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自和这个世界时间几乎同步的世界，出生在福利院，没有什么很亲近的亲人。不过和这个世界的常识有些不同，我们的福利院并不是收留孤儿的，而是培养自主生活的训练场。「亲人」对于我们来说观念很浅的，也不必在意踩雷什么的。话说怎么和我培训课教的内容差这么多呢？难道人类不都是先问我本人的事情吗？”

　　好能说！！！能一口气说这么话，我绝对会把我的舌头咬成两段的。看样子，和我原初世界的以部落为单位的兽人有些不同，至少他们的文明已经和现在这个世界的人类同步了。好吧，最开始我还是有点偏见的...

　　“那个，你别在意，我是个怪胎啊哈哈哈...你还是走你那个什么培训课的流程吧？还有？什么是培训课？不会是叫「征服世界的第一步——征服人类」的课程吧？”

　　他用右手捂着自己的长嘴，眼角笑出了泪花，身体完全仰倒在沙发靠垫上。

　　——“你好像还是对我有些误会呢。这样吧，你先把你的魔法解除吧，不然接下来的事情是进行不下去的。”

　　哦...好吧，还是别想太多...我捂着自己的嘴，感觉下一刻都想给自己来一段B-box了。“Hagalaz——回溯。”微型记事本的折页再脱落一张，在空气中分解，变成灰烬，又马上消失殆尽。我看见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包装完整的文件夹，接着，几张带着香水味道和墨水味道的纸张摆在茶几上。

　　——“这是我的学历证明，这是我的离校申请报告，这是我校对于我这次远门的申诉证明，还有这封合同书。你放心，我再三检查了，书面用语和签名，还有盖章，这些证件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我擦，搞得还很正式嘛...算是震撼到我了。好吧，虽然也不想看这些长篇大论，但是看他这么努力了，那我也得装装样子看看...

　　姓名是，达沃安_迪梭克；生日是六月三日，今年...是十九岁。

　　盖章的是...托里瓦尔多大学的「异类交流」专业。

　　看这个申诉证明的盖章和签字，好像比我租房子和签劳务合同的东西还多。

　　至于这封“合同书”，我刚想拿起来看看的时候，被他的一只爪子拿走了。

　　——“这个有点长，我帮你念一下你比较关注的点吧。首先，我虽然是一个兽人，但是对于这里的普通人来说，他们的「认知障碍」会自动把我识别成普通人呢。”

　　“诶...这么神奇吗？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设定吗？”

　　——“你不也是会魔法吗？”

　　啊说得也是啊，不过他怎么知道...

　　——“第二，你的身份，你的能力，你现在的状态，已经由「中间人」先生告诉我一些了，不过完全放心，我们完全不会说出去的。”

　　——“第三，合同上说，如果你同意让我同居的话，这里的房租的50％和50％的杂费从我的账户上扣除。”

　　——“第四，我已经在「异世界生存指南培训班」培训了半年，完全不用担心我没有这个世界的常识。”

　　他说完了，然后将刚刚的材料收了起来。

　　我举报！为什么我来的时候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有专门的证明，有直接能够生存的空间，也不会被人排斥，常识什么的早都被教会了，然后...还有钱。

　　嗯？有钱？虽然他是个大学生，应该是没有工作的，但是它毫无遮拦地说房租的事情，说不定可以小小的算他一笔？

　　“关于房租的事情，我想要提出一点建议，可以吗？”不好意思了，为了过个日子，我估计得坑你一杯了。“你仔细想想吧，那个...你和我同居，我现在是没有什么意见的。但是呢，一来，你这样相当于是打乱了我的普通生活，二来我每天还要多考虑一个人的事情，三来你的安全是不是相当于寄付给我了？那我是不是还要付一份责任呢？怎么说呢？我感觉我的精神损耗会很大呢。”

　　快，别用脑子想，快回应我，别用你的狼脑子想，快用你的脊髓进行简单反射，这样想的话绝对没问题的...

