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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西里斯的祝福》The Blessing from Great One Osiris (一)~(十三)巴比倫哀歌,1

小说:《法老的恩寵-內弗爾卡拉的召喚》Grace from Pharaoh:The Call of Neferirkare 2025-08-18 14:44 5hhhhh 4730 ℃

(一)西臺國王.凱爾洛斯

  回到現代以後,我像以前一樣,繼續在開羅大學教授古埃及文。

  這幾乎是一項凋敝的學問,並不是顯學,而且我當學生當得很厲害。我只開這門課,學生也只想躺平,不想平白修一門難修的選修課,於是來聽講的學生少,這件事也令我省心。

  這樣一來,我就能瘋狂地在期中考和期末考提升難度,讓學生們手寫兩、三百字的申論題,寫到手脫臼了,豈不美哉?

  「請以三百字總結,並條列式(不得少於五點)描述塞加拉墓中出土的考古成就(50%)」

  這一題直接把學生搞抗議了。

  「老師是在公器私用吧?」、「誰不知道塞加拉墓的考古他有參與啊。」

  考試時間一結束,我就聽到學生們竊竊私語。

  「那不只是一個考古發現!那可是老子我本人的王墓……咳咳咳……」情急之下,我差點亂說話,把自己的老底都翻出來(雖然應該也不會有任何人相信),卻被一口唾沫嗆到。

  只見一條戴著「鴿子蛋」紅寶石的黑貓,坐在窗邊向我招手。

  『讓它回到天空中,與真正的太陽合為一體。』

  還記得這條同樣的金項鍊,西臺公主也有一條。

  在我表示不想和他老婆戴同樣的項鍊以後,內弗爾卡拉振臂一揮,將項鍊丟進夜空中,而那個時間正是貓神護送亡者前往冥界的執勤時間。

  「喵──」貓神輕輕向我招手。

  一條黑貓在校園裡遊蕩是無所謂;可是戴著這麼大一條純金項鍊,也太惹眼了吧?!

  「芭絲特!」我朝祂叫了一聲。

  貓神金色的眼珠子骨碌碌地回望我一眼,就一溜煙地往窗戶外面跳出去。見狀,我立刻跟上,也翻出窗戶──然後才想起來,這裡是教學大樓的四樓。

  。

  我完了。

  都已經回到現代了,可沒有輪迴重生體驗卡啊!

  「呃啊啊啊啊──」

  高速墜落的過程中,我忍不住失聲大叫。

  「喂、沒事吧?」

  「醒醒,醒醒。」

  「別叫了!你叫成這樣子,別人還以為本王殺了人!」

  「啪!」

  直到熱燙燙的掌摑將我喚醒。臉頰實在疼得厲害,可是照理來說,我應該已經粉身碎骨。

  痛的怎麼會是臉呢?

  我張開眼睛一看,只見一個脫得赤條條的,金髮碧眼的結實男人就躺在我身旁。

  房間裡雖然薰著香,空氣中卻混雜著一股淡淡的精液腥味。我的屁股裡濕答答的,腿心一陣酸軟疼痛,是熟悉的感覺……

  「你夢到了什麼?不會是內爾伽勒要來帶你走吧?」男人冷笑道。

  內爾伽勒是「死神」,也就是歐西里斯在埃及以外的兩河流域地區,為人所知道的神名。

  ……歐西里斯?

  是了,芭絲特是祂的姊妹,祂的僕從。可上一次我回古埃及的時候,見過歐西里斯;祂人呢?

