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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忘部,Pts. 1-7(素祥?)

[db:作者] 2025-08-18 20:04 5hhhhh 6340 ℃

“失去自己的祖国,文化,语言,是一种什么感觉?”[1]

热爱音乐的人用音乐的语言表达自己。不曾拥有自己乐队,甚至哪怕仅仅是不曾进入过乐队的排练室,的人,和搞乐队的人,区别就像是文盲和文学系学生甚至教授一样大。

素世拿起这本书仔细端详腰封,后面没写乐队的事情,谢天谢地。她接着浏览新书上架行列里其他的书本,众星拱月似地把这位叫做「ドゥブラヴカ・ウグレシィチ」的作家近些年的作品全都翻译到自己的页面里的,这些书,全都拱到书堆的顶部。

“事实和虚构,记忆,女性,战争,越境,民族主义”[2]

爱音跟在她后面,一路从讲如何种花的书看到讲如何建立国家的书。书总是那么复杂,外国的书籍更令人追捧。还好我们是个乐队,如果她们五个人是为了某种对文字的热爱聚在一起的......想必会很奇怪。人对文学的喜爱可以达到对音乐的喜爱那样强的程度吗?

“敏锐与辛辣...”[3]

有的时候这些腰封真的写得有些过了。历史上可能有超过一百个作家能套到完全相同的描述范畴里面去,评论家们仍然不厌其烦地写出即将要和历史上某个腰封重复内容的腰封推荐词,或者宣传的文章出来,好方便把书多卖一点出去。至于音乐……啊,你能看到有人用文字来推荐音乐,为什么没有音乐来推荐文字呢?素世在远方冷冷地答到,歌剧就是推荐文字的音乐。

爱音不确定这是在说她喜欢歌剧还是讨厌歌剧,她也在看那句“失去自己的祖国……”,想到素世的crychic。素世的手上确实拿着那本名字奇怪的书。她拿着这本书和爱音要看的一本杂志一起结了帐。

————2

读书一定是大小姐的一种爱好么?不管怎么说,至少大小姐是要读书的,这众所周知。祥子家的邮箱收到了貌似是出版社作为推广寄到了某个人家里,这个人又转寄给了祥子,这样的包裹。她猜想是若麦或者睦。里面装的一定是一本书,邮政的标签被雨水污损了,看得清出版社,但那个人的地址实在不能分辨。祥子拿着包裹边拆边准备上学。

她拆开包裹的第一件事就是扔掉腰封,直奔正文,读着第一句话踏上通学路,这样她的路能和主角的路重合起来,更好地体会书中人物的感受,这是某种习惯。第一句话如是写道:和沙漠一样,北方的景观也有种绝对的意味。

————3

素世没那么喜欢读书。她在月之森的经历告诉过她文学可以是什么样子的,没告诉她文学还能是什么样子的。哪怕不在月之森,以本国文学为绝对主要的,正常的学校教育也不会涉及太多太新的外国文学,尤其是那些国家的概念模糊的时间-地方产生的文学。它们写出来就已经被遗忘了。从韩国来的留学交换生会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在她们上课的时候,翻阅一本用日语写的介绍韩国文学的总论式书籍,那个人还会把日本语教材也并排打开着一起看。她偶尔会用不是特别蹩脚的日语向想听她说话的人解释,尹东柱是谁,李沧东是谁,以及书里没提到的一位她很喜欢的诗人,写过如下的诗句:四角の中の四角の中の四角の中の四角 の中の四角……[4]

具体是几个四方形她就记不得了。就像历史课上讲到东欧的部分可能只有几行字,老师也不会特意画个地图指出伏伊伏丁那在哪,这可能还是因为她的学生们一辈子也不太可能见到一位那里的居民。它们只是一些历史概念,充当考试的考点,最终为升学考试服务。要是考试的前一天晚上非得把这些东西全记下来,就不会再有大学生了。

素世用两根手指夹起这本书欣赏它的装订。只是普通的平装书而已,封面让它值得买下来。她发觉遗忘是个美好的品质,如果小睦能忘记她在她心中一半不好的形象,或者祥子能忘记所有她发出去的信息,而是从一开始就选择打电话把一切都说明白的话,会不会好办一点,哪怕她不接电话?爱音没有劝过她(素世或者祥子)把crychic忘掉吗?如果大家都把crychic的事情忘掉,她们会有可能组成一个MyGO二队的。在这种情况下乐队可以改名叫Soyo Tokyo吧。素世甩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重新回到关于遗忘的线索上。哦,不,她还是会想起祥子,边想边摸手指头。如果她能把祥子忘了多好。如果她不记得她不想记得的东西,连带着把那些应该忘掉的也忘掉,只记得曾经对音乐的热情……