　　——“嗯...先生你说的是很对，确实我会给你带来这么多的烦恼。不过我培训班和我有过这样的实地模拟，他们给我的最佳回答是：别糊弄我了。

　　先生是觉得我很单纯还是很好骗呢？合同上的内容是改变不了的，如果不好好遵守合同的话，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呢。你说是吧？”

　　他开始轻轻抚摸自己的爪子，嘴角的笑容僵在那里。

　　虽然不是威胁，但是肯定没戏了。

　　——“不过，”他举起一只记号笔，“如果先生愿意叫我「阿短」的话，我觉得这件事情上，我可以选择让步。「同居」不是「合租」，我还是想和先生你搞好关系的。”

　　叫他「阿短」吗？

　　说起来，我好像没有叫过他的名字呢。唉...我是不是太神经质了一点呢？比起谈起什么房租什么电费这些事情，我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他好像和我是同龄人呢。有些时候，我还真是个混蛋呢。虽然是有点渴求物质，但是再这么无耻的话，那我可是个垃圾人了。

　　“那...”我清清嗓子，稍稍耸起肩膀，看了一眼，然后把眼神从他的身体上挪开，“阿短？”

　　——“嗯。”

　　他将嘴角的笑容舒展，仿佛身边有着阳光渗了出来。好奇怪，明明是尖牙利齿，但是感觉不到一点可怕。明明是一个比我还高的大块头，但是，还是稍微有那么一点点迷人的感觉呢。不是那种迷人啦！是我作为同龄人的尊敬，尊敬！还有就是羡慕！

　　“你也别叫我先生先生了，我也不是什么大人。我对称呼什么的没有意见，你随便取个名字叫我也行，反正你别叫我先生先生的，可以不？反正之后也要「同居」了，我也不想因为这个东西，搞得我们两个有什么距离感。”

　　他的爪子扶着我的右脸。从他的青蓝色的眸子里透出炽热的感觉。明明感受不到温度，但我的脸瞬间感觉到震动的麻痹感，从喉咙里冒出来的干痛让我瞬间精神了几分。

　　——“那我叫你「小莫」怎么样？”

　　“为什么一定要用「小」...”

　　——“不是重要的点啦！念着顺口，而且你喜欢的话就没问题吧。”

　　“那我可以不喜欢吗？”

　　——“可是你脸红了呢。”

　　我我我我我脸红了！！！我为什么脸红啊！！肯定是你的爪子很烫吧！我又感受不到温度，只有麻麻的，那种鼻子酸酸的感觉！关键是，你这不安分的手快放下啊！你个趁人之危吃人豆腐的家伙！等等？趁人之危...我哪里危了，我还有反抗的力气的，只要我抓住他的手甩开就可以了...只是现在这个情况，这么做肯定是有点不文明了是吧！

　　心跳的好快...他是不是做了什么古怪的事情，一定有问题！我怎么可以对才见了第一面的人产生那样的想法！

　　——“那，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右边这间卧室应该是没有人住的吧？如果没事的话，我觉得还是早一点布置房间最好。进行空间旅行比我想象中还要消耗精神呢。”

　　阿短有意地打了一下我的下巴，然后欢快地从沙发上蹦了起来。

　　“等下！等我把蛋糕拿出来分一分。布置房间这种事情，晚一分钟早一分钟都差不多的。”

　　...

　　————————（回到真实世界线）

　　——“诶，不写了吗？这不是还没结束吗？你这也不是什么欧亨利结尾吧？”

　　阿短把脸凑到我的耳朵旁边。

　　“喂，滚远点，你的毛刺的我耳朵疼。”我伸伸懒腰，起身。“没灵感了，再写下去马上就变成口水文了。无意义灌水的话会被问候亲人的。当然，你想写的话你要不帮我写点？”

　　看着他惬意的眼神，我不禁有些入迷。我把手放在他的脖子后面，抚摸他的皮毛。轻轻按压他的脖子肉，感受手指被毛包围的感觉，有一种全身心都解压了的感觉。

　　“阿短打会游戏不？我写累了。”

　　他的耳朵忽然立了一下，嘴里发出细微的咕噜声，眼睛里的电脑屏幕就像是小小的方块一样。他举起自己的右手，手心里的肉垫轻轻鼓动。——“嗯，你先做做准备？我帮你给文挑挑看有没有错字吧。五分钟就可以了。”

　　[阿短视角]

　　<单凭着语气，那一刻，我都快把阿短当做是一个很普通的真*大学生。

　　我觉得，他其实蛮特别的。特别的让我有些好奇。

　　耳朵上的耳环不对称分布，看样子，好像是长方形的不同款式，一银一金。长长的尚未盖住眉毛的白色额发被各种奇怪的颜色点缀，就像是将一个调色盘盖了上去。橙色方框镶嵌着的霓虹护目镜盖在额头上，看样子他也很爱耍帅。青蓝色的眼睛并没有透过全部的光，但我妄想着光里面有着我的一丝踪影。吞咽口水时，喉咙上的喉结抽动，看上去特别有男子气，想要抚摸...