  「我在哪裡?我是誰?現在是公元前幾年?」我立刻朝男人問道。

  「?」金髮碧眼的俊秀男人滿面狐疑,還摸了摸我的肚子,「蘭尼弗雷夫,你是吃了什麼被下毒的東西嗎?腦子變得奇怪了不成?」

  「還摸,肚子裡頭沒有小孩的,摸什麼摸!」我用力打掉他的手。

  男人聞言,邪邪一笑,「不好說,我們親熱也已經一個月有餘,你搞不好會是後宮裡最快懷上的。」

  「……」坦白說,被一個素不相識的男人這麼說,感覺還是挺噁心的。我一下子被這傢伙搞無語了。

  「還覺得你性情丕變,一下開朗起來,原來並沒有嗎?」男人摸摸我的頭,隨即下了床,「你自己一個人睡吧,你要晚上都這麼鬧,孤明日早晨該如何早朝?給你這個機會,你不中用。可惜了,哈!」

  「納迪爾!」他朝門外叫道。

  「參見吾王。」一名僕從打扮,棕色頭髮與眼睛,看上去不過十六、七歲的年輕人隨即拉開紗簾,進入房中跪著。

  君王彎了彎嘴角,「孤要回自己的寢宮睡了,愛妃被我弄得有點髒,大概是因此睡得不太好,你捧水過來,幫他弄乾淨。」

  我仔細打量著這個年輕人。論這個年紀身為奴隸,又叫作「納迪爾」的人,我腦子裡只剩下一個人,那就是十七世紀的波斯之劍──納迪爾沙。

  但是現在是哪裡?這個赤條條跟我睡在一起,還說會讓我懷孕的男人是誰?

  他叫我「蘭尼弗雷夫」的話,鐵定是把我看作埃及的三王子,因為「瓦堤耶」是我在被罷黜為庶人身份以後,老師禮塔赫為我取的,太陽神.拉所賜的神聖名字。

  那名年輕人始終低著臉,「遵旨。」可當他偷偷抬眼,與我四目相對時,立刻紅了臉,可能是我現在的模樣不大得體的緣故。

  我拿被子遮掩了一下身體,低頭一看卻發現胸上、手臂上都是瘀青,花花綠綠的,就好像被毆打過似的。這麼慘嗎?

  可是這些淤青都很小,不像是被棍棒打出來那樣,一大片一大片的,更像是吻痕的樣子,而且就連小腹上都有,如果肚子有被打過的話,我現在應該會覺得人很不舒服。

  不知道是我打量他的眼光太直接還是怎樣,那個年輕人胯下穿的小短裙,直接就硬挺挺的,豎著一包出來,趕緊跪得更低,企圖用姿勢遮掩。這人居然不是個宦官!那他為什麼可以在後宮伺候?

  想到這裡,我趕緊往被子裡頭摸了摸自己的小老弟,發現還在,忽然感覺不奇怪了。雖然就算是被閹掉,早就沒了,我也不會覺得驚訝。

  護送國王離開以後,納迪爾良久沒回來,可能是出去打水。

  趁著四下無人,我立刻在房間裡翻箱倒櫃,看看有沒有裙子什麼的可以穿,等等出去偵查一下環境,衣不蔽體的也不是辦法,讓小老弟到處見人的話,可能會嚇到更多人也說不定。

  況且這裡是後宮,這個時間點可能有女奴在給老爺們倒夜壺什麼的,嚇到男人就算了,給女孩子看還是不大好。

  好不容易我搜出一塊布,立刻熟練地圍在腰上,好歹也在古埃及生活過一段時間,怎麼遮羞是知道的;要是換成別人,不得赤身裸體過一段時間,直到有當地人(NPC?)教他怎麼圍遮羞布為止。

  「殿下,請您不要擅自翻動屋裡的擺設,會給其他人造成麻煩的,如果有什麼需要,您可以吩咐下屬們去取。」

  這時,納迪爾端著一盆水回來了。

  「這裡是哪裡?剛剛那個身材高大健壯的男人是誰?」我問道。

  「稟陛下,這裡是偉大的主神阿拉魯與特舒布所庇護的城市,哈圖沙,」納迪爾正經道,可是話才說了一半,就正經不下去。他撇開臉不看我,「殿下,您的遮羞布掉了。」

  「掉了就掉了。」我把那塊布重新拉到腰間繫上,「你自己也有的東西,還怕看到嗎?」

  「話不是這麼說……您這麼漂亮,又貴為埃及王國的三王子,更是凱爾洛斯大人的愛妃。在下實在是不該如此唐突您。」他撇著臉低聲說道。

  凱爾洛斯……他是內弗爾卡拉的王后,西臺公主.伊塞諾菲特的兄長,西臺帝國的皇帝。哈圖沙是西臺在征服涅西特人以後佔領的城池,更是西臺的首都,文化與科技發展的重心(玩過文明6的人會知道首都的發展有多重要)。