对音乐的热情。MyGO队员们的自我认同各有各的不同,也肯定不全是热爱音乐的人,这样粗浅燥热的事情。在网上上传自己最近买了什么新乐器的视频,的网红频道主和乐器的关系更真实一些,用演奏传递音乐的灵魂,和展示外形的美,这两件事也是可以混为一谈的。就像数学课上的那些韦恩图一样,买乐器,听音乐,和喜欢音乐,三件事只是互相都有重叠,谁也不包含谁,硬硬的黑线在每个小人群之间都显得那么高大,先把想跨过去的人吓怕了,于是大家就都呆在自己的几何图形里,泡着自己的水,皮肤都浸皱了。音乐作为一种语言也被这张韦恩图事实上地分成了7门语言,其中最高贵的一门是拥有乐器,听音乐,甚至还喜欢音乐的人所说的音乐的语言。其余的方言用着完全一样的词汇,只不过字母体系可能随着乐器或者母语而变化。小睦的话应该只被拥有乐器圈住,爱音也许能额外和听音乐的圆圈相交。她再次甩掉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也许她甚至都不拥有一把属于自己的乐器,在这图外面的第8个部分,不说任何一种语言,也没有自己的语言。数学上叫补集。

————4

丰川祥子在月之森的时候曾参加过文学社团的活动。大家坐在一张大桌子前面,分享喜欢的文字,有些人拿的是平装,绿色的诗集,有些人拿着巨大的,砖头一样的精装多卷本。在社团来来往往的过程中,大多数人会选择古典文学,长期只看那一本书;剩下一小撮人每天看的作家和国籍都不一样,她们读书读得更快,读古典文学的同学还在推敲一个少见的汉字有何深意的时候,这些人已经换一本书在读了,祥子也属于那少数的一部分。少数里的极少数认为,一本不断重复其主题的书和复调音乐一样,的确值得欣赏。这本书也是如此,只不过小说就是由它的主题的反复而构成的。主题的反复表示时间的反复。而作者却开始卖弄最拙劣的技巧:重复前文存在过的段落,一个词都不改动。她细心地读着每次重复中不同的涵义,记录下每次重复的页码。

同一个数字被记录到第四次的时候,丰川祥子焦急地往后翻,全部页码就只有这个非常小的数量,数到一个数的时候,又回到这个循环的开头,和书脊的装订同步。为什么出版社要寄一本装订有问题的书给那个不具名的收件人呢?也许那个人是想退换这本书,更是因为后面重复的这些页码不仅重复自身,也重复了祥子在文学社团的时候读过的一本书,或者说她对那本书的记忆。

这本装订错误的书所重复的部分讲述的,就是一位都市女性在下班的路上路过装潢豪华的书店,买了一本书,坐到自己的休闲椅上开始阅读并幻想能有两个同样研究德裔波兰籍作家本·阿琴波尔迪的绅士争抢她追求她,仅此而已。

祥子端正地写好出版社的地址,有些不屑地勾勒了一个错寄两回书给读者的出版社的形象,注明是要这位本·阿琴波尔迪的作品,不是他的追随者写的粉丝同人作品,把书塞回邮袋,投到了学校的邮箱里。

————5

团练的间隙,素世捡起放在地上用来稳固谱架的那本书,快速地阅读两行,又抬起头对着天花板发呆。她想把手上的本书推荐给灯看,也许会对她的创作有帮助,开口却又变成了说起自己曾经在月之森的文学社团里看过的一本书。素世觉得那本更“保险”,因为“是获奖作家呢”。被别人推荐了一本书是灯没有过的体验,她毫不迟疑地就在出版社的网站上下单了这位德裔波兰籍作家的作品。

乐奈趁机抽走了灯笔记本中的一页,在背面画了一幅潦草的速写,主题是立希拿着镲片。

素世的心脏跳得很快。她不知道自己推荐的东西灯会不会喜欢,爱音可能对她说过要勇敢地去喜欢自己喜欢的东西,也可能没有,她鼓起勇气也把这本并不特别长的,讲述语言(或者说,语言的即将逝去),因而和音乐产生了只有MyGO的队员能看到的联系,的书也推荐给了灯。立希在旁边偷偷听着,也下单了这两本书。

————6

过了一些日子,高松灯收到了一个出版社名字几乎对得上她记忆的包裹,拆开来看也只有出版社的名字几乎对得上而已。这本书像砖头一样,能给人精神上的重击,事无巨细地描写了从德裔波兰籍作家本诺·冯·阿琴波尔迪的三个批评家的会面开始[5],到这个作家的真实经历为结束的,篇幅宏大的故事。

