翌日排练时,长崎素世才发现她的成员们都有不同程度的变化:椎名立希变得更加易怒,高松灯则长久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而要乐奈 —— 这也许是最无关痛痒的变化吧 —— 居然变得对抹茶不再情有独钟了。

这次排练结束后,长崎素世也像以往需要独处时一样,向椎名立希表示由自己送主唱回家。

“谢谢,素世同学的礼物。”高松灯在独处时才表达了感谢,刚刚在排练室接受礼物的时候她是躺在长崎素世发间的一小片落叶,因为和浅棕色的头发很搭,怎么都像一枚季节赠与的发卡,所以没有人舍得把她摘下来。

“别客气。”

“小灯最近感觉如何?”

“嗯。”

“是吗?”长崎素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怀疑,而高松灯轻轻拽住了她的衣袖,此时,那片发间的落叶被拽得飘落到了地上,高松灯克制着没有去捡。

长崎素世环顾了一下四周,天桥上无人,马路上稀少的路人也都行色匆匆,之后转身,低头吻了高松灯,含着她的嘴唇,小心翼翼地舔舐着柔软的两片。

而高松灯感到自己的双脚,在这一瞬间脱离了地面,灼热的触感让她恍惚,回过神来她看到狡猾的蜘蛛在自己周身织好了网,等待捕获任何扑向光明的飞虫,低下头,看到长崎素世的棕发被灯光打上一层朦胧的粉色薄蜡,而自己成了高悬着的路灯灯泡。但此刻她更想跳下去和这个女孩子相拥,在她怀里品尝她的吻。高松灯,带着自由的意志向下一跃 ——

“灯!”长崎素世吓得赶紧将高松灯一把拽住,紧紧搂在怀里,用疼痛让她重新定位了自己。被死死圈住的高松灯略带疑惑地抬起脸,抚去了长崎素世额间的汗水,汽车在她们脚下飞速穿行,留下呼啸而过的风声。

“到底怎么了?”长崎素世虽然温柔地抱着她,声音也一如既往亲切,但是眼里闪烁着不容敷衍、劫后余生的坚定:「这种事都发生了,你得给我个交代吧」。

“就是,上次 Live 之后,好像更容易开小差了。”

“只是这样吗?”

“开小差的时候,会沉浸在一种情境里,好像自己是某只动物,某样物品。”

“你刚刚去哪了?”

高松灯指了指头顶的路灯。

“是吗?所以小灯会想跳下来?”

“嗯。”

长崎素世眉头紧锁,“上次 Live 之后”,另一位出了状况的也是上次 Live 之后,她们彼此相处了一个月也没有互相察觉吗?还是?

“总之,这种危险的事,小灯不可以再做了。我会多留意小灯的,但你自己也得注意才是。”

“嗯。”

长崎素世迟疑了一下才说:“如果有必要的话,我陪你去医院检查?”

高松灯摇头。长崎素世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牵着她的手把她送到家楼下。

长崎素世坐在 RiNG 靠近吧台的位置,用电脑搜索着“幻觉”相关的资料,阳光大好,室内不需要开灯,椎名立希给她端来一杯咖啡。

“看家看得出了点问题啊,立希。”长崎素世头也不抬地说。

“你在说她们几个的毛病吗?”椎名立希在她旁边坐下来。

“你知道?”

“多少知道一点。”

“她们告诉你的?”

“没有,我自己观察的。”

然后是反常的沉默,椎名立希的指甲轻轻重复着刚刚长崎素世敲键盘的节奏。

“你不会要告诉我,你也 …… ”

“嗯,那你呢?”椎名立希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我当然没有。”

长崎素世这才意识到,她的毕业旅行像是躲过了这场流行病的原发阶段,她的队员在这一个月都不再“忠诚”, Live 过后都各自躲进了癔症里,打开了别样的声色视听,留下了什么症状都没有的她带着仅有的时差倦意在正常世界徘徊。

“立希的症状 —— ”

“ —— 很烦人,我会自动把所有声音听成旋律,情不自禁寻找节奏规律。别说这对作曲有益,我已经烦得想把耳朵割了。”

“你打算怎么办?不可能真的割耳朵吧。”长崎素世当然想把迷路在癔症里的几个队员揪回来,但她这才发现,自己连迷宫的入口都没资格踏足。

“总之,似乎事情是从《癔症》首场 Live 开始的。所以,我想再 Live 一次。”

“你觉得那是咒语,再演一次就能破解吗?”长崎素世有点尖锐地问,“抱歉,我有点着急了。”

但是椎名立希却在她的目光中笃定地点了头。

“你如果这样相信地话,我也没意见了。”长崎素世这才腾出时间喝一口咖啡,已经变成温的了,带着些许柑橘味化在她口中,她突然失去了细品的耐心,一仰脖子,全喝下去,大小姐风范尽失。

“曲子呢?还演《 癔症》吗?”

