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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方舟:普瑞赛斯,以及文明之终的契约,4

小说:明日方舟 2025-08-18 20:02 5hhhhh 4270 ℃

所幸我还是做了一些或许很有必要的事情;这居住设施旁边的配套设施很齐全,包括无人超市和医院、消防局一类的,看起来像是那种很日式的公寓。周边的环境也并不繁忙,只是楼底下的单行道偶尔会经过那么一两辆公交车,偶尔也会传来磨剪子戗菜刀的叫卖声。超市内自然也拥有种类齐全的菜品;不过这倒是能够偶尔见到生物学主所用于试验的实验性生鲜商品,也算是一种别样的体验尖端基因科技的机会。我只是选择着“感觉应该买”的东西,随后再悉数装入自取的石头塑料袋里,慢慢地挑选着、比对着。虽然现在已经出现了无人超市的这种东西,不过我倒是还没有体验过。毕竟我买点什么生鲜都是在家里叫外卖的。可就这样我却回想起来了;小学时候陪家里人出去买东西的经历。那时候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的大菜市场的景象我终身无法忘记。而我不仅仅是为人类发展出如此的、超脱我当时认知的商业惊奇以外,更是惊叹于“这里有这么多的人”。刚出生时、我认识的世界不过是母亲的怀抱;而再长大了一点,又不过是五十叠半见方的居室。可我上了小学、初中、高中、大学以后,我不断地发现了这个世界,发现这个世界是多么的广阔,而我曾经以为的奇特和珍宝却不过是这个世界里随处可见的什么东西罢了。小时候的我一想到这里必然是要有所痛苦的;而我已经过了志学之年许久了,可当我逐渐认识这个万千而或许濒临崩溃的世界的时候,我却找不到我在这个世界的位置了。哪怕只是我现在所思所想的经历,仅仅只是我困顿之中的钻牛角尖而已;那么我的过去和未来又代表着什么?如果过去的我只是在不断地确认我对于我自己的认知,那么,未来呢?我将要在如此的、一成不变而令我困惑的生活中不断地寻找着我永远也无法找到的真实吗?还是说我仅仅只是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完成着我自以为“只要完成研究就万事大吉”的空洞的生活?能够令我满足的,究竟是像个活人一样不断麻烦地确认自我的真实,还是像个死人一样不断重复地度过着完全的虚无?走出超市的时候,冷风让我刚刚干下来的泪痕刺得剧痛无比。于是我将大衣的帽子又拉紧了一点,斜着身子、扛着强风,跑了回去。

普瑞赛斯看到我提着一大袋子东西回来的时候略微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前辈,你买这么多东西回来?”

我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着默认,将手中的袋子放到了门口我刚搬来的鞋柜上,将鞋子同裤子一同脱掉,然后是羽绒服和棉衣。

“我还以为你会直接一走了之的……”

普瑞赛斯走了过去,将石头塑料袋拿回了厨房。于是她边将东西一个个拿出来,边冲着正在厕所洗手的我喊话:

“关于那些问题,前辈?你想的怎么样了?”

我正毫不吝啬地使用着普瑞赛斯拿来的洗手液,于是随口回答了她几句。

“不怎么样。我觉得这个问题恐怕我回答不了。”

我听到了她在厨房的喷嚏声。

“哈……前辈,某些问题不能只自己来想的。”

该冲水了。

“要结合实践来看。”

