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画笔与吉他

早晨，一缕阳光从窗帘缝隙中钻进了屋里，徐炀睁开眼看了看这有些陌生的房间，然后盯着温思雅房间的天花板，逐帧回忆着昨天的每一瞬间。她怀里蜷着身体的人呼吸平稳，还在静静酣睡，她伸手把手机从床头柜上撩了过来，这才发现由于昨晚太过"忙碌"竟然忘了回许多消息，首当其冲的就是柳铉。

徐炀点开柳铉的对话框，看到她发了三四条消息，全是关于楚河的。

徐炀：所以你们昨天晚饭吃得怎么样？

徐炀回完消息，刚准备放下手机，"嗡嗡"的震动声就传了过来。

柳铉：哟？还有劲儿回消息呢？

徐炀：什么鬼……

柳铉：我可没别的意思哦～只是担心你昨天体力消耗太大。

徐炀：阴阳怪气！「猫猫暴怒.gif」

徐炀：妈个鸡，说不说？

柳铉：就吃了个饭嘛，逗了逗他，别的也没啥了。毕竟我还是比较克制的，不像某些人。

徐炀脸蛋通红，现在好想从手机里钻过去掐死那个臭女人。

徐炀：我们也只是看了部电影、吃了个饭啊

柳铉：午饭？晚饭？

徐炀：Both.

柳铉：她家厨房大不？

徐炀：还行。

徐炀：你妹！又套我！

柳铉：「看透一切.jpg」

柳铉：看不出啊徐炀，看着老实进度倒快。

柳铉：你还记不记得周五晚上你说了啥？

徐炀：你真是够了！

柳铉：然后呢？

徐炀：什么然后？

柳铉：吃完饭以后。

柳铉：或者以前吧。

徐炀：……

柳铉：默认？

徐炀：……

柳铉：Seriously?

徐炀：……

柳铉：天啦，你真这么快？

徐炀：……

柳铉：牛逼。

徐炀：……

柳铉：不打扰了，告辞。

徐炀：你可别给我往外说啊！

柳铉向来是最能读懂她心思的人，此时见对面没了动静，徐炀略微有些焦躁。但这时，身边却传来了一阵暖暖的咕哝声。

"炀炀醒好早……"

"抱歉，吵到你了吗？"

温思雅依旧闭着眼，在枕头上蹭了蹭头发表示摇头，"几点啦？"

"才9点多，接着睡吧。"

身旁的小东西点点头，然后拽着徐炀的胳膊往她怀里钻。

"11点叫我哦，下午还得去画室……"

"好，那你再睡会儿吧。"

"炀炀不睡了吗？"

"我不太睡得惯懒觉啦，打算一会儿去楼下买点吃的，吃了再去画室吧。"

"好吧，门卡在冰箱上。"温思雅说着，抱着徐炀的胳膊又紧了几分。

"……你一定要回来哦。"

徐炀轻轻"嗯"了一声，温柔地摸摸温思雅的脑袋，然后把自己的脸颊也贴了上去。

温思雅发丝的味道，像是一缕崭新的晨光。

简单冲洗了一下后，徐炀就套上了温思雅家中大号的T恤短裤出了门。昨晚一路揣着心事，徐炀完全没有注意温思雅家周边的环境，如今迎着晨光溜达一圈发现这里无论是环境还是区位都属于上佳之处。两栋高楼直插天际，俯视着脚下的庭院和几处花园，地段和价位想必挡掉了不少嘈杂，只是苦了徐炀走了半里地才碰得着路边早餐摊。

扫完码，拿完餐。徐炀吸着豆浆拎着小袋子，两条光溜溜的大长腿就这样步子轻快地蹦回了小区。经过一轮不太熟悉地刷卡开门操作后，终于回到了这间并不熟悉的公寓里。

"思雅，我回来啦！"徐炀"老大爷"进门后，麻利地洗好手然后将早饭一一放到桌上摆好，一通溜达加忙碌后，竟觉得背上渗出了汗珠。

徐炀解开半扎的头发，天然卷的黑发一下子没过了肩头。她双手一捞，将上身的衣物掀起，露出了漂亮的马甲线和紧实的腹肌。待她将衣物从双臂上脱下时，却见眼前站着一个胖乎乎、粉嫩嫩的人儿。温思雅抱着刚收回的衣裙，闪动着眸子怔怔地看着徐炀，人皮衣下的喉头微微滚动。