　　被一条简单的丝线挂在脖子上的银色小环，在他的白色皮毛里闪闪发光。明明是看上去很随意的打扮，但是看上去还是有些让人羡慕。明明是一件有些土里土气的半截夹克，再搭配上没有什么花纹的白色短T恤...可是多看一眼，我都感觉，你为什么能这么帅呢？

　　我关注着你随着心情抬起来的手臂，线条完美，强劲有力。我凝视着胸口起伏的波浪，两个呼之欲出的焦点正在我的心的边缘划动。被实力撑起来的两块阴影，完全被汗水打湿。已经贴在衣服上的那几条勉强看见的肌肉纹路，早已经是离不开眼。他很奇怪，穿着一条束脚的七分裤，故意露出一小节脚踝。他的脚比我大一些，那双高板底的运动鞋，却束缚着他自由的灵魂。

　　他是个很活泼的人。但我更爱看他嘲笑我的模样。或许，这就是我若离若即的，想要打破的距离感吧。>

　　——“如果，在你眼里，我是这副模样的话，那也算凑合吧？”

　　聆听着心中错了几拍子的心跳，我将左手放在两条大腿的中央位置。

　　我坐在他的板凳上。嗯...好吧，有点小？应该是我屁股太大了吧？

　　我挪动他的鼠标，感觉所有东西和我比起来都是小了一号的模样。

　　我凭着心中的那份奇怪的感觉，敲击着键盘。

　　<阿短站在梳妆镜前，用凉水抹了一把脸。他将自己的下巴抬起，用手指按压自己凸出的喉结。看样子，是在努力挤出一个帅气的定妆照。

　　身后的我，苦苦等待着前面这位麻烦的顾客能够抓紧时间。

　　...

　　看着他有些不耐烦的样子，感觉蛮有意思的。

　　我用另一只掩在阴影中的眼睛望着他。看见他右眼眼角挂着的一颗眼屎...噗嗤...

两颗就像是琥珀的眼睛，在他的眼眶里就像是两粒废石。从那两条永远都在活动的眉毛里，没人不知道他散发在身体表面的厌世情绪。

　　我可能也讨厌着活下去，找不到能够活下去的意义。所以，我找到了你。我不了解你的过去，我也生怕这是你没有愈合的创伤。

　　换上那件已经瘫成一坨的卡其色休闲服，翻一翻衣领；感觉下一秒，你的鼻孔就会冒出两个咕噜泡。右耳的十字架吊坠，早就已经黯淡无光。头发上拴住的那块石头，勉强能够看出略有价值的模样。根本就不是什么羸弱的魔法师嘛，我依稀能看见手臂上被刀刃刮伤的痕迹。

　　...你惧怕吗...再一次受伤...

　　只是啊，我不想再见到有人比我更加故作坚强。

　　在我心里，你真是小小的一个啊。

　　小小的人，挥动着驶向远方的桨。

　　没有地图，也没有船帆，更别说有个明确的方向。

　　孤独的人啊，你可以成为我的明灯吗？>

　　“都给你说了别写什么煽人泪下的情节了，怎么还会有人一边写一边流泪的啊？现在的环境，读者根本不吃这一套啦。快点啦，我都把卡带插上了。”

　　...他是什么时候站在我旁边的？我怎么没有反应过来？

　　我将手放在我的脸上。是水，它不听使唤地从眼眶流出，流过脸颊。他打湿了我的皮毛，我却全然没有反应过来。

　　泪...

　　流泪...

　　是泪啊...

　　“是我眼花了吗，我怎么感觉你比平常黑了好多，不会兽人也到了掉毛期了吧？”

　　“喂，你说话啊，你捂着眼睛干嘛？眼睛疼吗？我这里有眼药...呜啊！你别使这么大劲儿啊！”

　　五分钟...过去五分钟了...

　　头好疼，感觉就像是有蛊虫咬我的神经一样...眼睛...已经只能看见黑白色的东西了...药...药在哪...我得回我的房间去！

　　——“你等我一下！我要回去一下！！”

　　无数的触手将我往痛苦的深渊拖拽，首先就是夺取我的视线...头痛，痛到无法辨认方向。四肢就像时被锁链束缚般，完全没法再直立行走。该死！该死啊！偏偏是这个情况！我扶着墙，东栽一头，西栽一头，只能摸索着能够让我撑住的地方。

　　门...是门，还有门把手。

　　是...是门锁，快锁上。不能让小莫看见我这个样子...