但我走出卫生间的时候还是被这里吓了一跳;普瑞赛斯似乎没用多久就将这里重新打理得井井有条了。似乎没人能够看出来这间房子在几小时前还只是一个什么家具都没有的空房。而我真正看到嘴中叼着深粉色皮筋儿、正在将如瀑般的黑发被绑成单马尾、裹着白色小碎花围裙的普瑞赛斯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了我正处于一种什么样的情况:我似乎正在与家人以外的异性同居。表面上强装着镇定,但我心中已经被不知名状的情感充满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是周一,而我上周才刚刚观测到这个名为普瑞赛斯的存在与我产生了某些联系。这么一说下来,我们之间的关系似乎都是因为普瑞赛斯所采取的什么行动而产生进展的;更准确地说,我从不擅长与人交往等社交方面推进与他人间关系的行动。在这方面,普瑞赛斯更早地展现出了对我的优势。但我想这应该不是一场比试----就算如此,那场赌局也不会因为此产生什么变化;因为作为条件之一的、我的信念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我自己给瓦解了。如果、我说如果,如果普瑞赛斯不这么强迫地将我拖入这一系列我单方面认为的麻烦事,而是一直保持着同事之间的联系的话,那我或许可能会因为她身上所具有的、关于生活方面的优秀品质而加入对她的追求者之一的行列;不过她如果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关系的话。或许我也没有机会见到她这样别的一面了。也许吧,也许现在就是普瑞赛斯以前所说的、她对我的观测。

普瑞赛斯终于将我买回来的物资清点结束了。

“我看看……嗯,咖喱、鸡肉还有苹果……”

我自己都不太记得我是什么时候拿的这些东西,也许我只是在想东西的时候无意间放进袋子里的,或者是看到挂着生物学主所的标签便感觉很好奇,于是边想着自己的什么事情就边放进去了。

“唔姆……就这样吧。今天晚上吃咖喱饭,怎么样?”

我可没有什么发言的权利,毕竟如果要我来我只会在手机上打开外卖软件然后叫一份外卖,于是我附和地点点头。不过我倒是想起来了,那个小家伙,凯尔希呢?

“普瑞赛斯,凯尔希呢?”

她耸了耸肩,指着远处的房间。

“在房间里看书呢吧。我今天把所里出的十二年义务教育课本都给她拿过去了,以她的智力去理解这些应该不成问题。”

“好吧……我去看一看她。”

普瑞赛斯轻点着头默许了我的行动。我蹑手蹑脚地靠近那间房间的房门,轻轻地拍了拍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旋转门把手,凯尔希的房间便为我敞开了。

“晚上好,凯尔希。你在做什么呢?”

虽然我已经能看得出来了,但我还是觉得这样的客套话很有必要。

“贵安,博士。我正在练习九年义务教育初中期的数学,关于二次函数这一部分的内容。”

看来她确确实实有在好好练习。临走前我瞥了一眼凯尔希桌上的日历,今天的日期是11月27号,星期一。

普瑞赛斯依然在忙活着她手里的菜刀,我发觉我不好摆出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于是我从带来的行李中找出了草稿纸,重新坐在沙发上,就着茶几演算着几个有关于拓补学的命题。

正当我面对着白色的草稿纸演算时,却发觉什么都看不清了;我的眼前出现了一片朦胧,视力不断衰弱,一切都如光晕般化开,眼前逐渐化成白茫茫一片,然后又是归于没有光感的虚无。我死了命地用右手不断地覆住我的右眼,感受到强烈的光芒正不断地扫射着我的身体,我的身体同样也不断地震颤起来,一切都很寂静,一切却都发出着巨大的噪音,无论是耳鸣还是此时正耀眼着的黑暗,以前的种种过往逐渐在我的脑海中没有具象地一一浮现。从小学开始,遭受家暴、父母离婚、校园霸凌、家族争端、考取大学、入研究所、一切的一切带来的情感和记忆都聒噪地填充着我的心房,却又让我感受到时间的流动,在一片迷茫中的、有什么样的情绪弥漫着,最终归于一点,从我的额头上流动出去。不知何时我已经闭上了眼睛,而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只是普瑞赛斯正将我抱入了她的怀中。感受着脸上传来的围裙的织物触感和额头上的软糯感觉,我止不住地又流了眼泪,流得眼睛发痛。

起先得我还想有所挣扎;但随着普瑞赛斯绕在我头后的手更加地用力,我最终放弃了这无谓的尝试,只是轻轻地环住了她的腰部,尝试着沉溺在这美好的温柔乡里。

“对不起,前辈。对不起……”

