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两周没和立希说过话了。

海铃站在自动贩卖机前。立希喜欢的是巧克力味panda奶冻，她喜欢的是蜜柑味。

也许，她和立希已经不是能把自己喜欢的口味强赠于对方的关系。

什么时候改变的…

搜寻着答案，空虚的心情先填满了胸膛。

像溺水者抓住稻草般，想到了mujica一辈子的约定。

购买的倒计时快结束。

海铃顺着习惯按下按钮。

乓咚一声，饮品掉入取货口。

海铃取出蜜柑味奶冻，她顿住，思考要不要换成立希喜欢的巧克力口味，这可能是更稳妥的选择。

可是…

一直送的是蜜柑味。

改变选择，就好像，那段关系真的变成了过去。能将蜜柑味饮品叠在立希头上的日子，她很中意。

一阵风刮过，天气更冷了。余光一个黑影滑过，海铃抬头看，原来是一片枯叶打着旋落下。触地时，海铃仿佛听到咔的轻响，再细听，只有人潮声和风的呼声。

地上已经有许多落叶了。春天繁茂的枝叶如今变得萧条。

明年会有新的嫩叶和花朵，但现在，这双眼睛看到的事物们正在消逝。

新的关系，新的承诺，新的快乐。

旧时光默不作声地褪色离场。

她和立希也会变成这样吗。

想到这个可能，世界变得更冷了些。

…

立希扶在课桌上。

脑袋被放上一个重物。

久违了。

立希只产生这个想法，黑暗里她睁开眼，她应该生气的。

明明才两周。

由怀念产生的软弱情绪让立希对自己不满，为了拔除自己的软弱，她决定霍得起身再把饮料退回给海铃，可这时，头上的份量变重了。

立希犹豫地摸上去，她摸到两盒饮料，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立希单手捏着两盒饮品砸在桌上，起身，看过去，果然还是海铃。

饮料是她爱的巧克力味加上海铃喜欢的蜜柑味。

“…我的脑袋不是你的餐桌。”

“两盒都给你。”

“哈？”为什么这次送两盒。

“只要巧克力口味的话，我可以把蜜柑味拿走。”

立希更疑惑了。

海铃的表情没有波动。

不会是以为上次不喜欢口味才退还的吧，立希一瞬涌出这个想法，但她知道海铃没这么傻。

给予更多的选择，站到更安全的位置吗。

这时，海铃淡淡地接道：“还是，依然都不要呢。”

这个提问让立希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立希感到悲伤和烦闷。

以前是不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的。

一盒饮料抵过很多话。

现在，饮料变成了试探。

因为上次，她拒绝了它。这次，她本也打算拒绝。

立希无法说海铃的这种试探是无谓多此一举的，但也正因此——当人与人之间多出了试探，这种感觉真的很差。

“不要。你都拿走吧。”

立希的声音很沉。

海铃静静看着她。这让立希感觉更不好，但对方既然还能这么平静，就说明她的拒绝也没那么坏。

海铃伸出手。

立希撇开脸不去看海铃。

眼不见心不烦。

“蜜柑味，我拿走了。”

“哈？”立希转过头，巧克力味果然还留在桌子上。

“我喝不了两盒。”海铃这么说，而这显然是借口。

立希用眼神逼视海铃，蓦地，立希察觉到海铃看上去有点落寞，是因为眉稍的位置还是其它微小的差异？立希继续探究这感受从何而来时，海铃继续道：“而且立希桑本来就喜欢巧克力味不是吗。”

无法否认，立希犹豫了。

只是不想要你的礼物。

心情变得说不出这种伤人的话了。

“……嗯。”

“那就请收下吧。”

说完这句，海铃就离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变成了每周两次的投喂。

不限于伏在课桌上的时候，早晨刚来学校，偶尔会看到课桌的边角放着一个巧克力味奶冻。

为什么突然做这种事。

为什么这么积极？

发现奶冻后看向海铃，对方也仅仅是好像什么都没做的一张脸。

搞不懂。

只知道，panda的图案很可爱，她的确喜欢这个口味。因为她人不自然的行为逆着爱好行事没必要。

立希觉得自己的这些想法偶尔像是种自我安慰。但被告原告庭审都是她一个人，就算…其间真的有其它的想法。

就算“问题”一直没被解决。

海铃不会改变。

可是，想到连饮料都没了的话，那突然空白的未来——也不是空白，她还会在灯的身边，按灯的话一辈子把mygo组下去，时不时失踪的流浪猫，开始狼狈为奸互相打掩护偷懒的素世和爱音…

