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被委託的事後剛好到了中午，帝彌托利請司機載她們去計劃中的商業區，問艾黛爾賈特想吃什麼。艾黛爾賈特暫時沒想好，只是下車邊逛邊看哪家店看起來會比較好吃再進去，抽盲盒似的。正為走了很久都沒合意的飯館而發愁時，眼前的五星級酒店門口的廣告牌捉住了她的注意力，寫的是樓上的餐廳正舉辦甜品自助餐。

不得了，勾得她心癢難耐。艾黛爾賈特當然吃過很多次甜點自助餐，但每個地方都各具特色，即使是同一款，不同的廚師做出來必然口味各異。很多也會用自家原創作為招牌攬客，有些甚至是限量發售，可謂令她欲罷不能。

“帝，我決定好了，就這個吧。” 她指著廣告說。

“艾爾，甜點當午飯吃不太好吧，吃完正餐再來行不行？” 帝彌托利無奈。

“吃飽再來就吃不下多少了，自助餐當然是試越多越好啦。而且我一個人肯定不能試完所有種類，你必須要幫我分擔壓力，這樣我才能盡情享受啊！”

“可是我沒有特別喜歡吃甜品⋯⋯” 他在做最後掙扎。

“哦，是嗎。那算了，反正上面肯定有普通菜單，你一個人去吃吧，我叫修伯特來幫我好了。” 艾黛爾賈特沒再正眼看他一眼，說完就要掏出手機。她知道帝彌托利吃得肯定比修伯特多，但本人不願意，那不該強人所難。

“艾爾，不是說好今日只有我們兩個不叫修伯特嗎？” 帝彌托利有些沮喪，發出抗議。

“誰叫你不肯，只能叫肯的人來啦。我就想吃這個做午餐。”

艾爾依然是艾爾，是他印象中熟悉的任性女孩，決定好的事誰都無法令她回心轉意，不達到目的不罷休。

“我陪你吃！所以麻煩不要叫修伯特⋯⋯”

妥協的總是他，有什麼辦法呢。如同艾爾就想吃甜品做午餐，他就是想和艾爾在一齊，不被第三者打擾。

“一會你不許再抱怨，不然以後再不和你逛街了，沒意思。”

這確實是艾黛爾賈特第一次和帝彌托利單獨上街。小時候必須有監護人跟著，因此大多數情況都是大人詢問過她們意願再作決定。現在可以在修伯特的陪同下到處去玩，而修伯特理所當然將她放在首位，午飯吃甜品這種事僅僅是心血來潮，一餐半餐仍在可接受範圍內。

“我不抱怨，艾爾，不要生氣好不好？”

帝彌托利本來不討厭甜食，雖然也沒有多喜歡。他只是覺得不該當成正餐，長身體的年紀多攝取營養豐富的食物更健康。艾黛爾賈特不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但她當下只想隨心所欲。何況吃飯未必一定要一齊吃，她完全不介意各吃各的，可帝彌托利不願意。他最怕她生氣，所以可以讓步的事會理所當然選擇讓步。

“幫我多吃點。帝，我就靠你了。走吧，上樓。”

坐電梯到了相應樓層，立即可以見到前台負責接待的服務員。服務員領她們到會場後說了句「祝用餐愉快」離開了。諾大的自助餐廳裡擺放著一排接著一排的舖了米白色桌布的長桌，上面五花百門、種類繁多、各式各樣的甜點簡直亂花漸欲迷人眼，令人食指大動。雖然艾黛爾賈特很克制做了一定程度的表情管理，但帝彌托利可以感覺到她喜不自禁，此刻菫紫的雙眸正閃閃發光。兩人各自去衛生間清潔雙手，出來之後艾黛爾賈特讓帝彌托利去找桌子坐下，她先去拿糕點。可是沒多久，她又空手而回。

“帝，你還是和我一齊拿吧，我一個人拿不完。”

“你先拿一些，之後吃完再去拿別的不就好了？”

“自助餐的樂趣當然是一次拿完看起來想吃的，每樣都試幾口，選出最喜歡的，然後再去拿別的補充上那些暫時被淘汰掉的名額，輪著吃才過癮呀！我自己一個要跑好幾輪呢。你到底幫不幫我？” 艾黛爾賈特皺眉。

“幫，當然幫。艾爾，不要皺眉嘛，吃喜歡的東西開心點。”