“虽然很棒,算得上我自己都很满意,但这次得用新的,它有魔力的话,我可不想更上一层楼。”

“听上去有点迷信,不过就这么办吧,那就预祝你谱曲顺利,武运昌隆?”

椎名立希握了握长崎素世的手,端起她的空杯子。

之后的练习都是围绕下次 Live 展开的。千早爱音扭扭捏捏地交出了首次尝试写出的一点歌词,高松灯读罢激动地握住了她的手,表示从此欢迎她一起创作,吉他主唱终于冉冉升起。椎名立希从高松灯手里接过歌词之后,居然难得对千早爱音展现了和颜悦色,甚至表示了鼓励,在对方和高松灯同款的歌词本上写下了「 good job? 」之后被说,笑起来还是很温柔嘛,尴尬地从包里抽出橘子果汁扔给要乐奈,要乐奈吮上一口后便开始大弹吉他盖过了千早爱音刺耳的笑声 ……

端着贝斯站在旁边的长崎素世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她们明明得了癔症,彼此之间却又相安无事,甚至没有刻意说开。

要乐奈不知道自己为何阴差阳错地,就和面前心事重重的女人坐在一块吃起了饭,好像是因为她说会请客,简直像循着面包屑找糖果屋的汉塞尔与格雷特。眼下,她们的确一起坐在看着蛮高档的餐厅里,穿着考究的侍者呈递来盛装在那种精致的餐盘里,每样只有一小口的菜肴。

“好吃吗?乐奈ちゃん。”

“嗯,虽然味道并不是寿司本身。”

“那是什么口味呢?”

“这盘是章鱼烧,那盘是炒面。”

要乐奈手指轻点的刺生和烤肉,在这种餐厅里的花费,恐怕都够分别买二三十份章鱼烧和炒面吧。但长崎素世只请她吃这一次,坐在这里,用高级餐厅的进食礼仪束缚不了野猫。

“听说上次 Live 过后,大家都有了点副作用?乐奈ちゃん呢?”

“就是这个,”要乐奈又插起另一盘的一枚寿司丢进嘴里,“炸丸子。”以她现在换口味的频率,一天大概有一次机会碰上抹茶,那抹不再是绿色的滋味依然是她的心头爱。

“乐奈ちゃん不会觉得有点困扰吗?”

要乐奈歪着脑袋,只顾把食物送进嘴里,并且觉得对这件事更困扰的,好像怎么都是面前这个女人。

“这样下去可怎么办呢?”长崎素世轻叹一声,摁下了手机的锁屏键,也用筷子夹起一枚寿司放进嘴里,然而还没咀嚼,马上就有两封邮件重新点亮了屏幕,一封是唇语手语课的报名回复,一封是心理咨询网站的会员确认,她瞬间食欲丧失,味同嚼蜡。

等处理好事情再抬起头来时,对面的要乐奈已经不见了,长崎素世只好招呼侍者结了账。

出了餐厅的大门,要乐奈不知道又从哪个角落窜出来,递给长崎素世一大份宇治金时,“回礼”,轻飘飘一句。甜腻腻的口感,秋天里冰冰凉的感觉,要乐奈专注地吃了一会自己的,但可以从她的表情判断,她依然没得到想要的味道,于是她又去舔了一口长崎素世手里的,在对方的猝不及防中大喊,“抹茶!”

晚上泡澡时,长崎素世收到椎名立希发在群里的新曲。还说忍受不了癔症,作曲的质量明明都比以前更高了,长崎素世向后靠在浴缸壁上想着。现在,她有点期待新的 Live ,她们会因此康复吗?她不知道,但这次她会好好待在这里,哪里都不去,无论新曲的歌名最后定为什么,无论是什么症状她都接受,她咽了口蔬菜汁,暗自祈祷着。

小说相关章节:

猜你喜欢

搜索
网站分类
标签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