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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克xOC(BG)2:標題打什麼好?就打地獄倒楣鬼好了,1

[db:作者] 2025-08-18 08:57 5hhhhh 9970 ℃

終結長照悲歌,至高天(宇宙幻焰)颯爽登場(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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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一朵金色的、血液构成的花朵在手心间绽放时,连召唤师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开始,她只是想要表达谢意,不管这一缕湿漉漉的幽灵杀人多少是为了自己的目的,又有多少是因为可怜一位和他沦落到同样的境地、被比尔吉沃特港口吞噬掉的残骸。她能够看得出来他的体贴:他会默不作声地走在她的身后,为她轻轻拂去肩膀上的尘埃,顺便偶尔还会用鱼叉干掉几个蓄意想要伤害她的匪徒。尽管召唤师只能听到活人的尖叫、嘶吼,甚至还夹杂着一些可怜的啜泣,但那些鲜血和尸骸永远不会出现在她的眼前,派克信守承诺。只会在回到她身边时带着一丝轻微的铁锈味,偶尔还试图摘上一两朵鲜花,仿佛想让花朵的清香来遮盖住罪恶的滋味。平日里,他也会在她对着镜子抚摸脸上的皮肤时悄悄地掩门离开,在她因为梦魇而泪水沾湿脸颊时,装作无事发生那样为她端来烹饪好的餐食。用低沉、沙哑的嗓音,带着一丝在旁人听起来或者是威胁的味道:如果你想死,你大可以留在那群匪徒之间任由他们割下你的肉,把骨头留给海里的鱼。

尽管这些话听起来是那样冰冷,但召唤师能从他的举止里、态度里明白背后全都是好意,派克不习惯如何赤裸裸地表达友好,因为比尔吉沃特港口的教育都是偷窃、杀人、还有用拳头教训来让别人听话,不过派克还是能从港口那些人谈到心爱的姑娘时展露出的一点点温柔里学习,他们会把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扔进大海,也不忘残忍的从他们身上摘下金饰和宝石:从中至少派克学到了一件事儿,那就是行动总是比话语更有力。

他旁敲侧击地叮嘱她无论如何也要照顾好身体,召唤师心知肚明残忍的话背后的关怀,默默接受他的好意,只是咽下寡淡无味的食物未免太过痛苦。饱经折磨的灵魂缺少欲望,她甚至开始羡慕起了派克身为死人的冰冷来,派克既不需要吃东西、不需要喝水,在夜里,她感到困意袭来的时候,派克的那双眼睛像某种只生活在深水底的鱼一样悄悄地亮着微光,闭上眼睛,召唤师依然还能看到那抹光在瞳孔上留下的光影,像一种静谧的小台灯在哄她入睡,仿佛所有的噩梦都是那些孩提时听过的故事里床下的幽灵,一盏小小的光芒就能把它们驱散。

派克敏锐地察觉到,召唤师羡慕、甚至可以说崇拜他的非人特质。尽管召唤师自己本人没有意识到,而这正是使她孤独的来源。

在他还活着时的记忆里,能谈得上温暖的时刻不多,但每到航海船靠岸的时候,他就会钻进酒馆里,同那些年轻、跃跃欲试的海盗们一起分享海上的见闻。有些人他已经见过好几遭,几乎能叫得上名字,甚至还能了解到对方家里有几个人、他每年会离开前往哪个墓地拜访被他害死的海员。有些还是生面孔,或许要不了多久就会成为比尔吉沃特港的养料。在他还活着的时候,他也是杀人共犯的一员;在这里生活就是这样的,你想在贪婪的巨大怪兽的胃袋里活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与之共存。派克不能否认和他交谈的每一个人都在期待他去死,因为他自己也有同样的想法。而他们聚在一起只是因为一个人吃东西太过寂寞,用火焰与热油烹饪的菜肴仿佛加了冰般难以下咽,他们要以人作柴才能维系燃烧。

