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节的小城，街上人不多，没人注意到许晴的空短袖

坐在包间的沙发上

「我到了，还有多久」许晴给忆宁发消息

「快了快了，我家离这近，走路还有几百米」

「什么饮料」

「可乐橙汁」

「要零食吗」

忆宁问了问妹妹

“不要，吃起来很麻烦”

「我们不用了」

许晴点完歌看着苏泽

“我就不唱了，我五音不全”苏泽摆手“我听你唱”

以前他们一起来过ktv,苏泽很喜欢听许晴唱歌

一只脚能干的事不多，许晴平时就爱听歌。

许晴起身去了大屏幕旁的高脚椅那，麦克风太粗，她拿不起来。

房间里很黑，送零食饮料的服务员也没看见她。

“好听”忆宁推开门让妹妹先进“晴儿这么会唱歌”

晓晓找了个角落坐下

“一起来，桌子上有麦克风”

“下首是什么”

“稻香”

“会点，好品味”忆宁拿起麦克风“晓晓过来坐我旁边”

“没人声的”许晴提醒

“没事”

听着两个女孩的歌声，苏泽躺在沙发里很享受，他瞄了一眼晓晓

“晓晓不唱吗”苏泽问了一句

“……口渴”晓晓看着面前的罐装饮料

苏泽虽然没听清但看她眼神大致明白了，随手给她开了罐橙汁

“谢谢”晓晓摩擦着双腿，应该在蹬掉鞋子。

苏泽移开了视线

晓晓用双脚脚心夹住罐身弯腰喝了起来，漏了一下巴，苏泽忆宁看到了，没有帮忙，晓晓自己抽纸慢慢擦了干净，随后又低头不说话了

她很害羞，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很开朗活泼的女孩。

苏泽见状拿起麦克风跟唱了起来，很难听，把许晴忆宁都逗笑了

“下一首我单独唱”苏泽要求

“好好好”两个女孩明白他的用心

更加难听

忆宁注意到妹妹的嘴角有了笑容

“下首你继续”她告诉苏泽

“咳咳”苏泽清了清嗓子

妹妹坚持不住了，笑了出来

“谢谢哥哥”晓晓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

她现在很开心

“我要点一首”晓晓看着姐姐“一起唱”

“我没要零食啊”忆宁看着桌上的薯片

“我们要的”苏泽拿了几片给许晴

晓晓主动用脚去抓

「服了你俩」忆宁宠溺的看着妹妹，嘴角上扬。

“晚饭去我家吧”忆宁提出

“人多热闹”晓晓附和

“家长呢”许晴问晓晓

“回老家了，晓晓不想出门，我留下来照顾她”

“今晚我想做饭”许晴要求“我能帮忙吗”

“正好买的凳子刚到，你先试试”忆宁把一把高脚椅搬进了厨房

“你不会嫌弃吧”许晴看着自己的脚

“不想说话”

“豆腐你来”忆宁把豆腐放在案板上。

许晴用脚趾夹着刀背慢慢切

“切得还挺均匀”

“苦练三年脚艺!”许晴很自豪

“笋能切吗”

“帮我对半切了放这就行”许晴把脚后跟抵在案板边

“肉我来吧，筋多”忆宁从许晴脚上拿过菜刀

“我来炒”许晴用膝盖把凳子抵到锅边“你放酱油就行”“让你们尝尝我脚艺”

“期待”

“今天的菜味道超级好”晓晓夹了一片肉

“平时的不好?”

“没今天的好吃”晓晓又夹了一片

“以后吃饭找你晴姐，别找我”忆宁假装生气

“还得是我老婆”苏泽拍着马屁

“晴姐多来玩”

“没有我?”苏泽问

“哥哥也来”

“记得来给晓晓做饭”忆宁要求

“会的会的”

…………

“我想喝奶茶”电瓶车上许晴看着苏泽的背

“前面有一家”“回去喝?”

“嗯”

“假肢是不是快做好了”苏泽问许晴

“嗯”

“你打算怎么办”

“都快放假了，估计也差不了几天”

“是不是要训练”

“肯定啊”许晴把视线从手机上移开看着苏泽“你能不能陪我”

“这能帮忙?”苏泽疑惑

“看着我就行”

苏泽拿起她的脚捏了起来“一定很辛苦，我会陪着你”

“咳咳咳”许晴故意咳了几声

“是该剪趾甲了”苏泽去找指甲剪“怎么感觉没以前剪得频繁了”

“忆宁在帮忙”

“要涂趾甲油吗”

“要粉色的”

许晴完全没有双手，练习假肢还是需要有人在旁边扶着，在工作人员示范几次后就由苏泽来了

除了过年那几天，许晴苏泽的寒假全部搭在了假肢上

现在只需苏泽帮许晴把假肢在腰上绑好，许晴就能走路了，真正的走路，虽然右腿动作明显慢于左腿，看起来还很跛，但这比跳着移动轻松多了。

“磨得好疼，像有人在使劲捏我的腿”许晴还不习惯

“医生说要适应，忍忍”苏泽上前扶着许晴尽量让她压在假肢上的重量小一点，让她缓缓。

“还有两天就是除夕了”爸在门前贴着对联

“爷爷会来吗”苏泽问“他去年都没来”

“今年会”“看你能干，杂物间交给你打扫了”爸给苏泽下了任务

“那我呢”许晴靠在卧室门口“别看不起我”

“洗盘子来，橱柜里一堆盘子都起灰了”妈叫许晴

苏泽看到了画板，下面压着几幅画

“真好看”

“这是睛儿以前出去写生画的”

许爸突然开口吓了苏泽一大跳

“写生?”