我的嗓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沙哑了。

“没什么可对不起的,普瑞赛斯。如果你没有骗我、或者对我有所隐瞒的话,我们的关系便远远称不上你要对不起我的地步。”

“对不起,前辈……我瞒着你,我真的瞒了很多……”

只剩下寂静的片刻之后,我默默地躺倒在了沙发上。普瑞赛斯亦无言,同样地、挺直了身子,轻轻地坐在了我的旁边。

“普瑞赛斯,我并不着急。但我希望你一定要好好的说出来。”

出乎我意料的,普瑞赛斯也流出了眼泪;泪流垂面而下,不断地滴落在她白嫩的大腿上。我还算有点耐心,因此我等待着、直到她情绪平复了;

“前辈。我想你应该知道场主所前几天发布的观测报告吧?”

我想起了那位被我打发去她那里的弗里斯顿,于是我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经过场主所的研究发现,目前正有着原理不明的未知存在正在对我们进行观测。我们对场主所这五年观测的挠场数据整合分析以后认为,现在我们所处的时空正在被逐渐地扭曲,”普瑞赛斯叹了口气,接着继续说道:“并且我们无法对那个存在进行反观测。而且只是这几个月,时空遭到扭曲的程度越发地剧烈,即将突破到我们无法观测的级别,或许最终的结果,就是……我们将会不复存在。”

“你这话说的我头晕……我们没有什么反制措施吗?”

普瑞赛斯只是干流着泪,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一直在强力推动ORI和AMa,以及DWDB这几个项目的原因。前辈,今天你所出现的症状仅仅只是第一次,而在这之后,恐怕这种症状会出现得越来越多,而且你会对你现在身处的世界与你自己的存在产生怀疑。”

“普瑞赛斯,我明白了。我们没有时间了。”

“所以,前辈……我们现在已经提出了几个即将实施完成的三个方案。”

于是,普瑞赛斯便继续介绍起来,而我只是静静地听着,即使这对我来讲信息量实在太大了。

她所讲的方案有三个:保存者计划,防卫计划和源石计划;这三个计划分别对应着DWDB项目,AMa项目和ORI项目。我并没有听的太懂她对于项目原理的介绍,但还好关键的部分我能够理解。DWDB项目和ORI项目的产物将能够保留人类的情感和记忆,其中DWDB的产物具有读取、存储、擦写情感,以及灌输观念的能力----但它对于使用者的血缘有着极为苛刻的要求;而ORI的产物,即普瑞赛斯口中的“源石”,将能够在保留情感和记忆的同时自我增值,并且其本身的热值极高,具备成为能源的能力,同时她也要求源石能够成为信息的载体,以保证其本身的增值不会被打断和干扰、而最终接触并使用源石过多的人,自己的意识也将会被源石同化,最终成为粉尘,成为源石的一部分;虽然这个项目是我负责研究的,它有几斤几两我自己也很清楚,但我还是被她的设想和她对这个项目的了解程度吓了一大跳。

“你太疯狂了,普瑞赛斯。”

她的泪停住了,转而笑了起来。我才发现,原来她笑起来的声音同样地好听,可这次我完全没有一点儿火大的欲望了。

“是么,前辈?如果后人要评价我们的话,可能我就是那个疯狂的起点呀。”

我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然后,是AMa项目……AMa项目的主要目的是提供不会被这个存在干扰的人类,目前已经进行了十个子项目,其中AMa-10是唯一一个成功的。AMa项目的结果将会呈现人的形态,但其中我们运用基因编辑相关的技术……不过前辈你不专精这个,当然听不懂了,我只是简单给你解释一下。最终的结果是AMa-10将不会受到普通生物体所受到的干扰,她将有能力提供人类在这个灾难后重建的基础,而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对她进行一些训练,包括锻炼其特殊的语言表达能力。凯尔希的话,如果你听不懂的话,那才是正常的。”

我不好确认我脸上的表情是什么,但我确信其中一定有着震惊和诧异。

“她将会保留目前我们的地下防护所的坐标,就在她的衣服标签那里。而凯尔希的脊柱也经过了特殊改造,其中的存在我们将其称之为Mon3tr,以确保其的自保能力。前辈,现在只差你的ORI项目了,只差你的ORI项目了。如果没有你和你所做的一切,这所有的努力都将会是徒劳无功。我们需要你的努力来连接这一切。”

可我突然感到了害怕。我害怕的是项目后果的未知吗?是我自己担负的责任吗?这二十年间我所经历过的一切,如同走马灯般地悉数呈现在了我的眼前。我能否做到这些?

