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李瑛的身世

苻州一战后，华胡两国都在准备下一次的攻防部署，两国就这样度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

这一天，季琼来到了南营旁的一条小河边，脱下了绣鞋罗袜，赤裸着双足踩进了水中，肉感十足的大脚丫子不停地拍打着水面。季琼看着西下的夕阳，口中不禁发出了几声哀叹声。

“郡主？您怎么在这里？小瑛找了您好久了！”这时，季琼只觉得身后被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了上面，小手还不老实的捏了捏季琼的肩膀。季琼回头一看，正是南营的副帅李瑛。今天的李瑛一改往日活泼可爱的表情，似乎也心中有事一般。

“哦？小瑛啊！来，坐这儿吧！”季琼看着李瑛，连忙对着李瑛说道，同时屁股也朝一侧挪了挪。

“那小瑛就先谢谢郡主了！”李瑛看着季琼，僵硬的脸上勉强地挤出了一丝笑容，说完，李瑛便撩起裙摆，脱下了鞋袜，也把自己的一双嫩脚丫伸进了河水中。四只白嫩的玉足在水中嬉戏着，如同戏水的鸭子一般，水面也泛起了阵阵涟漪，李瑛虽然个子矮了季琼一头，但是两人的脚丫子竟然差不多大，只不过李瑛的双脚更加的瘦削，没有季琼的脚那样的肉感。

季琼看着李瑛这非常不自然的笑容，她的心中似乎有什么心事一般，这让季琼有些奇怪。李瑛在季琼的印象里面一直是一位活泼开朗的姑娘，哪怕是天要塌下来，也和自己无关一样。季琼和李瑛表面上是上下级的关系，但是私下里却情同姐妹，在李瑛如同大姐姐般的悉心照料下季琼也慢慢走出了父亲去世的阴霾，适应了新的环境。更难得的是李瑛烧得一手好菜，尤其是她料理的一手少女肉更是南营的一绝。在尝过李瑛料理的人肉后，季琼才发现原来人肉真的是非常的好吃，以致于有时候季琼几天不吃人肉身上就如有蚂蚁在爬一般的难受。此时季琼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排斥吃人肉了，甚至觉得在战场上吃人肉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反正这些阵亡的士兵们的肉不吃也会烂在地里，不如进人的肚子，也不算是浪费。

“郡主怎么愁眉苦脸的？难道有什么心事吗？”季琼正准备问李瑛，没想到李瑛却先发制人，问起了季琼。“是因为前几天大营被华国人偷袭了，先锋任将军阵亡吗？”季琼听完并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也是，胜败乃兵家常事，那就是郡主想您的父亲了？”李瑛继续问道。听到这里，季琼点了点头，触景生情的她两行眼泪不禁流了下来。

“郡主您还有小瑛啊！有什么好伤心的呢！要不一会儿小瑛再给郡主宰一头肉畜来吃？”李瑛听到这里，小手捂住了季琼红肿的双眼，替她擦干净眼角的泪水。

“郡主您好歹还和郡王生活了二十多年，小瑛连父亲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呢！”李瑛说到这里，本来勉强挂在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小瑛。。你？”季琼听到这里，以为是触动了李瑛的痛处，也有些不好意思。

“郡主大人，您想听小瑛的身世吗？”李瑛抬起头，抹了抹自己脸上的眼泪，表情也恢复了平静。

“嗯~~正好我也没事，小瑛就说说你的身世吧！”季琼听到这里才发现，自己虽然和李瑛处了这么久，只知道她父亲曾是唐国的宰相，李唐皇室的远系族人，其他的竟然一概不知。季琼也不是没问过李瑛的身世，但是每次李瑛都讳莫如深，这次李瑛竟然要主动说起自己的身世。

“嗯~~”李瑛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季琼说道。“有位叫李拜的唐国皇族的远亲，郡主大人可否听过？”

“嗯，这个我倒是听过。”季琼接过了话茬说道。“当时赵珺篡位后，虽然把李唐皇室的人全杀掉了，但是李拜是皇族远亲，为官又清正廉洁，深受百姓爱戴，因此赵珺为了笼络人心，依旧让他当华国的新宰相。”

