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2月 芥弥家楼下】

这是 T 市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下雪的冬夜让人感觉格外的寒冷，10点的街道上已经基本看不到什么行人。芥弥双手揣进大衣的口袋里，快步朝着家的方向走去。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地面上堆积起来，将这条平日里少有行人的小街道覆盖上一层完整的白色地毯。街道上非常安静，只有芥弥的高筒靴踩在雪地里发出的轻微声响。芥弥走过的地方，整齐地留下了一排高筒靴的靴印。

“不知道今天贝博士的工作有没有进展呢……”芥弥心中想着，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要是还像昨天一样没什么进展，我可要好好惩罚惩罚他，嘿嘿……”

“站住！”芥弥身后，一个低沉的声音打破了雪夜的寂静。芥弥被这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看到一个男生正快步向自己走来。男生戴着黑色的帽子和口罩，只露出了一双散发着凶光的眼睛。芥弥并没有认出这个男生的身份。

“你就是芥弥，对吗？”走到跟前，那个男生死死地盯着疑惑的芥弥，冷冷地问道。

“是啊，你怎么知道？”听到这个陌生的男生一下子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芥弥感到很惊讶，“你是谁啊，我怎么不记得我见过你……”

“是你绑架了贝博士，对吗？”男生并不回答芥弥的问题，继续凶狠地逼问，“还有T大学失踪的其他同学，都是被你绑架了，对吗？”

“你在说什么啊？你到底是谁啊？”芥弥压住语气中的惊讶，冷冷地反问道。

“我是贝博士的朋友，我叫熊亮……”男生的语气中依然带着凶狠，“三个月前，贝博士告诉我他要去你们T大学未来生物实验室工作，说是一个叫芥弥的女生对他发出的邀请……而那就是他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了。三个月以来，我不管怎么跟他发微信打电话，他再也没有回过我。我到你们学校一问才知道，这几个月以来好多失踪的同学都和你这个神秘的实验室有关系……快说！你把贝博士，还有其他同学都藏在哪儿了？！”熊亮的语气愈发激动。

“啊？什么？贝博士他失踪了吗？”芥弥假装疑惑的语气问道，“他到我们实验室的第一天就对我们的工作环境不太满意，就没有留在我们实验室工作……那之后我也没有见过他，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啊……”

“少在这装傻，他的失踪你肯定知道点儿什么！”熊亮气愤地朝芥弥吼道，同时忍不住伸手使劲地推了芥弥一下。穿着高筒靴的芥弥一个没站稳，被这一下突如其来的攻击推倒在了雪地上。“快说！不然今天我不会放你走的。”熊亮冷冷地看着被自己推倒在地的芥弥，语气中没有一丝歉意。

“好啊，你想知道他在哪是吧……”芥弥缓缓地站起身，拍了拍粘在身上的雪，厌恶地看着眼前的熊亮。“哼，本来今天心情不错不打算跟你计较的，你这样的话我就没办法了……喏，给你看看这个。”说着，芥弥从口袋里拿出了什么东西，直接扔给了熊亮。

熊亮赶忙伸手接住芥弥扔过来的东西。在看清手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之后，熊亮震惊地瞪大了双眼——没错，芥弥扔给他的正是今天刚刚被芥弥缩小的一个小人。“救救我！救救我！”小人恐惧地朝着熊亮喊着，一次一次提醒着熊亮他手心里的绝不是什么玩具，而是一个人类。“你……你是……你为什么……”熊亮结结巴巴地对着小人问道。

突然，熊亮感觉脖子一阵刺痛，一不小心把小人掉在了地上。他抬头一看，芥弥正用鄙夷的目光看着自己，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根针筒。“你……你干了什么？”熊亮一边揉着脖子，一边开始慢慢地后退——芥弥从口袋里拿出的小人让熊亮瞬间对眼前这个女生产生了极度的恐惧。

“你不是要见贝博士嘛，我带你去见他啊~”芥弥冷冷地说道。

“果然……果然贝博士他们都是被你绑架的，你这个恶魔……”熊亮惊恐地说着，看着芥弥手里的针筒，“你……你不会给我注射了什么麻醉剂吧……还，还有，刚……刚刚那个……那个小人……那又是怎么回事？”熊亮语无伦次地问道。

“你的问题可真多啊……”芥弥不耐烦地看着熊亮，随即冷笑一声，“麻醉剂？这可比麻醉剂有趣多了，哼哼……你先给我跪下。”

“什么？”听到“跪下”两个字，熊亮顿时怒火中烧，“你觉得你是谁啊？一个小女生而已，就凭你也配让我跪下？！”熊亮仿佛一下子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边吼着一边握紧拳头朝着芥弥走了过来。

“真恶心……”芥弥不屑地看着迎面走来的熊亮，在手机屏幕上划动了几下。

熊亮用力挥出的一拳打在了芥弥穿着长筒靴的小腿上。他不敢相信地使劲揉了揉自己的双眼，可眼前依然是芥弥黑色的长筒靴——这是他现在平视看到的最高的高度了。熊亮恐惧地抬起头，仰视着面前身高已经数倍于自己的芥弥，颤抖地说道：“你……你……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你怎么变得这么大……”

