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睺心中瑟琳一直是個彎彎繞繞的人，這個看法在瑟琳回來之後也依舊沒有改變。有的人認為感情豐沛的瑟琳更好相處了，例如克里斯和局長，但像可可莉克就嫌棄瑟琳那張光明正大的笑臉比以前更欠，只教人火大。

「羅睺，你怎麼看待現在的我？」躺在兩人新買莊園別墅主臥室雙人床的另外一側，瑟琳翻身面對羅睺，就著床頭櫃夜燈的黃光笑瞇眼問她。上庭規則刺入她身體的傷口已經復原得見不著痕跡。

「……你又跑進我的夢裡。時間不早了，瑟琳，好好睡覺。」

兩個月了，羅睺還是不習慣跟瑟琳的同居生活。或許是自己相較其他人更明顯不擅長應付她，特別在羅睺身上，瑟琳那些彎彎繞繞的花招比以前更多了。就像眼前，養傷期間的瑟琳隔幾天就鑽進羅睺的夢境，困擾她的精神。

「有什麼辦法，剛才都還沒輪到我進攻呢。你要是肯讓我留點體力就好了。」

「我只是想儘快結束，耗光力氣你才肯睡。」

「這麼任務導向？羅睺士官，性愛不是戰場，我講究品質，不追求效率。」瑟琳掀開棉被，手臂搭上羅睺靠外側的肩膀，朝她挨近。「你什麼時候學會討價還價的？」

「……」羅睺沉默的感受瑟琳用手指挑開她睡袍帶子的搔癢感，「我沒有答應你結束後交換，是你當作我默認。」

睡袍因失去綁帶而變得鬆垮敞開，瑟琳接著跨坐到她身上。「還把錯怪到我身上，羅睺，你真的有些過分了。」

纖細的指尖抵上羅睺的嘴唇，羅睺閉上嘴，瑟琳的語氣和表情好像羅睺真的是個把責任外推的負心人，她被堵得沒得嘆氣只好以溫溫的鼻息代替讓步的意思，任由瑟琳隨後開心的用手心蹭她的臉頰。或許從瑟琳進入自己夢裡那一刻就註定了這場攻防戰的結局。

可想來還是不能太過慣著她，在瑟琳將鬢髮撥至耳後準備享用自己時，羅睺開口做最後的抵抗，「瑟琳，你還在靜養，這樣太消耗了。」

「你要是真這麼替我著想，剛才就不會連要我三次。我說的對嗎，羅睺？」

瑟琳的笑意溢出嘴邊，在羅睺尚未想到如何反駁的時刻親吻她左眼的疤痕。好吧，再爭下去恐怕真的要鬧不愉快了。羅睺清楚自己在瑟琳看來是個不怎麼看氣氛的人，但她還是懂得何時該退後一步，在關係中適當做出妥協的重要性相當於給武器上潤滑劑。

「……對不起。」羅睺最終放棄掙扎，環抱對方的腰際示好。

「不要緊，你現在乖乖躺好讓我滿足，我們就扯平了。」瑟琳故意維持極近的距離低語，彼此的睫毛都要碰在一起。瑟琳半垂眼廉望著她，羅睺能從對方桃色的眸底讀出躍躍欲試的興致。

「好。」羅睺這次給出了口頭承諾，這才讓瑟琳點頭，繼續接下來的動作。以往在夢裡觸覺體驗總是輕飄飄的，浮浮沉沉，像是身處某顆引力不如地球的星球，摸或者被摸都像場虛有的幻覺。瑟琳的觸摸也很輕，似有似無滑過肌膚的手掌竟然還引起自己一陣雞皮疙瘩……

回過神來，羅睺一把握住瑟琳游移的手腕，「瑟琳，你現實世界裡也在摸我。」

「哎呀，被你發現了？我技術這麼差的嗎？」

明明被羅睺識破，瑟琳卻一副惡作劇得逞的得意模樣，笑得眼尾都瞇起。羅睺無奈，展示自己豐沛的感情讓他人指出也成了瑟琳的愛好之一，像孩童到處炫耀獲得的新玩具。也不是受不了她這樣，對於瑟琳的變化，羅睺屬於為她高興的那一派，只是同時也感到困擾。

「瑟琳……」

「放心，我沒有在勉強自己。你這麼有反應，我捨不得只讓你在夢裡舒服。」像要證明自己所言不假，瑟琳往她下身探去。這次濡濕的感覺真實得使羅睺難為情。

瑟琳又親了她的臉頰一口，保持依在她身上的姿勢，似是在徵求羅睺的同意。羅睺緩緩吐出嘆息。瑟琳總是如此，看穿並滿足別人的需要，同時達到自己的目的。這一面向使得羅睺經常不曉得該如何看待瑟琳所說的話，其中包含多少利用又包含多少真心。所幸，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現在的瑟琳給了羅睺一種確信，確信她們對於彼此的情感需求是一致的。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安全感？至少現在羅睺聽到瑟琳又搬出這套時，不再和以前一樣牴觸警惕。