在这份有着距离的关系网里。

海铃变成过去的话，留下的空白，巨大到会令人感到茫然。

原来她站在离自己这么近的位置。

第一次察觉到时，立希也很惊讶。

所以，无法挥刀斩断。

偷偷妥协着，收下饮料。

即使“海铃”已经变了，但只要“海铃”还在、那个位置还留有痕迹，只要与那个点的线没有完全断裂。

过去的回忆与情谊，即使失真，至少还存在着不是吗。

天气变冷了，售货机里的软饮也变成了被加热过保温的版本。

握在手里，残存的温度不是幻觉。

她，不正是，一直被心里的软弱挟持着，活着。

立希一气吸掉半盒饮料，温暖的甜腻进入胃部，驱散了进校途中沾染的寒意，整个人变得暖洋洋的。

为什么，上帝——如果真的存在这个玩意儿的话，要让大家分化成另一个人。

又是凭什么，她一定要变成更软弱的omega。

“最近，趴着的次数变多了。很累吗。”

头顶上多出一个重量，这次，海铃没放下饮料就走。

立希起身。面前的海铃身上没有其它气味。这几天海铃身上的味道都很干净，第一印象会觉得这个人更冷了。

但立希喜欢这样白雪般的海铃。

立希的心情稍稍变好了，所以她直接答复了海铃的问题。

“不累。”

海铃捏着下巴问：“冬眠状态？”

立希很无语：“我可不是熊。”

“熊猫是熊科吧。”

“就算熊猫是熊科…”她明显不是大熊猫。可海铃把她和大熊猫联系在一起，立希想着“如果她真的是大熊猫就好了”，不想否认海铃的话。

立希考虑要不要吐槽到底的时候，海铃笑了：“没事就好。冬天快到了，训练或在家，要注意保暖。”

话题突然落到这么现实的部分，立希只能说“谢谢”。

一瞬感觉回到了从前。

很安心。

“下周我会请假。”

三个月一次的易感期。

立希立刻想到这个。

“…有必要跟我说吗。”

不来学校的话不来就好了。等连续两天以上请假，大家就会心照不宣地知道是特殊时期到了。

虽然大家都猜得到，但单拎出来说还是会让人感到丝羞耻。何况海铃是alpha，她是omega。

“下周送不了饮料了。”

“…？嗯…”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立希看海铃的目光多了点不耐烦。

海铃注视着立希，好一会儿后，她轻轻地说：“请不要忘了我。”

“哈？”

“刚刚听到了吧。”

就是因为听到了才很惊讶！

立希想到保健课上说的，alpha在易感期会变得脆弱敏感。

救命…

立希脸微微变红了。

她可应付不来这种事。

海铃：“看来的确听到了。”

立希弱弱地“哈”了声。

还好海铃没再多说什么，离开了。

…什么嘛。

突然对她说这种话。

果然，从周一起海铃就没来学校。

刚分化不久的alpha和omega碰到易感期或发情期相较成年人更敏感。

一个人自我隔离在家是最安全的做法。

到周三，海铃依旧没来学校。

立希想：海铃这样的机器人遇到这种事也没有特权呢。

被信息素、涌动的荷尔蒙摆布。

她想起自己发情期好不容易压下的不堪的欲望…不知道alpha的易感期脑海里会不会冒出一个形象。那个人会是谁。

立希这两天查了资料，了解到部分alpha易感期里会出现筑巢现象，会把自己伴侣的衣服堆积在一起像动物一样埋在里面。

海铃会出现这种反应吗？

出现筑巢本能，却得不到满足的话，似乎会很难受。

立希犹豫要不要发简讯去问问情况。

犹豫着，到了第三节课课间。

最后还是没去问。

拖到周五。海铃仍没来上课。

下周一就会好的吧。

结果，周一，海铃也没有来学校。

立希终于发简讯去询问。

一节课过去仍没得到答复。

立希坐不住了，她第一次主动走到三角初华身边。她想：作为海铃的队友，三角同学肯定知道些情况。

红着脸说明来由询问后，三角同学露出明显惊讶的表情。

“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难道她一定要知道吗。

三角自言自语般的“这样啊”让立希感到有点微妙的不爽。

三角同学是当红偶像团体sumimi的成员，她的一举一动被大家关注的。

这应该是偶像会有自觉的事情，但三角和别人的日常相处让人看不出这点。只有她请假去工作的时刻，才让大家恍然她真的是那位偶像。

在这样华丽的身份下，三角还是mujica的主唱兼主音吉他手——立希想起某个粉毛，那个时候的爱音G弦都按不好却敢大放厥词要当主唱兼吉他手，现在，真正的吉他手主唱默默坐在教室的最边角，不动声色地过着自己的生活。