  這裡居然是西臺帝國?埃及的友邦,位於安納托利亞高原,已知打鐵的文明古國。

  雖說因為埃及跟西臺在歷史上的交流不少,所以我對西臺多多少少有點認識,可真要說起來,我並不認為自己了解西臺。如此一來,我還能像之前穿去古埃及時那樣,如魚得水的嗎?

  而且這一回,我並沒有見到歐西里斯,假如我又不幸死去,還能有重生的機會嗎?芭絲特為什麼要來找我?為什麼這一次,我是回到西臺呢?大王子薩胡拉與阿波菲斯之間締結的契約,不是已經破壞了嗎?

  「唔……」想到這裡,我頭痛欲裂,轉眼間流了許多冷汗,整個人無法支撐,幾乎要跪下。

  「殿下,蘭尼弗雷夫殿下,您沒事吧!」納迪爾見狀,立刻放下銅盆,衝上前攙扶我。

  我勉強倚賴著他的攙扶,回到床上,才碰到床面,就痛得整個人蜷縮起來。「歐西里斯……歐西里斯,快救我……!」

  『歐西里斯,或者該尊稱祂一聲「內爾伽勒」?祂已經不在了。』

  一道富有磁性的男聲,在我腦海中嗡嗡作響。很像是內弗爾卡拉的聲音,又很像是薩胡拉的聲音,可終究不是;我好像知道在對我說話的那個人是誰。

  「祂怎麼可能不在?祂會一直存在的。祂曾經答應過我,要永遠地庇護我;等到我死了,到蘆葦之境找祂,我們就能見面!」

  『神所發出的誓言永遠有效,可倘若祂再也不是「神」呢?』

  『倘若祂因著對凡人的情愛與憐憫,被打落天庭,自此失去神格,那麼他的誓言,便如同尋常人類的誓言那般飄渺虛無。』腦海中那寡淡的聲音,如此說道。

  歐西里斯祂失去了神格?怎麼可能,是誰害的祂。

  『吾之力量,將重新君臨此世。薩胡拉、內弗爾卡拉、謝普塞斯卡拉、凱爾洛斯等,兩河流域諸君王都將為我所用──而你,蘭尼弗雷夫,征服死亡(冥神)的男人,是我在人世布下的第一顆棋子。』

  『諸神之戰開始時,你是我的馬前卒;待諸神之戰結束,你也將長伴吾之王座,與我共享勝利的果實。』

  「胡言亂語!太陽神拉的鷹會啄破你,使你肚破腸流!既無勝利,談何王座!」我說。

  『只要人類尚存於世一日,邪惡就不可能被根除。就算是你,自認為光明磊落,純潔無瑕的自大之人,亦有你之貪念;倘若你不渴求歐西里斯,歐西里斯就不會回應你之渴盼。』

  『若不是你想再見到歐西里斯一面,歐西里斯便不會捨棄祂的神格,只為成全你的呼告。』

  『你自認為純潔,卻是世間至惡;此番愚昧而不自知的行逕,方為最大的罪惡。』邪神阿波菲斯說道。

  我並不願意相信,歐西里斯已經失去神性這件事;內心卻不由自主地為歐西里斯有可能在此世與我相逢而怯喜。

  祂曾是我的依靠,是我唯一的神明,在我入夢後長伴我的身側。

  可是倘若祂再度成為凡人,是因為我,我會為此感到高興嗎?

