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Φ在牙科手术同款躺椅样式手术台上躺下。主刀医生——一个看起来比她只大了10岁的大姐姐，Avro，面对她，俏皮地将注射枪举到脸侧，腰身扭过一个动感的角度，神态跟拍特工宣传照似的。

“麻醉剂主要针对与你眼球相连的软组织。不出意外的话，它只会麻醉你的眼周，所以你应该能全程保持清醒。如果你感觉眩晕请立即告诉我，OK？”

“行。”安Φ眨了眨眼。

“那么，我们开始。先左后右。”

话音刚落，安Φ突然发觉头转不动了。似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把头按在手术台上，连哆嗦一下的余地也不给。

“麻醉操作需要你保持不动，这样才不会弄伤其他部位。”Avro凑近俯下身来，翻开安Φ左眼上眼睑，注射枪插入眼球上半部分与眼眶缝隙轻轻一划拉，接着又对眼球下半部分做了同样操作。

“按照当前剂量，最多30秒就能生效，但还是要先试试水，以防麻醉不彻底。”说着，Avro把安Φ右眼也完成了同样操作。

“现在我要你跟着……”收了注射枪，Avro自口袋中摸出一只手电筒，“……这点灯光。因为头已经固定，你现在应该只能通过转眼球来跟随。来试试看。”

刚一开始安Φ还能将光源保持在视野中心，没十几秒就不行了。灯光兀自四处转悠，一会儿进入视野，一会儿又离开视野，想跟随但眼球一动不动。安Φ刚要开口告知Avro，后者已经敏锐地注意到这一变化，“生效了？看出来了”，打断了安Φ到嘴边的话，她索性改为点了点头。看不见的手不知何时松开了。

“OK，下一步：眼球摘除。仍然是先左后右。接下来的操作将由机械臂完成。接下来我需要时不时和你对话确认麻醉剂是否影响到你的大脑，所以我需要你做到有问必答。哦，不需要发出声音，只需在心里默念。”

第一台机械臂降了下来。这台只有二轴，末端装着一个爪子。但显然它并不是爪子那么简单，嗡地一下，它亮起绿光，安Φ顿觉成像畸变——一股无形力量将她的左眼往外拽了些许。

“有感觉吗？”

“稍微有点痛，问题不大。”

“正常。继续。”

四周又是一阵嗡嗡声，又有一台机械臂正在安Φ目力所不能及之处运转。这一台是更为精密的五轴型号，平滑地四下挥舞着一枚刀片，将每一块连接眼球的肌肉剥离下来，顺便将切口烧灼减少出血。如此不过一分钟，只剩下视神经还连着眼球时，机械臂停住了。

“好了，虽然机器可以继续完成这个步骤，但我很喜欢亲手完成这最后一刀。”Avro看起来相当期待，她凑上前，一把银闪闪的手术剪在安Φ面前晃了晃。

“最后确认一下：两只眼睛都能看得见吗？”

“能，但是视野变得很奇怪。”

“这就对了，因为待摘除的眼球已经拉出来了。那么……”

剪刀张开，探入眼底。

“走你。”

话音一落，咔嚓一下，安Φ顿觉左半边视野突然模糊了，紧跟着左半边视野立即缺失。第一机械臂将眼球悬浮着，移到另一侧展示给她。

“现在看见的东西还有什么不一样吗？”

“下刀那会儿左眼糊了一下，现在视野少了一块，但不多。”

“那是因为我们的视野并不是对半分的，有很大一块重叠角度。现在你的左眼眶彻底空出来了，”Avro从机械臂上方俯视着安Φ，“我们一边一边来，就算发生意外也能及时止损——至少现在你的右眼还是原装的。下一步：给你的视神经断面焊接一个端子。”

第三条机械臂降了下来，递给Avro一个透明试剂瓶。内容物好似锡膏，看起来很难流动。

“现在，需要把这些倒入你的眼眶。如果觉得有点烫，或者左眼视觉恢复但只能看见白色，这都是正常现象。”

Avro用一柄塑料勺子挑起一大团锡膏似的东西，向眼眶倾泻下去。这东西看来完全不浸润塑料，勺子没有任何残留。当那粘稠流体触碰到神经断端，即刻，安Φ顿觉左侧的虚无中白光一闪，似黑夜中有远光灯突然打开，一时间右眼成像竟也被遮断些许。安Φ艰难地辨认着眼前所见，然眼球无法转动，只得作罢。她不会注意到那锡膏似的东西自主地流动起来，构造出来一个严丝合缝地平贴着眼眶的厚重的碗，碗内空间则是短宽的圆柱体。

叮的一声，好像哪里有微波炉开了。

“听得见吗？”

“你是指那微波炉提示音？”

“听到这个声音就意味着端子已经焊接OK，那么下一步：组装。准备好了？”

“好了。”

Avro从视野外拿来一枚短宽的圆柱体，拇指和食指捏着，在安Φ右眼前展示。看上去，这东西的侧面全是触点。照着面门上一戳——视野回来了。尽管跟上了高斯模糊一样糊成一团，视野确实回来了。

“接下来就是将左眼校准到跟右眼匹配。不过因为麻醉会削弱你的判断力，所以你要先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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