虽说昨晚两人经过了几番云雨，亲密度早已拉得顶高顶高的，但心思单纯的徐炀看她这样盯着自己瞧，脸颊还是一下子就红到了耳根，目光也躲闪了起来。

"起、起来啦……"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说的果然没错呢！"

不等徐炀反应过来，温思雅就把衣裙扔到一旁，一个箭步走到她跟前，趁徐炀双手还被上衣套着，不由分说就把她拽倒到了客厅大大的沙发床上。一阵骤雨狂风般的亲吻就这么落到了徐炀的脸上，湿湿的、痒痒的，但就是无处可逃。

"思雅，先别，啊～早饭要凉了……"

"是呢，所以得趁热吃才行呀～"温思雅撑在徐炀身上，面具下伸出娇艳的舌尖，沿着面具的唇沿舔了一圈，然后立刻压到了徐炀的唇上。

面具下清新的牙膏味连带着甘甜的液体一同灌入徐炀口中，一条灵巧的小鱼不断拨弄着她的舌尖，瞬间让她周身酥麻。温思雅胸前那对硅胶假胸如今也软趴趴地压在她的胸前，体重和人皮衣的双重质量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只觉得自己正被一团沉重的爱意淹没全身。

"思雅……"

"嘘！炀炀，我可是快要疯掉了～"

两人的这顿接吻持续了很长时间，等到徐炀的双手成功抽出时，人皮衣已经被两人的体温烘得温热，掺杂着温思雅体香的液体也从人皮衣下体的缝隙中渗了出来，温思雅看准时机，抓住了徐炀的手引到了腿间，然后将她两根修长的手指按了进去。

"徐大宝请进～"

没等徐炀手上有什么动作，温思雅身上的人造肉缝和藏在底下的柔嫩唇瓣就已尽将她的指节吞没殆尽。

一阵舒爽从温思雅的下体床来，让她情不自禁地坐在身上徐炀身上摇摆了起来，人皮衣上臃肿的肉团也随着她摇摆的节奏，如浪涛般波动着。徐炀看着身上这一幕，只觉气血上涌，把她的理智冲得零零散散，干脆也主动抠挠起那两根被紧紧含住的手指来。

"啊～炀炀动了！炀炀在里面动了！要动快点儿哦，再快点再快点～再快点嘛！"

温思雅的娇嗔立刻得到了回应。徐炀噙着宠溺的微笑，指尖却卖力地拨弄着，听着"噗噗"的水声越搅越响，她的脸上也蘸满了粉红，然后突然对着眼前晃动的肉团轻咬了上去。PMS材料本身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味道，可如今却沾满了温思雅奶香奶香的味道，徐炀贪婪地吮吸着这股香味，将脸完全埋了进去，透过轻薄柔韧的皮物感受着底下那对丰润的山丘。

或许是窒息感有些强了，徐炀发力顶开了温思雅的身体，坐起来靠在了沙发床的靠背上，但手指的攻势丝毫未减，同时另一只手也焦急地将自己的下身剥得只剩一条内裤。失去了累赘地遮挡，徐炀将双两条大长腿伸展开来，紧紧地夹在温思雅的大腿上，两人又重新抱在了一起，相互狂吻、摩擦。

"啊～❤️坏徐炀，你偷袭！"

"谁、谁让你背上的破绽这么大的……呃啊～❤️"