于是,尽管他不必依靠食物和睡眠得以生存,但他还是会在询问她的喜好之后,在烹饪好一道美味的餐点前一同坐在小木桌前,和她一起等待锅炉烧开的那一刻。厨房里头,锅炉上蒸汽呜呜地嘶鸣着,鱼和贝类炖的软烂的鲜香味混合着门口种植的好几盆的小小盆栽散发出来的清香,召唤师还记得,派克在市场上把它们买来时,用略带轻佻的语气说这些植物吸饱了尸体和鲜血的养分,所以花朵才这样红。于是接着把那些盆栽放到她的眼前,询问她是否想要种一株。召唤师就问那或许养得久了,这些花瓣是否会褪成白色?派克说,反正你身边总有敌人、总有人要杀,我相信你自己就是花朵源源不断的养料。于是那两盆盆栽就放在了他们共同居住的小屋门口,尽管提议买下花的是派克,但照顾这些花朵的大多数是召唤师。那也是为数不多她愿意离开小屋的时刻。身材姣好的年轻女人穿着没有任何花色的简陋长袍,朴素得就像是哪个从深山村落里出来的艾欧尼亚人,尽管他们居住的那间破旧小屋在几个弯弯绕绕的巷子最深处,但当邻居想要同这位新客搭话时,看到披风下那被刀刃切成碎片的一张脸孔,就会在邻人的脑海里留下深刻的印象。

比尔吉沃特港口,消息传得很快。

派克对花的看法确实没有错,有那么零星几个人是想要报仇,多半是被他杀死的男人的亲族花大手笔雇佣来的蹩脚杀人犯,连杀手都称不上。不过是多杀了几个人脑袋里就自以为了不起答应了解决一名纤弱女子的要求,委托人的隐瞒是害他们丢了性命的真正理由;剩下的则是知道了比尔吉沃特港黑帮的小小一个旁系头领抓到了召唤师的消息,有些人没有当真,只当他是犯了傻,瓦罗兰女神的庇护几乎能等同于神明本人下场,真有那么好落到他的手里?而有些人从这群人的死状就能察觉,就算对方不是女神的召唤师,也肯定是个棘手的存在,比尔吉沃特港的定时炸弹已经够多了,他们乐见这件事会给比尔吉沃特港带来怎样的势力变动。

暗杀以表诚意,每个人都只抱着千分之一的侥幸心理祈祷能够成功,然而杀手石沉大海的消息同样让他们悬着的心落地,比尔吉沃特港确实多了一个传说。在娜迦守护者、大海的钢铁机器、讨债水鬼、被好运击沉的黑船之后,又多了一位神秘幽灵的破碎女人像。

而这一切,召唤师无知无觉,除了很少与人沟通之外,召唤师渐渐习惯了异世界的生活:镶嵌了各类灵活魔法的道具能让这间小屋更像是家,布帛被褥甚至还有手工制作的细密针脚,在没有事情做的时候,召唤师会主动提出要分担家务,给幽灵带来异世界的味道。幽灵明显能够感觉到这姑娘的来历很不一般。一个在瓦罗兰大陆生活的人不可能没见过魔法、没听过任何有关神灵的传说,却又同时对来自皮尔特沃夫的科技露出怀念的表情。

她说,在我的家乡也有差不多的东西,只是这里用什么样的设计、那里又有什么样的差异。派克能从她的话语里听出那是一个完全没有任何魔术存在的世界。至少在这个维度,那种事情是不存在的。

于是在某一天,派克问:我很久之前就想问了,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召唤师对过去的生活避而不谈,尽管她曾经用派克更能听懂的话语解释过自己的来历,偶尔会提起自己经历:她的日常和比尔吉沃特港截然不同,但瓦罗兰大陆不就是这样吗?你随时都有可能遇上一只张牙舞爪的水晶蝎子,要把钢铁当做食物一样。总之,在她的描述里,她只是个误入比尔吉沃特港口的外来人,不过派克知道“误入”没那么简单,至少她需要登上一艘能载她的船、又或者是从海的那一边游过来,漂洋并非说说而已,于是,唯一的答案就是传送魔法了。而像这样的法阵需要国家级别的术士、甚至乃于神明本人。派克很难不怀疑她的身份。

于是,沉默了良久的召唤师这才开口。这时她已经对他彻底放心,毫不恐惧她的轻判很有可能会害了她的性命;反正这条命本来就是他救下来的。

我来自一个遥远的世界,那里和这片魔法大陆截然不同,这个世界和那个世界并不是联通的,那里没有战争、没有谁会那么轻而易举地走上街头被折磨、当成肉块残忍地贩卖。她憧憬地说起来时,那个地方宛如天堂,派克用略带羡慕和怀疑的态度谈起那里是否当真有召唤师所说的那么安全时,召唤师则用极其认真的表情望着他:当然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因为在那里有着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

