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疯了

比他疯了更糟糕的是，文安能够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疯了。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被鲜血涂满的王座上，文安把玩着丞相的头颅，困惑的自言自语着。

从那个自称原初的家伙出现之后？

从父亲死后？

还是在刚刚的那一刹那？

又或者说是……从最开始，他出生在这个不正常的世界的那一瞬间，他就是疯掉了的。

他不清楚。

所以，他决定，放弃对这一切的思考。

——克里娅多公爵府

青羽·克里娅多猛的从床上坐起，惊疑不定的捂着胸口喘息着。

不安……没由来的不安，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现在能够感觉到，宛如一座山脉般沉重的不安感压迫着她，令她从梦中惊醒，甚至于抛却了以往一直在刻意维持着的沉静，近乎失态的不断的深呼吸，以此寻求一点点的缓解。

发生了什么……？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安静……莫名的安静，虽说公爵府里向来没有多少仆人，但是今天实在是安静的过头了，除了窗外淅沥沥的雨声，青羽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魔力扩散，将房间中的灯具点燃，照亮因为拉着窗帘而一片昏暗的房间，穿着睡裙的女孩皱着眉，穿上拖鞋，缓步走到卧室门口，推开卧室门。

空荡荡的走廊……女孩眼中所见到的，只有孤寂的燃油灯，本应等候在门外随时等待命令的贴身女仆也不见了踪迹，就仿佛这栋宅邸中只剩下了作为主人的青羽一人。

“贝娜？贝娜？”久违的……青羽居然感觉到了些许的恐惧，这种情绪她都快要遗忘掉是什么滋味，她一边轻声呼唤着自己的贴身女仆的名字，一边沿着墙壁顺着走廊前行着。

没有人……没有人……无论哪里都没有人，无论是厨房，杂物室，还是客厅，青羽一路找寻过来，都没有看到任何人迹，也没有任何留言，就仿佛所有人都在同一瞬间蒸发了一般，随着寻找，女孩越来越沉默，最终停在了通往庭院的大门前，将手按在了门扉之上，却迟迟没有将其推开。

不要推开这扇门

不要推开这扇门

不要推开这扇门

她的直觉如此的对她示警。

垂目……漂亮的晶紫色眼睛中流露出茫然，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身体正在发抖，明明挥刀将他人脖颈斩断的时候，她的手都不会有丝毫的颤动，可她现在却在抖个不停。

门外，是一切的答案

是我所不愿意见到的答案

近乎于恐怖的直觉告诉了她这样子的理由，不过二指厚的门板在这一刻却仿佛重若千钧，在门前站了好几分钟，她才终于下定决心，慢慢的用力，将门推开。

淅啦啦……淅啦啦……

血色的雨水从天空落下，将目光所及的一切都染成赤红。

淅啦啦……淅啦啦……

仆人与臣子的尸体在空中被粗鲁的捏成一团，宛如乌云一般降下名为血液的雨水。

淅啦啦……淅啦啦……

名为斯里克的不死少女被自己所使用的钢矛与女孩的贴身女仆宛如标本一样被钉在花坛两侧，无力的垂着头。

淅啦啦……淅啦啦……

是兄长，亦是君主的男人带着笑意，背手站在这血雨之中，凝望着她，仿佛已经在此等候已久一般。

“青羽。”他沐浴着血，向自己所挚爱的妹妹伸出了手：“我觉得我疯了，所以，我想要来找你确认一下，现在的我脑子里充斥着将一切都碾碎的暴虐欲望，以及……将你独占的私有欲，告诉我，青羽，我现在，到底是清醒的疯王，还是一具被疯狂所支配着的肉体。”

“……向你臣服……或者将你斩杀吗……？”女孩抓着胸口的衣服，声音颤抖着。

“不愧是我引以为傲的妹妹，你从来都是这么聪明。”文安眯着眼笑着，向她张开双臂，没有丝毫防备：“那么，我挚爱的血亲呐，做出抉择吧，选择你应该要去做的事情。”

这是不用选择，或者说，对女孩来说无法选择的事。

——皇宫，内庭

身为公爵的公主于王座下跪着，身体被她权能所化的铁荆棘束缚，锐利的尖刺轻易的刺穿女孩娇嫩的肌肤，让殷红的血液缓缓流出，浸透她身上那单薄的睡裙，疯王于王座之上端坐，向这王国中仅存的生者伸出了手：“为什么要这么生分？来，让哥哥摸摸你的脸。”

艰难的，抬起头，女孩看着那坐在染血的王座上的兄长，勉力撑着起身，仅仅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便导致她身上的衣服被尖刺扯成了破破烂烂的碎布，只能勉强的挂在她身上，而那深深扎进体内的尖刺在她的活动下轻而易举的撕裂她的血肉，让她不由得发出有些沉闷的呜咽，在一些靠近关节的地方，甚至于可以清楚的看到那被掀开的皮肉下，惨白的骨头。

