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那么几小时，比战场上还难熬。”

龙门，中心酒店，地下一层宴会厅。

澄黄的灯光晕染开周围金碧辉煌的模样，佳肴未至，歌舞先行。西装革履的青年才俊挽起盛装出席的千金小姐，社交舞步是他们中的每个人都谙熟的才艺，复古的留声机里流淌着曼妙的乐章，于是这场举办于新春时节的名流联谊会便在一顿一动中迎来了最为和谐的正篇。

当然，通常来说，那些细枝末节的不协调之处，总是会被有意无意忽略的。

“你看起来不怎么想待着？”

高挑的女子轻轻挽着自己齐胸的碧色长发，嘴角挂着浅浅的笑。穿着偏男式的燕尾服对于她来说并不算什么稀罕事，对她来说倒也无比合身，况且，这也不是她第一次受命陪着顶头上司来出席这样的活动了。

“第四场了……”

星熊少有地从少女口中听出这般无力的倦意来。

倚靠在墙角的年轻少女比起星熊来说要矮了约莫半个头左右，平日里干练的马尾辫在这会儿也更替成了与服装相衬的一对丸子头，齐整地扎在那对娇小龙角的两侧。丝绸在水晶吊灯下泛着缕缕金灿的光泽，殷红的无袖旗袍勾勒出那纤细优美的曲线，却又不似寻常款式那样遮住少女的上腿。对于平日里习惯了穿制服的她来说，在对自己不得不需要一身这样的衣服来出席大小活动这件事认命后，让这身衣服更富有运动性已经是她最后的坚持了。

“是不是在羡慕某位只用参加近卫局内部活动的高级警司呀～陈。”

“她完全不用参加家族宴会什么的吗……”

红色高跟鞋呈内八的姿势杵在墙角两侧，裸露的足背在交叉的黑色绑带映衬下显得愈发白皙。也许是因为被星熊说中心事，陈有些不自然地侧过头去，蹙紧眉头的脸上满是郁闷。年纪轻轻就出任龙门近卫局特别督查组组长的她同样也是年轻一辈里最闪耀的人之一，以参与者和近卫局秘密安保人员的双重身份参加近来许多名流人士置办的晚会，这几乎成了陈在今年春节最深刻的记忆。

“那种事情，估计被她都打发走了吧！哈哈……”

星熊轻轻伸出手去，同样是加班，她倒是对这种联谊的场面还算充满活力。

“再来一支么？不合群会很突兀的～”

“好吧。”

手掌有些温凉，却是在攥住的瞬间将陈从墙角的阴影里拉了出来。灯光下是不能有任何烦恼情绪的，那是对举办晚会的人有意见。于是陈也就仿着星熊的微笑，亦步亦趋间，红色的高跟鞋跟着悠扬的曲调，一点点朝着宴会厅的一侧跃动过去。

她们四目相对，视线没有对上半分，而是自然地环顾着四周的一切。在让自己享受晚会的氛围之余，工作也是必要的。

“你看到了吗？”

“是啊，看到了。”

男人扶了扶脸上的墨镜，黑色的马褂在这地方显得有些过于朴素，不过无暇细看的人应当也不会在意就是了。

“又是一笔大钱，上个月的营收全砸在这里了。”

“就当是顺道请生意路上的朋友尽兴一通，日后也好找他们办事。”

男人突然扭过头去，墨镜后的瞳孔注视着身旁鬓发斑白的中年人，道出一字一句。

“人，安排好了？”

“如您所愿。”

“很好。”

隔着酒杯，旗袍少女的身影于交舞的人群中隐现，相同色泽的服饰就像是融在了摇晃的红酒液里，唯有清秀的侧脸被晕染上相同的酡红色。

“去吧，去吧。”

白色的小方块落在两杯斟至半满的红酒里，消融的速度很快，带着方糖的润甜。被吩咐的侍者应声离去。墨镜的反光里，被唤作陈的少女微微驻足，正当她还在犹豫是不是该喝下的时候，星熊已然举起了托盘中的酒杯，顺带在她的腰间轻点了一下。隔着有段距离，男人还是清楚地看到她的身子微微颤了一下，随后飞快地攥起酒杯，一饮而尽。似乎是因为有些慌张的缘故，即便是放下了酒杯重新投入舞中，那步子也显得凌乱不少，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到正轨。