“我能。我可以。”

我不假思索地说出了这一个、也将永远只有这一个的答案。

/他将不会了解她的真实,但她依然会讲述一切。以上。

这是我第一次和其他人一起走上班路。我以前所住的公寓离研究所反而比这更近,不过这两者都是可以走路十几分钟就到的级别,从耗时上来讲并不存在什么特殊的差别。可我今天却跨出了更大的步子;这就是被人所期望的感觉吗?我仿佛听到了冰块开裂的声音。以往我总是觉得上班的路途是我走过最长的一段路,可我今天却不知专注于什么而感受不到路边街景的流逝了。普瑞赛斯和凯尔希同样安静地跟在我的身后,也不知道穿着我从未见过的黑大衣的她正在想着些什么。而凯尔希却不知从哪里找到了一副有线耳机,插上了普瑞赛斯昨天晚上才送给她的手机,听着音乐。我瞥了一眼专辑封面,是几个正穿着制服、在教室里演奏的女孩儿,乐队名是什么HTT(22),总之我搞不懂这些。

依旧是同样灿烂的太阳和蓝色溢出的天空,只是不同的是,这次的合照里是三个人。

久违地,不,应该是第一次地,我感觉到我的工作有了些许动力和必要性。我出乎寻常地没有先蒙上眼罩睡会儿回笼觉,而是到了地方便立刻换上衣服,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普瑞赛斯则投身于AMa项目的最终收尾工作----构建一个可以移动的堡垒。不过根据她自己的说法,现在她正在准备的“罗德岛”只是一个简单的实验版本,无论是体量还是需求都和真正她构想的相差甚远,不过面对目前的危机应该也能足够。“罗德岛”建成后将成为石棺,也就是普瑞赛斯以“家用生理修复仪”掩人耳目的、已经进入批量生产阶段的冷冻人体容器的载体,而石棺将会运用热力学主所已经准备数年的大量放射性同位素电池作为动力源----同样据普瑞赛斯所讲,只要宇宙中还有热的存在,这套已经准备充分的石棺系统就能够工作。同样,这些详细的知识她也将会一字不落地灌输给凯尔希,让凯尔希能够在面对如此可能造成人类文明无法继续的危机时使她保有的技能将如常地发挥作用。同样地,凯尔希也被生物学主所的其他研究员们进行着教导,我才发觉原来整个研究所早已进入了一个忙碌的状态。

直到天边又被红彤彤的晚霞晕染了一片,我开着小台灯在研究室的桌子上继续着演算。只是我并没有发现一个不速之客从身后靠近了;然后是冰凉的、塑料瓶的触感。

“前辈?注意休息哦。”

普瑞赛斯将咖啡瓶子一抛,瓶子在空中一个完美的三百六十度转体后,正正当当地落在我面前的桌面上,经典美式四个大字映入眼帘。又是这个怪怪的口味……不过我依然撕开了封条,拧开瓶盖,让那股酸涩的味道再次刺激着我的口腔。普瑞赛斯依然用着她招牌式的微笑看着我,眯起了眼睛。

“看来,你已经习惯这种味道了呢,前辈。”

我只好尴尬地笑了笑,然后盖上瓶盖----

普瑞赛斯的手机响了。她如往常一般微笑着接通了电话;但我看得到她脸上的表情的变化。她先前的微笑已经消失不见,转而是接听电话到一半时的、眼睛睁大瞳孔却急剧缩小的,我从未见到过的表情。我知道这里一定有了什么样的事情。

“前辈。没有时间了。跟我来吧。”