若这层假面揭下，当大家发现已经很厉害的三角同学比她们想象的更华丽、更完美，又会如何疯狂呢。

在这些展示的、隐藏的光环之下，三角同学仿佛水到渠成般分化了alpha。

上帝的眷顾过于刺眼地集中在她一个人身上。三角同学越完美，就让立希感到越窒息。

如果可以，她一辈子都不想和三角打交道。

所以，当三角对立希露出礼节性的微笑时，立希只能感受到从长满苔藓的地下被波及到一缕阳光的不适。

“海子和椎名同学的关系，还是这么让人看不懂呢。”

这个说法，听上去，三角比立希想象的更熟悉她。

哪里看不懂，又为什么突然说这个。立希用疑惑的目光询问着，等待着。

立希慢慢地想：这不是适合笑着说出来的话。

细看，三角的笑带着虚幻的营业感。

“椎名同学，讨厌海子吗？”

“嗯？”过于突然的提问。讨厌吗？的确立希讨厌海铃，但现在，她跑来询问海铃的情况，三角却这么问，被人突然用针扎了下般，立希警觉起来。

“没立刻回答，果然，椎名同学有点讨厌海子吧。”

和海铃一样的平淡的目光，给人柔软感的金发和好看的脸，汇在一起，像冬天的阳光，和熙却清冷。

三角移开视线：“海子只是这次的易感期有点严重，时间拖长了而已。拜这所赐，和小祥快两周没碰面了…”说到这，三角的声音低得像是在叹息，“啊。”声音提亮了，“椎名同学应该知道的吧，我们的乐队的事。”

她当然知道。即使隔着面具也不会认错，祥子、睦、海铃，一开始就向海铃确认过了。

“嗯。”

“分化是件很麻烦的事，对吧，椎名同学。我想，如果是你的话，应该能懂我。”

……

“为什么一直一副和我很熟的口吻…”听alpha说这种话真是可笑，立希压下跃到喉咙口的后半句话。

同时，立希意识到了，如果对方不是三角的话，换一个人说这些话，她早就发飙了。

为什么忍耐下来了。

她看向三角初华。初华的脸上仍维持着淡淡的礼节性的笑容。

“抱歉。但在我这边，椎名同学的确完全算不上是陌生人。小祥、睦、海子，都是你的朋友不是吗？”

“……”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地沉默着。

初华却准确读出了她的想法。

“……原来不是吗。”三角的视线多出一股探究的打量，“那我好像说了些很失礼的话，抱歉。”

“……”

平静到过于自然，反而带来一种压迫感。

无法否认她，但，也无法因此讨厌她。

初华：“话说，高松同学分化成了omega，椎名同学会感到可惜吗。”

听到意外的名字，刚刚一直压制的不爽顷刻化为燎原的怒火，立希揪住了初华的领口。

立希喊道：“你想对灯做什么吗！”

整间教室沉默了。有人来劝架。

在两人被分开前，初华对立希说：“抱歉了，椎名同学。不小心问了你这个有点坏心眼的问题。”

“不过放心吧，我不会对高松同学做什么的。”

放学前收到了海铃的消息。说只是易感期延长了，没其他问题。

考虑到能让海铃这个机器人继续请假在家休息，怎么想都不是“没问题”的程度。

但现在有更优先的事情。

放学后，立希在校门口堵住了初华。

立希仅仅是在初华出校门时站出一步，初华就了然地看向她，主动邀请：“要去哪一起喝杯茶或咖啡吗？”

立希拒绝：“没这个必要。”

“但我们站在这里聊天的话，椎名同学可能没关系，我姑且还是名偶像。”

又是这种无法拒绝的话。

初华没逼迫她，只说：“我知道附近有一家不错的店。”