“誰叫你不聽我話呢。” 她不滿地哼了聲，拉起帝彌托利的手腕轉身就帶他去餐區。

“哪有，都依你。”

拉他手腕這個小動作，可算是自從她搬來後這些天對他最親密的舉動了，他在心裡暗自竊喜。

帝彌托利托著餐盤，裡面放了兩個大碟，艾黛爾賈特根本不看他，蛋糕、布甸、芭菲、泡芙、果凍⋯⋯經典例牌應有盡有，見到想吃的就夾到碟內，最後她也捧了個，將之前選的桌子放得滿滿的。開餐前用手機給它們拍了幾張“全家幅”。

她真的每種都只吃幾口，剩下的塞給帝彌托利。本來像她這樣的大小姐，完全可以毫無顧忌地吃不完就扔。不過她是有原則的人，第一做不到白白浪費食物，第二她覺得扔掉食物是對認真將它們做出來的糕點師的侮辱。為了她的原則，委屈一下帝彌托利又算得上什麼呢，甜食不也能填飽肚子，給下午提供了足夠的熱量不就好了。只有兩種情況下，她能允許扔掉食物，第一是難吃到不可忍受，第二是甜膩到無法入口。幸好這間餐廳暫時都沒出現以上兩個地雷，基本都是正常甜度而且相當美味。

至於帝彌托利，他一邊攪著加了牛奶的紅茶，一邊安靜地欣賞坐在對面的艾黛爾賈特的吃相和表情。她吃得太投入太陶醉，如入無人之境，根本沒空留意他在做什麼。糕點甜不甜不重要，他看著她吃得津津有味已經甜到入心了。

艾爾的笑，很單純，很天真，是發自內心的高興勾起眼尾和嘴角的弧度，精緻細長的睫毛一顫，光經過反射從她眼眸溢出，那麼耀眼奪目。

他希望艾爾和他一起的時候能夠開心，她的快樂也是他的快樂，那樣他可以繼續約她第二次、第三次⋯無數次！

飽餐一頓甜食的艾黛爾賈特的心情徹底逆轉，興高采烈地和帝彌托利各自付款離開餐廳。帝彌托利則是覺得彷彿吃完了下半生份量的甜食，至少會好長一段時間都不會想再吃任何甜的東西了。

“帝，接下來我要去動物園。攝取了那麼多卡路里，散散步消化一下。”興致高昂的她徹底忘記了他的原定計劃，直接改了目的地。

她叫他小名的聲音一改之前的冷淡如霜，似是回到了小時候，撒嬌般用甜得滴蜜的嬌嗔呼喚他。這一聲喊得他頭腦發暈，心裡發癢，身體的熱度好像一時之間都隨著血液流動奔向下身聚集到腿間的那個器官。他好想立刻將她擁入懷中，以更為飽含愛意的柔聲細語呢喃她的暱稱。

“好。”

兩人站在酒店門口等保姆車，艾黛爾賈特正用手機上動物園的官方網站查看介紹和活動信息。沒花多久，司機開著車停到面前，她們坐的位置和來時沒有變。帝彌托利想稍微坐近艾黛爾賈特一點，但她絲毫沒有要和他搭話的意思，只是從看窗外變成看手機，搞得他找不到靠過去的時機和藉口。

工作日白天動物園人並不多，來的基本都是外地遊客和放假帶孩子參觀的家庭。艾黛爾賈特買完票後拿了份地圖，帝彌托利緊跟隨後。

“帝，我們從這條路開始走，繞動物園一圈吧。” 艾黛爾賈特收起地圖，指著右手邊的路說。

由於不是在繁華大城市，本地的動物園規模較少，應該很快能逛完，她心想。

“沒問題。”

下午太陽有點猛，帝彌托利從包裡拿出陽傘撐開遮到頭上，免得烈日曬傷她。

“可惜沒帶相機來。” 她拿著手機拉近景給動物拍照。

“沒關係，下次再來拍就好啦。”

有些動物以她的身高找不到好角度，於是叫他幫忙拍。但他在她指導下仍然沒能拍出什麼好照片，正當她感到鬱悶時，他想到個解決方案。他將相機還給她，把傘放到地上，雙手伸到她腰間，輕易地舉起了她。

“哇啊啊啊啊！” 腳突然離開地面嚇得她大呼小叫起來，“帝，你做什麼？！快放我下來！”

“這樣你就夠高啦，艾爾。”

周圍的遊客聽到她的叫聲紛紛向她看過來，害她不好意思到想立即遮住臉。

“我不拍了，放我下來！”

