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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百密一疏

小说:黑日魔窟 2025-08-18 08:58 5hhhhh 7950 ℃

夜色中,一辆由美国道奇改装的特殊车辆驶进了731部队的大门,车子的驾驶室后面焊上了一个大铁箱子,上面没有窗户。正在值夜班的宁君敏锐地注意到了车子的灯光和车厢奇怪的形状。这么晚了,是什么人来了呢?她感觉事情一定不简单,便轻轻打开窗子靠近了听。只听到车上下来的司机对着出来接车的士兵抱怨:“今天到哈尔滨火车站接人,从牡丹江来的火车耽误了一个多小时。后来又到香坊保护院集中营,捡了几个反满抗日分子,要不是这样早就回来了。有个共党女人还不太老实,居然还试图逃跑,等明天和田坂队长说说,好好收拾收拾她。

听到“共党”,宁君心里一惊,看来是真有同志被送到这里来了。只见车厢里依次下来了几个人,看样子有男有女,被日本兵押着向楼里走过来,他们走路的样子踉踉跄跄,看起来多多少少都受了一些伤。宁君压抑着自己想要冲出去看的冲动,此时一定要稳住。自己的同志被送到这个地狱般的地方,被日本人用来做残酷的试验,怕是再也走不出去了,如果能尽快联络到组织,不知道能不能组织营救。这个高墙大院戒备森严,硬碰硬恐怕是没有机会的,倘若能让日本人押送他们外出试验,并在路上劫车,也许还有希望。另一方面,如果能摸清楚日本人从监狱或者集中营向这里运人的行车路线,也许也能在半路设法营救……她脑子飞速地转着,谋划着下一步的计划。当务之急还是要先确认,被送来的是不是自己的同志,是什么身份。之后还要尽快和组织建立联系,把消息传递出去,可是自己现在还没有找到机会,也没见到组织埋伏的通信员,接下来的工作看来风险极大,要万分小心才是。

正在她想着的功夫,宪兵已经压着一队人进了“口”字楼。日本宪兵的职责本来应该是管军队风纪的,而在731,他们还担负着侦探的任务。凡是供实验用的活人都是经宪兵室送到本部监狱里面的。可以说,这里的宪兵已超出了其正常的职责范围,更像“特务”,可以直接抓人。具体说,各地宪兵经日本宪兵司令部批准,把“反满抗日”的志士送到哈尔滨火车站,接着731的宪兵到火车站接收,再直接送到本部监狱。除了从火车站接收,另一个犯人来源是香坊保护院集中营。香坊保护院是日本关东军情报部门直属的集中营,原来关押的完全都是俄国人,后来有了一些朝鲜人。香坊保护院是731的“关系单位”,一些抗争到底的或者被认为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就会被送到731充当“试验材料”。731本部宪兵一般只有五六个人,但他们的工作极其隐秘,押送往往都是在夜间进行,这一押送行动也被叫做“特别输送”,由宪兵队每周排班执行,他们的队长正是叫做田坂的人。果不其然,宪兵押着新接犯人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口”字楼深处,接着便是哗啦啦铁栏门的声响,那必然就是从监狱传来的了。

宁君彻夜未眠,她迫切地想要知道被捕同志的情况,必须设法与监狱里的人取得联系,她没有想到的是,和同志见面的机会这么快就出现了……早上七点,一个她不想见到的身影出现了,“惠子护士。”冈本耕造面无表情地立在办公室门口,“请你帮忙处理一个包扎上药的任务,现在是否方便?”表面上看是个询问,但冈本的架势似乎无法拒绝,宁君强打起精神,“冈本医生,找其他人带个话就行,不必您亲自过来。”,“刚好路过而已,说起来,你的脚伤怎么样了?”他语气松弛了些,脸上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多谢您关心,已经无碍了。”宁君不想再多说,麻利地收拾起医疗包,跟着冈本向走廊深处走去。两人一路无话,直到冈本推开病房的门,“这个马路大的伤有点重,为了进一步执行接下来的试验,需要进行一些简单包扎治疗,别那么快死了就行。”冈本语气很冷,似乎早就司空见惯,可是宁君几乎没听进去他的话,她完全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病房的地板上一个人蜷缩躺着,手脚被铁链锁在床腿上,身上的衣服几乎变成了碎布条,上面浸染着血污,透过衣服破洞能看到累累伤痕,看上去是遭受了重刑。从一绺绺的杂乱长发和瘦小的身形来看应该是个女子,正在冰凉的地上闭着眼瑟瑟发抖。“惠子护士,你听清我的要求了吗?”,看宁君半晌没动,冈本有些不耐烦。“哦哦,明白了。“,宁君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接着俯下身查看伤情。这时候忽然另一个军医急匆匆进来喊:”冈本君,试验室那边有急事请你过去一趟。“,”我去去就回来。“冈本说着和他转身关门出去了,屋子里只留下宁君和那个伤员。