等进店后，立希发现这不仅是一句给她台阶下的虚言。

店内的装饰很用心，红茶的香味很浓。

“小祥很喜欢这。”

立希不喜欢祥子，但不得不承认的是，祥子的品味一直很好。

“哦。”丢下这个郁闷的气声，立希被初华引导着坐下。

简单地点了两杯茶后，立希想直接逼问一番的心情已经冷却了很多。

她看向初华，希望初华这个一直仿佛有读心术般的女人能主动说清情况。

初华做到了。

“对不起。”初华交叉手指的动作让立希想到素世，但初华没像素世那样继续绞弄手指，看来这只是一个转换气氛的动作。初华看向她，笑着，“的确是我的错，我先正式向椎名同学道歉吧。我没想到提到高松同学会‘引爆’你。”

被人微笑着道歉，还是第一次。

别这么不严肃，她想这么说，但冷静下来想，三角的确没做什么，是自己反应过度了。

但真的是反应过度吗。

“我这边也要抱歉。”立希冷冷地说。

初华“嗯？”了声，略带好奇地看向立希。

立希继续道：“我可能反应过度了。但，”立希的目光变得更锐利，“和灯有关的话，我不觉得反应过度有错。抱歉。”

初华掩嘴呵呵笑着的优雅姿态，和祥子有点像。

但初华的笑很快停了。

变回沐浴在阳光下般的清爽表情。

就像面具一样。

至少祥子笑着的时候都是满怀喜悦真诚地笑着，那个时候的祥子其实看上去傻乎乎的。

立希不懂偶像，但她想到了这个词。被精心包装的商品。

和这样的人相处好累。海铃是怎么办到的啊。立希刚疑惑，一想到海铃那平时没什么表情的脸…海铃大概只是什么都不会多想地应对。

“椎名同学看起来很喜欢高松同学呢。”

“哈？”

“小祥也很在意高松同学。”

“喂，从刚才起不是灯就是祥子…虽然是我乱动手的错，但我可没打算和三角同学讨论她们。说到底，为什么当时要提到灯。”

终于把疑惑问出口了。

立希盯着初华观察她的表情。

“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椎名同学会相信吗。”

“哈？”

“因为椎名同学破天荒地第一次来找我说话。反应过来已经问出口了。”

“你当我会信这种鬼话吗…”

“椎名同学说话真直接呢。”初华低头哈得轻叹了声。

重新抬眸看向立希的初华失去了微笑，变成有点倦怠的样子：“很久没接触椎名同学这种人了，抱歉，刚刚有点不习惯。那现在让我们更坦诚地来对话吧。”

说到这，初华又笑了，只是现在的笑容充满一种不掩饰的玩味，像研究员看待自己的小白鼠，带着一丝爱怜的俯视。

“椎名同学，喜欢的是海子，还是高松同学，还是两个都喜欢呢？”

立希被这突然的问题炸得目瞪口呆，“什么？？”她惊慌地叫着。

初华还是很平淡：“高松同学分化成了omega，椎名同学会遗憾吗。”

同样的问题。但这次初华直接继续说了下去：“椎名同学喜欢着高松同学吧。”

立希当然喜欢着灯，但那种喜欢肯定和对面这个女人说的不一样。

“你到底想说什么…”

“椎名同学喜欢高松同学的哪一点呢？”

“这跟你无关…”

初华即答道：“如果我说和我有关呢。”

“哈，灯的事情怎么会跟你有关。”

“的确高松同学和我没有直接关系。但，我想知道喜欢高松同学的omega都是怎么想的。”

哈…特定定语增加，范围收束，立希想到了祥子。

刚刚一直小祥、小祥的，是因为这种事吗。

但是。

立希直接说：“那个家伙根本不喜欢灯，想从我身上找出你想要的答案是没用的。”

这次，初华爽朗地笑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吗～”她边笑边说着。

立希皱眉问初华笑什么。

这时，服务员端着托盘过来，把两杯茶放在两人中间。

草草对服务员道谢，等服务员离开，立希又追问道：“你刚刚在笑什么…”