“对，他便是我爹。”李瑛继续说道。这个季琼倒没什么诧异，因为她早就知道了李瑛是前朝李拜丞相的女儿。

“我听说在建德七年时候，李丞相因为谋反罪被满门抄斩了。可惜李丞相一生清正，竟命丧昏君之手。”季琼说着，不禁叹了一口气。

“当时我爹娘下狱的时候，我娘已经怀上了小瑛，那时已经有了七个月的身孕了。”李瑛慢慢地代入了当年的场景，眼泪开始慢慢地流了下来。“即使我娘入狱受了非人的折磨，我娘还是把小瑛给生了下来。”

“那大狱必然戒备森严，小瑛是李丞相的女儿，是怎么从那里逃出来的呢？”季琼突然来了兴致，追问道。

“我爹娘被下狱后几个月，我娘就分娩了，生下了小瑛。”李瑛说道这里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关我爹娘的牢头叫秦喜，正好他的妻子也在那时分娩了。秦伯伯敬佩我爹的为人，知道赵珺要对小瑛一家赶尽杀绝，秦伯伯不忍心忠臣绝后，就把他家刚生的女儿和小瑛我偷偷调换了。”

“啊~~”季琼听到这里，不由得叫喊了一声。“所以，小瑛你就是这样逃出来的吗？”

“嗯~~”李瑛点了点头说道。“果然不出所料，几个月后，那赵珺就把我爹娘还有其他族人一百多口人押到了刑场斩首示众，只有少数几个族人逃了出来，去了胡国避难。秦伯伯的女儿才几个月大，也死在了那时。。”李瑛说道了这里，终于是忍不住低声地哭泣了起来。

“那秦喜也是忠良之人啊！”季琼听到这里，不由得感叹道。“所以小瑛后来就以秦喜的女儿的名字生活下去了吗？那秦喜后来怎么样了？”

“嗯，小瑛以秦伯伯女儿的身份和秦伯伯一家生活在了一起。秦伯伯待小瑛如同亲生女儿一般，想到这里，也真是一段幸福的时光啊！”李瑛继续说着，回忆起了那段时光，面上又露出了幸福的神情。“直到十年之后。。”

“那时怎么了？”季琼的好奇心已经被李瑛勾了起来，于是连忙问道。

“那时秦伯伯私藏小瑛的事情被赵珺知道了，于是赵珺也将秦伯伯一家都杀了！”李瑛说到这里，脸上的幸福和哀伤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一脸的愤怒和杀气。

“啊~~可恶的昏君，竟然连小牢头也不放过！”季琼听到这里，嘴里也恨恨地说道。

“是啊~~可怜的秦伯伯，为了我爹还有小瑛，一家人遭此横祸！”李瑛恨恨地说道，和那个平时那活泼开朗的李瑛判若两人。“从那时起，小瑛就立志一定要为爹爹和秦伯伯报仇！”

“这次小瑛都是怎么躲过的呢？”季琼愤怒之余，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那天小瑛生病了，家里的一个仆人黄叔叔带着小瑛去看病了，从而躲过了一劫。”李瑛说道。“黄叔叔没有办法就带着小瑛来到胡国避难，来到胡国后不久，黄叔叔就染病去世了。。十岁的小瑛能做什么呢？只能流落街头，要饭为生，好几次差点就饿死了。”

“可怜的小瑛~~”季琼听到这里，心中泛起了怜悯之心，没想到眼前的这个二十岁的女孩儿，竟有如此悲惨的过去，手不禁摸了摸李瑛的脑袋，另一只手将她揽进了怀里。很快季琼就感觉胸口湿漉漉的，伴随着一阵阵的啜泣之声，原来是李瑛的眼泪再次不住地流了下来。

“就这样，小瑛要了一年多的饭，小瑛还记得在我十岁生日那天，在路边捡到别人吃剩一半的米糕，小瑛还开心了半天呢！”李瑛说着自己悲惨的经历，虽然大部分时候脸上都是悲伤的神情，但是偶尔也会露出开心的样子。

“很快冬天就来了，那一天小瑛永远也不会忘记。”李瑛继续说着，此时的季琼完全沉浸在李瑛的世界中，没有再插话了。“那个冬天特别的冷，小瑛已经很多天没有吃到饭了，身上还是一件破布衣服，赤着脚在雪地里面走着，没走几步，小瑛就体力不支倒在了路旁。饥寒交迫的小瑛再也走不动路了，倒在雪地里连发抖抽搐的力气都没有了。在那一刻，小瑛似乎看到秦伯伯还有爹爹在向我招着手。要带小瑛去一个没有饥饿和寒冷的世界。”头枕在季琼怀里的李瑛眼睛呆呆地看着远方，似乎也沉浸在自己的过去之中一样。