“呼哈……呼……”喘息……不仅仅是皮肉被撕裂，有一些尖刺是直接从她的骨头上划过去的，那奔雷一般的痛楚让她险些直接摔倒，疯王没有任何想要上前搀扶的意思，只是那么平静的伸着手，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妹妹踉跄着前行。

短短十米的路程，女孩走了近三分钟，才终于走到疯王面前，忍耐着疼痛半跪下，温顺的将脸贴在了那手掌上，在她身后，是一个个清晰的血色足印。

“多么漂亮的脸庞呀，你本应该是这个国家最璀璨的宝石，这个世界上最娇媚的花朵，但是为什么，你偏偏在这个世界，在那一刹那出生呢？为什么……你要露出这么哀伤的目光呢？”疯王温柔的抚摸着女孩的脸庞，轻声诉说着心中的话语，注视着那纵使虚弱依旧宛如在发着光的，紫水晶一般的双眸：“这到底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偏偏就是这么的巧合呢？”

砰！

毫无征兆的，另一只手无情的直接击打在女孩柔软的肚子上，巨大的力道直接将她击飞，疼痛与反胃感让她忍不住失态的张大嘴巴，干呕着，但她并不能飞出去，因为在她腾空的那一刹那，无形的魔力便将她固定在了半空中，露出毫无防备的腹部。

“为什么呢？为什么呢？无论怎么样，都想不明白啊。”疯王自言自语着，宛如练习拳击一般一记又一记的直拳锤击在女孩的腹部，一波又一波的疼痛让女孩只能不断的干呕着，血液从食管倒流，伴随着破裂的脏器碎片从她口中被呕出，白皙的腹部在殴打下瘀血肿起，变成了瘆人的紫黑色，身上刚刚稍微止血一些的伤口在冲击下再度开裂，整个人几乎被血液彻底染红，假如她不是魔女的话，恐怕早就在这单纯的施暴下死去了，但她是魔女，而且是一个天生的，格外强大的魔女，远超常人的生命力让她哪怕伤成了这样依旧顽强的活着，甚至于干涸的体内那刚刚重新聚拢的一点点魔力在这种情况下尝试着去治愈伤口。

还不如干脆死掉算了……

女孩忍不住浮现了这样的想法，但她也知道，这完全是奢求，自己兄长的魔法造诣她还是清楚的，没疯之前他都可以将死亡不久的事物通过魔法强行逆转复活，现在彻底无所顾忌的他……女孩只感觉，自己如果真的自杀了，迎接自己的将不是地狱，而是“地狱”。

似乎是打累了，疯王终于停下了挥拳，女孩腹部已经不能用瘀血来形容，在反复的锤击之下腹部的皮肉已经开始糜烂，腹腔每的内脏更是可以说碎成了蛋花，她只感觉自己的肚子好像是被整个切除了一样，感觉不到任何知觉，只有无边无尽的疼痛，如果想她很想要直接干脆利落的昏死过去，但是很不幸，她是一名魔女。

她是保持着清醒的，完完整整的感受了，自己的肚子被活生生打烂的全过程。

嗓子已经发不出声音了，最初是干呕，随后是惨叫，而到了最后，只有断断续续的呕吐声，疯王解除魔力的束缚，让自己那虚弱的妹妹落下，坐在自己怀里，伸出手指抹去了她脸上的污血，凝视着那微微扩散放大，茫然的望着前方的双眸：“真漂亮呀……哪怕被这样子对待，你的眼睛中也没有任何的憎恶或者仇恨呢，不，甚至于说……连厌恶都没有，为什么呢？为什么，你的眼中，只有悲伤呢？”

尚未等到青羽的回应，如同乐师一般长长的手指便扼住了女孩纤细的脖颈，收紧……再收紧……气管被压迫，空气无法抵达女孩的肺部，氧气的交换被粗暴的停止，作为一个生命体，最基础的呼吸的权利都被剥夺，窒息之下她宛如犬科动物一般，毫无影响的伸出舌头，想要得到那么一丝一毫的氧气，无力的双手拍打着那扼住自己喉咙的双手，但那双手宛如铁铸一般，没有丝毫动摇。

窒息……痛苦……恍然……

在女孩面色发紫，双眼泛白的那一刹那，疯王终于松开了自己的双手，让氧气通过那管道，终于得到氧气供应的女孩狼狈的喘息着，咳嗽着，无力的瘫软在自己兄长怀里，为自己的幸存而痛苦着。

魔力凝结成液态，宛如清水一般擦去女孩身上的血污，干涸的身体碰到这高纯度的魔力顿时宛如海绵一般将其汲取，身上惨不忍睹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不久后，除了女孩那疲倦的神情与身上还挂着的几块碎布，已经完全看不出她先前的惨状，而得到了治疗的她不仅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安心，反而是沉默的垂着头。