宁君用手去拨开伤员糊在脸上的头发,接着仿佛触电一般浑身一震,手停在那里。那是一张她熟悉的脸,东北区联络站的通信员,代号“玉梅”,曾经多么年轻俊俏的女孩子啊,此时满脸的伤痕还有血污混合着汗水,玉梅感觉到有人碰自己,也缓缓睁开了眼睛。宁君拉下口罩,把手指竖在嘴边做了个嘘的手势。玉梅眼睛慢慢睁大了,似乎有些激动,嘴里咕噜着,刚要说话,硬是噎了回去。这种情况下见到自己的同志,四目相对无言,什么都没说,却又好像说了千言万语,两个女孩子彼此会意,眼里都噙着泪水。宁君强作镇定,回身见四下无人,俯身在玉梅耳边低语:“别怕,我救你出去。”,玉梅听了却缓缓摇头,接着干瘪的嘴唇动了动,宁君凑过去,分明听到的是“别救我,你重要” 六个字。宁君一边摇头,一边握住了玉梅的手,那是一双没有了指甲,骨断筋折血迹斑斑的手,冰凉得仿佛失去了生气。“叛徒出卖……我们跑散了……”,“知道叛徒是谁吗?”宁君低语问道。玉梅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愤怒,接着又转向茫然,痛苦地闭上眼摇了摇头。宁君一边给她擦药,一边心在颤抖。可怜的玉梅身上哪还有一处完整的地方,到处层层叠叠的鞭痕,还有血痂混着脓液和不可名状的黏糊液体布满了乳房和私处,天知道她遭受了怎样非人的折磨和凌辱。宁君忽然感觉玉梅捏了捏自己,凑过去只听见她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他们……不是人……真……救我……就……让我死……吧。“,再看去她已是满脸泪痕,但眼神异常坚定。宁君面色凝重,她清楚单凭自己一人短时间内确实无法展开营救,玉梅不知道还要受多少苦,甚至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一天。可能玉梅自己也不敢保证她在敌人残酷的虐待下会不会挺得住,更为关键的是,玉梅如果失口可能会使得自己暴露。她并非不相信自己的同志,但同时她也不敢对敌人掉以轻心。在这种情形下,给她解脱的确是最好的选择。经过了剧烈的思想斗争,宁君慢慢把手伸向衣服里面的口袋,那是她随身携带的自杀药丸,作为特工她早已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不能让敌人从她这得到一个字。此刻她给玉梅也提供这样的机会,神经毒剂药丸含在嘴里,只要在适当的时候咬破,就可以伪造出扛不过刑讯心脏麻痹而死,这里每天都有犯人被打死,日本人应该不会发现。她掰开玉梅嘴唇,正要把药放进去,门忽然“砰”一声被踹开,几个宪兵冲进来把宁君撞翻,药丸掉在地上,宁君和玉梅也被摁在地上不能动弹。接着冈本走了进来,捡起药丸看了看,然后盯着宁君一字一句问道“惠子护士,这是什么?”,“冈本医生,这是干什么??我喂她药啊!你说的让我给她治伤。“ 宁君心里暗叫不好,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假装无辜地说。”拿去检验科化验。“ 冈本把药丸给了身旁另一个军医,然后走过来用手掐着宁君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你们在这嘀咕好久了,别以为我没看见,你这是通共!都带走!“,说罢指挥宪兵把两人都架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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