她接着说:在我们的世界里,这里的一切痛苦、仇恨、硝烟都只不过是彩色屏幕前的一行数据,是一款名为《英雄联盟》的游戏。她说她认得出派克,甚至说得出他有什么故事,他有什么经历。只是一开始她过于慌张,没能看出这可怕的吃人水鬼是他曾经并肩作战的伙伴,还有,她发现真正的他和传说故事里的截然不同,仿佛是害怕他不相信,她用婉转的歌喉徐徐道来比尔吉沃克港口水鬼的仇敌,这些故事都是派克从来没说过、也不打算说的,知道这些名字的只有死人和将死的人。那时他就知道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接着,派克突然意识到这是一种可怕的筹码,等同于预知未来、过去、还有当下的一小部分。就算她没有任何其他能力,她也能扰乱这个世界的战局。于是派克又问,那你知道是谁把你带到这儿的吗?

她说,是瓦罗兰的女神。

她向他讲述了她所知的关于召唤师的一切。契约、女神的运气庇佑,来自异世界的陌生人。她会被盯上不仅仅是因为她太天真、太愚蠢,加上一点不走运,还没有吃过这片土地的教训,也不是因为她是从比尔吉沃特港以外的地方来的外客、也无关她拥有一张凡是有能力掠夺的人都会心生歹意的美丽面容。而是因为她身怀一种谁人知道都会羡慕的超能力。就连派克在港口码头也多少听过这些传说。心里一半以为是招摇撞骗。一半认为是某种宗教之流操纵人心的卑劣手段。召唤师自己说完也自嘲地笑了,她身上没有显露出任何神迹和好运,不过同其他人比起来,她也缺少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和热爱。恐怕女神是在为她们加护的时候打了个盹,恰恰把她给忘了,要么是反过来,她本来就不应该在这里出现。否则怎么能解释她脸上这些赤裸裸的疤痕。派克用沙哑的嗓子说,确实如此。港口的幽灵笃信的是杀戮的传说,在他死时同样没有谁出来庇护他。于是召唤师就说,你就把我当成是那类故事里头的、不小心卷入召唤事故里的普通人吧。

比尔吉沃特港口的水鬼陷入长久的沉默,过了一会儿,似乎是为了找些话题。派克接着问。你说的那个游戏是什么?大多数的孩子和派克一样,童年里就根植着暴力的基因,对欢乐与幸福的概念敬而远之。于是召唤师叹气,指手画脚,试图为他描绘出一幅仿佛只在他的梦里才会出现的景象:她用带着甜蜜的话语开始虚拟捏造的鲜花、温暖的家园,甚至是战争的体验,一切的一切能带来超乎派克想象的莫大欢乐,几乎也是一场不现实的梦,派克在心里只能比拟出致幻剂一类的存在,超越现实这个概念听起来极度夸张,只有魔法才能实现那样的梦想,而他皱着眉凭借自己的知识吐出猜测时,召唤师笑了出来。她说不对,不是这样的,那是机器,那是人类智慧的结晶,如果有机会的话,她想要亲眼带他看一看。接着,她仿佛自知失言,漂亮的嘴唇嗫嚅着动了动,说那句话就当我没说过吧。

不知怎么的,派克的心里升起一股极其复杂的情感:他在其中读出了一股危险的不舍。幽灵不应该有感情,但他确实读懂了召唤师想要回家的愿望,同时他也读出了自己不想要她离开的私欲。

这时他才意识到他跟这个人类相处太久,心里已经诞生了不应该的感情。

按捺下心中的躁动,派克说:“那你想要回家吗?”