“就在小瑛挣扎着要站起来的时候，小瑛就被人重重地踢了一脚，好不容易站起来的身子又倒了下去，那时的小瑛身子不是肉就是骨头，被这踢得一下身子就像散架了一样，再也站不起来了。

‘什么死狗玩意儿，敢挡公主的去路！来人啊，把她给我扔一边去。’小瑛听到这个声音想挪身子，但是一步也挪不动。就任由几个人拖着小瑛的身子往路旁拖去。那时小瑛在想，难道我真的就是一无是处的废物吗？爹爹，秦伯伯他们都因为小瑛被坏人杀害了，现在小瑛要死了还要给人找晦气。。

‘何公公，外面怎么回事？’

‘回公主，前面路上有一个要冻死的人挡着了路了，老奴已经命人把她抬走了。’

‘什么人？快带本公主出去看看！’

‘公主可别，外面冷，别冻坏了身子。老奴已经让人把她抬走了，公主我们快点回宫吧！’

‘放肆，本公主的话何公公也敢不听了吗？快扶本公主下去！’

‘是，公主。。’

小瑛躺在雪地里听着一边上一男一女在交谈着，听他们说的话应该是胡国的公主来了。很快小瑛就觉得鼻尖处传来了一阵温暖的感觉，胸口被一只温暖的手给捂住了。有了这一丝温暖，小瑛终于有力气睁开了双眼，只看见一名十八九岁的少女站在小瑛的面前，她一身胡族人的打扮，穿着小瑛一辈子都没见过的华丽的衣服，想必这位姑娘应该就是他们口中的公主了吧。

‘何公公快来！这姑娘还有一口气！把她带回宫去！’

‘哟，公主。这人就剩出气没进气了，可别脏了公主的地方哟！以老奴只见，就赏她一口薄皮棺材，把她埋了吧！’

‘放肆！这怎么也是一条人命啊。快按本公主说的去办！’

‘是公主。。’

听到这里小瑛知道是捡回一条命，小瑛想向那胡国公主道谢，奈何小瑛实在饥寒难耐，头一歪就昏了过去，后面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所以，小瑛口中的这位公主便是元景公主吗？”季琼听到这里，不住的问道。

“正是。公主把小瑛带回了宫里，给小瑛吃的喝的，为小瑛养伤。。”李瑛继续说道。“公主把小瑛当妹妹一样看待，教小瑛琴棋书画，又教小瑛武艺。小瑛便在公主身边做了他的侍女。后来，公主带兵东征西讨，小瑛便做了公主麾下的先锋，跟着公主一起出征。”说到这里，李瑛回忆起自己和耶律娴生活的点点滴滴，脸上再次洋溢起了幸福的样子。

“但是不管怎样，小瑛一直没有忘记自己的誓言，那就是灭掉华国，为小瑛的家族报仇。郡主，您也是吧！”

“嗯~~小瑛，来喝酒吧！”说完，季琼从腰间拿出了一壶酒，灌了几口都递给了李瑛。

“不了，郡主，小瑛不喝酒。”李瑛看着季琼手中的酒，摇了摇头，又把酒还给了季琼。

“哦？”季琼这才想起来，李瑛在南营确实是滴酒不沾。“酒能消愁，喝了酒就能忘掉过去不开心的事了。”

“酒能消愁，却不能解愁。”李瑛看着季琼说道。“喝了酒，死去的爹爹和秦伯伯也不能复活，未来打败华国的目标也不会马上就能实现，所以喝这酒有什么用呢？沉迷于当下的人，怎么能成大事呢？”李瑛说道这里，季琼也沉默了，不知道怎么接话。季琼看着李瑛，只觉得今天的李瑛和平常那个开朗活泼的李瑛简直判若两人。

“郡主，你说我们能打败华国人，为自己的家族报仇吗？”李瑛看着季琼，瞪大着水灵的眼睛说道。

“会的！”季琼看着怀里的李瑛，一脸坚定地说道。“到时候我一定要手刃华国的那个昏君，为小瑛和我的家族报仇！”