“就这么几天，够么？”

空荡的酒杯放在了男人身旁的服务桌上，而他正自言自语着，嘴角不住上扬。

“如果是补偿的话，应该玩到尽兴才是。”

……

“星熊？！”

“……”

“星熊！！”

“……”

那听起来焦急万分的呼喊，与久久未有的回应。

似是惊醒，陈猛地睁开眼，可眼前还是一片漆黑。缺氧的感觉让她瞬间陷入剧烈的喘息，身子又被像是虾米那样弓起死死绑住，在摇晃起伏的平面上跟着抖动起来。

绑架？在车上？开去哪里？

“有点头晕……”

“你怎么了？！醒醒……醒醒！！”

门牌号、自己的酒店房间、昏迷了的星熊，颤抖着与浪潮般袭来的倦意抗衡的手，以及好不容易脱下了两只高跟鞋，却只能感受着自己湿答答的脚掌踩在毯子上，全身瘫软下去的无助。

越来越多的画面像是蒙太奇电影那样浮现在陈的脑海里，她像是看到了那个穿着黑色马褂的人影——她不确定那是不是，只觉得眼皮子打沉，而后，黑色一瞬吞没了她的视线。

有人粗鲁地扒拉过她的身体。她的衣服、鞋子，好像所有的衣物都被换过了。好在熟悉的触感告诉陈，这些不过是她带来酒店的制服，还有她的过膝靴。本来只是为了应对不时之需，没想到却是以这样的方式和原因被穿上了。

“怎么醒了？”

“就那点哪够？对着脑门崩枪子儿的时候也没见你省过。”

“那就……这样！”

侧着的身子突然被重重踹了一脚，尽管隔着两层衣服，但腰间的剧痛还是让陈闷哼一声，整个人都不住地颤了几下。

“别把她踹死了，交起差来不好办。”

“哼……还高级警司，不就一个废物丫头。”

上臂的刺痛转瞬即逝，镇静剂发作得很快，甚至不给陈半点理清思绪的机会。倦意再度袭来，这一次，她的反抗显得没那么激烈了。在漆黑的袋子里看不到任何东西，即使闭上眼，也不过是继续重复这一画面罢了。

……

【姓名：陈晖洁】

【种族：龙】

呜嗯……

过膝的黑色长靴被轻轻脱下，潮湿的摩擦力让这一过程显得没那么方便。似乎是因为动作的缘故，少女的眼睫微颤，下意识地咬了咬牙，在那梦呓般的呜咽过后，还是没有恢复清醒的迹象。

靴子啪嗒啪嗒落在地上，一双湿漉漉的脚丫无力地耷拉着，重新暴露在空气里对它们来说并不是舒服的事情，于是那足趾便相互紧挨着蜷缩起来，让本是光滑的通红脚掌上平添了几条浅浅的褶皱。可即便是这样，也不难看出这双脚丫的漂亮。龙门近卫局的高级警司兼特别督查组组长，这本该是象征着饱经历练、事务繁重的身份，可少女这双白皙细腻、足趾饱满的娇小美足仿佛完全与其不沾边，倒像是一位待字闺中的千金小姐。

戴着手套的指尖想要拨弄开这幅绷紧的样子，不过这样的触摸对于脚丫来说倒是犯了她的忌，在脚腕被固定住的情形下连连扭动起来。直到医护人员模样的男人将整只手都贴在了她的脚掌上，似乎是将其作为一个可托靠的平面的脚丫方才安分了下来。

【脚码：37】

【综合敏感度：107%】

“哦？这丫头这么怕痒么？”

屏幕里，大大小小的红点在以少女足底画面建模出来的脚丫模型上密布着，每一个红点边上都有着一行附注，标记着作为敏感点的这块痒痒肉的具体数值。中央的一对红点更是覆盖住了整个脚心，红得快要滴出血来的色泽边上是一行附注：120%。

即便是什么都不做，也已经远远超过同龄少女的、极度敏感的脚心。

“啧……脚丫子挺漂亮，不过这味儿嘛……”

【汗腺活化度：48%】

【备注：长期穿着不透气的过膝靴，并且似乎不常穿袜子，导致足部汗腺活化程度较高。气味以浓重的汗味为主。】

一系列的数据在记录册上被标注下来，甚至还煞有介事地贴上了一张大头照。照片似乎是在某处宴会厅里拍摄的，因为牵涉进某段对话而转过头来的少女脸上带着几分茫然，而这正是先前侍者在为她带去下了药的酒时拍到的画面。