我急匆匆地跟着她走了,但所幸我在裤兜里塞了一小块我刚刚置换出的、目前的ORI项目的成品,源石。她带着我在走廊里不断地奔跑,穿过热力学主所长长的走廊,进入了生物学主所的地界,最终再一次将我带到了那间纯白的房间里。与上一次不同的是,这一次,纯白的房间里塞下了这个研究所里所有的话事人。

“普瑞赛斯小姐。”

“闲话少说。刚刚弗里斯顿在场主所观测到的挠场不稳定性参数很不乐观,综合其他的参数来看,时空的波动比我们预期中的要大的多。生物学主所和场主所最终测算的结果是,距离未知的存在----姑且称为观察者,彻底扭曲时空至人类无法逆转或解决的时间,最多最多不超过八个小时。我们必须尽一切可能开始准备。节省所有时间。”

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她。

我扫视了一遍整个房间,除了我们,还有弗里斯顿、凯尔希,以及……列维。

“很抱歉如此突然,各位。现在的时间已经不允许我们再多犹豫一分一秒了。研究所地下的石棺已经准备好了,现在我们必须竭尽所能,不管有没有源石的帮助,我们都要拿出所有的能量。”

我并没有说话,但我却发觉裤兜里的东西……源石。它在发出光和热。它正释放出无尽的热量。普瑞赛斯欲言又止,她正难以置信地看着我裤兜里的源石;而她只是愣了一会儿神,便一把按住我的身子,将源石从我的裤兜里拿了出来,放在我的手心上。

“紧握着它,前辈。想象你能停止时间。”

我听到这话登时慌了神。

“我,我……”

“前辈。别害怕。相信它就可以。”

我闭上眼睛,将源石紧紧攥在手心,感受着它的能量在我的手心中游动、积攒……我虽然没有看到,但我相信其他人已经瞪大了眼睛。我突然有了一种正在憋着什么的感受、仿佛就和射精前的预兆毫无区别。我开始试着想象着,想象着时空为我停留,将能量尽数挥洒着----我发现我无法控制手心中源石的力量,那股炽热几乎要将我的手掌烧穿,我忍着剧痛试图将手掌抬起,最终用手臂带动着已经紧攥成拳的右手,用左手狠狠地把在右手手腕上;

普瑞赛斯突然地,毫无征兆地大喊:

“就是现在,松手!”

我将已经炽热难耐的右手费力地打开,瞬间,只有那么一瞬间,整个屋子都被橙黄色的光芒盈满了,整个房间如同火山爆发一样地热气蒸腾,而与之相对地,我们却浮在了空中,身边的一切仿佛已经进入了静止的状态;而我右手中的源石正不断地燃烧着,从空中浮现出一个不知何物构造成的黑色菱形,我松开了右手,那块源石却仅仅只是无需任何支撑地浮动在了空中。我从未知晓它有如此的能力和能量,与之所一起萌发的,还有我心中无数个亟待回答的疑问。我的心中突然传来了空洞的感觉,普瑞赛斯却一把拉住了还在愣神的我,向外冲去。

“这套法术的作用效果与你认为你能够坚持的时间等长。也就是说,它究竟能发挥出多大的威力,完全取决于你自己的信念----至少是之于你。现在你研究室里的源石应该已经受到这颗源石的影响而开始自我繁殖了,很快它们就能够成为这里的主人,凯尔希也能够将她的召唤物派上场了。前辈,你现在在对抗的是时空,是你作为一个三维生物所能达到的极限。我不强求你能够发挥出多大的能量,我只能希望你能多撑一秒、哪怕只有再多一秒……”

普瑞赛斯的脸上恢复成了那样的微笑。联系到她此前所讲的……

“普瑞赛斯,石棺的管理怎么办?它能够自行运作吗?”

“我……会有AI解决的。”

弗里斯顿,那个已经年迈的老人,他突然大叫起来。

“不行……将那样重要的事情叫给AI,那绝对不行!让我来。我有信心能做好这件事,哪怕等上百年千年……我有这个义务!保存者计划……能行,只要我可以!”