徐炀彻底失去理智后，紧抱着温思雅的手也不安分地寻到了一处开口。她坏笑一声，将手伸进了那道开口，向下摸去，在温思雅柔嫩的后腰上轻捏了一把，痒得后者一个激灵。温思雅像是在宣告反击似的，两条细细的手臂紧紧抱住徐炀，腿上也使起了劲儿，一下一下顶在徐炀的腿间，全然不顾腿上的仿真人皮已经沾满了晶莹的汁水。

二人就这样交叠着指尖的攻势、腰胯的摆动以及两腿间的摩擦，在经历了数不清的快感后，渐渐将彼此送到了这场清晨博弈的最高峰。

事后，两人累得全然顾不上什么形象了，在帮温思雅把脑袋和湿漉漉的长发从人皮衣中掏出来后来，就一同横七竖八地躺在了沙发床上。一个红扑扑的绝美小脸蛋轻柔地蹭着爱人的脖颈，鼻尖嗅着对方渐渐消散的芬芳，思绪也随之慢慢飘远。

才刚过中午，日头正盛，「涂雅画廊」里的学生还不太多，只来了三个人，其中两个还在懒洋洋地打着瞌睡，只有一个男孩儿早早的就坐在了自己的画板前。

男孩儿的座位靠窗，暖风就这么从窗外吹拂着，他将防脏的围裙系紧后就静静地坐了下来。尽管窗外吹来的风有些喧闹，但他耐心地将画纸在画板上钉好，接着拣选了一支刚刚削好的铅笔，便开始专注地在画纸上打起了稿来。

只过了一会儿，画纸上的石膏人像已经有了一个不错的轮廓和块面。

"你看这地方的明暗是不是还可以再加深一下？稍微再放开手铺几笔多分几层会更好。"

"好、好的，小陈老师！"

经过了两周的时间，陈星园已经把画室的工作摸得一清二楚了，跟学生们的关系也近了不少，不会再像刚开始那样结结巴巴了。这会儿她啃着苹果，晃悠到了男孩儿的后头，饶有兴趣地看起他的习作来。

大概是因为老师在身旁盯着，男孩儿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淡定，但他很快冷静了下来，吞了吞口水，缓缓抬手继续作画。但没画几笔，他就觉得自己的手腕依旧有些僵硬……

"这样。"陈星园看不下去了，叼着苹果、抄起一支笔就上手。少年的手无处安放，仍然僵在面前，陈星园"唰唰"运笔，两人的手臂时不时碰到一块儿，少年这会儿开始觉得夏日的微风竟越发滚烫。

"明白了吧？"陈星园放下笔，咬下一块苹果，说道。

"嗯……谢谢小陈老师……"少年吞吞吐吐地应着。陈星园看他明白了，点点头就走了。她刚离开，林霖就从门外走进了画室，身后还跟着几个刚到的学生。

"哇，家骏今天也这么早呀！大周末的怎么不多睡会儿？"

"那不是，曲家骏这么拼，明年肯定上Q美了！"几个熟识的男孩儿也接上了话茬，围上来开起了玩笑。

曲家骏红着脸，憋不出一个字。

"好了好了，都赶紧开工了！联考可没几个月了啊！"林霖看时间差不多了，也不跟这群熊孩子们逗了，拍拍手招呼所有人开始今天的集训。陈星园看人多了起来，把曲家骏座位旁的窗户关了起来，然后打开了空调，她可向来是最怕热的。

不一会儿，画室里的喧闹就被"沙沙"的笔声替代了。一月的联考对于这些孩子们来说，是通向未来的第一道大关，只有过了这道坎才能去挑战其他单招的院校，搏得自己心仪的专业。

陈星园已经了解到了不少关于画室的事情，比如温思雅当初在开班伊始就跟林霖、宋世奇等人商量好了，绝不招收混日子的或者单纯因为文化课掉队才转投艺考的学生，并且也需要通过相当程度的入门考核才会收入集训班。在这样的原则性要求下，尽管如今「涂雅画廊」的集训班学费比起开始的那两届已经不算便宜了，但报班的学生们依然是慕名而来，且都是相当有干劲的孩子。

