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晟跪在阴森森的祠堂中已经好几个时辰，膝盖早就没了知觉，寒意穿透单薄的衣衫，莫晟哆哆嗦嗦的想要把手凑到脸前，哈口气暖和一下，可他吐出的气息也是冷的，莫晟只好把手插到腋下，求取一丝暖意。

吱呀一声莫晟背后的门开，一束月光映照出门外人群的影子，哪怕来的人很多有些冻僵的莫晟也没察觉到脚步声。

莫家家主莫远川看到小儿子缩成一团，说不心疼是假的，但更多的则是气愤和失望，这小子居然害得他长兄冒雨进山，摔下山坡，虽然被救回来，但昏迷了十几个时辰，现在刚刚醒来，却还在发热，哪怕是莫运川想包庇，这次都护不住莫晟。

莫家长房嫡长子莫昂，是莫远川盼了快十年才得到的儿子，他虽然身体不好，但聪慧过人，年仅十五就得了秀才功名，沉淀一年正准备进京赶考，现在眼看着就要大病一场，不知道会不会耽误前程。

莫晟赌气骗兄长自己要进山打猎，实际上是去了同窗家中，原本只是想吓唬莫昂，没想到天降大雨，莫昂担心弟弟独自进山寻找，等莫晟从同窗家归来，才发现兄长不见，几番犹豫他还是告知了父亲，这可把莫远川惊的够呛，发动家仆和佃户一起进山寻找，最终找到失足后在山谷中昏迷的莫昂。

带回莫昂请来医生为他诊治，镇子上的老大夫带着药童，又是煎药又是施针，许久才稳定住莫昂的情况，也就是这时莫远川才有功夫处置莫晟，让他去祠堂跪着，现在莫昂醒来许是并无性命之忧，莫家众人才来到祠堂，要处罚莫昂。

“莫家七子莫晟，误害长兄，不孝不悌，其行可诛，然念其年幼，亦有悔意，责杖六十，请家法。”莫远川高声说罢，两个健仆上前架起莫晟就要将他拖到院中，却有人出生打断，那人看起来与莫远川差不多年纪，不过比起莫远川一副文士模样，那人要富态许多，正是莫家二房的莫远达。

“大哥莫不是儿戏，昂小子可是我莫家的嫡长，又有秀才功名，莫晟可不止是意图弑兄，还要断我莫家前路，你这般处置不怕寒了昂小子的心，坏了我莫家族人的规矩吗？”莫远达这番话可谓是大义凛然，实际上只不过是逼迫莫远川重罚莫晟，虽然莫昂出事他心中暗喜，但也不影响他此时以莫晟给莫远川添堵，要是今天莫远川不按他的意思重罚莫晟，执意包庇，说不定能动摇其威信。

“这个家还是我说了算，轮不到你多言。”杖六十怎么会是儿戏，莫晟怎么也要去掉半条命，莫远川本来就心疼，莫远达撞上来，他根本不给对方面子，挥手让仆人继续。

“二哥，昂小子已经无事，晟儿也还小，总不能要他的命。”莫家三老爷是个和善人，此时赶紧出来拉住二哥，被他这么一打岔莫远达也熄火了，他再多言说不定还得背上个刻薄侄子的名声。

莫晟很快被拖到院子里，两名健仆把他按在长凳上，用麻绳将他的腰绑在凳面上，四肢则捆在凳子腿上，过程中莫晟也没有挣扎，他清楚自己要面临的惩罚有多恐怖，更清楚他一旦反抗可能连他爹也护不住他了。

