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李瑛的秘密

李瑛的肉体无疑是南营这几天最美味的大餐。多年后，即使当年那些参军的南营兵们都已经耋耋老矣，李瑛那肉身的美味依旧深深地刻在他们的脑海中。

李瑛被处决后的几天后，耶律娴照例巡视四营，巡营完的耶律娴正准备收工回到自己营帐内休息，突然眼前闪过一道黑影，挡在了耶律娴的面前。

“你是谁？”耶律娴见到这条黑影，心中有些紧张，也握紧了手中的剑。等这道黑影走到近前时，耶律娴终于看清了这道黑影的样貌，正是季琼。

“琼妹？！”耶律娴惊讶地叫到。

“公主。。是我，季琼。”季琼面无表情地说道。

“琼妹怎么还不休息？”耶律娴问道。“琼妹的脸色为何如此难看，难道那天李瑛的肉不好吃，吃坏肚子了吗？”

听到李瑛二字，季琼的脸一下就拉了下来，拔出了宝剑架在了耶律娴的脖子上。

“公主，能不能给我一个解释。不然。。”季琼冷冷地说道，但是话说道一半就停下了，她实在不忍心把话说完。

“琼妹，你这是为何？我们是姐妹，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嘛？”耶律娴看着脖颈边上的宝剑，一阵慌乱后很快也回过了神，淡定地对着季琼说道。她知道季琼并不想取自己的性命，不然，自己的脑袋早就掉在了地上了。

“为什么要杀李瑛？”季琼冷冷地说道。

“啊？本公主那天不是说了吗？李瑛贪污军粮，证据确凿，理应处斩。”耶律娴连忙说道。

季琼看着耶律娴，只是冷笑一声，手中的剑却没有放下。

“所以，琼妹那天晚上都听到了？”耶律娴见状，知道瞒不住了，于是叹了一口气，对着季琼说道。

时间回到华国司马子玉和司马子歆劫营的几天后的晚上，耶律娴单独把李瑛叫到了自己的营帐中。

“公主，这么晚了，找在下有什么事吗？”李瑛看着耶律娴，有些奇怪地问道。

“李瑛，最近季琼表现怎么样？”耶律娴看着李瑛，例行公事地问道。

“您说郡主啊！她表现得很好！这几天和华国兵有过几场小战斗，多亏了郡主的神勇，让我们南营占了便宜。现在我们南营兵们都特别佩服郡主呢！”李瑛开心地说道。“之前郡主还挺抗拒吃人肉的，现在在小的的料理下，郡主已经完全适应了吃人肉了，吃起来比其他人都香呢！”

“嗯~~”耶律娴听了李瑛的话，陷入了沉思。

“所以说，公主您就放宽心吧！不是小的偏袒我家郡主，依小的这段时间的观察，郡主将来一定会成为我们胡国的中流砥柱的！”李瑛看耶律娴的样子，不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于是连忙说道。

“哎，最近本公主问你一句，你就得夸你家郡主三句好。”耶律娴有些无奈地说道。“李瑛你不会是联合你家郡主欺骗本公主把！”

“嘿嘿，哪有！咱家郡主的进步，公主您不也有目共睹嘛！我李瑛怎么敢欺瞒公主呢！”李瑛笑着说道。

“嗯，季琼的进步，本公主也是看在眼里，这样把，李瑛，你的任务完成了，以后也不用再监视季琼了！”耶律娴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对李瑛说道。

“是吗？是郡主是让公主放心了吗？”李瑛听到这里，欣喜万分。耶律娴没有答话，还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李瑛。

“太好了，小的就知道，咱家郡主不会让公主失望的！”李瑛开心地说道。“这是我这几天听到的最棒的消息，小的在这里先谢过公主了！明天，小的挑一头上好的肉畜做一顿给郡主吃，好好奖励她！”

“哦，对了，李瑛，你是南营副帅，又是筹划粮草的主官。本公主问你，现在军中粮草还能供大军吃多久？”耶律娴看着李瑛面色平静地说道。

“本来还可以支撑一个月，但是前几天华国人夜袭我们南营，放走了几千头肉畜，这下我们军粮怕是一个星期也支撑不到了！”李瑛掐了掐手指说道。

“向父王催粮了吗？还有向附近的村落筹粮了吗？”耶律娴继续问道。

“嗯，回公主，小的已经向陛下陈明要害，要了粮草，只是附近的庄落因为烽烟四起，人死的死逃的逃，已经筹不到粮了！”李瑛回答道。

“公主。。此处里天京路途遥远，粮草备齐最快也要一个月。这一个月我们怎么办？”李瑛想了想，对耶律娴问道。毕竟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果缺粮，那么这一仗就没法打了。

“嗯。。这样李瑛，以后士兵们的口粮每天只发四分之一。这样我们就能撑到粮草的到来了！”耶律娴想了想说道。

“可。。可是！”李瑛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这样，军心必乱，军士们可是会哗变的啊！小的认为这样不妥！”