  「瓦堤,邪神擁有你所追尋的一切答案,可是你不能因此就向祂求教;否則你所失去的,將比得到的更多。」

  歐西里斯的聲音說道。

  只見納迪爾長相不變,仍是淡褐色的皮膚,深邃的五官,他的眼仁與頭髮卻已變作青金石的顏色,如此令人感到熟悉。是歐西里斯?祂憑依在納迪爾的身上?

  『蘭尼弗雷夫曾到過吾的深處,見識過本座的真容。他即是本座。身負異能,不畏懼死亡的他,比起區區的薩胡拉更有用,本座的知識,就是他這個容器的知識。』

  自房間的陰暗處,走出一個貴族打扮的男人。那人耳戴一側荷魯斯之眼的金耳墜,著亞麻裙,腳踩金拖鞋,長髮及腰,身材精壯,長相清俊,一身小麥色的皮膚。他像是內弗爾卡拉,可又不是內弗爾卡拉。

  曾幾何時,他已出現在我身旁,一隻手指插進我的心口,「奴隸,這是給你的紋身。感謝你的尊主.阿佩普賜與你的尊榮吧!」

  「哈啊……」我總感覺那隻手指幾乎觸碰我的心臟,我彷彿被人緊緊掐住般,只是呼吸一下,全身都戰慄而疼痛。

  「賤人!」歐西里斯化出一柄鑲嵌寶石的寶劍,朝幻化出形體的阿波菲斯砍了過去,「奪去我的哥哥,奪去我的神格,如今還想奪走瓦堤,只想從我這裡奪走一切!」

  可是沒有用,劍碰觸到祂時,便化作一縷煙霧,消失殆盡。

  「哈哈哈哈!」阿波菲斯抽出手指,我只覺方才被插入的地方辣燙燙地麻木,胸口上有一道印記,我勉力低頭一看,只見鬈曲的蛇符號,已經像是烙印一樣,滿是血漬地印在胸口,紋路處深得可以見到森森白骨。

  「歐西里斯,我、好疼……」曾幾何時我已經哭了出來。之前我曾經受過烙印嗎?以前我曾死過很多次,可是為什麼到現在,感覺還是這麼痛?

  我淚眼婆娑地望著歐西里斯,只覺祂的形影在我的眼裡逐漸模糊。

  「瓦堤!」歐西里斯一聲驚呼,忙抱住我,他看起來像是要施展什麼神術,替我解決疼痛,搗鼓半天卻毫無辦法。

  「『波斯之劍』納迪爾沙──就憑你,或者僅憑他?也想與本座爭鋒!」

  「蘭尼弗雷夫是吾鍾愛的信徒,是本座征服諸神的踏腳石!你一個被人剁碎千百遍的肉塊,就靜靜躺在尼羅河底,被魚吃淨罷。」

  倏然間,阿波菲斯將手穿過歐西里斯的肉身,從他胸膛中掏出還在跳動的心臟,「啪」地一聲,用力捏碎。

  「瓦堤、」納迪爾的眼中頓時沒了光芒,淋漓的熱血噴在我的臉上,死前還在叫喚我的名字。

  「哈啊……啊啊啊!」我不由自主地大叫,可喉嚨裡卻沒有聲音,只餘微弱的氣音。

  這裡不是凱爾洛斯的後宮嗎?凱爾洛斯怎麼不來……不,就算是他來了,那又如何?就連歐西里斯都被他捏爆心臟,區區凡人的凱爾洛斯又怎麼有辦法對付他。就是有幾萬人的軍隊,也不知道該如何對付「神」。