不过，这儿的师资也确实对得起这份学费和高门槛，比如林霖和宋世奇这两位前辈业务水平就相当了得。林霖是日本知名艺术高校的海归，现在也是一位在网上颇有人气的原画师和条漫作者，在业内和网络上都相当活跃；宋世奇则是Y美院出身的资深插画师，行业资历了得，画作甚至上过业内知名的「阑珊画廊」展出。而被他二人在言语间推崇备至的温思雅，更是有着多年美国深造背景的超级大手，精通各种绘画、设计技艺，据说连特效化妆也不在话下。正因为有这几位大神在这儿，使得找上「涂雅画廊」的商单自然也都是相当大的手笔，陈星园在第一次进到这条老街上时，是绝对想不到自己甚至能参与到电影角色设计、场景美工外包这样的单子里的。

对陈星园来说，在这儿实习的日子早已从紧张焦虑地干好活儿变成了紧张焦虑地学好东西并干好活儿了，反而只有在带集训班时能轻松一些，这与她被徐炀电话吵醒的那天预想的完全不同。但出乎陈星园意料的是，这种带有挑战却又充实的生活她并不讨厌，甚至说这让自己看到了不少新的可能。

一直以来都宅着混日子的自己也能变得像三位前辈一样优秀吗？眼前这些学生中，又会有多少个新的大神诞生呢？陈星园这样想着，握着画笔的手也微微发紧，看着纸上的画只觉得从未有过的烦躁。曾经有那么几个瞬间，她又想缩回自己的房间里，拉上帘布、穿上胶衣，将自己从头到家的从这个世界上剥离出去。

"陈、陈老师？"曲家骏看到在自己画板前发愣的陈星园，终于忍不住小声叫了叫她。少年的声音把陈星园从思绪中拉了回来，她调整了一下情绪，继续边说边动着手帮曲家骏做起了微调。

"叮铃——"

不知过了多久，画室大门被推开，穿着一条背带牛仔裤的温思雅走进了画室，她扎着两条黑黑的麻花辫，看上去充满朝气而可爱。学生们听到熟悉的笑声后，从画板后面探出脑袋跟温思雅打起了招呼。大家看到温老师的身后跟着进门的是一个高个子的女生，林霖推推眼镜认出了来人正是当日陪陈星园一块儿来面试的徐炀，她对徐炀印象很好，只是今天再见面却发觉对方的脸上多了一丝疲态。

徐炀怀里抱着一个大大的一次性泡沫保温箱进的门，不过这箱子看上去大但似乎并不是那么沉。

"大家休息一下吧，夏日福利，吃雪糕咯～"

"喔耶！！！"温思雅话音刚落，画室里一时间欢呼雀跃声四起，定定坐了两个多小时，大夏天的谁不想吃雪糕谁是傻子。看到管事儿的老大一片盛情，里屋的学生们都纷纷跑了出来挑选起雪糕来。

"慢点儿啊，够的够的！"徐炀在学生们的簇拥下把保温箱放到了茶几上，眼看着箱子刚落地没几秒，就已经被眼前这群小鬼七手八脚地打开了，场面甚是利落。

"谢谢温老师！"

"温老师最好了！"

"天使雅雅～"

"一个两个少贫嘴，歇会儿吃完雪糕赶紧回去画！"温思雅看这一个个人小鬼大的小家伙极尽谄媚的撒娇，毫不留情地笑骂道："你们应该感谢徐炀姐姐一路上帮你们从便利店一路抱过来哦！"

"谢谢大姐头！"几个机灵的男孩闻言，一同看向徐炀，然后跟说好了一样，做作地向她鞠躬致谢。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搞得社恐的徐炀直接原地爆炸，语言模块直接烧毁。

"嗨，小徐姐姐，来串门督工啊？"在众人哄抢完毕后，陈星园和曲家骏两人才慢悠悠地从里屋走出来，她一看到呆立一边儿的徐炀就熟练地上前跟她搭话解围。

"嗯……顺路过来看看你。"