　　只要伸手，就能碰到那瓶紧急抑制剂了！

　　伸手啊...

　　快伸手...

　　不要松手啊...

　　眼前的药瓶，装着白色和黑色的药丸。我的手，就像是一团黑色的触须，看着他向前延伸，却看不到延伸到哪。眼前的光就像是水里的浮沫，渺小，飘得很远，仿佛从来就没有属于过我。

　　我想起了，医院的最后一份临床试验报告。

　　「时间越久，眼泪就会刺激和压迫脑神经，造成持续性地偏头痛，直到颜色辨别的能力变为灰白——此时致幻物质分化出另一种致幻物质，产生恐惧感。」

　　如果吃了药，我还能变好吗？

　　如果没有效果怎么办...

　　就连医生也说过，到了这个年龄，他也不保证是否还有药性。

　　已经过了最大的年龄了，药就会失效的吧。

　　就这样疼过去吧，我已经不在乎了。只要不疼了...就可以结束了。

　　我在惧怕什么...

　　我是怕死吗...

　　还是怕再存活在这个世界一分钟呢？

　　害怕，害怕怎么写来着...

　　害怕...

　　我真的很害怕...

　　————————

　　[小莫视角]

　　...

　　“你要跌打酒吗？是不是踢到床脚然后脚抽筋了？你小心点啊!”

　　第一次看见他像一头野牛一样咚的一声冲了出去，还以为是像我一样，突然一泡尿憋不住了想要怒放自己的生命了...不过他应该不会憋不住直接就地拉出来吧？话说也不会专门跑到自己的房间里解决三急的吧？

　　虽然我有门钥匙，但还是等他开门吧。指不准是这边的荒诞小说写出来的那种野性爆发的情况呢？...是吧？这种情况还是稍微冷静一点好呢？还是冷静一点好呢？

　　万一待会他撕碎衣服，直接能把手足无措的我大卸八块呢？万一待会进去，我就看到一个兽体喷泉了呢？不行，我还是得冷静，冷静一点...

　　冷静个屁啊！

　　我掏出门钥匙，插了进去。管你是死是活，癫狂或者暴躁，发生什么状况了，全都我说了算！反正，别死，是吧？别死...不会真是要...

　　我掏出钥匙，却对不准门锁，手指在门锁边缘徘徊了几次都没有对准锁芯。靠！你别在这个时候手抖啊！快啊，你别磨磨唧唧的，不怕万一就怕一万...

　　门锁，插进钥匙。

　　就在我扭动钥匙的时候，开门声快了一步。顺着重力，我的身体向门内扑了过去。扑在了...他脱掉了上衣的，明晃晃的两颗大胸脯上。

　　“呜啊，我不是有意要开你的门啊，我就是怕你突然死在里面了。”

　　我看着他喘着粗气，额头上的汗水把他的头发打湿得黏在了一起，他的身体还在紧张地供给氧气，每一次收缩，都能让我听见从喉部发出的威力强大的嘶吼声。

　　我看着他的脸变得红润，仿佛是如临大敌一般...

　　“咋了？感觉就像是刚去撒旦老爷子那里串了个门似的？”

　　热烈的气息钻进了我的耳朵，即使没有感受到温度，但是些微的水汽黏在了我的耳道，可把我整得清醒了不止一点半点。他半跪着抱着我的身体，鼻息和气息交错着扑打着我的脑袋...莫非真的是那种，就是那种，动物的发...发...发情期？！

　　——“那个，虽然不是你说的那种发情期，但是，说起来有些下流...”

　　——“诶嘿，我好像有点硬了。”

　　[阿短视角]

　　...“你是想要我赶你出去，还是你自己走？变态兽人？”

　　看见小莫将门盖了回去...总算是安全了。

　　我将身体抵在墙上，一屁股坐了下去。尾巴靠在还在冒汗的背上，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看着散落在地毯上的，红色和蓝色药丸，以及已经揉成一团的，刚刚用来擦干眼泪的一沓纸巾。

　　“幸好拿抑制剂的副作用掩藏过去了。”

　　...

　　不能让他看见我这么狼狈的一面啊。

　　“要发情的话不要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啊，我这里隔音不好的。不然就去卫生间，我先说啊，自己打扫！”

　　门外的声音渐行渐远，

　　...就让他这么认为吧。

小说相关章节：人生莫短——落魄魔法师和双面狼兽人的现实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