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和祐天寺的云雨很是激烈。她手上的动作和嘴上的话语有着严重的脱节，丝毫没有体现出作為一个成年人应当对我展现出的温柔。仿佛她做这件事只是为了欺负我而已。

“祥子，喜欢。”

事后的她还保持着紧抱住我的姿势，嘴唇也仍然在我的脸颊和耳根之间不断游走着，索求着一个又一个的吻。

我自然不能如她的愿，用尽力气把她推开。

葡萄酒色的眼眸里投射出不满的情绪，我没有理会，从沙发上颤巍巍地站起身来。

“真绝情啊，祥子。”祐天寺没有阻止我的起身，她自然地放开了我。似乎看着我站都站不稳的的样子更令她兴奋。

“祥子和谁做完之后都是这样一副嫌弃的模样吗？难怪这么招人喜欢，像个傲娇的小魅魔似的，真的好想让人把祥子再从头到尾吃干抹净一遍呢……”

祐天寺面不改色的说着露骨的话，充满侵略意味的眼神还在直勾勾地盯着正在穿衣服的我看。这让我有些害怕，于是背对着她，用尽可能快的速度把衣服套在身上。

拿起手机了一眼，果然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于是急忙拿起包包，就要往外走。

“祥子就连告别的话都不想说吗？”祐天寺叫住我，我不耐烦地回头看她，她正拿着一开始说要给我的那个信封。

祐天寺没有继续捉弄我，这一次我很顺利的拿到了信封。我把它塞进了包包里。

“我提醒一下，练习室马上就要打烊了，不论祐天寺小姐多么喜欢这里，也请尽快离开。”

“这么着急就要走吗？明明我还想多体验一下事后温存的感觉呢。”祐天寺伸出右手的手指放在嘴边舔舐了一下，似乎在回味着什么，这让我的脸颊瞬间羞耻地通红。

“咳咳。那么，再见。”我转过身去，用咳嗽掩盖住自己的羞涩。大腿因为过于激烈的云雨而有些酸痛，但好歹还能往外走。

祐天寺忽然拉住我的手。她的这个动作让我十分害怕，以为她又要对我做什么，于是双手自然地抱在一起，作出防御的姿态，却险些失去平衡。

“要不我还是送一送祥子吧。”祐天寺搂住踉跄的我，“这么晚了，祥子这个样子在外面很容易被人侵犯诶，还是需要一个成年人来保护呢喵姆。”

明明祐天寺才是最危险的那个人，我心里想着。可是我看着祐天寺真诚的眼神，到底还是同意让她送我回去。

祐天寺没有试图把我拐回家。她显然是知道我和长崎小姐的关系，但一路上祐天寺少见地没有多问我什么，只是轻车熟路地把我送到那栋高楼的楼下。我向祐天寺若麦道了谢，转身就要刷开大楼的门禁。

“祥子，这样真的好吗？”沉默了一路的祐天寺若麦突然在我身后开口。

祐天寺的询问让我的动作不禁顿了一下。大楼的门禁已经被刷开，但我却没有选择进去。

“好……什么？”面对祐天寺没头没尾的话，虽然隐约能猜到她想说什么，我还是想让她能完整地说出来。

“我想说，祥子，和长崎小姐在一起，真的好吗？”祐天寺少见地露出认真的表情，她的眉头微微皱起，红色的双眸清晰地聚焦在我身上。

稍微有些被祐天寺这副模样吓到了，于是我正了正身子，也用比较正式的语气回答：

“祐天寺小姐现在关心这个问题还是太迟了吧。这件事情完全是我自己决定的，虽然不是一帆风顺，但是达到了最好的结果……”

“可是，祥子，这样不能使任何人幸福。”祐天寺打断了我的话。她向前迈了一步，让自己更靠近我。

祐天寺比我高不少，她站得离我这么近，让我丧失了平等对话的感觉。

“幸福……祐天寺小姐，你在说什么？今天的你，有些奇怪……”

“祥子难道不知道吗？大家对你的感情。”

“感情？”我疑惑。什么感情？

“毕竟祥子一心扑在事业上啊。一个宁愿为了事业出卖自己的身体，为了钱甚至愿意作一个素未谋面的单亲母亲企业家女朋友的人，当然感受不到任何感情！”

祐天寺的语气忽然变得激动，我看见她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的模样。

生气的祐天寺若麦散发出成年人才有的威压，让我有些喘不上气，身体条件反射似地往后退。

“我和长崎小姐的关系是没……没有有商业利益的……我们……是相爱的……”明明想着用这句话反驳祐天寺若麦，奈何说出这句话时的我没有任何的底气，反而像是证明了祐天寺的猜想。

“如果祥子真的和长崎是相爱，又何必需要我帮你隐藏？”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我只好低着头，不去看祐天寺的眼睛。

我的本意只是不想让大家担心，所以和长崎小姐，或者说和素世同学的母亲交往的这种事情，如何能在大家面前说出口！

可若麦明显是误解了我的意思，而她现在的样子，也不可能让她理智地听我解释了。

“为什么祥子遇到困难时，都不愿和我说，而要以这种方式解决？”