陈星园看向徐炀，突然眼中一闪，凑近了徐炀不露声色道："哦豁，跟谁顺的路啊？"

"啊？呃……没有，就路上遇、遇到了——"

"是嘛。我还以为你昨晚上哪儿鬼混去了。"陈星园边说着边拆了一根雪糕，没等徐炀反驳，叼在嘴里转头走了，临走还对着徐炀挑了个眼色。"不过，衣领遮一下哦。"

徐炀不解，往一旁的镜子那儿看去，只见自己的侧颈处赫然印着一朵小红云，颜色不太深但在她白皙皮肤的映衬下倒是相当显眼。她连忙徒劳地拉高衬衫外套的领子，然后皱着眉头朝着一旁的温思雅看去。温思雅刚好转头与她眼神对视，不过片刻便心下了然，从人皮面具上挤出了一丝阴谋得逞的坏笑。

"大姐头，你也是学美术的吗？"就在徐炀发愣的时候，一个娇滴滴的男孩子和一个皮肤黝黑的女孩儿跑到她跟前问道。两人个子都不算高，只能边吃着雪糕边抬着头盯着徐炀看，眼里满是意义不明的光亮。

"不……我不是，我对绘画一窍不通……."徐炀咽了口唾沫，向后退了一步，磕磕绊绊地说道："我也不是什么大姐头啦……"

"大姐头你个子很高呢！我们学校都没有你这么高的女生！"

"对呀，而且你长得好好看哦！又漂亮又帅！"

两人满眼冒光地围在徐炀旁边吹起了发自内心的彩虹屁，一通闹腾也引来了其他几个人。一个女生也加入了谈话，说道："上次你跟陈老师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好帅呢！比我们学校的男生帅气多了！"

徐炀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可没想到几个人围绕徐炀的「帅气」就自顾自的展开了话题，唯独当事人被围在中间一脸生无可恋。

"嗨，你们懂什么，天天被管着仪容仪表，怎么可能打扮得好嘛。等我上大学了也给你们惊叹惊叹？"看几个人叽叽喳喳个不停，一旁的几个小直男也加入了聊天之中，其中一个个子最高的还颇为自信地捋了捋自己那小寸头。"而且帅气哪是用来形容女生的嘛，我看——"

"那什么可以用来形容女生呀？"高个寸头话没讲完，身后便传来了一个温柔的声音。大家回头看去，众人只见温思雅肉肉的脸上笑意盈盈，可看不分明的镜片中却分明带着一股寒意，像是比雪糕还冻上几分。

"呃，那自然是因为帅气不足以形容大姐头嘛！"寸头打个激灵，大脑飞速运转后，开始了求生欲满满地找补。"我们大姐头帅气与美貌并重，优雅与英气一体，我恨不得对着她画个几十张速写！"

"好主意！"温思雅突然打了一个响指，大声说道："平时咱们互相画也画腻了，今天徐炀姐姐可以给咱们当模特，给你们两分钟准备好速写本啊！"

陈星园听完雪糕差点儿差点儿没喷出来，连忙捂着嘴巴憋笑，憋得肩膀一抽一抽的。曲家骏闻言，第一个冲回里屋拿出了速写本，随即迅速找好了最佳角度动起了笔。其他人——尤其是几个女孩子——也纷纷冲进去把家伙事儿都拿了出来，不一会儿一群人便围着徐炀或坐或站地摆好了阵型。

而徐炀则瞪大了双眼，目光在温思雅和陈星园身上来回巡游，心里面万马奔腾，脑海中波涛汹涌，没一会儿就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被温思雅推到了人群中间，招呼着陈星园上来肆意摆弄起了自己的躯体。

就这样，徐炀从雪糕搬运工，莫名其妙变成了画室的临时模特。

"今天怎么这么多单呢？哪儿约来的？你打广告了？"「乌蒙刺青」店里，靳胜男一边擦拭着工具一边对姜蒙揶揄道。

今天的工作虽然多，但却不太累，都是些半小时左右就能整完的活儿。但由于预约的人数比较多，今天折腾到快7点了才结束。不过对于靳胜男来说却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拿着加班费干着轻松的活儿也确实不赖。