这句话仿佛打开了她的话匣子,她的眼睛里闪动着一种光芒,在船上的时候,派克曾经看到过其他船员是怎么逮住在海上落难的船只,把走投无路的人带到自己的船上勒索赎金,船长会要求他们给自己亲近的人写信,有些人的脸上就会露出同样的那种神情。带着疑惑、恐惧、还有一丝能够得救的可能的欢乐。派克就知道那名为希望,那是在痛苦的感情里滋长出来的一小朵鲜花,但派克已经看了太多次它们熄灭。

她说:她想,当然想。这片土地让她吃尽了苦头,或许有的人会把这当成是美妙的异世界冒险,但她还没有准备好、或许永远也不会准备好,身上的伤疤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曾经经历的一切,或许它们消失之后她会遗忘噩梦吧?

但另一方面,她的眉心里流露出明显的忧郁:她当然能看出派克的情意,在她说出想回家时,尽管他的肌肤黝黑、血管里没有热液在流淌,但她依然能看出他的脸色变得苍白了些许。他试图遮掩,安然地抚慰她说他会竭尽可能地找到办法,却没能逃过召唤师的双眸。有人用这样的爱来爱你,即使是再空虚的内心也会被填满。她不舍分离,他表现得就像她是他追求数年、不惜搭上性命的深海宝藏、掌上的一颗明珠,要是她走了以后,派克是否会感到痛苦?她发觉比起她自己的感受,她竟然更在意他会如何。看来她自己也陷得太深了。

即使连召唤师自己也在努力适应,但从她一次又一次的从梦中惊醒、努力咽下烹饪好的菜肴时,却总不知道哪一种香料太腥,唤起她可怕的回忆时呕吐中可以看出来,召唤师正在慢慢死去。她的皮肤失去光泽、她瘦削得几乎脱了人形,就算是没有那身狰狞的伤疤,她也依然能把误闯入小巷深处的孩童吓得落荒而逃。

不过在这么说过以后,她又自嘲的笑了笑说,天底下哪有那样的好事儿。瓦罗兰大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就算是那位自诩宽容、大度的慈悲女神,恐怕也要发脾气了。听了她说的这些话,反而更坚定了派克要为她找到回家的路的方法的决心,他说,我会找到的,请相信我。

召唤师感激来自幽灵的体贴,也能察觉到他是真心实意的为自己着想。有谁只为杀戮就竭尽全力来照顾一位普通人?哪只复仇怨灵会为了活人准备食物、水源甚至还有睡前故事?似乎是察觉到自己在谈起水手时的经历时,召唤师会那么短短的一瞬打起精神来侧耳聆听。派克回忆那些他在酒吧、船上从旁人耳朵里听来的传说。什么长着八只触手的水怪会把活人拖去作粮食,什么投入大海里的鬼魂会跑来索命。召唤师听到一半,就会捂着嘴咯咯的笑。你说的这些故事,难不成就是你自己?这些故事千篇一律她老早就听过了,最多不过是换了个场景,换了个名字而已。于是派克就只好绞尽脑汁地试着再伪装一下。召唤师发觉很喜欢看派克为自己发愁的模样,那会让她感觉被爱着,那会让她感觉自己被在乎着。

她竟然从幽灵那里索要爱!

一开始,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等到她开始任性、刁蛮地提出更多稀奇古怪的要求,她就发现她是乐得看派克为她焦头烂额。派克那张木然的脸孔,总会在她恶作剧式地要求他购买清晨的露水、又在他成功满足她的心愿时故意给他一句‘爱你’时动摇,派克虽然感到无可奈何,但笑总比哭要好,就也随着她去了。等到他意识到为何被人牵着鼻子走时为时已晚,他已经深陷其中了。

召唤师从未想过日久生情的戏码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何况对方还是至今未露出真容、一心只想复仇的怨灵,有时候她会好奇对方半遮着的脸之下是一张怎样的脸孔?英俊、迷人,又或者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张人类脸孔?或许他和她一样面目全非,底下是珊瑚、贝壳还有各种长着尖牙利齿的鱼咬出来的伤疤,又或者底下实际上充满了非人特质,他的脖子上应当长着鱼鳃、张开双唇,口里长着细密的小小尖牙。于是她会要求派克将他掩盖的部分摘下来让她瞧一瞧。

尽管大多数时候他都会满足她的要求,只有在这时,他会找上什么借口悄然离开,那双鬼魅状的眼睛里竟然会流露出一丝小小的隐瞒,还有愧疚,甚至还有一点点害怕。派克到底在怕什么?是什么能让幽灵也害怕呢?召唤师知道这其中或许有什么重要的含义,只是暂时还不能对她说而已。