“呵呵呵，小熊同学……”芥弥低头看着惊慌失措的熊亮，用玩弄的口吻说道，“你仔细看看你的周围……你确定，是我变大了吗，哈哈哈哈……”

熊亮惊恐地环视四周，然后把双手举在眼前看了又看，然后又低头看了看地面。虽然不想承认，但他还是意识到，其实是自己的身体变小了。现在自己的身高，已经只有芥弥长筒靴的高度了。

“为什么会这样啊？”熊亮仰着脑袋害怕地看着巨大的芥弥，“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遥控纳米机器人哦~”芥弥笑着晃了晃手中的针筒，“具体跟你说你也不懂，总之就是刚才注射在你体内的机器人把你的身体缩小了呀，哈哈哈哈……”

“可恶！快把我变回去！快把我变回去！”虽然被缩小，熊亮的威风似乎并没有比刚才减弱多少，他冲上前双手环抱着芥弥的小腿，用力地摇晃着，同时大声朝着芥弥吼道。

“不得不说，你还真是勇气可嘉……在所有被我缩小的人中，敢这样对我的人你还是第一个……”芥弥轻蔑地低头看着在自己腿上歇斯底里的熊亮，冷冷地说道，“你真是扫兴……本来想试试玩弄50厘米的小人是什么感觉呢……看来现在的你还是过于大了啊。”说着，芥弥抬起腿向前一踢，轻松地把刚才“缠绕”在自己腿上的熊亮甩飞了出去，四脚朝天地摔倒在地上。

熊亮只感觉浑身剧痛，还没等他挣扎着从雪地里爬起来，芥弥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芥弥低头厌恶地看着雪地上狼狈的熊亮，缓缓抬起一只高筒靴，一脚重重地踩在了熊亮的身上。一阵剧痛传来，熊亮差点被这一脚踩晕过去。巨大的高筒靴底几乎完全覆盖了熊亮小小的身体，高筒靴的靴跟死死地压住了他的双腿，沾满雪花的靴底正好压在他的脸上。“给我把靴底舔干净……”冷酷的命令声从头顶传来，可眼前只有靴底纹路的熊亮已经看不见芥弥的神情。

“咳咳……谁要……谁要舔你的脏鞋底……”熊亮强忍着剧痛和身上依然存在的巨大的压力，大声地吼道。“你……你不如直接踩死我！我死也不会舔你的鞋底的！”

“唉，看来，50cm的小人根本没法玩啊……一点都不听话，也不害怕我……”芥弥摇了摇头，又拿出了手机，“好吧，算你有骨气……不过，希望你一会儿也能保持现在这个态度哦，哈哈哈哈哈……”说着，芥弥又开始在手机屏幕上划动起来。

熊亮没有看到芥弥的动作，不过他还是很快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眼前的靴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大，随之而来的身上的压力也陡然增加，强烈的痛感逐渐超出了熊亮能够承受的极限，他已经听到身上的骨头开始嘎吱作响。他明白，自己的身体正在芥弥的靴底下迅速地缩小，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变成靴底的一滩肉泥。死亡的威胁让熊亮瞬间失去了刚才的勇气，他开始大声地求饶：“救命啊！救命啊！我要被踩死了啊啊啊……”

芥弥自然并不打算就这么直接把熊亮踩死——想起刚才熊亮对待自己的态度，就这么踩死他实在是太便宜他了。于是她缓缓地抬起了踩在熊亮身上的高筒靴，抱起双臂低头看着一点一点缩小的熊亮。

雪地里的熊亮挣扎着站起身，看着眼前越来越巨大的高筒靴，意识到自己还在不断地缩小。更加让他惊恐的是，周围的雪也在以极快的速度变高。雪下得并不算小，地面上积雪的厚度差不多已经达到了2厘米。他绝望地意识到，再这么缩小下去，地上的积雪就会将自己的身体完完全全地覆盖——到时候就算不被芥弥踩死，自己也会在雪地里窒息而死。

“饶命啊！饶命啊！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再缩小我了……”死亡的威胁让熊亮丧失了最后的一丝尊严，像一只可怜的虫子开始向着芥弥摇尾乞怜。

“这就开始求饶了啊，小虫虫……你刚才硬气的态度去哪里啦？”芥弥不屑地低头看着脚下的积雪里仍在慢慢缩小的熊亮，“不行哦~程序已经设定好了，在缩小到1cm之前，你的缩小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停止的哦，哈哈哈哈……”

熊亮彻底绝望了。1cm……这个身高，是绝对会被地上的积雪完全覆盖的。地上的积雪越来越深——不，确切地说是熊亮的身体越来越小——积雪逐渐没过了他的大腿、他的肚子、他的脖子……这时的熊亮，已经只有一个小脑袋露在雪面上了。强烈的窒息感袭来，熊亮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他拼命地刨着身体周围的雪——奈何自己的身体实在是太小了，而且还在不断地变小，这样做也根本无济于事。雪逐渐淹没了他的嘴、他的鼻腔，渐渐地熊亮完全丧失了呼吸的权利。在冰冷刺骨的雪中，熊亮逐渐要失去意识。