"你不知道？之前咱有个客人是什么小粉书的博主，上次你给她整了个图整挺好的，听说她给发到网上去了一通晒，这不就给咱们弄成个小网红店了。"姜蒙盯着屏幕头也不回地说道，然后顺手开了几个网页，招呼靳胜男过来看。

两人俩脑袋挤在电脑屏幕啧啧称奇地看着小粉书上的推荐博文。

"嚯，这姑娘还给咱俩拍了不少照呢？！"姜蒙搓着下巴翻着相册，时不时对靳胜男挑挑眉毛以示得意。"瞧瞧，这几张照片不错哦。"

他们翻到了几张靳胜男工作时的照片。照片中的靳胜男用发带把一头脏辫束起，穿着一件黑色的紧身背心，戴着工作时的橡胶手套，有的拍了她伏案专注做图，有的拍了她俯身上色的。其中点赞和评论最多的一张照片，是她叼着烟侧脸看着别处摘手套时的抓拍。靳胜男目光微倦，锁骨分明，露出的纤细腰肢和手臂、脖颈上的大面积纹身给人以极强的反差，而胶片质感和纹身店略带昏黄的背景灯光，更令这张成片中的佳人套上了一种带着疏离的性感。

"不得不说，还是你们女人最懂拍女人啊，啧啧啧。"

"毕竟人家也是全职博主，多少还是有些技术的。"靳胜男伸手朝姜蒙手背一拍，夺过鼠标往下滑了滑，"拍的你也不错啊，看着就人模狗样的。"

"嘿，不是，你这人夸人咋还带咬两口的？"姜蒙虽有些忿忿不平，不过他对自己的样貌多少还是有些自信的，毕竟自己玩儿摇滚的出身，要是没点儿拿得出手的姿色，当初又如何能在地下乐棚里让小姑娘们尖叫不已呢。

"不然呢，白白让你得意？"

姜蒙撇撇嘴，不打算再跟这个骑在自己头上的徒弟计较。"不过我说，没准儿咱们自己也能多搞搞这种宣传？说不定这路数有搞头呢。"

靳胜男闻言扭头看着他。"你可想好了，我当模特的费用可是另算的哦。"

"靠，你钻钱眼里了？你想想，咱名气再大点儿，客人再多点儿，你的手工费不也多了？？？"

"主要是这手工费干一天也没我拍照拍一天来得多啊。"靳胜男看着姜蒙，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当然，要是我的老板能大发善心给我涨点儿，说不定我也可以考虑一下给你个拍摄优惠价。"

"想什么呢？咱们这儿是胜在稳定，你又不可能天天去给人商拍不是？"

"能比公务员稳定？"

"那你可得考虑洗洗身上这些东西了。"

"还不都是上了你这贼船害的。"

"靠！这不是你当初不想被你妈逼着去嫁人才文了这一身的？"

这话说完，靳胜男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看着姜蒙的眼神失去了不少神采，那一丝笑容也完全消失不见了。姜蒙看她这样，突然发觉自己说错了话，也收敛了一些语气，缓声说道："抱歉啊，哥一时急眼了，口不择言……"

靳胜男从桌上起身，退到了一旁的橱柜那儿靠坐了上去，摸着立在一旁的吉他淡淡地说道："没事儿，反正他们现在也知道我赚得不少了，已经不会再急着把我卖出去了。"

姜蒙是个急脾气，向来是想啥说啥的，但这会儿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接靳胜男的话，只是愣愣地站着看她。毕竟所有与她交好的人都很清楚，靳胜男的家事儿无人可解。

"想啥呢？要真关心我，就多给我推点儿商单或者加点儿钱就行了呗。"

"光商单的话我也不认识那么多人啊，你还不如问问你那粉毛小姐妹或者大头呢，他俩肯定比我在这方面有人脉。"

