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哈哈...這個女人的身體非常棒！』祂操控孫玖的身體站起，以幾乎要扭斷脖子的詭異姿勢面向無間朮：『啊！我能看見你了！剛剛對我出言不遜的垃圾！』

「祢倒是終於能說點人話了。」無間朮聳肩，浮現冷笑。

『你好像很重視這個女人啊！就不怕我一個不小心弄壞了她？』

「祢能殺人嗎？祢除了靈魂融合還能做出甚麼花樣？要不是附在孫玖身上要不然根本看不見我，祢都為了成為神奪走這麼多神差的靈魂，卻連點小把戲都做不出來，慧根有點低啊！」

『我能殺了你！』

耀眼的紅光漫佈空間！明明是神佛的紅色祥光卻噸重詭譎，雲永光痛苦蹲地抬不起頭！

如同海嘯襲地，無情的讓人絕望！

那光芒閃爍，劈開了地板，為殺死無間朮不斷胡亂攻擊！

無間朮被分割得四分五裂，發出轟然巨響，身軀四散成瀑布般的水柱，將空間灌入掩沒！讓惡鬼汙穢的血液沾染祂的靈魂，進入祂們的意識裡！

※

祂不記得自己那時候幾歲，個子不高也沒甚麼長甚麼肉，非常的瘦小，但是村里的人都是如此，因為樹木長不出果實，田裡結不了穗，溪裡沒了水，大家都吃光了圍籬裡的家畜，連老鼠、壁虎、蜥蜴也吃得不見蹤影。

終於，有一天，弟弟不在了。

祂走出村外尋找弟弟，祂在岸邊看見一個其貌不揚的女人，身形矮短壯碩，對著溪谷雙手合掌，祂湊近一看，小小的白骨堆積在岸邊。

女人注意到祂，給了祂一袋白米，對祂摸了臉吐了一口氣。

祂從未如此精神飽滿，即使是現在，也不曾像那刻活力充沛。

祂開開心心的跑回了村落，給了父母一袋白米。

那天晚上，連同白米，祂與父母的血肉，一起入了村人的口。

沒過幾天，村人一個個患病而死。

祂雖然沒了手腳，卻能聽聞遠邊的消息，故鄉要被封村，沒染疫而死的村人都將被火燒死！

祂附在眾人的耳邊低語，逃跑！逃跑！逃跑！

聽從祂話語的村人看著故鄉毀於烈焰，無不驚訝慶幸，再晚一步死得就是自己！

眾人開始聆聽祂的語言，祂告訴他們哪裡有食物，哪裡可以耕作開墾，哪裡可以安居樂業。眾人開始擺壇祭祀，祈求祂的聲音，告訴祂們何時下雨，何時收穫，何時耕種。人們滿懷感激，相信天啟。而這當中，有個女孩可以與祂對話，這個女孩從懂事以來就能清楚傳達祂的旨意，屢次預言了村人的生老病死，村人尊她為祂的代言人。

然而，即使有祂的幫助，災難還是降臨，如同祂死亡那時的乾旱，眾人詢問天要何時下雨，祂總是回答需要1年，每當有人死去，眾人就詢問天要何時下雨，祂依然回答需要1年。

終於，有人指責她說謊，她傳達不了天啟，他們說她是個降禍的魔鬼，是她要天不下雨，要他們白白等待1年！

她成了魔鬼，被眾人綑綁，關在牢裡，並被要求，在一個禮拜內讓天下雨！

村裡來了一個皮膚黝黑其貌不揚的女人，她如二十年前一樣矮短壯碩，並蒼老了些。她聽說這裡不下雨，想為村人祈雨，並要求村人放開牢房裡的她。

她告訴女人，這裡要1年後才會下雨，女人知道，要她假借準備祈雨的藉口快點逃跑，她不肯逃跑，因為她不希望看見女人遭遇不測。女人告訴她，那麼請在一個禮拜內到遠邊的荒村，取得一顆像翡翠一樣綠未開過的貝殼。