里面还有一张纸,字迹端正,写明自己要本·阿琴波尔迪的书,不是他的追随者所作的粉丝同人作品,后面斜着写了几行钢笔字,用略带嘲讽的语气说,敬爱的千早爱音读者,本诺·冯·阿琴波尔迪是一个虚构的作家,但如果你对真实存在的德裔波兰籍作家感兴趣,可以看看我们寄给你的另外一本书,付款请事后打到某某银行账户上。落款是那个出版社的一名编辑。

收件人甚至是椎名立希用来网购的那个名字。高松灯在群聊里问了立希,有没有收到她订的那另外两本书,包裹应该是分开的。

椎名立希回复,可能因为她是个鼓手,出版社也错把德裔波兰籍作家君特·格拉斯的《铁皮鼓》寄给了她,素世最近正在看的那本轻巧的,讲述失去了语言会怎么样的书也在包裹里。

灯有点搞不明白了,团练的间隙,她把这三本书还有一张纸都拿给素世,MyGO里最了解文学的队员看。素世辨认出了祥子优雅的字迹之后就开始玩手指头,拨弄了好一会头发,接着说,灯,你不明白的事情其实是这样的:

按照时间顺序来说,爱音那天和我逛书店之后突然对东欧文学产生了兴趣,所买的包裹第一次放错了书,爱音把书寄到出版社调换。第二次还是放错了,退还给了祥子。祥子大概是记混了在月之森的文学社团读过的那些书,错把本·阿琴波尔迪当成了真人。后面的事情,嘛,可能单纯是配送员和出版社都连着搞错了好几个地址?但是一开始的那个包裹大概没有搞错,也就是说,Ano酱不小心把地址填成了祥子家。

现在倒是可以把我们手上的这些书都分给真实需要它们的人手上,再把欠出版社的钱付清,可是为什么爱音会知道祥子家的地址呢?

她没把最后这句提问说出口,不像推荐灯读书的时候,有A和B里面的C选项,这里要么追着爱音问,要么就一点也别提。所以素世只是盯着应该寄给祥子的那本略有嘲讽意义的书,脸上带着那种微笑。

爱音,立希,乐奈,和今天恰好路过的其中一个海铃,面面相觑。清醒的,有着侦探一般清醒头脑的高松灯说,总之只要把大家各自买的书分给正确的人就好了。大家也只能这么做了。

团练结束的那个晚上,除了爱音的所有人都还有一件事没有想明白:为什么爱音买书会错填成祥子的地址?爱音在团练的时候表现得心神涣散,这时候理应练琴,而实际上只是抱着平板随意地看追逐潮流的时尚女高中生该看的视频。公平地说,这也是乐队形象的一部分。

不是乐队形象一部分的,是为什么她有祥子的地址。爱音突然回过神来,只是素世没有戳破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不代表她不知道,或者没在怀疑她了。她猛地坐起来,抓起手机,为了素世编造可能是我们见过最烂的那一类借口,又马上删掉,说,是祥子先……

然后又删掉,最后她什么也没说,想着素世可能会自己找出事实,解释也没用。

但是真正被爱音忽略的事实,并不是小说的虚构,也不是模糊错位的记忆,是:素世这下就真的知道祥子家的地址了,而且这还全是多亏了爱音的福。

如果要说这对剧情有什么推动力,那纯属自作多情:如果我们把音乐当成一篇有关少女乐队的同人文章的主轴来看的话,所有看了杜布拉夫卡·乌格雷西奇的书才产生的行动才是我们需要的。有关那几个德裔波兰籍作家,还有搞错书的内容和它们署名的故事,可能只是纯粹巧合式的,又在素世的印象里和意大利的伊塔洛·卡尔维诺所作的一篇小说的情节太过类似了。素世没法忘掉的名字都积压在记忆的深处,最深的地方埋着丰川祥子,和她有关的所有作家,乐队,出去团建的美好记忆,也都埋在那里。记忆有益于生存。这话是谁说的来着?普鲁斯特。那个记忆里的丰川祥子作为素世的记忆装置的一部分,向素世提问,普鲁斯特是谁,他写过最著名的作品是什么,你有没有读过一点。那当然是《追忆似水年华》了,祥子。素世不住地擦拭自己的眼角以防眼泪流出来。她和活着的记忆的互动还要继续很长一段时间。如果将来日本的某个公司发明了电子化记忆的技术,能让小祥变成一个虚拟人格,连带真实的她的所有记忆活在自己的大脑里,陪伴着她,能减轻长崎素世一丝一毫的痛苦吗?也许吧。