“你確定？” 他真的覺得這是個好主意，不太明白為什麼她會抗拒。

“當然了，快點！”

“那好吧。”

他穩穩地把她放回地面，馬上被她狂捶一頓。

“笨蛋、笨蛋，帝你個大笨蛋！嚇死我了，丟死人啦，大家都看著我們，你沒發現嗎！”

這時他才留意到附近的遊客都看著她們笑，像把她們也當成動物圍觀。她連忙從身後推著他走，想盡快逃到前面去。

“帝，都怪你，肯定被當成笨蛋情侶了。” 艾黛爾賈特氣鼓鼓的。

“抱歉，艾爾，我不是故意的⋯⋯”

“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能隨便碰我！”

“知道了，對不起。”

除了被突然離地抱起嚇到，還有就是再次感受到他的力氣有多大。小時候雖然知道他們家都擁有一身怪力，但最多體現在擔擔抬抬搬運物品上。今日才知道，原來他可以像舉小孩般輕輕鬆鬆控制住她的身體，實在有些可怕。

艾黛爾賈特一路上看了很多動物才終於把剛才的事暫時放下，再沒和帝彌托利說話。他默默撐著傘，在她願意交流前不敢出聲。

動物園是個有利有弊的地方。利在於裡面的動物可以不用擔心溫飽、健康或天敵，過上安穩有保障的一生；弊在於被限制了自由，無法見識更廣闊的環境，甚至有些被迫與不是自己選擇的配偶生活在狹小的空間內。所謂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孩童認識世界，認識人類和寵物以外的動物的最近距離的地方只有動物園。產生想要瞭解動物的念頭也多數起源於此。艾黛爾賈特小時候是動物園的常客，甚至擁有年票。她從圖畫書、電視節目或網絡視頻上認識新動物並對其產生興趣，跑去全芙朵拉大城市的動物園參觀。

某一日，還是小學生的她對父親提出請求，希望資助保護動物及其生態環境的項目和研究。縱使目前全球範圍內，人類數量並不多，尚未出現人為因素導致的物種滅絕案例，但她瞭解到人類活動會對動物產生影響後，開始感到憂慮。以弗雷斯貝爾古家在世界各地的勢力和財力，開展保育活動並不難，因此她才有這個想法。

父親認為她也是時候學習資產管理，給了她一筆錢，安排了位正為她們家族服務的理財專家作為導師，教她如何通過得到的本金增加資產。每年年末，她賺到的利潤都會加入本金繼續運營，但父親會投放與她手上的總資產相同的金額進保育項目。那之後，她每年都相當努力地運用那筆經費投資賺錢。基地的研究員們上交的報告和論文都會經由修伯特之手篩選整理再給她看。放假的時候，她會坐飛機到各地視察監督，看自己用心保護的動物們治癒忙碌的靈魂。

艾黛爾賈特的注意力終於回到了觀看的動物身上，很認真地看每一面獸籠外立著的介紹牌，而帝彌托利仍在默默自我反省。他很抱歉剛才輕率魯莽的舉動嚇到了她，正常來講，應該事先徵求她的意見取得同意再行動才妥當，可是不知不覺保留了以前的習慣。曾經每當艾爾身高不夠拿不到高處的物品，而身邊沒有大人或方便墊腳的東西時，他會抱起她。時間久了，次數一多，這個行為變成了理所當然的默契。只要相同的情況發生，不用她開口下指示，他就知道該怎麼做。

「“帝，幫我。”

“艾爾，準備好了嗎？”

“嗯。”」

他還記得，但她似乎已經忘了。

“帝，我要去買飼料餵鹿。你要和我一齊來嗎？”

她們逛到了可以和動物互動的區域，經典項目是餵一些食草動物，例如羊和鹿。

“你分我一點試試就好。”

“那好吧。“

艾黛爾賈特買了一份牧草，去餵未吃飽的鹿。鹿們每日都被不同的陌生人餵，早已習以為常，完全不怕人，看誰手上拿草就走到誰面前。她看小鹿美滋滋地咀嚼著食物，餵得不亦悅乎。

“艾爾，我給你拍照，發給帕特麗西雅看。”

“好啊，你別把我拍得太難看，不然不許發。”

“我盡力。”