她帶祂回到了故鄉。

在荒村尋找石頭，終於，在河床上堆積的白骨裡，找到跟翡翠一樣綠的貝殼。

她用盡全力在七天內回到村落，當著眾人的面在祭壇前交付貝殼。

那天，眾人看見龍在天空飛舞，天落下了雨。

眾人說，她果然是魔鬼，她能讓天下雨，也能讓天不下雨。

她和女人被綑綁一起塞進了一個大甕，活埋在很深很深的土裡，要她們死後不能做鬼報仇，不能輪迴轉世變成敵人，不能超生成為神靈，她們永永遠遠都將被封印在那個甕裡。

她和女人沒有慘叫，沒有痛哭流涕，她感謝女人出手幫助，感嘆她們的相遇如此短暫，她希望願有來世能做兄弟姊妹、夫妻、朋友，情緣不斷。

女人答應了她。

她們呼吸到最後一刻，看著彼此的雙眼微笑。

女人的靈魂很早就步入了輪迴，但是她卻始終被困在那個甕裡。

這些年來，祂在甕裡看著她，與她的靈魂對話，但是漸漸的，她只能說些重複的詞語，他們之間無法順利對話，她的靈魂已經破碎的無法入視美景，無法像過去一樣與祂應答。

祂感到不安恐懼！

祂離開了她的身邊拜託人打開那個甕！但是眾人已經聽不見祂的聲音！

祂每天都在甕裡以及村落徘徊試圖尋找可以打開甕的人！

直到有一天，一個奇怪的傢伙打開了甕帶走了女人的屍體，而她的靈魂得以沐浴在陽光之中，輕輕柔柔的朝祂露出了若有似無的微笑。

祂不願失去她的聲音，不願她的結局如此悲慘，如果她能跟祂一樣超脫形體，祂就能實現她的願望，讓她與女人再度相遇！

祂要為了她成為神。

※

孫玖流著淚，眾多靈魂痛苦的感覺如同巨石降落強烈，她被關在一個甕裡，不能呼吸，不能伸展軀體，她漸漸得不能自己，大小便失禁，但是腦海有個聲音訴說著他們相遇時的快樂，他們安逸滿足的模樣。

把自己交給祂吧！

成為神的話，就能擺脫痛苦了！

───妳要是跟祂靈魂融合誰來守護孫紹？

誰？是誰的聲音？那樣低沉的恐怖？

───妳要把自己的身體拱手讓給不懂珍惜生命的傢伙嗎？

為什麼要那麼說？祂是我信仰的神啊！

——你們鬼差的命運不該由神來掌控！你們鬼差本為我而生！叫喚我的名字！我叫無間朮！

無間朮...好熟悉的名字，但是想不起來，無間朮，無間朮...

默默念著這個名字，漆黑不見光芒的甕裡，突然變得讓人安心舒適，身體突然沒了拘束還能站立。甕裡有一個人影坐著，孫玖居然能在黑暗中看見那人的樣貌！

無間朮！

孫玖睜開雙眼，她回復了意識，並咳出血來！

無間朮順時勾起食指，一道白光從孫玖嘴裡被惡鬼釣起，然後牢牢抓在手中！

孫玖站起身三位被附身的神差都沒了靈魂，毫無血色倒在地上。

「那些神差...」

「他們的靈魂已經不能自主思考了，接觸我的穢氣很快就魂飛魄散。」無間朮輕攬孫玖的肩膀將少女扶起。

「對不起，永光先生，我沒救到他們。」孫玖向雲永光道歉。

「這也沒辦法，我們神差都很棘手的惡靈，請鬼差處理本來就抱著覺悟。」雲永光對這三位神差深感抱歉：「祂跟妳靈魂融合的時候有沒有透漏自己的名字？」

「沒有，祂用意識讓我接觸到過往的記憶，但是這記憶只顯露想讓我看的部分。」孫玖思考了一陣子，才又開口：「永光先生，無間朮手上的靈魂可以讓我帶回去嗎？」

「妳要對祂做些甚麼？」

「祂的本體不知道待在何處，觀山裡也有祂的信眾，如果神差貿然肅清可能會讓神差崩分離析，我想仔細調查這個靈魂，給予你任何關於祂的線索。」

「這太危險了！」

「永光先生，你們神差不能把祂帶回觀山調查，我的提議是眼下最適當的方法。」孫玖淺笑，露出躍躍欲試的調皮：「何況我還想好好調教祂，讓這個具有神格的靈魂闇墮成惡鬼，為我所用。」

「我明白了，雖然妳願意接收這個燙手山芋我很感激，但妳得小心謹慎。」

「謝謝提醒，我會照辦。」

雲永光還有點不安，想多說些甚麼，但無間朮張口就把惡靈關在肚子裡，如果這個惡鬼沒有打算背叛孫玖的話，大概就沒有問題。

「無間朮，請你保護好年輕的鬼差們，別讓他們遭遇不測了。」

「我一直如此，你這句話過於累贅。」

※

「妳打算怎麼做呢？」無間朮跟隨孫玖進入一間鬼差買在郊區的別墅，窗戶跟門都封得嚴密，除了防範人類誤入，更不讓天眼窺探。

這是鬼差用來研究法術的地方，貼滿各種符咒、降魔法器，也收集各種可能降來災禍的咒具，或者以人骨雕刻的佛牌，過去以研究之名抓來了許多妖魔鬼怪實驗，是城隍廟之外鬼差陰暗的一面。

「要讓佛神轉化成惡鬼需要相當大的罪孽，沒有發生戰爭大概沒甚麼機會。」

「不過神佛殺人是無罪的吧！」

「是的，要讓神佛降罪不能用人類的善惡觀去想，殺人可以，但是與人類相戀卻不行，而且犯了天誡的神佛會直接被天帝降罪，『降罪』是由天界來決定的。」

「不過這個靈魂還不是神，只是擁有了接近神的信仰之力，非常慶幸，我們是在這時候遇到了祂，要是等到祂真正入了神籍，這個方法就會變得十分困難，只得背負『殺神』的罪孽。」

「那妳要怎麼讓祂犯下罪孽轉墮成惡鬼？妳要指使祂到處做惡嗎？」

「當然不是，我是鬼差又不是罪犯。」孫玖微笑：「由我來創造惡鬼，玷汙祂的靈魂，給予祂惡鬼的身體，讓祂只能在汙穢之中生存。」

孫玖凝視被放在血咒上冰冷的嬰兒死胎。

「把祂吐出來吧，無間朮！等我們完成了造鬼之術，就能利用祂尋找真身。」

祂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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