————7

至于爱音将来要圆过去的那些谎,就随它去吧。crychic是个糟糕的地方,人人都撒谎。当然,她们现在也说谎,不过每个有关MyGO的谎言都要分成五份,一个乐队成员一份。爱音可能私下把灯叫出来过,可能在天文馆或者水族馆,甚至有可能在时尚潮流一点的咖啡厅,对她说,我要向你坦白为什么我知道祥子家的地址,然后讲一个完全无趣或者完全能摧毁MyGO的理由,灯听了就只是耸耸肩,说她早就全都知道了,多亏她侦探一般的清醒,还有对人这个概念本身的那股执着劲。她也可能没把灯叫出来过,只是给素世发消息,说了一样的理由,素世早就放下了这一切,说没关系,爱音,我们现在能一起迷失就好。像费曼的路径积分一样,在所有的可能性中最不可能发生的是,初华从海铃那里听明白了那整场从乌格雷西奇开始到阿琴波尔迪结束的闹剧,打算当面问问灯,这里面最明白的人,爱音和祥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是我们现在面对的情况。初华甚至都没想过要找爱音,她是抱着“处理不好这件事Ave Mujica或者祥子就要完蛋”这样的觉悟来问的。高松灯打开门,看到是初华,提着土特产。

“我来打扰了。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请收下。“

“…谢谢初华请进吧”

两个人一边吃酥饼一边聊些有的没的,初华有意将话题往最近的这次文学事件上引。灯也在读文学么,这些是别人送的还是自己买的——我很喜欢那个叫布恩迪亚的,其中一个,我分不清,可能是最开始的两个布恩迪亚之一吧——你说寄错了是什么意思,那为什么爱音会知道祥子家的地址?

高松灯的心里住着一个穿着打扮全身上下都是黑色的侦探高松灯。这位侦探告诉她,爱音几乎就是祥子安插在MyGO的,她们的人,完全是因为祥子既不想和素世那么快就和好,又不愿意一生老死不相往来。若叶睦不愿意当传话筒,所以起用了用起来比睦方便很多的千早爱音。真是场黑色的闹剧。心里的那个侦探高松灯推了推,或者弹了弹自己的宽檐帽,提醒灯,她有这件事上的主动权,不必全都告诉初华。

灯就将她推理的这些事情和零散的证据,连带着心里的侦探高松灯小短剧,她起名叫Tomori Noir,都说给初华听了;而她的第一反应是,Tomori侦探好酷啊,带着职业偶像的微笑说,下次你们MyGO的演出要不要挑战一下那样的风格,有点爵士,有点神秘的。灯受宠若惊,同时又已经在想象自己真的穿上那样帅气的衣服会是什么样了,哪怕是借的。这对她心里的侦探高松灯是次不小的打击,但那是黑色小说里照惯例就应该发生的事情,所以她狡黠地微笑的同时弹了弹帽子,披着大衣在黑色的雾和雨里继续穿梭了。之后作词的形式,舞台表现,像音乐剧一样低着头也要唱歌,这些想法一个一个填满高松灯的本子,连带着她从素世推荐的书里学来的对语言的敬畏,最终孕育了另一场伟大的演出,不过那是后话了。灯真正面对的是那些和素世记忆里的祥子一样难缠的关于crychic的记忆。

音乐的语言克服万难不畏艰险,最终传递了一些能把丰川祥子刺激到的东西,这种剧本不是谁都能写出来的,素世肯定想过要诅咒你这命运女神之类的话。哎呀,那不是《布兰诗歌》吗?命运的语言,果然就是音乐没错。灯差点就失去的语言都在那天被爱音拉住了,积压下来,她就挖啊挖,挖到了自己在crychic的时候,尚未成为人类的时候,那些语言。那个硕大的,白色的,不太柔软的东西,难以用语言把握的感情。她用一门尚不存在的语言和从未处在过的地方要歌唱什么呢?我们最好打赌她要在一首比较长的,分章节的歌里,用她们三人都熟知的音乐的语言解决素世和祥子两人对crychic停不下来的执着(尽管她们都不会承认)。

________________

[1] 《疼痛部》,该书尚未有日文版出版

[2] 『きつね』,白鸟社,2023

[3] 《多谢不阅》,该书尚未有日文版出版

[4] 《建筑无限六面角体》

[5] 『2666』(野谷文昭・内田兆史・久野量一訳、白水社、201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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