  想到這裡,我感到很無助。身為邪神的阿波菲斯,似乎是不滅的。之前我所有的努力,不過是徒勞。

  或許是我臉上的恐懼,引起阿波菲斯的興趣。紫羅蘭色的眼底,彷彿古井水一樣不起波瀾,祂深深地望著我。

  祂靠近我,微微一笑,皮笑肉不笑,「你攜帶吾一統此世的夙願,自三千年後穿越而來;從今以後,我就是你的主子。我允許你直呼吾之名諱。」

  阿波菲斯離我很近,可當他的吐息噴在我的臉頰上時,卻是冷的。儘管他幻化成內弗爾卡拉的模樣,與他同樣俊俏,他卻不是內弗爾卡拉,更不是個活人。

  我感覺自己的四肢百骸都在顫抖,「饒了我,尊主……」當死亡的恐懼來臨時,歐西里斯再度死在我的面前,我不知道能呼求誰,只能在心底百般呼喚太陽神.拉的聖名。

  然而午夜時分,太陽神並不會現身。

  他薄薄的嘴唇,貼上我的,往我口腔裡嗦了一下。

  「唔嗯──!」即使我用力推拒祂,卻不能阻止靈魂離體的感覺。死亡之吻,就感覺祂是想把我的靈魂吸過去。

  『一半的靈魂,作為你與吾締約的代價,暫時押在本座處。待歐西里斯歸位,太陽神拉吻我的腳趾,吾就還給你。到那時,你就是想走,也離不開了。』祂向我傳音。

  這約莫是地球毀滅,人類滅絕之時。儘管我想反抗,意識卻愈發昏沉,身體也不聽使喚。好像我才來一天不到,又要死了。

  『吾之異能,遠超歐西里斯,你不妨拋棄冥神,奉我為唯一的主,因邪惡超越生死,永垂不朽。吾賦予你重生之能為,薩胡拉、內弗爾卡拉、謝普塞斯卡拉、凱爾洛斯等諸多君王,將因著寵幸你而改信我。』

  『奉獻你的殘生!蘭尼弗雷夫,你之存在只為吾一人。西臺滅亡之日,將是吾之神國重啟之時。你將同吾共享尊榮。』

  『蘭尼弗雷夫,感謝我,愛我,渴求我,在夜裡呼喚我「阿佩普」之名,因為我賜與你新生。你心口的印記將永恆不滅,那是吾與你締約的證明。你要曉得,吾愛你,是因為你足夠邪惡……哈。』祂淺聲笑道。

  曾幾何時,我已淚眼潸然。納迪爾沙靜靜躺在那裏,流淌著鮮血卻無聲無息。

  我無法肯定,失去一半靈魂的我,再度醒來時,是否還能留存這一段記憶。

  下一世必須對抗邪惡。邪神阿波菲斯的使者將不再是大王子,而是我自己;然而下一世的我,能知道這一件事嗎?倘若知道了,又能做些什麼。

  無知的我像是神的玩偶,卻不知道如何才能對抗神。

  阿波菲斯的懷抱很寧靜,雋永,像是一攤冰冷的死水。黑夜似的長髮撩過我的臉頰,我卻毫無知覺。

  我知道,這一世即將結束,而我的下一世又要開始。只是不知道,下一次會重生在何時,何處。

  對著阿波菲斯,我更多的不是恨,而是認命。就是回到現代,我的朋友也曾因祂的魔爪而喪命,這是我的命運。

  儘管如此,我卻傻傻地想,這一回,有誰能助我?