“绘画班老师带的”许爸顿了一下“她自己要求的”“她真的很喜欢画画”“我们都以为她会走艺术这条路”“画的很好是吗”

苏泽又拿了一张“……”“真的很好看，练了很多年吧”

十几秒的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我不知道她到底喜不喜欢现在这条路”

苏泽没有回话

“幸好是你小子”

番外

“明天是月假，出去玩吗”洋洋提议

“许晴你说”苏泽趴在桌子上

“×××山吧，我去过”许晴停笔“那儿能看见全城的景色”

“我也去过，上面有草坪，带午餐吗”洋洋接道

“你带自己的，我只给苏泽做”

“你俩真烦”

苏泽嘴角都压不住了

“所以明天带什么菜”苏泽问

许晴正在他面前洗脚

“你去把生菜洗了，看看家里有没有沙拉酱”

许晴穿上拖鞋跳向厨房

“还有……”

“什么”苏泽问

许晴想了一下

“饭盒在冰箱上面”

“哦”苏泽伸手去够

“好好洗洗，有点时间没用过了”

早上，许晴正在给盆里的面粉舀水，随后下脚在里面揉搅

“这是要做什么”

“果糖拿来了没”

“我手上”

“汤圆”

“期待”

许晴用小勺子挖一坨面粉放在案板上再用脚底压平，放上糖馅后用脚趾夹住面饼边缘盖住，随后便在案板上揉了起来

“个好大”苏泽吐槽

许晴瞪了他一眼“不喜欢?”“不做了”

“别别别，超级想要”他双手并拢求饶

“去买点吐司回来，你知道面包店在哪吧?”

“知道，那我走了”

许晴揉汤圆的速度很慢，但她没让苏泽插手

「我为你做的」

苏泽回来时许晴已经做完了

“水烧上”许晴看了看苏泽的手表“十分钟”

“公交车吗”苏泽问

“嗯”

车上人不多，基本都是一些年龄比较大的人，看见许晴少不了震惊和怜悯的眼神，但都不会多看。没人说话。

她习惯了

“像公园一样”苏泽他们坐在山腰的凳子上休息

“也算是个公园吧”许晴把头靠在他的肩上。

面前的人陆陆续续经过，少不了回头的人，一些小孩还会大声说出来“那个人没有手!”“……”

要不是许晴把苏泽的脚踩住，苏泽估计都上去揍人了

“别去，没关系的”

「看见中间那颗树了吗」洋洋给苏泽他们发消息

「看见了」

“真是个好地方”

“那是，我早一个小时就到了”洋洋自豪

苏泽从背包里拿出垫子铺上，又拿出了午餐

“三明治!饭盒里是什么”洋洋两眼放光

“是汤圆”“你带的什么”

“我去，撞了”“换着吃，我这黑芝麻的”

“水果”

“个儿也太大了”洋洋看着苏泽的饭盒

苏泽正在把叉子放许晴脚上

“一句话，要不要”许晴歪头

“要!”

其实许晴的汤圆皮很厚，味道……，苏泽洋洋什么都没说，许晴知道

“比超市买的好吃多了”苏泽点赞

“比我碗里的好”洋洋也赞

“你们俩”

“怎么了”

“没什么，下午怎么安排”

“我想睡午觉”苏泽说

“我也是，天气这么好，还有树荫”洋洋抬头看树叶

“那晚上呢”

“晚上再说”

「到时候再说」

if

晴天与雨泽从来不是一起出现的

许晴觉得脸很热，这不是因为天气热，她知道的。

“看那个女孩”“我看见了”“太明显了”“手都没有……”“她是不是还少了一条腿”

……

没有人愿意坐在许晴旁边，直到班主任来了也是

放学后老师找到许晴“能行吧?一个人”

许晴犹犹豫豫的“……能行的”

班主任走了

许晴想哭，她忍住了

坐在最后一排，传过来的新书凌乱的摆在桌子上——一只脚应付不过来

一天没有喝水，在快要崩溃的最后一刻回到了家里，她决定穿上了尿布。

看着下身的尿布，她很想哭，只觉得委屈，跟在医院时一样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呢……”

“许晴?”

许晴抬头看见桌前的女孩“要笑我吗”

“我叫唐林洋”她伸出了手“可以叫我洋洋”

许晴看着她的手“真的吗?”她又看向了洋洋

“喏”洋洋没有收手

许晴把脚放了上去

天冷了，凉鞋也不是办法

许晴只有自己用嘴穿上露趾袜“不会被嫌弃的”她这样安慰自己

她会偷偷在教室角落里闻自己的脚确保没有太大味道，她的书包里永远会有一包湿巾纸。用脚的时候被人用那种嫌弃的眼神看着很讨厌

「可我只有它了」许晴看着自己的五跟趾头

「知识没有偏见」许晴沉侵在书本的世界

“晴，救救我”洋洋拿了张卷子就过来了

看着自己的高校录取通知书，许晴在哭。

不是兴奋的哭

「可我还是喜欢画画」

许晴最终还是没有去报道

“爸妈尊重你的选择”

遭罪的是孩子，依她

“娃啊，整天待在房间里闷得慌啊”

“出去透透气”

许爸许妈劝道

“不想”许晴把头埋在被窝里“我身体不方便”

“我们推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

爸妈沉默了，毕竟出事的是许晴，没人比她更能体会到这样的痛苦

“看着咱家睛儿那样我心疼”许妈在床边跟许爸叨叨

许爸给她递了一包纸“在痛也痛不过孩子”

“遭罪的是娃，我们光心疼也没用，咱得想想办法”

愁啊

“要是有人能够开导晴儿”

「我太累了」许晴最后只留下了这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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