帝彌托利拿出手機取景。發給家人只是個藉口，主意是他想拍下她和動物其樂融融的美好場景，給自己留念。在他的倒數下，她望向鏡頭，如花笑靨美不勝收。

他給她連拍了好幾張，她湊過來看效果，不是太滿意，又試了好幾次，水平也就那樣，要求不能太高，將就下能見人就差不多了。他暗自決定，今日回去後要認真學習攝影技術，為她拍好多好多照片，記錄未來和她一起的三年。

如預料之中，參觀完整個動物園用不了多久。艾黛爾賈特在出口的紀念品店選了幾隻可愛的毛公仔，辦了張會員年卡，心滿意足地回到保姆車上。

“艾爾，接下來要回家還是再去哪裡走走？”

“先去吃個晚飯吧，然後去看個電影？剛好最近有個新片想看。”

“好。”

“中午委屈你陪我吃甜食，晚上你來決定吧，吃點你喜歡的。”

“真的可以嗎？” 他為她意外的體貼而感動。

“那吃烤肉怎麼樣？長身體果然想多吃肉比較好。”

“沒問題。”

她們準備去全市最大的高級戲院，搜了附近網上評價比較好的烤肉店，分別打電話去訂位。本來想請司機也加入的，不過司機很自覺地婉拒她們的好意，另外找地方吃飯，為的是不打擾她們。

“烤肉啊，說起來之前都沒機會吃。” 艾黛爾賈特看著烤盤上的肉片逐漸變熟過程中發出悅耳的“嗞嗞”聲感嘆。

“是嗎？我偶爾會和希爾凡、菲力克斯還有英谷莉特她們去吃，運動得多，對肉類攝取量也提高了。“

“我記得英谷莉特很喜歡吃肉呢，她豪邁的吃相令人印象深刻，很可愛的。” 艾黛爾賈特回憶舊友情不自禁地笑起來。

“對，因此她是烤肉自助餐的常客，一個人能吃好幾大盤。”

“這次回菲爾蒂亞想找她聚舊，不知她記不記得我呢？”

以前艾黛爾賈特只在暑假跟著帝彌托利找英谷莉特玩，但那時年紀小，沒交換電話號碼或社交帳號，離開法嘉斯後沒保持聯繫。

“當然記得，艾爾搬過來前我在她面前提起過你。”

“那就好，不然要是特地去找她，她卻不記得我那就尷尬了。”

“放心吧，不會的。艾爾要不要加她聯繫方式？我幫你說一聲。”

“好啊。”

帝彌托利向英谷莉特詢問能否把她的手機號碼給艾黛爾賈特，沒過多久收到同意的回覆。艾黛爾賈特保存了新聯繫人，告訴英谷莉特過幾日回去菲爾蒂亞會去找她玩，受到了對方的熱烈歡迎。

“之前在動物園的照片發給我，我要發給英谷莉特看看。”

“現在嗎？”

“對，打鐵趁熱，快點。”

“好吧，稍等。” 他抽了兩張個人認為最好看的發給她。

接下來的用餐過程中，兩個女孩仍在互通消息。帝彌托利雖然感到很無奈，但體諒她們很長時間沒聯絡，想說的話難免比較多，於是默不作聲地將不滿混到肉裡吞下肚。

見吃得差不多，艾黛爾賈特對英谷莉特說一會要和帝彌托利看電影，這才暫時中斷短信。她們來到戲院用售票機買3D版的票，離開場還有整整三十分鐘。院內有個VR體驗區，心想反正準時到場也要看十五分鐘廣告，肯定來得及，艾黛爾賈特決定先玩玩VR。VR有單人和雙人模式，她拉著帝彌托利選雙人模式中的古堡探險主題，時長十分鐘。

坐上座椅戴好VR頭盔進入場景才發現比想像中要逼真許多，音效到位立體聲環繞，椅子也隨動作而作出相應震動，眼前的巨大古堡在蕭條的背景和破舊的外表襯托中宛如一棟荒涼可怖的鬼屋。艾黛爾賈特被氣氛感染稍微有些不安，不由自主尋找最近的依託，向坐在隔壁機體內的帝彌托利伸手，摸了半天才捉住了他的手，握得很緊。

“艾爾？”

“不知道裡面會有什麼呢？” 她故作鎮定。

“沒關係，有我在。”