就在记录册被合上的瞬间，隔着玻璃幕墙的里侧，上手操作的人员便为被拘束在椅子上的陈带来了一次极富特色的唤醒服务。

带着碎冰的一桶水径直朝着陈的脸上浇去，突如其来的冰冷刺激让她忍不住连连打了几个寒颤，有些抽搐的身子却是很快被绑带给生生按压了下去。慌乱间睁开的眼睛眨了好几下，方才适应了久违的光亮。

这里是……哪里……？

饶是冰水也无法让注射了麻醉剂的少女一下子恢复到意识清醒的状态。白色方格的天花板、无影灯、被拘束起来的手脚腕和长长的皮躺椅，这些要素组合起来，倒也不难理解陈会有所迟疑。

毕竟怎么看，这里都很像是一座……医院？

不过很快，就像是风扇插上了电源那样，过去的画面一幕幕在眼前飞快地晃过。秀气的眉头拧成一团，意识到自己如今处境的陈再度恢复了平日里处事的严正表情。她最后尝试着挪动了一下身体的每个部位，最有能力反抗的手脚腕都被加固的金属锁给拘束住，至于腹部和双腿则是柔软一些的牛皮绑带。

等等……鞋子？！……

足底自然吹拂过的气流让陈忽然发现了一件不妙的事情。在她昏迷不清醒的时候，她的鞋子……怎么被脱下来了？而且似乎和她身上的衣服一样，都被更换成了她平日里穿着的近卫局制式装备。是的，她都想起来了，那个穿黑马褂的男人，一点点扒开了她身上的衣物……

“陈小姐莫不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了？脸色倒是挺红啊～”

心头一颤，陈下意识地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微微发烫的脸颊是遮掩不住的，毕竟任凭哪个少女发现自己被下药昏迷过去，然后再被扒掉衣服，都不会坐得住吧。

熟悉的黑色马褂，墨镜遮住了纤瘦男人的眼睛，这让陈一时间有些无法辨认对方的身份。不过此番见到的时候，她总感觉除了在酒店房间……还有什么地方遇见过。

你应该知道……这是绑架！还有袭警！……

当然，思忖的过程不会成为言语。尽管说出的话让陈自己也觉得有些干巴，但对于不明身份的绑匪，这样半威胁的严正交涉还是很有必要的。

只可惜……

机械传动的嗡鸣声冒出，少女的脸色骤然一变，她看到从拘束着她的椅子末端伸出来的两根机械臂，那上面连接着一只六角的金属转轮。马达驱动的声音滋滋作响，还没等陈想明白那东西是做什么的，脚心突然传来的刺痒就让她的目光险些失了神，浑身颤抖着紧咬银牙，那像是呜咽一样的痛苦叫声从嘴角漏了几分出来，虽然很轻微，但也足以见得陈现在到底在经历什么样的折磨了。

“看来，陈小姐觉得很享受呢～”

痒痒痒痒痒……痒！……痒！！……痒！！！……

尖刺的转速逐渐加快，痒这个感受像是充盈在名为大脑的气球里的空气。原先咬紧的牙关此刻已经忍不住微微张开，似乎是想要借助短促的喘息来缓解脚心那快要让她发狂的瘙痒。她的眼瞳颤抖得厉害，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快速接近一个急速下坠的深渊边缘，在她无法集中精神看到的玻璃幕墙外，男人的嘴角逐渐上扬，向着一旁的下属挥手示意。

相仿的声音接踵传来，更多的机械臂从椅子末端伸出，而这一次，在机械臂头部连接着的是如同滚筒一般的转轮串。滋滋的声音让陈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向后，可那柔嫩的足掌已经与尖锐的齿尖相贴，随之而来的，是让陈的大脑一蒙，旋即彻底失去控制的大笑。