我从未想到过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能有这样的决心和毅力。我似乎不很了解他----但在这个时刻能说出这种话的,我可以想得到。他会是那种能够守护着别人的人。我瞬间想起了普瑞赛斯给我解释的;保存者计划的本来意图是将人类放入所谓的石棺中,维持最基本的生命体征,同时使用AI对整个石棺群的状态进行宏观把控。普瑞赛斯很清楚这个计划并不成熟,没有人知道这些人什么时候才能被放出、也没有人知道漫长的未来里石棺会不会遭受到某些我们从未想象过的伤害。于是,这个老人站出来了;他站在了我们的最前面。

我没想到他一个六十多的老人能够冲在我们两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的前面。他气喘吁吁着,半路拐进了他在热力学主所的研究室,一脚踢开了研究室的隔离门,伏在地面上将散落的电线一根根地迅速理清再交接好,最终坐在座椅上,打开了他的递质传送装置;他无视着普瑞赛斯冲过去的呐喊和阻止,待到普瑞赛斯按停装置电源的时候,那位老人已经成为了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了。

普瑞赛斯走了过去,将弗里斯顿的眼皮合上。

“没有时间犹豫。现在,前辈,你需要进入石棺,而我和凯尔希会打点好后面的一切。保留好你的意识,记住你以前所经历的一切。”

她无视我的任何抗议和请求,固执地带着我向前方跑去,直到我们穿过了热力学主所的地界,穿过了依然张灯结彩的大厅,穿进了我从未到达的、场主所的地界。她灵巧地在各个岔路口中选择对的那一个,她的眼神坚定无比。场主所里已经成为了哀嚎的战场,我不清楚时间停止的源石技艺是否还在挥发着它的效用,但场主所到处都是正捂着眼睛、或躺或趴地,瘫痪在各处的研究员。普瑞赛斯清楚自己已经没有时间去拯救他们了,由于研究员不在岗位而启动的警报器正不断地发出警报,各种各样的繁杂声音在我的耳道里充斥着、拥挤着,而我的大脑只剩下了一个给身体各处发送的指令:奔跑。死命的奔跑。在我脑海中,什么现实、自我、价值,这些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必要,我只知道我现在要站出来,为了我自己,为了身边的她,为了人类。奔跑着,我发觉我心中突然有了什么情感已经酝酿成熟了;如果我对她有着嫉妒、怨恨、敬佩、害怕、欣赏,以及在这以上的情感,那么,理所当然地,这些所有的情感最终只会化解成一个人人都熟知的,令人害怕却又向往的单词:喜欢。我不敢现在就断言我对普瑞赛斯抱有着爱,现在的条件和时间也不允许我这样做。但我实在不想压抑着我心中已经积攒了的情感;如果今夜就是我的赴死之时的话,至少也让我死而无憾。

在奔跑产生的风声中,我望着普瑞赛斯的侧脸,对她说出了那句她已经期待已久的话。

“普瑞赛斯,我喜欢你。”

警报、石棺、源石、时空、真实,这一切已经没有必要了。用着较快的语速将这句话说出以后,我便头一次地感到害羞着,将头别了过去。

“我也是,前辈。”

普瑞赛斯用着细蚊般的声音,回应了我的话语。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我从未想到过我会与她讲出这样的心意,更不会想到这件事居然会在这样的时刻发生;我与她跑得太快了。风声太大,我甚至害怕她听得不清楚。她带着我穿出了场主所的侧门,直到面前一个巨物挡住了我的视野。这巨物看起来是个工业造物,比我曾经参观见过的基辅号航母(23)还要大上数倍不止。我震惊于它的尺寸和隐蔽性;这样一个巨大的人造物我居然从来没有注意到过。我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在这个巨大的家伙面前发愣。

普瑞赛斯只是急急忙忙地催促着我,直到我因为她的拉扯而回过神来;我发现这造物的尺寸真的不可估量,环绕着它奔跑了两三分钟,我们才绕到它的另一面,从通道进入了这建筑的内部。我们进入的通道的尺寸,跟这造物的整体比起来,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沿着狭长的通道走了五六分钟后,普瑞赛斯掏出了她的权限卡,解锁了正在我们面前紧紧闭锁着的大门。

“Welcome back,Dr.Priestess. Confirming permissions, level 9.”