从幽灵那里,召唤师得到了期望之外的爱。她能感觉到对方小心翼翼的体贴,还有藏在那底下的炽热情感,尽管他未曾给她看过自己的真容,但她能从他看她的方式,那双燃烧的瞳孔里得知底下藏着一团火焰,而她未能明白该用什么来回应。

收到的好意多了,于是就总想着要为他做些什么力所能及的事儿。杀人和复仇未免太过遥远,而离开屋门对她来说已经很是吃力,阳光的照射几乎要把她像吸血鬼那样化为灰烬。不过她还是勉力露出微笑用异常瘦削的身姿走出门,派克尽可能的走些人烟稀少的地方,带她去看比尔吉沃特为数不多的长着鲜花的山坡,从高山之上,辽阔的大海一览无疑。召唤师惊讶于比尔吉沃特一直阴沉的大海,在阳光之下,竟然呈现出一种如翡翠般的碧色,白色的海浪冲刷着巨大的岩石。派克的眼睛微微眯起,看起来就像只猫一样。他说海边的风里常常有沙,会在她的脸颊上留下如盐粒一般的装饰,于是他便会准备湿巾为她擦拭眼睛。召唤师能从他的眼里看出柔情,她竟然不知无以为报。

她将从山坡上刚摘下来的新鲜花蕾放在花瓶里。用派克平日里港口市场买来的新鲜生鱼烹饪出的异世界美食。偶尔,她会问问他是否喜欢玻璃橱窗里和温暖灯光下摆放着的精巧宝石,派克能看得出来她在勉强。她在用别扭的方式模仿他来诉说好意。无论哪一种派克都说没有必要。死在海里的人不需要祭品,他和所有坠落大海的幽灵一同分享什一税和摇曳生姿的鱼虾。召唤师诚惶诚恐,她的漂亮眼睛不安地眨动着,似乎非常非常害怕他会说出什么更残忍、更让她痛苦的话来。派克多少能看出来,她么做有一部分是为了她自己:

这边土地所有人都想利用她,她自然需要一些有形的实体来回报,这些东西能作为一种证明,不断提醒她她还有价值,好让她自己能够安下心接受他的一切。

而派克想,他确实也曾经想要利用她,他想要她的报答。只是不是召唤师所想的那种形式。看着她为自己着急有一种诱惑力,几乎能够激起他内心深处残酷的施虐欲,忍不住想要再看她那双眼睛里投射出的强烈依恋。

不过尽管他是招魂恶鬼,却只喜好真刀真枪的切碎肉块而非心灵上的折磨。再说她已经受够了苦,不用他再给她带去多少磨难,折磨人心本来就不是幽灵该做的。然而那强烈想要报答的欲望化作了现实,她轻轻的触碰他的肩膀,手指微不可查地从死人一般的肌肤上擦过时,一朵金色的花朵就在派克的掌心绽放开来。

这时,派克才知道瓦罗兰女神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神秘的心灵契约、力量增幅,或许还有一点点迟来的恰到好处的好运。当那束花朵绽放开来时,召唤师本人也感到无比惊讶。派克能感觉到召唤师那千疮百孔的心脏里跳动的感觉从手掌的花纹传了过来,她的痛苦、她的爱意,还有她看向他时的那一股暖流,无一不沉重地敲打着派克的心房。她饱受折磨的灵魂赤裸裸地就在她面前绽放,派克才发觉她的生命之火是那样黯淡无光,那是黑暗房间里的蜡烛的光芒,一缕风或许就能把它吹灭,但已经足够将房间照亮。他能从她的瞳孔里看出:他自己的痛苦也落到了她的心里。她看见了他的死亡,他遭受的背叛,他在童年时曾经因为信任他人被割伤的深深疤痕,刀刃仿佛也割在了她的身上。对上目光的那短短一瞬间,派克的心已经被她触动。

她的眼睛里流露出看爱人才有的那种怜惜。派克突然想起来当水手时在船上听到的有关爱的话语:你爱一个人的时候,如果只觉得她漂亮、想占有她,那你还可以早早抽身,一旦你觉得她可怜、离开她以后她什么也做不到时,那你才是真的栽了进去。那时人们嬉笑着说他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歪理,什么可怜、什么爱护、怎么可能是比尔吉沃特港的水手能拥有的东西?现在的派克明白了那时那个年轻人口中说的到底是什么。也明白为什么最终他会同样和他一起葬身鱼腹时轻轻地吻着手里的护身符了。那人为她心爱的女人而死,他会不会也面临同样的结局?