哈啊啊……哈啊……啊嗯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本就在一场盛大的晚会里跳舞到通红的足底，此刻更是被这些转轮的划动留下了更深的红印。陈的脚掌很软，软得连这样的刺激都会让足肉凹陷下去些许，而后又渐渐回弹成原本的模样。只是在这一来一回的过程里，脑袋拼命摇晃着试图缓解痒意的少女已经笑得浑身都在打颤了。被挠痒的脚丫一个劲儿地想要收回，但脚踝处的金属锁让她的所有念想都成了空谈，虽然很羞耻，但这屈辱的事情真真切切地在发生——她作为龙门近卫局的高级警司，居然……居然在被绑架后……被挠脚心，然后痒到受不了笑出声来了。

她的脚丫……怕痒……怕痒啊啊！！……

笑声已经完全取代了陈所有的言语，从那细微的裂口里涌出的是如同浪潮般声嘶力竭的大笑。她突然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无知的小女孩，她甚至连自己的脚丫这么敏感怕痒都不知道，但这又有谁会专门去了解呢？更何况，这么多年里不穿袜子的习惯，让她这双细腻的脚丫在靴子里捂闷得更加敏感，这种事情又怎么会是陈知道的呢？她只会觉得不穿袜子很方便罢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停下哈哈哈哈哈！！！……

“诶，先导服务还没结束呢～陈小姐真的要中途停下嘛？”

哈哈哈哈哈哈停哈哈哈停咿呀哈哈哈哈！！！……

“好吧。那就……如陈小姐所愿。”

转轮停止的瞬间，那几乎可以说是尖叫的笑声终于是迎来了一个不和谐的终止。通红湿润的脚丫一下子便耷拉下去，喘息夹杂着呻吟，那失神的眼角带着几分泪花，只能张着嘴呼吸的少女完全没有了先前严肃的表情，而这也正是男人想要看到的。

“看起来，我们可以正式交流了呢～”

你想……做什么！！……放开！……

声音变得有气无力起来。努力想要拉高的声响，却在漏气一样的吐息里成了有头没尾的笑话。

“该从哪里说起好呢……陈小姐别急，让我想想～”

墨镜下的瞳孔平静地注视着那头渐渐恢复过来的少女，而后，他的右手食指缓缓向上伸出。顺着男人的手势，陈也是很快抬起头，那上面是一块大屏幕，放送着一张有些拍糊了的照片。几乎可以想象，拍摄照片的人躲在被层层遮挡起来的纸板箱后方，而在前面是暴雨洗刷的庭院，还有周围来自龙门近卫局的车辆远光灯。站在中央的少女冷着脸，雨水让她靛蓝的发束黏在了脸颊上，红色的剑刃滴着相同色泽的液体，在她身旁，枪支与高壮的暴徒尸体零零落落，一场激烈的战斗已然不言而喻。

这是一个月前！？……是你们？……

“想来陈小姐公务繁忙，不过嘛，还能记得自己做出的事情便好～”

少女的瞳中流露着不可置信的神情，而男人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想着在那暴雨交加的夜晚，在自己清剿黑帮地下军火走私的时候，居然还不慎放走了一个暴徒。

所有不伏地缴械认罪的反抗者，都以其无可赦免的罪名被就地处决。这是龙门近卫局在下半年对军火走私作出的最大功绩，而带领近卫局的人员亲身涉险，并最终出现在这照片里的，正是特别督查组的组长……陈。

“陈晖洁，是这样子，对吧？”

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儒雅，似乎完全无法与黑帮头目的身份合为一谈。但从他站在这里，旁边的下属莫不听从，以及陈手头仅有的一些关于这个帮派的情报来看，他的身份昭然若揭。

“该说是为了让陈小姐好好享受这里的日子么……不用担心你那大块头的同事～她只是和你一样会睡一觉，醒来，她什么都不会知道。”

“至于找到这里来嘛……至少一时半会儿，我还不怎么希望她能到达。”

可你们这样的家伙……藏多久都不可能逃掉！……

也许是说起星熊的只言片语激怒了少女，她一下子像是忘了先前无理的折磨，声色俱厉地与那男人对视着，再也不去关注那张照片分毫。

对她来说，这是她的工作失职。如果她将那个窝点的所有黑帮分子都一网打尽，也就根本不会被这个团伙剩下的人得知，并对她施加报复。

如果她再慎重一点，不因为疲倦而懈怠了在舞会上的防范，不喝下那杯红酒……

“那是不是就意味着，我需要在更短的时间里……让陈小姐知道和我们作对，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男人的声音依然很轻柔，不过内容则是听得陈心里一突。