"问他们？你想让我去拍Lolita？？？"

"呃，也不是不行吧……或者胶衣呢？"

靳胜男白了他一样，她想了想自己穿LO裙的样子，不禁打了个冷颤，"做梦吧你。而且做胶衣的厂家就那么几家，还都不在M市。"

靳胜男想了想，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心里的另一个考量。

"要是有人约拍写真也是可以的。"

"哪种写真？"姜蒙听到这个词，突然转头定睛看着靳胜男。

"……人体写真吧。最近好像火起来了？"

"你疯了？那个圈子水可深啊。"

"上次你介绍给我的老孙就找我了。"

"不是，跟他那点儿关系，拍拍商拍也就算了，拍这玩意儿真不至于吧。再说了，挣这破钱你也乐意--"

"你又知道我乐不乐意了？"靳胜男突然提高了嗓门，语调微微发起了狠，像是要挣破些什么东西似的。"我乐不乐意还重要吗？我不乐意就能等着天上来钱了？"

说完，靳胜男头也不回地从店里走了出去，她来到了路旁，从口袋里利落地掏出了一包烟，拍了拍烟盒叼住了一根点上。她一口过肺，再缓缓吐出烟圈，任由尼古丁浸润到身体里，试图让自己镇静下来。

钻钱眼里了吗？靳胜男也无数次这样想过，可是她从小就不是一个物质条件特别优渥的孩子，而且不管她想做什么事、想要什么东西，身边的人都会告诉她"得帮衬弟弟""得孝敬爸妈""长大了自己挣钱"。现在她长大了，却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赚钱了，但生活却总是在她疲惫和迷茫的时候，迫使她接着朝前走，走向能赚钱的地方。她只觉得自己的背后有无数双手在推着自己，不管她的脚步想迈向哪儿，后边的推力都会把她往更市侩和现实的境地逼去。

她溺在水里太久了，早已找不到上岸的方向。

她微微叹了口气，试图减轻一些身体里的烦闷。昨晚简简单单一通电话，就能轻易让她一个多月的辛劳付诸东流。她几乎睁眼到了天亮，心里的思绪翻江倒海，每一次收到家里的消息后，她自诩坚强的内心总是会被轻易击碎，今天应下加班除了想多赚点儿钱，也是为了用工作来麻痹自己。

冷静了片刻后，她心中便生出了一份愧疚。毕竟姜蒙其实也是在替自己担心，而自己却又一次失态吼了这个关心自己的男人……约莫两支烟的工夫，她又回到了店里。姜蒙抱着一套茶具正往茶几上放，看靳胜男回来了，他抬起头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用下巴一点，像是恳求她坐下喝杯茶。

靳胜男也不扭捏，径直坐了下来，咬了咬内唇，眼神略带歉意地看了看姜蒙。姜蒙舒了口气，耸耸肩，慢悠悠地清洗茶具泡起了茶。

泡茶的工夫里，两人一直无话。靳胜男百无聊赖地捞过一旁琴架上的吉他，随意地拨动琴弦，弹了一会儿。

姜蒙泡好了茶就往靳胜男的茶杯里倒，也不催她喝，只是自己抿着热茶看她翘腿拨弦的模样。杯中热气氤氲，让他始终看不清眼前这个女人。

靳胜男专注地动指弹奏着，说起来她这一手演奏的把式还是眼前这老板教的呢。只是她天赋确实好，平日闲来无事就蹭他的吉他来练练手，日子久了竟也渐渐在人前拿得出手了。

几曲过后，靳胜男的旋律明显乱了。她叹了口气放下了吉他，将杯中的冷茶一言而尽。

姜蒙从靳胜男手里结果吉他，想说给她上上弦、调调音，两人就这样无言地面对面坐着。

最后还是靳胜男先开了口，但似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

"今晚有空吗？"

姜蒙噎了一下，抬头跟靳胜男确认了一下眼神。

"有。"

"那，咱把那些玩意儿拿出来擦洗擦洗？"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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