“无妨，到时候只需一物，便可稳定军心！”耶律娴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既然公主成竹在胸，小的自然照办，只是小的斗胆一问，公主口中那定军之物，可为何物？”李瑛好奇地问道。

“李瑛。。”耶律娴思考了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心说出来。“本来想到时候再说的，但是念在你劳苦功高，本公主也不忍心再瞒着你了，本公主就实话对你说了吧！此物便是你的项上人头！”

“什么？”李瑛听到这里，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不禁呆住了，没想到朝夕相处的公主，竟然要狠心取了自己的首级来安定军心。

“为。。为什么。。”李瑛后退了几步，睁大了双眼，看着眼前熟悉却又陌生的公主。

“到时候军心若要动摇，本公主就对他们说是他们的粮官李瑛贪污了军粮，然后再将你斩首正法，这样便可安军心。只是李瑛，你是否愿意将你的首级借给本公主一用呢？”

李瑛呆呆地愣在了原地，不敢正视耶律娴那犀利的眼神，似乎还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过了半晌才缓过神来。

“当年我李瑛流落在胡国，几近饿死。若不是公主和陛下的救济，我早就死了，我这条命就是公主给的。而且公主又肯发兵为我报国仇家恨，我自当感激涕零。公主既然要我李瑛的首级，我哪有不给的道理？”李瑛想了想，抿了抿朱唇，终是下定了决心说道。

“好，我耶律娴果然没有看错人。”耶律娴欣慰地说道。

“只是公主，这真的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吗？”李瑛还是有一些不甘心，于是试探地问道。

“办法还是有一个，那就是把你们郡主那天私自放走华国人和军粮的事情公之于众，本公主以违抗军法之名将季琼斩首示众，这样亦能安定军心！”耶律娴想了想说道。

“所以，我和郡主，只能留一个吗？”李瑛听到这里，问耶律娴道，这是她似乎知道了为什么耶律娴不再要自己去监视季琼了，因为她们二人只能活下一个人。

“正是！”耶律娴说道。“所以，李瑛你意下如何？”

“郡主是万金之躯，日后复兴唐国的重任还在她的身上，既然如此，这个罪，还是我来受吧！”李瑛思考了良久，终于是下定了决心。

“好！”耶律娴欣慰地说道。“李瑛你就放心地走吧！你死后，本公主会为你风光大葬，你的族人，本公主会细心照料的！李瑛你还有什么遗愿，本公主一定尽力为你完成。”

“我李瑛多活了十年，又受公主器重，既然公主愿意善待我的族人，又愿意为我雪国仇家恨，我还有什么遗憾呢？至于我的肉身，留着也没什么用，风光大葬就不必了，我死后我的身子就做成菜分给弟兄们吃了吧！想我李瑛做了一辈子的菜，最后自己却变成了菜，进了他人的肚子里面，真是造化弄人啊！非要说的话，小的只有最后一事相求。”

“但说无妨。”

“我家郡主是唐国皇族，万金之躯，肩负着复兴唐国的重任，往后郡主若是冒犯到公主，请公主不要为难她。公主若是答应，小的也走得无憾了！”说完，李瑛又对着耶律娴拜了拜。

“可，本公主允了！本公主会视季琼为本公主的亲妹妹，以皇女之礼待之。”耶律娴看着李瑛说道。

“既然如此，小的再无遗憾，就先谢过公主！”李瑛说到这里，再次向耶律娴拜了拜，然后就站了起来，转身慢慢退了出去。回过头的李瑛贪婪地看了一眼明月，偷偷地抹了抹眼泪，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的苏筱雨。

“所以这就是公主杀了李瑛的原因？”季琼看着耶律娴说道。

“正是！”耶律娴说道。

“所以，我们在公主你的眼里算什么？一颗棋子吗？”季琼看着耶律娴说道。

“是。。也不是。”耶律娴说道。“哪怕是棋子，也有高下之分。”

“所以为了公主你的野心，所有人都可以放弃，包括我？”季琼逼问道。

“不，琼妹。棋桌上的，除了棋子，还有棋手。请相信本公主，你和李瑛不一样，你不是棋子，而是执棋人。”耶律娴盯着季琼说道。季琼听到这里，沉默了，眼神也变得温和了起来。

“这件事暂且不提，琼妹你想想，害死李瑛的，又何尝不是你自己呢？”耶律娴看着季琼说道。

“。。。”季琼再次沉默了，是啊，公主说的没错，如果不是自己私自放走了司马子玉和滕家庄的人，李瑛也不会死。想到这里，季琼脸上红通通的，羞愧地低下了头，只觉得怀中司马子玉送的玉佩也愈来愈沉重了。

“琼妹你记住了，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人残忍。”说完，耶律娴按下了季琼的宝剑，转身回到了自己的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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