“还请放心，这里是专门为陈小姐准备的地方～在一切开始之前，就先请陈小姐好好看一看自己的大，汗，脚呢。”

那羞辱的词汇一字一顿地男人口中说出，不过得到的并非他满意的答案。那头的少女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但随着椅背向后的倾斜角调整，她的视线也是不得不落在了那大屏幕上。那是一双布满大大小小的红点的脚丫模型，与玻璃幕墙外侧的控制室里的画面完全一致。

你们要……做什么呜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如其来的瘙痒，滋滋的声音重新启动。而这一次，也许是因为事发突然，又或者是因为陈看不到自己的双脚，对于未知的无措总能在无形中予人压力，以至于她连忍笑的机会都不剩下，质问的话说到一半，就已经被剧烈的笑声给取代一空。

“陈小姐的脚丫很漂亮呢，一点也不像是一位终日操劳，还有闲情雅致来我们的地盘舞刀弄剑的高级警司。”

哈哈哈哈哈哈别啊哈哈别绕弯子哈哈哈哈！！！……要干什么啊哈哈哈哈！！！……

“不过这气味嘛……是非常刺鼻的、不好闻的味道呢～”

哈哈哈哈哈住口哈哈哈哈！！！……不哈哈哈哈哈！！！……

“不是么？那，陈小姐自己闻闻可好？”

男人挥了挥手，从一旁的门外顿时走进来了两位工作人员。地上的过膝靴被提起，一点点靠近着陈那张有些苍白扭曲的笑脸。

唔哈哈哈哈！！！……拿开哈哈哈哈唔唔拿开啊哈哈哈哈哈！！！……

靴筒尚带着几分潮湿的余温，不过这对于陈来说决不是什么好消息。当整个靴口将她的口鼻笼罩起来的瞬间，从靴子里蔓延出来的脚汗发酵的酸臭味就让她情不自禁地想要扭过头去，可脸上那只属于她自己的过膝靴却是被工作人员给死死地按在她的鼻腔前，连一点挪开的机会都没有给陈留下。

屏息？那更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在那些尖刺转轮的照顾下，陈的一双脚丫甚至要比脑袋挣扎得更厉害些。扭动、伸张又飞快地蜷缩起来，无论她怎么晃动，那些转轮都像是黏在她的足底似的，给她带去源源不断的剧痒。目光在泪花里被模糊得有几分涣散的迹象，声嘶力竭已经不足以形容陈现在的状态了。迫于大笑的缘故她不得不剧烈喘息，可这一喘息，便是将自己靴子里酸臭的气味都吸了个干净。

她真的不在意吗？不。只是她不想在这些黑帮的恶徒面前表现出自己作为少女的那一面罢了。光脚穿靴子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而当陈意识到这并不算是什么好习惯的时候，在一次次高强度的战斗行动过后，她的一双脚丫早已被自己那双密不透风的过膝靴给捂闷出了严重的汗脚。在更衣室里脱下靴子时刺鼻的浓郁汗味，以及完全湿透，甚至有些泡软了的通红脚掌，每一次，这些不堪都被陈看在眼里。

一个人的时候，她的脸颊总不免有些发烫。毕竟没有哪个女孩子，会愿意承认自己是臭脚丫。

就在这两周的新春佳节里，接二连三举办的名流晚会，让她不得不穿着旗袍和高跟鞋出席。每一次的交谊舞一跳就是几个小时，虽然中途有休息，但她总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脱掉自己的高跟鞋，让里面已经黏湿一片的脚丫缓解片刻。结果，到头来陈还是强撑着等到一切都圆满落幕，等到所有人都陆陆续续散去，她才会去寻个无人在意的角落，酸痛不已的脚丫连连踢开自己的高跟鞋，微凉的风吹走脚丫上的汗水，这般舒畅惬意的感觉，才是陈真正可以放松下来的时候。

当然，在这过程中最为受伤的，大概要属那双可怜的高跟鞋了。在这位高级警司少女的努力“烹饪”下，外表看起来崭新的高跟鞋，鞋垫上却已留下了一个略深色的汗脚印子，并且因为力道的缘故凹陷了下去。