两股灵魂在意识形态之下交融了片刻,乱流的魔力波动这才稳定下来。

派克察觉到这股能量游走至他的全身,让他比之前更敏锐、更快速。他下意识地将手放在腰间,因为身体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猝不及防,只有碰到鱼叉的锋利刺痛才能让他清醒过来。他用指尖擦拭鱼叉的利刃,竟然连他自己也险些被割伤。召唤师感到异常惊讶,她的手掌按着胸口,心跳如鼓擂般的上下起伏。

他们心照不宣地对视了那么一会儿,召唤师才嗫嚅着嘴唇说:“你还好吗?”

派克闷闷地应了一声,身体宛如蝴蝶破茧,每一处经历女神恩典流淌过的那股力量极其强大,似乎远不止坊间传闻的那样只是强化力量、为谁辅助的功能,那更像是两种心灵的交融,他仿佛和召唤师合二为一。

当他开始窥探召唤师的过去,一张张关于往事的回忆像水晶占卜球里放映的幻觉魔术,派克看着她如何作为一个孩子长大、在学校里上学、读书、交到朋友,她所在的那个宇宙和她曾经对他描述过的如出一辙,和平、美好,当她穿着清凉的、裸露出大片白皙皮肤的衣装,太阳晒过的痕迹略过了项链躺着的肩膀,她用动人的表情眨巴着眼睛收下来自同龄人的爱情信件时,丝毫不用担心是否会有人从哪个角落里跳出来用一把利刃夺走她的钱包。派克也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她所说的那个游戏,无意中点开的一个绚烂画面开启了一段小小的人生插曲,她的鼠标在他的名字上停留过,她对他感到好奇过,这宛如恐怖故事里该出现的角色,拥有怎样的人生?后来,她的人生走上了所谓的正轨,关于曾经游玩过的游戏就成了再寻常不过的回忆,接着又囿于平常了。派克知道那个世界才是她的归属,她应该回到那里去。

而他的这种感觉,传达给了她。召唤师感到一种被窥探的羞耻,无师自通的学会了怎么向他封闭心灵,情感的链接突然其来的中断,派克的试探就像撞上了一面看不见的墙,结结实实地尝到了小小的刺痛。这时召唤师才意识到自己伤着了对方。眼眶里是窘迫地的歉意。派克在她开口道歉之前,就对她说:“抱歉。”

“什么?”

他的神情非常低落:“我不应该窥探你的隐私,谁都有不想被他人知道的故事。”

然后,在召唤师开口之前,他又接着说:“相信我,我会为你找到回家的路。”

尽管从未听闻谁尝试过异世界的召唤法,派克还是不留余力地利用所有他从海上航行知道的知识,寻找一切踪迹:艾欧尼亚的传送咒术法门,需要同古老的土地神灵交谈良久,赢得些许认可之后,他们才有可能竭尽自己的力量帮助你;比尔吉沃特港口还有一些招摇撞骗的戏法,自称只要收一枚金币就能让自称逆命的骗术师能将你传送到遥远的土地。派克并不能分辨出其中哪些是真的,哪些又是虚假的。不过当他和传说中的魔术师交谈时,每个人都会露出面有难色的表情,说:“你知道,这片大陆上游历非常简单,你只需要找到一扇门、一个通道,两边你都知道会是什么情况,然后从中间走过去就好,这就像是你常去的哪个酒吧后门、哪间华美的凉亭——可是要进到另一个维度,你并不知道这扇门通往那个地方,很有可能背后是刀山火海、毒气肆虐的土壤,即使我有那种能力,我也不会冒险进入——任何一个人都不会,你说的要求,只有女神能完成。”