  千百年鷹與蛇的爭鬥中,鷹從來沒有輸過。

  ──尊敬的太陽神.拉。

  當我再次睜開雙眼,我要在白天以神妻身份,向祂求告。

(二)千門之都.哈圖沙

  「巴比倫的叛亂總算壓制下來了是嗎,那麼埃及的情形如何?」

  「回稟陛下,由於現任法老內弗爾卡拉御駕親征,人在卡疊石指揮前線,埃及國內無法有效地鎮壓大王子薩胡拉發起的叛亂,叛軍已經攻進開羅。」

  「皈依阿波菲斯的叛軍們個個以一當十,倘若埃及國內的這場動亂無法順利平息,不只法老的位子會換人,恐怕信仰也會因此洗牌,太陽神崇拜將不再是埃及的主要宗教。」

  「薩胡拉那傢伙是故意的吧?他就盼著他弟弟走。」

  「有賴陛下您的洪福,以及風暴之神的庇佑,四國包圍網總算出現漏洞,我軍可以稍微喘息一下。」

  「根據前線匯報,內弗爾卡拉已經將統帥權交給大將軍,自行趕赴國內,此事頗為影響埃及的士氣。」

  「米坦尼的情形如何?」

  「稟陛下,有議和的可能,然而恕下官僭越,下官認為哈圖沙這裡最大的壓力,巴比倫國王沙姆希。」

  「此人性格狡詐,陰晴不定,似乎是想試探我國的虛實才會前來,絕不可能只是為了打獵或者旅遊,就遠道而來。」

  「把他老人家伺候得好或不好,他都得發兵打我們。不過是來尋找一個藉口而已,不如就別管他了。」

  「不好!」聽到這裡,我忍不住打斷了談話。

  再這麼下去,哪怕埃及、米坦尼、阿薩瓦、卡斯卡四國聯軍沒有消滅西臺,巴比倫帝國的參戰也會讓西臺亡國。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沒再交談。

  我張開眼,只見兩名宮女正在幫躺在臥榻上的我打扇子。

  一段時間不見,納迪爾竟然長高,變壯了,一隻手拿著蘆葦筆管,另一隻手捧著一塊小石板,正在抄寫,可能是要將國王發布的命令傳遞給前線。

  凱爾洛斯在榻子上箕踞而坐,他面前的矮桌上堆滿一塊一塊的泥板,讓我幾乎看不見坐在後頭的他。

  雖說泥板本來就有點厚度,身為大國國王的他,相當於公司的董事長,在亂世中親自過問大事也是正常的,但是他桌上的泥板不會太多了嗎?作業量驚人。

  「你醒了。」

  凱爾洛斯起身,走到床邊。打扇子的宮女們立刻退到一旁。「你真的去了內爾伽勒那裡嗎?」

  「要是真的去了蘆葦之境,就沒辦法回來了。」我看著凱爾洛斯,只見他的臉上有種說不出的滄桑感。

  他是個漂亮的男人,第一次見到他時,我覺得他玩世不恭;卻不知道在我睡著的期間,除了四國聯軍以外,西臺還發生了什麼事,讓他身上產生這樣的變化。

  「王妃,您整整睡了十年。」儘管納迪爾沙看上去驚訝,卻還是恭謹地說道:「宮廷祭司說,您的靈魂已經脫離現世。」

  十年?我初次看到凱爾洛斯,感覺他也不過二十多歲,現在的他豈不是超過三十歲了?這個年代的人活到四十歲都成問題,凱爾洛斯還能有幾個十年。

  難道凱爾洛斯就這樣讓宮女為我打扇子,然後在我身旁辦公,一直持續十年嗎?

  「陛下,對不起,我……」

  我才想說些什麼,凱爾洛斯就一把將我擁入懷中,「還活著就好,蘭尼弗雷夫。」細潤光柔的金色長髮,散在我的臉上,隱然有薰香的香氣。

  「寡人已經失去得太多,什麼都失去了,倘若風暴之神連你都一併奪走,或許我再也撐不下去。」

  他把臉埋在我的肩膀上,低聲說道。我能感覺到他的疲憊,或許不是身體上的疲倦,更多是精神上的。

  「陛下,獻給王妃的禱文已經完成。」著白色亞麻布官服的祭司,跪在紗幔外說道。

  「是祈福消災用的。」

  凱爾洛斯解釋道:「我知道對你而言,拉神才是唯一的真神,然而我害怕這段日子裡殘害人命的懲罰,會降臨在你的身上……我必須向主神特舒布認罪,祈求你的康復。禱告的人是我,而不是你,你並沒有觸怒你的神。」

  太陽神.拉……我好像有什麼應該立刻去做的事,是和拉神相關的,卻怎麼樣都記不得了。

  儘管祭司階層在帝國裡是舉足輕重的存在,凱爾洛斯卻沒有讓帳外的祭司進門,而是命令道:「王妃醒了,將原先那份禱文毀掉,重新趕製一份感謝主神的,準備好祭祀用的牲禮,寡人明天要親自主持儀式,拜謝特舒布賜與的神蹟。」祭司得令,答了聲「遵旨」便悄然退下。