就算是疯王，也依旧是她的兄长，而她对自己的兄长，那是再了解不过了，她可不认为，自己那亲爱的兄长是出于对自己妹妹的怜爱才给予自己治愈。

……不，也许，在已经疯了的他看来，这便是对他妹妹的怜爱吧。

真是的……

被先前的殴打弄的有些恍惚的青羽略有些茫然的向着那近在咫尺的疯王伸出了手，宛如他先前抚摸着自己的脸庞一样，捧住了他的脸：“呐，我的哥哥好像不见了，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什么时候会回来吗？”

近乎压抑的沉默……女孩本已经做好了迎接被宣泄怒火的心理准备，但是她所得到的，却是她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完全没有任何疯狂意味的，冷静的回复。

“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他恐怕是不会回来了。”

疯王用手指挑起公主的下巴，与那仿佛凝聚着悲伤的眼睛对视：“我很清楚，我疯了，但是很奇怪的是我莫名的清醒，所以我很清楚，我啊，是真的真的，想要占有你，想要让你成为，我一个人的私有物，我想要你的双眼中所倒映出的只有我一人，我想要你的身与心，灵与魂，尽数完全臣服于我，烙上我的烙印。”

于指尖之上……魔力构成术式，电流就此生成，女孩的身体在这一刻成为了绝佳的导体，刹那间，电流便蔓延到了其全身。

“呜啊……呜啊啊啊啊————”最开始仅仅只是微弱的电流，女孩只是不适的发出苦闷的声音，但是很快……电流变得越来越大，宛如游蛇一般在女孩身上跳跃着，浑身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着，宛如犯了癫痫一般，双眼混乱的转着向，嘴巴张开，透明的唾液从嘴角流淌了下来，控制排尿的平滑肌也完全失去了作用，自少女股间，淡黄色的液体在压力下喷出，喷泉一般形成一道弯弯的弧线，在一旁的地上积起一小滩，而疯王仅仅是注视着这一切，将电流继续的一点一点加大，增加到了常人接触的瞬间便会死去的程度，空气中除了淡淡的氨水味以外还弥漫着若有若无的烤肉的味道。

终于，他松开了手，任由女孩宛如塞满了破棉絮的布袋一般滚落在地上，蜷曲着身体抽搐着，悠然自得的从王座上起身，走到女孩身旁，伸出手掐住她那纤细的仿佛只要一用力就可以折断的脖颈，将其粗暴的提了起来：“很不幸，我亲爱的妹妹，你是一个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都格外强韧的孩子，说实话，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你真正软弱的样子，想让你这样的孩子完完全全的臣服下来……是一件格外困难的事情，疼痛，羞辱，恐吓，诱惑，对你来说的作用都远比寻常孩子低的多，甚至于死亡对你来说都不是值得畏惧的事物，又或者说是，在你看来，有太多太多的东西比你，比你的生命，比你的自尊，比你的一切要重要的多，就比如说……我这个哥哥。”

他近乎讥讽的笑着：“多么自视低贱的孩子呐，明明身为公爵又身为公主，却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永远的将真正的自我封闭在心中，好似冷傲，实则自卑，你比任何人都坚强，却又比任何人都懦弱，我敢说，如果是作为兄长的我，就算让你去啃食排泄物，你纵使再抗拒，再厌恶，最终也会去做，简直就像……哦，奴隶一样啊。”

“咕……啊……”再一次体验着窒息的女孩痛苦的用双手想要掰开那只手，毫无疑问，被抽空了魔力的她根本做不到这样子的事情。

“为什么？所以为什么呢？我真讨厌啊，你这副样子，我讨厌你这个我最喜欢，最骄傲的孩子，表现出来的如此卑贱的模样，在我去寻找你的时候，为什么不反抗呢？我骄傲的妹妹，你的力量，我再清楚不过了，为什么，要向我屈膝呢？你明明知道，我已经不是你熟悉的那个哥哥了，不，我早就不是你那个可以让你敞开心扉撒娇的哥哥了。”

咚！

狠狠的……将女孩顶在了墙上，甚至于隐隐约约可以听到骨裂的声音。

疯王近乎憎恨的看着那嘴巴微张，双目迷离，仿佛随时会晕厥过去的女孩。

“既然这样子的话……那么，就干脆彻彻底底变成我一个人的所有物吧，完完全全的，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所有物，你不需要再去思考任何东西，不需要再对任何事物感觉到愧疚，感觉到悲伤，你只需要留在我身边，作为我的妹妹，也仅仅只作为我的妹妹，你眼中所看着的，只需要有我一个就够了，这个世界很大，但又污浊不堪。”疯王扭曲的笑着，双手死死的扼着已经双眼泛白的女孩，在她耳边轻声低语：“这个世界不配被你注视，垂下你的美丽的双眸吧，你只要看着我就好了……要让你彻底改变，变得只属于我，这可是一个艰难的工作，不过没关系……我最爱的妹妹呐，我们有着近乎永远的时间，我可以慢慢的，让你那强韧的身体屈服，让你那宝石一般的灵魂变得软弱，让你那坚定的意志动摇，总有一天————”

“你会变成……只属于我的，最可爱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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