“有郡主大人这句话，小瑛就放心了。”李瑛看着季琼，眼睛里面再次充满了光芒。

“怕是那个时候，小瑛已经不在了。。到时候郡主大人一定要打败胡国，替小瑛完成心愿啊！”李瑛突然说了一句，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嘘~~小瑛你胡说什么呢!”季琼听到这里，连忙捂着李瑛的嘴巴，故作嗔怒地说道。“小瑛不要乱说，你不会死的，谁要杀小瑛，我就和他拼命！”

“哎，瓦罐不离井口破，大将难免阵前亡。”李瑛看着季琼一脸平静地说道。“小瑛从军也有五六年了，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只要能死得其所，那小瑛便不会吝惜自己的生命。再说了，要不是公主，小瑛本来十年前就死了，现在多活了十年，每活多过一天，对小瑛来说都是赚的。所以，郡主答应小瑛，一定要打败胡国，为小瑛的家族报仇，好吗？”

“嗯~~”季琼看着李瑛说道，眼神也是无比的坚定。“这不光是小瑛的事，也是我的事，我和华国国仇家恨，不共戴天！”

“有郡主大人这句话，小瑛就放心了。”李瑛说到这里，长吁了一口气。“听说那华国皇宫有一阁，名叫藏悦阁，是一百多年前唐国的女帝所建的，里面放着好多漂亮的大姐姐的人头呢！等打到了华国都城，小瑛还想好好地看看呢！对了，郡主大人，您说，小瑛的脑袋漂亮吗？砍下来够不够资格放进藏悦阁呢！”

“够。。小瑛这么漂亮，当然够了！”季琼盯着眼前的李瑛，摸了摸她的脸庞，趁这机会，也细细打量了一下李瑛，圆圆的脑袋还透露着少女的稚嫩的气息，一头披肩长发被扎成了两个丸子发髻在头顶，一双水灵的眼眸盯着季琼，似乎在得到季琼的肯定，样子简直要多可爱有多可爱。“但是这么漂亮的脑袋，砍下来放在那儿可太可惜了。”

“不可惜啊！其实小瑛一直有认真地想过这个问题哦！”李瑛看着季琼说道。“女孩子嘛，能把自己最美的时刻永远留下来，难道不是她最幸福的时刻吗？等再过二三十年，小瑛变得又老又丑了，谁还记得小瑛年轻时候的样子呢？不如现在就把小瑛这颗漂亮的脑袋给砍下来放在藏悦阁里，到时候郡主大人的眼里永远都是那个年轻漂亮的小瑛，而不是随着年纪变得越来越丑的那个小瑛了！”

“小瑛想好了，等打败了华国，为小瑛的家族还有郡主的一家报了仇。那时了无牵挂的小瑛就做郡主大人的肉畜，把小瑛的这一身美肉做成菜给郡主吃了，脑袋嘛就保存下来永远留在郡主身边，陪着郡主！一想到这里，小瑛的下面就湿了呢！”说完，李瑛手往自己的裤裆处一抹，调皮地凑到了季琼的面前，让她闻自己流出来的淫水。

“小瑛又胡说了，什么肉畜，净胡说！”季琼一看李瑛又在说胡话，连忙板着脸故作生气地训斥道。

“怎么郡主大人？是嫌小瑛的肉不好吃吗？还是觉得小瑛的头不好看，配不上郡主？”李瑛看着季琼，内心似乎有一些失落。

“小瑛永远是我的好妹妹！”季琼看着李瑛，摸了摸李瑛的脑袋说道。“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小瑛的！”

“有郡主这一句话，小瑛我就很开心了！”李瑛从季琼的怀里挣开，看着季琼笑着说道。“说到这里，那个。。郡主大人，我可以叫您一声姐姐吗？”

“当然了！”季琼说道。“我一直就把自己当做小瑛的姐姐啊！”

“那太棒了！姐姐。。”李瑛听到这里，开心的就像一个小孩儿一样，一双娇嫩赤足在水中拍打着，水面溅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哎，我的好妹妹~~”季琼也回应道。“以后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好吗？”

“好~~不过。。如果小瑛走在姐姐的前面，姐姐也不要伤心呢！”李瑛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好了姐姐，小瑛还有事，就先走了。”李瑛说完，就站起了身。“哦对了，姐姐的晚餐小瑛已经准备好了。刚宰的肉畜，味道可美了！不过最近军粮有些紧张，所以只剩一双蹄子给姐姐吃了。。不过姐姐放心，明天一定让姐姐吃一顿香喷喷的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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