  我總覺得,我醒了這件事跟特舒布一點關係都沒有。可是,為什麼我醒了過來?我好像忘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

  凱爾洛斯問我:「你說不能忽視沙姆希,是什麼意思?」

  我總不能告訴他,後世的歷史中,西臺帝國很有可能是亡於巴比倫的侵攻。

  雖說這麼龐大的一個帝國,處在交通要道中長期被外國輪番進攻,國力逐漸消亡是可以預見的,而且當時的埃及奴隸還帶了天花病毒過來,自古豈有不亡之國?可是巴比倫很可能是壓倒西臺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本來打算忽悠他,卻一時無話。

  凱爾洛斯盯著我裸露的一截小腹,他的視線看得我發熱。

  他揉揉我的肚子,「沙姆希老賊今天晚上會進宮。寡人賜你以王后之禮出席;倘若你不想得罪巴比倫,就親自表現,因為我向來不知道該如何討好其他的男人。」

  聞言,納迪爾遲疑道:「陛下,王妃雖然長得好看,可畢竟還是個男子。讓他在兩國君王會面的晚宴上,坐塔瓦娜娜(王后)之位,是否不大恰當?」

  西臺帝國的王后在政治上的地位很高,如果只是區區的寵妃,那麼我去或不去都沒什麼差別;倘若能暫代王后之位,等級就不一樣了。

  「我會讓沙姆希走,只要我還留在西臺,就不會有任何軍隊開進哈圖沙。」我說道。我總覺得,好像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與西臺的滅亡息息相關,我絕對不能讓西臺陷入危險。

  凱爾洛斯審視著我,嘴角微微一彎,「早年間,你才十五、六歲的時候,我就已經聽說你很賢能,這也是為什麼我跟老國王要的並不是其他的埃及公主,而是你,蘭尼弗雷夫。」

  「或許埃及有你的兩個哥哥在,致使你沒有舞台可以發揮,但在這裡,你有我。你會得償所願的。」

  凱爾洛斯還有別的事要忙,納迪爾沙已經晉升為凱爾洛斯的重臣,他要處理的事也很多,過不久他們就各自離開了。

  儘管眼下應該面對的,是巴比倫國王的到來,我的心裡卻因為埃及的內亂而靜不下來。難道拉神真的要拋棄內弗爾卡拉了?

  「王妃殿下,打擾了。」兩名宮女捧著一沓金飾,鉛粉,薄紗,推開布幃,緩緩進入房內。「下官們來替您打扮。」

  以前貌似也有過這種時候,只是當時是內弗爾卡拉的新婚晚宴。

  綠松石、翡翠、瑪瑙……我朝金飾中揀了揀,卻發現有一條紅寶石造型的金項圈,形制格外引人注目。「這不是西臺國內產的。」

  「據說是前線軍隊的戰利品,大將軍在收繳以後敬獻給國王。」女官回覆道。

  最後一次見到這條項鍊,是在貓神芭絲特的身上,對此,我的內心隱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大王子發起叛變,拉神沉默,宮廷製品被當成戰利品流向西臺,古王國時期的埃及,彷彿在消亡的道路上疾馳。

  我知道古王國時期終將有結束的一天,卻怕這個時代的內弗爾卡拉死去,而我可能終其一生都只能留在哈圖沙,沒有見到他的一天。

  我並沒有選擇那條項鍊,而是隨便挑了別的。

  宮女們替我塗抹乳液時,我問道:「陛下命我在今晚的夜宴暫代王后之職,我重病昏迷了很久,不知道王后是因為什麼原因而不方便出席。」

  兩人面面相覷,貌似是有什麼不好講的。對著銅鏡,我嘆了一口氣。身為男寵,在宮裡難道就這麼不好使?