虽然觉得自己只是开玩笑，结果倒霉下雨才发展成这样，不过莫晟清楚他此时狡辩，只会被当成不知错，给别人攻讦的机会，他只能认命的被拖出来，被绑好。

料理好莫晟，两个仆人便退下了，他们的身份可没资格执行家法，此次负责行刑的是莫晟最小的叔叔和二房的庶长子。

小叔叔今年二十二，是老爷子的老来子，虽是庶出但也备受宠爱，他自己也清醒，没想着争什么，跟在长房后面现在日子也过的有声有色，他来执行是不会太为难莫晟的。

然而那二房庶子就不一样了，他是莫远达的儿子，本就跟长房不对付，加上他虽然是庶子，但却比这一代的嫡长子莫昂大了三岁，心思跟他爹一样不老实，莫晟以前没少仗着自己嫡支嫡子的身份找他麻烦，今天有机会教训莫晟他可是会很卖力的。

两人手中一人握着一支刑杖，长有四尺，通体由硬木雕刻而成，前端一尺是巴掌宽的板状，这家伙在莫家家法中也是最高档的刑罚，数目多了就算是成年人都能把打的伤筋动骨，别说莫晟这个十一岁的少年，好在只有六十杖，掌刑人中还有他小叔这个会留情的。

莫小叔上前把板子搭在莫晟背上，然后将莫晟衣服的下摆撩开，解开他的腰带，脱掉他的裤子，随后起身拿起刑杖贴在莫晟的屁股上，另一边莫堂哥也是一样的动作，冷硬的木头贴上皮肤，莫晟知道要开始了，他闭上眼睛，祈祷自己能熬过去。

“行刑！”“啪”“啪”

随着莫远川一声令下，两位掌刑人挥动手中刑杖一人一下，板子足够长，每下都能横贯莫晟的屁股，木头板子打在皮肉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疼痛向着骨头缝里渗透，这正经的刑杖比起莫晟以前挨过的家伙可疼太多了。

原本向着自己要坚持多久的莫晟，才挨了两下就发觉他根本受不住，稚嫩的嗓子发出兽吼般的惨叫，板子对莫晟来说足够宽，两板子足以覆盖他的整个屁股，原本白皙的臀肉已被均匀上色，变成了粉红色。

“啪”“啪”

又是两板子，莫晟绷直了身子，可他被绑的很牢根本不可能挣脱，他再怎么用力也没法躲掉打在屁股上的板子。

“啪”“啪”

十板子打过莫小叔和莫堂哥暂时收手，对换了位置，而后两人用刑杖的地步在地上磕了三下发出“哐哐”的响声，然后齐声重复了一遍莫远川所说的对莫晟的判罚。

莫晟挨了结结实实的十下屁股肿的老高，大红色中泛着紫，看着就知道是很疼，哪怕现在板子听下莫晟的哭泣也没有止住，遭受到这等酷刑，莫晟早哭的鼻涕眼泪糊了满脸，平日他那些书生的矜持，嫡子的倨傲，此时全都顾不上了，显露出一个没经历过什么大事的十一岁小少年的本质。

这次开祠堂动家法，不仅是家中长辈到场，因着莫晟的罪名是误害长兄，莫家的小辈也全部被带来观刑，要让这些小的见见不孝不悌的下场，莫晟算是这一代最娇纵的，家主幼子，又是嫡出，还有个比父亲更宠他的出息兄长，莫晟对其他堂兄弟可都不太客气，此时他的堂兄弟们围观着莫晟被扒掉裤子，光屁股挨板子这样狼狈的样子，受没受到教育不说，暗中觉得解气的倒是不少，可想而知未来许久这事都会被拿来笑话莫晟。

“啪”“啪”

板子也没停下多久，两人换完位置说完判词，便又开始打，两下板子声响听上去差不多，实际上莫小叔已经收了力气，这回他打下去的板子听着响实际上触到皮肉就起，说不疼是不可能，但起码不会造成太大伤害。

而莫堂哥手上就狠多了，他挥下的每一板子都是实打实的，不但让莫晟疼的死去活来，那力道也不是莫晟娇嫩的身子能受的了的，第二轮的十下打完，哪怕由莫堂哥打的只有五板，莫晟的屁股颜色更加乌紫不说，被击打最多的臀峰已经有了丝丝缕缕的血色。