「下不為例。」羅睺攬住瑟琳，讓她將全身重量安靠在羅睺懷裡，不必在觸摸她之餘，還要多花氣力支撐自己。

「知道了——」上揚的女聲過後，撫摸再度進行。一如瑟琳時常掛嘴邊對羅睺結實體態的讚賞，她觸碰流連的地帶也有著明顯的偏好。其實瑟琳順過她肌理的力道對於身經百戰的羅睺起不了多大刺激，十多年反覆的戰傷使她的腰腹胸背都不再細嫩，大大小小的疤痕也令她鈍感。但瑟琳同時也在現實中觸碰著她。這使得羅睺錯亂，產生一種類似於童年時期夢到自己在上廁所，一陣放鬆過後醒來床單卻也尿濕一片的羞赧。羅睺忸怩著，半夢半醒的感知讓她的身體比以往敏感。

「呃，瑟琳……」

羅睺答應了瑟琳會乖乖躺好，但在對方靈巧的擺弄下，無法得知現實世界裡自己身體狀態的無措也成了快感的來源之一，她克制不住的顫動著睫毛。瑟琳似乎擅長掌控一切，羅睺感覺好像瑟琳才是她身體的主人，掌控著她裡裡外外的所有情動，將她摸索的一清二楚。

「放鬆，羅睺，沒事的，你表現得很好。」

鼓勵的聲音傳進羅睺紅得發燙的耳朵，瑟琳捏了捏羅睺的耳垂，順著耳環孔洞處輕扯她的耳墜。這是瑟琳索吻時的習慣。純銀的墜飾因接觸兩人的體溫而變得溫熱，羅睺順著瑟琳的扯動朝她的方向湊去，用鼻尖尋找瑟琳的嘴唇，和她親吻。

有些絮亂的吐息夾雜在唇瓣分離的空隙之間，瑟琳扶上羅睺的下頷，淺淺的搔她的喉頭。猶如另類的神經反射，羅睺不自禁的吞嚥，滾動的喉部凸顯了置於其之上對方指節的存在感。

「……我流口水了嗎？」羅睺猶豫著問，不清楚瑟琳這麼做的意義。

「沒有，放心吧。只是覺得你可愛。」瑟琳滿意的笑著，放緩了的語調有些沙啞。羅睺沒有聽漏這一瞬間的嗓音變化，遲來的檢討起這次性事的高強度為瑟琳帶來過多的負擔。她的心思全專注在讓瑟琳耗光體力這件事上，以至於中途都沒有停下來休息補充水分。瑟琳說的沒錯，自己確實過分了。

「要喝水嗎？」

「不用了，但明天睡醒我想來杯熱牛奶。」

「好。我們可以一起吃早午餐。」羅睺說，悠哉得彷彿忘記自己正面臨瑟琳對她半調侃式的索取。被瑟琳繞著指尖把玩的耳墜再度被勾過，作為聊天結束的訊號，瑟琳在羅睺的嘴角留下一個吻，隨後鬆手，銀製金屬落在枕頭上發出細微的聲響。

然後羅睺才後知後覺瑟琳說她可愛。她第一次被說可愛。她想看看瑟琳，但瑟琳已經埋在她的胸口，她勉強向下看只能看見那紫色的頭頂與她頭髮的分線。「為什麼是可愛……」羅睺開始嘀嘀咕咕，分心的反應再度打斷身上人的動作，瑟琳抬頭，將下巴按在羅睺肋骨中央——心臟正上方的位置。

「怎麼啦，不喜歡這個形容詞？更想要我說你英氣嗎？」

「……」

「好的好的，我們羅睺士官高大挺拔，長相英氣，能力優秀，氣質出眾，粉絲後援會隊伍從管理局停車場一路排隊到後門都排不完。」瑟琳拉高音調，每讚美一句就用指甲在羅睺的肩頭劃上一槓。

但沒想到瑟琳諷刺般的稱讚反而讓羅睺笑了出來。羅睺從來無所謂他人對自己外表的評價，那些過多的仰慕僅會成為工作的干擾因素而讓她苦惱。追根究柢，羅睺只好奇瑟琳改變用詞的原因。

「原來你也會吃醋，瑟琳。」

「是呀，你不會覺得我很麻煩吧？」瑟琳坦承的很快，指背順著那摟住她的有力臂膀線條走過，「看你被小妹妹們倒貼得狠還不懂拒絕，我難受。」

「我也難受。」羅睺回應，雙臂將瑟琳牢牢固定，絲毫沒有要放開的意思。有那麼一瞬間，瑟琳猜度羅睺是否對這場由自己主導的慢步調性愛表達不滿，又隨即發現對方眼底單純的沮喪。她的士官純粹是針對談話內容裡自身的處境表示難受，與兩人現在的體位及瑟琳的愛撫都毫無關聯。關於揣測羅睺的情意，瑟琳偶有失準。