当派克询问召唤师来到这片土地的缘由时,召唤师只是蜷缩在床榻上歪着脑袋思考,最后用脆弱的脖颈轻轻的摇了摇头,她的肌肤呈现出一种死人的白,那些斑驳陆离的伤痕显得异常的红,就像是要将她彻底切开。在缔结契约之后,瓦罗兰女神的咒术几乎掏空了她最后所剩不多的精力,一开始她还能出去走走、看看风景,现在却只能躺在床上把所有派克喂给她的东西吐出去。如今的她已经变得越来越虚弱,甚至连夜晚也需要派克替她擦拭身体。召唤师还很年轻,对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和卧病在床感到深恶痛绝,仿佛她已经彻底失去自理能力,没有隐私、面对的又是自己倾心的男人,莫大的羞耻感让她几乎要羞愤欲死。他眼里看到的她永远是最不堪的样子。

而派克,他安抚她的举动里没有藏着任何性欲和不洁,召唤师就觉得是自己亵渎了死人的纯真,尽管这人身上散发着大海深处的腥与尸体的那股非人的味道,但他远比活着的人更像人。而每次当她从沉沉的睡梦中惊醒、睁开双眼时,派克悬在空中的心都会突然放下,仿佛他十分害怕她突然有一天就从梦中溘然长逝。而召唤师呢?召唤师并不记得自己来到瓦罗兰大陆时的事情,没有什么道路、门口,她只是转过身、睁开眼,就落到了战争学院的中心。

派克说:是否我们该回到那里去再看一看?

去战争学院的道路非常遥远,召唤师虚弱的身体经不起舟车劳顿,可派克也并不放心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魔法、神赐的恩典、多么方便的东西啊?

有着这样强大力量的人却把世间的一切当做玩物、轻而易举的把人们当成棋子,从棋盘上的一个方格移到另一个方格上,丝毫不考虑他们要怎么回到原本的位置。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赐给她健康的身体?为什么不赐给她幸运,为什么不赐给她世界上所有的快乐?

他的怨恨从心底传到了召唤师的内心深处了,召唤师纤细的手掌紧紧地握住他攥紧的拳头,然后对他说,她愿意前往。

那还是派克在死亡之后第一次踏上船,夹板吱呀吱呀地响,派克把召唤师抱在怀里,负责收取金币检查是否有偷渡客的年轻侍者用冷淡的眼神瞧了她一眼,最后只是说如果她死在船上,他们会毫不客气地把她扔到海里去。召唤师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按捺住派克想要抽出鱼叉的那只手,眼睛里是温柔的不赞同。于是派克便用不自然的声音说:死一个人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很快就能找到替代品。召唤师就用一种暧昧的、戏谑的语气说:“那我对你来说,是不是也很快能够找到替代品?”

他的声音非常低沉、有种斩钉截铁的怨恨,似乎是在质疑她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不会……当然不,你是不一样的。”

召唤师蜷缩在他的怀里,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她说或许这样她已经可以满足。瓦罗兰女神的祝福当真没有错,要是换个人来到比尔吉沃特港口,就算没有在港口遭受蒙骗、把钱包里的金币花个精光,恐怕也会沦为派克鱼叉下的亡魂,派克一时竟然被哽住了,张着唇半晌说不出反驳的话,最后才爽朗地坦诚大笑说:“或许吧,或许你说的确实没有错”。

尽管这艘船只是一艘载客用的魔法游艇,而非他曾是水手时同其他船员一同歌唱水手的老调时所乘坐的那种猎渔船、开拓冒险的探险舰艇,但水上摇晃的木头甲板宛如孩童时的摇篮,所以尽管为什么派克笃定海上塞壬女妖的歌喉没有酒馆里那些因为国王演唱的歌女那样美妙,同样也不及城里最漂亮的姑娘那样美艳,但这些海妖仍然是航行时最危险的敌人,常常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就会落入她们的陷阱里。因为海上的一切会让你想起还在母亲怀里时的温暖:你这一生没有被谁爱过,只有母亲在刚生下的时候会无条件地说爱你。然而奇异的是这一切都让派克感到危险重重,可当年轻侍者敲开两人共处的那间窄窄房间,提醒他们戴上香料浸泡过的软木塞防止被海妖迷失心智时,派克竟然惊讶的发现那些歌声对他再也没有吸引力。不仅仅是因为他是死人,而是因为他得到了他一直渴望的无条件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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