要说气味的话，陈根本不想知道，也不想被任何一个人闻到。

唔唔噢噢噢！！哈哈哈哈哈！！！……拿啊哈哈哈哈哈拿开哈哈哈哈！！！……

似乎是怕一只靴子里的气味已经完全被陈给呼吸殆尽，那两位工作人员又是将另一只靴子替换盖在了陈的脸上。自己的脚味让她的头晕乎乎的，当然，这也许是笑到缺氧在作祟。她的思维有些迟缓了起来，眼前星星点点的雪花片与模糊了的人影，可即便是这样，她仿佛都能看到那头的男人在阴狠地笑着。

可她呢？她能做的……就只有在这些小小的转轮下，笑得跟个疯子一样。

“希望欢笑能让陈小姐做个好梦呢。从明天开始，我们会好好照料陈小姐这双可爱的汗脚丫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停下哈哈哈哈！！！……停下啊哈哈哈哈哈！！！……

……

【开发日志——Day1】

【姓名：陈晖洁】

【种族：龙】

【脚码：37】

【综合敏感度：107%——138%】

【汗腺活化度：48%——79%】

她记得……自己好像是晕过去了。

记忆断了片，缺氧的大脑无法让陈记起自己最后的惨状，可再醒来的时候，自己身上不堪的模样已经被清洗干净了。

呜哈哈哈！！！……不哈哈哈不要哈哈哈哈哈！！！……

那些痛苦的笑声仿佛还萦绕在陈的耳畔。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已经彻底瘫软了的她被拘束在了像是浴室的地方，高强度的水流从莲蓬头里飙射出来，对着赤身裸体的她全身的敏感部位多管齐下。最后，那双负责站立着的脚丫也没能幸免，已经被挠得通红的脚掌被涂上洗浴液揉搓，再冲洗干净。她到底尖叫了多少次，最后翻着白眼昏死过去，陈不知道，也不愿意知道。

她身处的地方不再是椅子了，不……也许还是，只是彻底平整了下去。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能看到的就只有悬挂在天花板上的屏幕，而这一次，她看到的是一个正对着她双脚的镜头。在足枷的另一侧，不堪忍受挠痒的脚丫相互遮掩着，就连风吹过都会让她心里不由自主地有些痒痒，足以看出昨天她遭受了多么可怕的折磨。

“陈小姐，昨天睡得可真香呢～”

熟悉的声音，她看不到，但那副咬牙切齿的羞恼模样却是被实时转播到了男人面前的屏幕上。能让陈不舒服，他自然是开心得很，便继续说了下去。

“既然睡得很好，那么也该迎来你在这里的第一天了。”

你还想要干什么！！……在一座移动城邦上……你们绝对没有机会逃开这里……

“你似乎很想知道现在我们身在何处，陈小姐～”

不置可否。陈本就是把话给挑明了说，而男人也自然听得出其中意思。

“你莫不是想让地头蛇离开这里？想也知道不可能！”

哼！……在近卫局眼皮子底下作对……你们也……

“可如果他们真的找不到你呢？”

什么……

看着陈突然怔住的表情，男人笑了笑，不再就着这一话题说下去了。他一挥手，从门口走进来的两位工作人员手里拿着载满瓶瓶罐罐的金属盘，就这样蹲伏到了陈的脚丫面前。

要干什么……

说出话里不免带上了些许颤音，这是明知故问的，但似乎是因为先前这般非人的变态折磨，陈也变得有些不自然了起来。她的视线被固定在盯着屏幕看的角度，戴着手套的两双大手正从两只香膏盒一样的容器里蘸取着乳白色的膏状药物，冰凉粘滑的触感接触到足底的瞬间，她的身子也跟着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

什么东西？！……凉凉的……好滑……

她没有问出口，而与之相对的则是那两双手正肆意地触摸着她脚丫的每一寸。滑腻的膏药让她并没有被手套的摩擦感影响到多少，可那种渗透进来的感觉却是彻底笼罩了她，冰冷的感觉就像是顺着要足底蔓延到全身。陈是不习惯坐以待毙的，可她唯一能做的也不过是被这不适的感觉逼得扭动双脚，但这膏药比她想象中还要更滑腻一些，那局促不安的足趾就像是吃醉酒的小人一样凌乱地挣扎着，却怎么也逃不出被那手掌攥住，然后将药膏涂满所有地方的命运。