他反過來用自己的大手鬆開她握拳的五指，從上往下扣住她，體溫通過手心傳遞到她有點冰涼的手背皮膚。她的緊張被緩解了些許。

故事背景是玩家作為搜查員追蹤到古堡來尋找消失的同事的下落，然後發現其中的驚人秘密，感受同事經歷過的恐怖體驗。這個展開與艾黛爾賈特的預想出入相當大，她原本真的覺得只是搜查一下城堡找到同事，偏冒險類設計，沒想到直接是恐怖片走向。等終於結束摘下頭盔從座椅上起來，她才覺得如釋負重，很久沒體驗過如此漫長的十分鐘了。

“艾爾，沒事吧？” 帝彌托利見她驚魂未定的模樣，保持十指緊扣，擔心地問道。

“⋯⋯沒事。我們去看電影吧。”

“嗯。”

不知她是故意的還是忘記了，沒有鬆開手令他覺得很開心。

檢票後，她們進入影廳，找到票上數字對應的雙人電動床組，躺上調整到舒適的觀影高度，等待電影開場。果然冷氣有些過猛，艾黛爾賈特立即把配備好的毛毯蓋在身上。

電影是懸疑類，最近在網上好評如潮，被影評吹得天花亂墜。由知名導演和實力派演員選角豪華陣容的大製作，從公佈策劃開始不斷賣力宣傳。艾黛爾賈特比起這些噱頭，更在意劇情，當初是文案及背景設定吸引了她，因此相當期待。

只是個人喜好是完全主觀的，網絡評分不可盡信，影評也可以是收錢辦事買通稿造勢，即使大部分人好評的作品也一定會有人不喜歡。恰好這部電影不合她的口味，她耐心地等待情節鋪墊逐步推進深入，可惜未等到進入高潮之前，她已經被無聊到打瞌睡。大概是白天累了，怎麼也撐不住打架的眼皮，索性放棄掙扎直接睡覺。

旁邊的帝彌托利一直安靜地看著屏幕，中途有點口渴，順便想問艾黛爾賈特要不要也點杯飲料，轉過頭才發現她在睡覺。他盡可能以不驚動到她的輕柔動作幫她蓋好毛毯，免得冷氣從肩脖空隙漏入害她著涼。誰知此時感覺到些許動靜的她在半夢半醒間本能地追逐離得最近的發熱源，閉著眼睛向他身邊靠攏，等確認足夠溫暖後才縮起身體沈沈睡去。

這時他哪裡還有心思留意電影在演什麼，她的身體貼得他那麼近，只要他稍微調整下右臂的姿勢便能摟到她。可是他不敢，他不想吵醒她，只好保持一動不動的狀態。

她睡到了電影播完散場都沒醒。他只能搖醒她，然而顯然沒睡飽的她軟綿綿地趴到他身上，瞇著起眼被他扶著走到了門口，送進了車。因為她只想睡覺，所以他這次可以理所當然地坐到她身旁，調整後座的角度，借肩膀被她靠。她迷迷糊糊地甚至把他的手臂當抱枕挽住，舒舒服服地又睡過去。

他想她最近可能真的累了，剛搬到陌生環境不久，和不熟的人重新住在同一屋檐下磨合，天天往外跑直到晚上才回來。他知道她刻意和他保持距離，今日她們相處得說不上太好，勉強可以稱為融洽，所以不清楚現在她是不是疲勞到不管不顧平時的矜持，還是因為有他在身邊才如此肆無忌憚地依賴。無論是哪種，此刻對他而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暫時卸下厚重的鎧甲，毫無防備地依賴著他。

夜晚交通相當順暢，半個小時後到達家門口。艾黛爾賈特睡得正沈，帝彌托利這次不打算叫醒她，直接下車打開別墅大門和另一側車門，將她抱回了她的房間。小心翼翼地替她脫下鞋子，蓋上被單，在額頭上落下一吻。

“晚安，艾爾。”

以前艾黛爾賈特來法嘉斯渡假時，帕特麗西雅每晚都會坐在床邊為她讀睡前故事，給了女兒晚安吻才離開。有時不得不加班沒辦法在她睡覺前趕回家，那麼帝彌托利每次都主動代勞。若是她寂寞地抱著媽媽送的心愛小熊抱怨睡不著，他甚至和她一齊睡，輕撫她的頭髮哄她睡覺。雖然她年長他幾個月，但他方方面面都照顧著她，包容她的任性，接受她的撒嬌。他喜歡這種感覺，享受這種日子。當暑假結束她必須回國，分離時帶來的傷感令他落寞很長一段時間。

他輕輕關上房門，拿著她的鞋子回到玄關，把她的拖鞋放在她門口。

小说相关章节：艾黛帝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