“现在还不想让你死哦~”在意识即将完全模糊之际，芥弥巨大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然后伴随着一声巨响，周围的雪地开始剧烈地震动。“爬到我的脚印里。”

熊亮瞬间明白了芥弥的意思——刚刚的震动，是芥弥在自己的身体周围的积雪里踩了一脚。蓬松的积雪被巨大的高筒靴压实之后的地方，正是熊亮现在唯一存活的希望。他用尽身上最后的一丝力气，在积雪里朝着刚才声音的方向爬了过去。

前方的积雪突然消失，熊亮重重地摔倒在刚才被芥弥踩扁的雪地上，也就是芥弥高筒靴的靴跟踩出的脚印里。他趴在雪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喜悦中。“跪下，卑贱的虫子……”芥弥冷酷的命令声打破了这份喜悦，“主人刚刚救了你这条贱命，你不知道要感谢主人吗……”说着，芥弥再次缓缓地抬起了高筒靴，将靴跟对准了熊亮所在的那个脚印。

熊亮一下子跪倒在了脚印里。是的，无论任何人，在经历了这样的事情，看到了现在的场景后，唯一能做的只有向面前巨大的主人跪下。熊亮所在的雪地被四周高高的雪墙包围，雪墙的高度大概是他身高的两倍左右——凭他现在的大小，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自己从这片被高大雪墙包围的雪地中爬出去了。他完全被困在了这片巨大的雪地中。可是，洁白的雪地上由灰尘形成的一条条清晰而巨大的纹路，和头顶上那巨大的高筒靴的靴跟上的纹路完全吻合，时刻提醒着熊亮：你所在的这片巨大的下陷的雪地，只不过是芥弥高筒靴靴跟的脚印罢了。同时，这脚印也是他现在依然能够呼吸的唯一原因。这样的念头在熊亮的脑海里一遍一遍地重复——自己现在能够活着，只是因为芥弥在雪地里轻轻地踩了一脚。芥弥的脚完全掌控了自己的生死，刚刚轻轻地一脚让自己捡回了一条命，现在轻轻的一脚则会瞬间终结他的生命……这一刻，他意识到了自己究竟是多么渺小而又卑微的存在，屈辱的感觉油然而生。因此，他像一只虫子一样，虔诚地跪在了这片给了他第二次生命的脚印里，向着脚印的主人一下一下地磕着头：

“谢……谢谢主人……谢谢主人救了小虫子的命……”

“啊？这么快就开始自称小虫子了啊，你这态度转变也太快了点吧，哈哈哈哈……”芥弥笑着看着脚印里的熊亮，“不过，你刚才态度实在让人生气啊……把衣服脱了。”

“什……您说什么？”熊亮恐惧地仰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芥弥。随着人体的缩小，人体皮肤的比表面积也会变大，这意味着小人的身体散热更快，也就更容易感到寒冷。雪地中小小的熊亮此刻已经冻得浑身发抖，听到脱衣服的命令无疑让他感到绝望。

“把衣服脱了，这是对你的惩罚……”芥弥见熊亮没有立刻执行自己的命令，语气中多了一丝愠怒，“都这么小了，你不会还在害羞吧……”

熊亮自然是别无选择的，他慌张地脱掉了身上所有的衣物，光着身子跪在了雪地上。难以忍受的严寒传遍了他小小的身子，他浑身剧烈的颤抖着，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害怕。“咚”地一声巨响，高筒靴巨大的靴跟重重地降临在他面前的积雪里，一瞬间将那堵高大的雪墙压成了扁扁的一层。“把我的靴子舔干净。我满意的话，就允许你穿上衣服。”

熊亮不敢怠慢，连滚带爬地来到巨大的高筒靴靴跟前，伸出小小的舌头开始一点一点舔舐面前如同巨柱一般的靴跟上面的灰尘。地狱般的严寒让他逐渐丧失了触觉、嗅觉和味觉，他已经感受不到靴跟的质感，也不知道靴跟的味道，只是那样麻木地舔着，舔着。有好几次，他甚至开始感觉到身上有一点热——这是人快要被冻死前的预兆，他就那样机械般地重复着已经冻僵了的舌头上的动作，一点一点舔着靴跟上的灰尘，再把灰尘吃进肚子里。

“行了行了，没用的小废物……”眼看着熊亮即将被冻死，芥弥弯腰把靴子旁边的熊亮捏了起来，拿到了眼前审视着，“不过，小东西，你知道了主人的秘密，主人肯定是不会让你离开的……你的余生，就作为我的小虫子，在我脚下苟延残喘地活着吧，哈哈哈哈……往好处想，你能和你的好朋友被博士团聚了呢~”说着，芥弥轻轻将贴在腿上的高筒靴扒开了一条缝隙，将熊亮小小的身体塞进了靴子里。

“在这里暖和暖和吧~回家以后，主人有更好玩的游戏等着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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