初华端起自己的那杯茶，她轻轻地吹着茶汤，“我在想，原来椎名同学真的讨厌小祥呢。”说完，初华垂眸饮下一口茶。

立希愣愣地看着初华，看初华仰头喝茶时纤长的脖子。

立希想到素世和祥子喝茶的样子，素世和祥子比眼前的女人、偶像大人纯真多了。

祥子的队伍里到底都集结了哪些奇葩啊。

“…这有什么可笑的。”

立希等初华放下茶，等待她的回答。

“因为，我没想到，椎名同学连这么明显的事都看不出来。”

“哈，什么意思？你是想说祥子她很喜欢灯吗？你知不知道crychic解散那天那个女人都对灯说了些什么！”

“所以呢。”

“嗯？你没听懂我的话吗？”

“不，我听懂了。我只是想说，就算小祥在那天对高松同学说了什么重话，那又能证明什么。”

初华的脸看上去有些冷酷。

“你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说祥子对灯说‘都怪你，你应该好好练习才对’这种屁话是因为她喜欢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立希还想追问，初华冷淡地扫了她一眼，说：“先喝茶吧，凉了就没那么好喝了。”

说完，初华喝了第二口茶。被带着，立希虽然本来没喝茶的意思，也跟着喝了口。

红茶很美味。

这就是祥子喜欢的茶吗。

立希又喝了第二口，比囫囵的第一次更细致地品尝着味道。

这时，初华说话了。

“不过经过这场对话，我姑且明白了一件事。”初华直直看向立希，充满魄力地看着她，说出这句话：“椎名同学太看重自己了。”

初华继续说着：“所以对自己喜欢的高松同学，椎名同学不容许她人有一丝不敬。椎名同学肯定没想过小祥为什么要解散吧。”

“什么为什么。”上位者一时兴起组乐队，再一时兴起地打散。立希想这么说，但解散那天的祥子突然从脑海记忆的填埋场跳出，那个祥子浑身湿淋淋的。

那天下着雨。

………

“我认识的小祥不会无缘无故解散乐队。她一定是怀着悲痛的心情做出这个决定的。”初华追忆似地说着，“我相信她对每件事都抱着十万分的认真，所以，现在知道小祥原来还说过这种话，我只会更担心。”

“椎名同学，你能理解吗。”

“……”

被逼迫着，公理似乎站在对方那边。

立希感觉黑泥在身体内如巨蟒般搅动着。

alpha，偶像，光，正义、信任与爱。

被十颗太阳炙烤的难堪，立希想到东方故事里射日的典故。

不止是多余的九颗太阳，干脆把十颗太阳全都射落该多好，让大地上的所有人承受公平的黑暗和绝望。

“我为什么要去理解。”从干涸扭曲的心挤出沾满荆棘毒液的这些话，“凭什么要求我理解。”

初华第一次沉默了，眼睛危险地眯起。

“祥子有理由就能对灯说出那些话吗。因为我不知道那个所谓的理由就一定要原谅吗。哈，这个狗屁世界是这么讲道理的吗，我怎么从来不知道这种事。现在，我讨厌一个人，也需要她人的同意了吗？”

立希加重语气：“高高在上的alpha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

“……”

“茶很好喝，但我发现我们俩的确谈不来，就到此为止吧。”

立希起身想离开。

“椎名同学，等等。”

立希不想等，但她被初华拉住了。

立希没想过初华会上手，她疑惑地向身后看去，眼前一抹黑影，是初华突然抱住了立希，紧接着，一股奇异的热从皮肤丝丝缕缕地钻入。

立希闻到山茶花的气味。

同时，立希感到身体阀门被强制冲开的溃败感。浑身失去力气，汹涌的情热淹没了立希。

浑浑噩噩中，她听到：

“放心吧。我不会对椎名同学做什么的。只是，姑且懂了为什么海子和你的关系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被扶着上了出租车。初华报了一个地址，车便运行起来。

很危险…残存的理智在叫嚣。

立希喘着气，迟钝地摸进自己的包，那里面有抑制剂。

她的手被握住了。

“抱歉，在到目的地前，不能让你这么做。”初华贴着立希的耳朵轻悄悄地说着，“椎名同学大概不知道，alpha的易感期比想象中更难处理。如果海子还不解决的话…对我来说会有些难办呢。”

现役偶像戴上她迷倒无数人的微笑假面，说：“你的确没说错。这只是个无药可救的狗屁世界罢了。”

“不过至少，椎名同学和海子也算两情相悦，这也不算是最糟糕的发展，是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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