  「尊敬的王妃殿下,瑪爾尼加爾王后她,由於向巴比倫通風報信的緣故,被陛下永久地流放了。」其中一名女官說道。

  來自巴比倫的瑪爾尼加爾王后……我好像知道了些什麼。

  凱爾洛斯的真實身份,到底是西臺的哪一任國王?這裡沒有手機,也沒有維基百科,我得想想才行。

  「也有可能是與近侍偷情,被陛下發現的緣故,總之王后她曾一度想聯合禁衛,發動政變。留在宮中的大王子及時制止了她。」

  「倘若不是心懷不軌的話,誕下五名王子的王后,如何會被驅逐出境呢?她是有功於西臺的。」

  另一名宮女說道:「自前任王后被流放以後,陛下再也沒有接受過他國的公主,就是米坦尼王國的都不允許。這還是十年來,第一次有人接觸王后的位子,看來殿下您是很有機會的。」

  前任王后不知道被流放到哪去,不覺得這聽起來很不吉祥嗎?

  倘若不是因為我有機會成為王后,我想這兩名宮女也不會告訴我這些事。她們想先混個臉熟,以後跟著我吃香喝辣。

  我順著話頭,跟她們繼續套了套這十年來西臺帝國發生了什麼事,已知的有:二王子出家作了祭司,確定沒有繼承權;三王子已經被凱爾洛斯打發去哈尼加巴特當總督,四王子不知道;五王子貌似是被拿來和親,入贅到其他國家去了。

  西臺帝國在鐵列平大帝確立長子繼承法以後,通常大王子會是最有可能繼位的王儲。

  大王子還留在宮中,如果凱爾洛斯不幸有個萬一的話,繼位者就會是他,我想這也是凱爾洛斯在戰爭期間為自己留的一個保險。前提是年輕的王子對他沒有二心。

  假如埃及能有個穩定的繼承法,或者老國王能事先把薩胡拉閹掉出家,也不至於讓他在那裏帶兵作亂。西臺軍隊要是從卡疊石往前推進戰線,到時候真的得叛軍守國門,君王死社稷。

  想著想著,我逐漸理出頭緒。

  四國圍師,五個王儲,迎娶巴比倫公主──蘇庇路里烏瑪一世。

  不會錯的,凱爾洛斯就是西臺帝國的奠基者,繼鐵列平大帝以後建功最偉的優秀國王,在那之後西臺諸王中,沒有人能超越他。

  凱爾洛斯,他的廟號是「蘇庇路里烏瑪一世」。竟然有幸能讓我侍奉這樣雄才大略的君主,何等光榮。他比內弗爾卡拉不知道強了多少。內弗爾卡拉怕是現在連紅海的港口都還沒建完。

  然而凱爾洛斯已經三十多歲,距離他的統治結束僅剩下二十年,他與他的軍隊將死於埃及帶來的天花。

  自此,西臺由盛轉衰,繼任的阿努萬達二世雖然依循父親的方向開疆闢土,卻遠遠沒能達到其父親的成就,最後只好去參演了《赤河戀影》(天是紅河岸),幫西臺從日本賺取外匯(並不是)。

  然而我並不是赤河戀影的女主角,就像凱爾洛斯不是他兒子。我是來西臺做什麼的?是誰把我重新召喚回這個時代,想要我去做什麼?

  千門之都哈圖沙,今夜註定會是個不眠的夜晚。

  這座恢弘的城市,規模並不輸給尼尼微、巴比倫、開羅等帝都,是西臺的行政、軍事中心。

  儘管在征服兩河流域的各個王國以後,境內已經雜揉不少埃及、巴比倫、蘇美爾人的宗教,這點從凱爾洛斯提到「內爾伽勒」的神名就能知道,可是哈圖沙依然保留著原始的安那托利亞信仰。

  「風暴神,雖然我不認識祢,但是祢認識哈圖沙,認識凱爾洛斯。請讓沙姆希國王在此次會晤後,斷絕趁機攻打西臺帝國的想法,因為西臺還不到亡國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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