接下来两人再次换位，击地，唱罪，然后又是十板，挨过这轮莫晟哭压了嗓子，被打的太狠他已没了大哭的力气，莫晟的屁股是被打烂了，血沾到板子上，又在板子击打下来时被涂抹到他屁股上。

再次换位莫小叔趁机跟莫远川对上视线，他看莫晟这情况有些打不下去，向莫远川要主意，莫远川心里也不好受，可他即使身为家主，这时候也没可能让他们停下，毕竟在场的还有备份更高的长辈，莫晟犯的错又是这些老家伙最痛恨的类型，他只能攥紧拳头，无力的看着莫晟受罚，让小儿子自己挺过去。

莫堂哥可就没什么心里压力，手中刑杖依旧是结结实实的打下去，别说莫晟的屁股现在也就是破皮，就算是把莫晟活活打死在这里，他心里都只会暗爽。

“啪”“啪”

又是一虚一实的两板子，莫晟已经疼的有些麻木，他更多的是觉得冷，不知道是由内而外还是由外而内的寒意，让莫晟意识越来越模糊，突然的他感觉到一股热流，从两腿间蔓延到小腹和大腿，没等莫晟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带风的板子再次打上来，他也没了思索的精神。

莫晟一时没意识到是怎么回事，观刑的众人却是看的明明白白，透明的液体留下，莫晟这是被打的失禁了，长辈对此倒是见怪不怪，莫晟毕竟年幼，受重罚时控住不在尿出来再正常不过，但跟莫晟一辈的小子们都是瞪大了眼，他们也挨过屁股板子，虽然比起刑杖来说小儿科，可没听说谁被打出尿来，莫晟真是丢人丢大了。

第四个十下打完莫晟的血顺着屁股染红了他的亵裤，他的头垂着，只有板子打上来的时候才有点反应。

执行杖刑的两人再次换位，莫小叔虽然担忧但也毫无办法，他们二人正要以杖击地，就听到有人喊了一声：“等一下！”

声音从祠堂院外传来，众人看去发现是被仆人搀扶着的莫昂，许是赶的急了他的呼吸有些粗重，莫昂脸上还带着发热的红，表情却十分严肃，他示意仆人退下，自己站稳整了整衣衫。

“昂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家法岂是你一个小辈能叫停的，就算你想包庇幼弟，也该看看场合，我莫家列祖列宗面前…”莫远达向前一步拦住莫昂，抢在莫远川之前直接指责莫昂，莫昂却不恼，作了一揖才开口：“二叔误会了，只是按住规矩，掌刑的需是嫡长，小子有恙才劳烦堂兄，我以能起身，自当由我来，哪有在劳累旁人的道理。”

莫昂温和有礼又带着病容，对比莫远达那咄咄逼人的样子，自然让人向着他，再说虽然他说的不客气，但按规矩也确实该他来掌刑。

莫堂哥也是好不情愿的在族老的注视下将刑杖递给莫昂，而莫昂还对他点头示意，丝毫看不出对他下死手的不满。

莫晟摊在长凳上，如果说刚开始他身上是束缚是为了限制他的行动，到了现在那些绳子的作用就成了避免他滑落到地上，对于莫堂哥被换下，剩下的板子要由莫昂来打，莫晟是知道的，脑子却转不过来，他甚至没有察觉这次的停顿长了很多。

“啪”“啪”

板子打下来莫晟才有些切实的活着的感觉，他的伤势还远没到要命的程度，只是莫晟还小也从没被这么打过，小脑袋被疼痛塞满了。

板子打在莫晟屁股上声音依旧清脆，不过莫小叔的板子还是听响不伤人，而莫昂打的甚至还要更轻，毕竟他身体抱恙，放水放的理直气壮。

接下来的二十板子疼肯定是疼的，对莫晟来说甚至觉得对疼痛的感觉越来越明晰，每一板子打下来莫晟都会跟着颤抖一下，不过他还是熬过了这二十板子，全部刑罚终于结束，莫小叔解开他身上的绳子，和莫昂一起架着他站起来。