「看來我是時候出去露露臉，讓大家知道羅睺士官已經明花有主了。」

她側過頭，貼耳傾聽那份因她的話語而加速的心跳聲。而後瑟琳在羅睺看不到的角度無聲的笑了，明明羅睺的心與她此刻的狀態一樣赤裸，自己卻還是像這樣迂迴地去確認。看來她的靈魂深處仍然感到不安，懷疑自己沒被所有人拋下的事實。瑟琳承認，欲十年的工具人生給她留下的心理創傷尚未完全消除。

「……瑟琳，你想睡了嗎？」

看，羅睺在乎她體現在每一個細節，不必試探，無須核對。

「可惜，還不想，親愛的。」瑟琳回答，本應增添情趣的親暱稱呼成為某種宣告頑皮未盡的惡作劇，正好將氣氛拉回。不離開羅睺懷裡的同時，瑟琳小幅度的側身，以調整成手臂方便移動的角度與姿勢。

對此羅睺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隨她擺弄。瑟琳將手覆上對方的膝與腿，然後滑向濕漉漉的私處。接著她轉而觀察起羅睺的臉龐。對方時而嘴唇微張，時而抽動著眉毛，充分展現入眠與清醒界線重疊的曖昧與衝突。她伸出空著的另一隻手，撥開羅睺的瀏海，細細描繪對方眉毛生長的方向與形狀。真英氣，戾氣也收斂了不少。瑟琳在心底再一次評價羅睺的長相，就是沒自覺了些，她補充，彈了下那同樣沒自覺的高挺鼻子，鼻頭立刻皺給她看了一下。

「唔嗯、」

「怎麼了？」瑟琳選擇裝傻，繼續觀察身下人的反應。

「你……算了，沒什麼。」沒什麼，只是瑟琳無傷大雅的日常小逗弄之一。羅睺的反應像是逆來順受慣了，可每次不計較的嘆息背後，瑟琳都能瞧見她實際上享受被如此對待的心思。瑟琳覺得有點好笑，如同她其實也不介意羅睺對她粗暴，在允許對方踰矩的程度上，她們彼此不遑多讓。

算算時機差不多了，瑟琳將沾滿對方體液的手指向內探入，完全進入的瞬間羅睺出了一聲意味舒服的悶哼。手指略略的動了動，配合她的動作，羅睺將雙腿張開一些，伴隨隱密的漬響。瑟琳刺激得很慢，為她帶來穩定上升的情欲。

一次次累積傳遞給大腦的快感訊號似乎敏感過了頭，羅睺低低的喘息著。想起以前做愛的時候羅睺很少發出聲音，對此瑟琳感到相當滿意，聆聽著對方漸漸急促的喘氣，悄悄記住了這套取悅羅睺的方式。

而若問起性行為本身之於瑟琳的意義，那不過是和對方交流的另一種形式，將表達濃縮於交錯的眼神，在推搡與輕啄間傾訴、理解。她樂愛觀賞羅睺情動的模樣，震顫，歡愉，抑或在她上方撒野索取，都有種自由綻放的美感。

熱情在體內成潮包覆著她，如海汐受引力的感召，瑟琳稍稍抬起身子吻住羅睺，鼻息順著呼吸的間隙掠過嘴角，「乖孩子，去吧。」瑟琳說，羅睺才像是終於得到了釋放的允許，雙臂緊緊擁住她，直到繃緊的身體放鬆下來，喘吁起伏漸漸平緩。

纖瘦的手指退出，瑟琳心滿意足的躺回羅睺的胸懷，細細品味親密結束後的溫存。她累了，闔上雙眼打算就這麼被抱著哄入睡，如同數羊那般數著羅睺的心跳。

「我滿足了，想睡了，羅睺。」

「嗯。」羅睺攏了攏瑟琳的頭髮，眷戀的順著白色的髮梢。這幾個月以來瑟琳將頭髮留長了一些，讓羅睺隱隱回憶起往昔的她。「關於最一開始的問題……我喜歡你，瑟琳。」

瑟琳睜開眼睛。她明確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但羅睺的心跳卻仍然平穩，彷彿在說明告白於她而言如同宣示忠誠那般自然平常。

「現在才回答，還有要睡覺的意思嗎？」

「我只是想起來還沒回答你，不想讓你多擔心。」

「……」瑟琳又閉上眼，她不必看也能想像羅睺此刻委屈無辜的表情，就連傳進她耳裡的心律都有些加快。真是毫無自覺，明明說情話時若無其事，現在卻只因為自己暫時還沒有回話就變得緊張。瑟琳環抱羅睺，像抱著心愛的毛絨絨巨大熊娃娃。

「呵呵……不逗你了。我也喜歡你，羅睺，晚安了。」

「晚安，瑟琳。」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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