“Thank you,PRTS!快进来,前辈。”

正当我对刚刚所经历的一切感到发懵的时候,普瑞赛斯却已经将我拉入了电梯里。

“普瑞赛斯……这是什么东西?”

她保持着她那招牌式的微笑,眼睛弯成了月牙儿一样。

“罗德岛。我们的舰船。”

我不假思索地,向她提出了连珠炮一般的发问。

“石棺呢?你这是要做什么?PRTS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凯尔希呢?”

普瑞赛斯只是点了点头,随后将大衣的拉链拉到了最顶端。

“Top floor. The elevator will turn down soon.”

没有任何感情的电子机械音。

升到顶楼后,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幢漆黑的长廊;长廊两侧分布着数个舱室。普瑞赛斯看起来十分熟悉这里,她灵巧地打开了其中一间舱室的门,将这里如同自己家一般地随意翻找。整个舱室就是很标准的六叠间,带有独立的卫浴和一个硕大的窗户;居室也被隔断墙分开了。

“在哪里呢……我想想,凯尔希应该放这里了才对……”

或许凯尔希也和这里有些什么样的、我不知道的联系才对。最终她从居室的床上、一大堆的衣服中翻出了一套黑色同深绿色相间的防护服和头盔。

“我会帮你换上它,看清楚了,我只教你一遍。接下来你将吸入的空气中会含有源石粉末,市区里的情况将不会是政府能够控制得住的。前辈,做好你要做的事。你将孑然一身,而孤独是腐蚀心灵的毒药。你醒之后,或许不会再有你的同族,没人知道你的牺牲。”

她一边说着,一边替我将防护服穿戴整齐。她为我拉上拉链、套上系带时,柔滑的手碰到了我的、裸露在外的小臂。那是我无法形容出来的,再怎么高端的织料也比不过的绝佳触感。

“腿抬起来……好了。”

望着旁边,舱室中摆放的、镜子里的自己,我有些困惑了。我的头发,什么时候白了?

“我的头发……”

“所幸你买了很多我们主所的实验性食品,不然你的瞳孔也会变红。现在能够控制成这样,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

“谢谢。”

她笑了起来。

“虽然时间紧迫,但你这样没有必要。我们不是恋人么?”

我看着她笑起来的面庞,心里止不住地悸动了。

“谁知道呢。”

“走吧。我需要你帮我完成一项测试。”

于是她带着我出了舱室,在那黑暗的长廊的尽头,打开了一扇门。我踏过有些高度的门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我确信脚下所踩着的是甲板,而远处的直升机坪的绿色底坪同样显眼。她带着我走着,直到一个能够看见研究所和还没有落下去的太阳的地方。那是我这辈子从未见过的,何等壮观的落日。尽管罗德岛上空被阴云笼罩着,看不见一丝光芒,但在远处,整块整块儿的云被对流层强大的风力推动着,撕碎了,云缝中透出了金灿灿的光芒被水汽折射着,在远处的山峦上留出一大片的、清澈的蓝色,远方的整块从蓝、到金,再到粉、紫,整个的渐变让我看得如痴如醉。我又忘记了现在我们正面临着一场人类文明的灭顶之灾,我又忘记了时间或许现在还在流动着,这样的景象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我如同木偶般,呆滞住了。

“现在进行PRTS首次功能测验。开始验证系统逻辑性。”

她变戏法地从大衣兜里掏出了一台终端,随后摆弄了几下----

“已验证。系统逻辑无误。一切正常。”

依然是没有任何感情的机械音,但这次是中文。

“测验功能。PRTS,请拍摄照片。”

一阵风袭来了,吹得普瑞赛斯的长发随之一同飘起,在风中飞舞,她便用右手将其捋到右耳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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