祐天寺若麦的双手搭上我的肩膀，想逼迫我听她说的话。而她说的每一句话，既像是在责怪我，又像是在表达自己的心意。

“明明我也是成年人，明明我也可以帮助祥子的！为什么祥子从来不想着找我帮忙？

“为什么祥子说要我把余生交给你，自己却还要独自背负如此沉重的人生？

“凭什么说能相信的人只有自己了，我难道就不配被相信吗？明明我也很想被祥子依靠的！

“可你每次都这么努力，这么奋不顾身，我每次想要给疲劳的祥子提供自己的臂膀，都被你拒绝……

“我多么希望祥子能多关注我，多依靠我！

“丰川祥子，我喜欢你啊！”

路上的行人本就稀少，祐天寺的深情告白自然地引来了不少人的驻足。

而我早已无心去关注这些零碎的目光。祐天寺若麦饱含重量的文字一下下地敲打在我的内心深处，让我的眼眶快速地湿润又模糊起来。

我一开始以为，祐天寺若麦喜欢的，只是我的身体。

没想到，祐天寺的内心竟如此丰富。

难道她以前做的那些吸引我注意的事，其实都是在示爱吗？

面前的祐天寺哭泣起来。有些愧疚的我于是上前主动抱住她。

“成年人还哭得这么厉害，我真是不像话。”祐天寺若麦一边啜泣着，一边自嘲道。

“笨蛋祐天寺，喜欢我，为什么不早说……”说出这句话时，我才知道，我的声音也早就带满了哭腔。

于是我和祐天寺拥抱着，不知哭了多久。

我擦干眼泪，放开了拥抱着的祐天寺。

“对不起，祐天寺小姐，都怪我，没有觉察到你的心意。但是今后，我不会让祐天寺小姐再伤心的。”

我握起祐天寺若麦的手，向她保证。

可是祐天寺若麦则是挥了挥手，她似乎是放下了什么，身上散发的压抑少了不少。她说：

“对不起，祥子，有些突然吧。你还是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了。祝你幸福。”

祐天寺离开时的身影有些落寞，这让我内心的某处疼痛起来。

于是我攥紧了拳头。

我一定会让所有人都幸福的，我暗暗想着，再次刷开门禁，走进了大楼里。

此时的我却不知道，有一个更大的麻烦在等着自己。

我就着电梯里的仪容镜整理好了自己稍微有些凌乱的衣服，用湿纸巾擦去了眼角的泪痕。眼睛还留着哭过之后的红色，于是我使劲揉了揉，妄图擦除自己哭泣过的痕迹。

尽管长崎小姐对我表达了爱意，但在我看来，她和素世同学两个人的家庭说不定已经十分美满了。作为外来者的我，实在不愿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她们。

我拿出长崎小姐给的钥匙开了门。房子的灯开着，里面很是热闹。厨房里穿出乒乒乓乓的声音，饭菜的香味溢满了整个房间。

这幅场面，似乎不止有两个人在家里。

我在玄关处换了鞋，带着几分疑惑走进了客厅。

“长崎小姐？素世？我回来了。”我呼唤着她们两人的名字，却引来不只一个人的目光。

“祥子？”“小祥？”

客厅里的人纷纷发出疑惑的声音，在看见我之后又面面相觑。

而我看见客厅里的人们，我想要立刻转身跑掉。

MyGO!!!!!乐团的成员们，似乎正在长崎家里聚会。

“呀，小祥回来了呀。”说话的是长崎小姐，她也在人群里面，似乎正在和MyGO!!!!!的团员们聊着天，“话说小祥今天去哪了？打电话也不接，明明还想邀请你来看素世乐队的演出呢……”

这才想起自己的手机早就已经没电了。我尴尬地摸了摸嘴角：“对不起……我今天……乐队也有工作……”

“安啦，小祥。”长崎女士走近，在MyGO!!!!!团员的注目之下，给了我一个吻，“不过既然小祥回来了，不如也来参与一下迷子乐队的庆功宴吧？这样，我去厨房把素世叫出来，让她给你介绍一下吧，你们好好相处哦，我就先上楼工作了。”

我低着头，回避着大家的目光，不想自己的窘迫被人发现。

素世从厨房里出来，斜着眼看了我一下，接着没好气地说道：“祥子妈妈回来了啊，我还以为你今天不回来了呢。你来的真不是时候啊。”

气氛尴尬到极点，我立在原地，没有说话。

“等等，soyorin，我有些理不清状况”说话的是千早爱音，“刚刚你叫她'祥子妈妈'？而且我看见你母亲好像……亲了祥子一口……这难道……”

“你没猜错，祥子和我母亲交往了，现在她是我的妈妈。”素世一边说着，一边把身上的围裙解下，语气里藏着浓浓的不满。

“啊，呃，这样……吗？”爱音尴尬地笑起来，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打量着我。

剩下的人也开始用奇怪的目光审视起我，我依旧一言不发。

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无助感保围住我。

“祥子……”灯说话了，她的话语有些颤抖，“到底……发生……什么了……”

“灯在问你话啊！”立希将手上的冰淇淋用力地放在桌上，让旁边异色瞳的少女一愣。

“我……”我张开嘴想说话，可是嗓子却像哑住一般，还是没能说出半个字。

“你这人……太恶劣了。”立希咬着牙说道。

本来我以为自己经历了这么多，已经可以顶住很大的压力了。

但是面对这样雪崩般的质疑，无数回忆涌上心头，最终我还是没能坚持住。

“对不起，我扫兴了。”我从沙哑着的嗓子里挤出这句话，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上楼，躲进了房间里。

小说相关章节：成年人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