莫昂悄悄攥住弟弟的手，他们两个的手一样的冰凉，攥在一起却都从对方哪里得到一丝暖意，在莫晟耳边安抚到：“快结束了，再撑一下，马上就结束了，乖啊。”

两人把莫晟架到莫远川面前，扶着他跪下，莫远川压下心里那点心疼，高声说到：“莫家七子受刑杖六十，刑毕，你可知错。”

“儿知错，莫晟知错。”哪怕是心里有多少委屈，觉得自己罪不至此，莫晟也不可能在此时说别的，他赶紧认错，这场家法才能结束。

“好，你们也都看看，我莫家家规之严厉，触犯者绝不轻饶。”莫远川说完这句，莫小叔和莫昂两人再次架起莫晟，拉着他在一众家人面前走了一圈，他沾了血的裤子掉到脚踝，莫晟下身光溜溜的，被打烂的屁股和身前因失禁而被尿液打湿的衣服就这么让众人看的清清楚楚。

至此家法的流程才算走完，莫晟被带回房间，莫昂也不嫌弃他身上的脏污让他趴在自己床上，帮莫昂治疗的大夫还没离开，正好能给他治伤，莫昂起来折腾这么一圈，回到房间后也一下子撑不住了，干脆躺到了弟弟身边。

老大夫最看不得病人不爱惜身体，莫昂非要出去时气的他直想给莫昂的药里多开些黄连，现下见到莫晟的被打烂的屁股，才弄明白莫昂为什么非要拖着病体出去，他给莫晟检查发现莫晟看上去凄惨，实际上都还是皮外伤，照料得当不会留下毛病，不出半月就能活蹦乱跳，反倒是莫昂需要好好调养。

等莫晟被上了药，家仆来给他擦了身，又给他喂了些粥水和防止他发热的汤药，莫晟始终跟个木偶人似的被操控着，甚至莫远川过来问他怎么样，莫晟也就是点了头，既没有撒娇也没忏悔，就好像是沉溺在刑罚中挣脱不出来，莫远川差点担心死，还是老大夫劝说，说这是魇住了，明日就好了，莫远川才放心一点，他还有不少后续的事情要处理，吩咐家仆精心伺候就离开了。

“晟儿，你这是做什么？”莫昂支开伺候的人，坐起身伸手在莫晟背上拍了拍，别人看不出来他却知道莫晟这是装的。“我…我就是怕。”莫晟低声回应，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这样会让父亲难过，可他被罚怕了，这才想表现的可怜些，免得再被责罚。

“你这样父亲会担心的。”莫昂也猜到他这小心思，却是不怎么赞同，两个儿子接连出事父亲今日可真是担心坏了，莫晟为了逃避责任而这么做，属实不该。

“我…”莫晟刚想狡辩就被兄长打断，莫昂此时皱着眉，语气里带了些责备：“你今日被重罚不是你该得的，父亲已为了宽宥你险些惹得族中不满，你怎可如此。”

“我哪知道会下雨，倒霉死了，我都差点被打死，哥就别说我了，明日，明日我好了。”莫晟的声音哑哑的，不提还好，提起来他就委屈，莫晟觉得自己就是跟兄长玩闹，谁知道会下雨，兄长出事他也担忧，不然不会明知道要受罚却没丝毫耽搁就告诉了父亲，可说他该挨这么重的罚，莫晟是绝不认的。

“你呀，以后不可这般知道吗？”莫昂也拿弟弟没办法，就算差点死掉他都没怪莫晟，还撑着身体去救他，此时他还能去揭发莫晟不成，也只能点了点他的脑袋，心里想着等莫晟伤好了，日后慢慢教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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