呜嗯……嗯……嗯啊哈哈！！……呜哈哈！！！……

从一开始的强忍，到脚心被有意无意地按压时的闷哼，再到那沾满膏药的手指分开插入那柔软的脚趾缝里，陈终于又是爆发出一阵阵凄厉的大笑。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变得这么软弱，但这一刻，被肆意侵犯的脚丫已经成了这些变态恶徒的珍宝。那早已不是在给她涂抹膏药了，而是玩弄，赤裸裸地玩弄着如今身不由己的她。

“陈大警官的脚真软啊～”

“明明又汗又臭，手感却是很好呢～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混蛋！！……胡扯哈哈哈哈不臭呜哇哈哈哈哈！！！……

那苍白无力的辩驳声里，揉搓的动作也成了对着脚心的搔痒，这顿时让陈受痒的情况雪上加霜。被拘束起来的身子只能拼尽全力向身后的平面上撞击摩擦，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不至于太集中在脚丫的瘙痒上。

“也不知道昨天是哪位美女大警官被自己的靴子熏到呜呜大叫呢～”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差不多了。”

兴许是看到里面有些继续下去的苗头，男人这才干咳一声，将势头给止住。喘息让陈的视线有些恍惚，她只看到那金属盘里折叠起来的两对白色小方片被打开，逐渐成了像是足膜或者一次性足袋的模样。被涂抹了膏药的脚丫泛着湿答答的光泽，而后，随着那足袋模样的东西被套在了她的双脚上，口子扎紧，一种近似于洗完澡没有擦干就直接穿上胶袜的感觉一下子涌了上来。仅仅是保持着与那足袋一样的半透明模具微微相贴的状态，灼热感顺着脚丫的每一寸流经少女的四肢百骸，不透气的模具很快便让陈意识到了这么做的缘由。

她的脚丫……越来越湿了……

是的。根本不只是膏药的湿润粘滑，还有她这双大汗脚分泌出的脚汗。在这么一个不透气的袋子里，又热又潮湿，简直就是催发汗脚的蒸笼炼狱。

虽然心里已是暗暗有了几分羞恼的感觉，但陈也只是咬着牙，她的额间逐渐渗出一层薄汗。她努力不让自己去想那双深陷模具里的脚丫，只是闭上眼的逃避没有多大的作用，随着脚掌上液珠滴落下来的感觉越来越厉害，男人终于是从陈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丝惊慌失措的表情。

怎么回事……为什么……为什么会出这么多汗……

那模具微微透明的底部，液体流淌过的痕迹虽然轻微，却是纵横交错地汇聚了许多条在其上。这些夸张的画面都被陈看在眼里。足跟处一点点被液体浸没的感觉，脚掌上越来越湿润……不，也许应该说是湿透的感觉，一切的一切都让陈感觉自己仿佛在做梦似的。

等等……药……你们到底涂了什么！！！……

少女的怒喊和那双已经开始难受得不停扭动揉搓的脚丫，简直就是男人最想要看到的画面。他扶了扶墨镜，在面前一番点按，陈面前的屏幕上便不再是实时的画面，而是一副先前放过的脚丫模型图。

“陈小姐的这双大汗脚，果然是天生就有极高潜力的呢。”

什么……什么潜力？！……

一瞬间，密密麻麻的红点出现在了少女的脚掌上，这些红点比起先前标注陈双脚的敏感部位的红点还要细密不少，几乎就像是针孔那样。而每一处都不只是脚掌上那么简单，那模型图稍稍放大了些，陈就能看到深入皮下的部分，在图上构成了一个个小圆点的模样。

“不猜猜这些都是什么吗？”

快……快说！！……

陈的声音里夹杂着分明的呜咽，用放热材料制成的不透气模具正用灼热闷闭的环境折磨着她的双脚，尽管只是脚丫，但她的脸颊都已经因此变得烧红起来。

“这些可全是陈小姐的足部汗腺哦～每一处都是陈小姐与生俱来的。看看这数量，啧啧啧……陈小姐可真是天生的大汗脚啊。”

你……你！！……

“这膏药可是专门为陈小姐的小汗脚量身定做的呢。”男人的声音逐渐变得居高临下起来，颇具嘲讽，“它能让这些可爱的足部汗腺永远保持活化，也就是说……这双脚丫永远都会像处在最糟糕的环境下那样，汗流不止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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