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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禁窒息一整年

小说: 2025-08-19 07:49 5hhhhh 2550 ℃

1

早上起床用剪刀剪开密封袋的时候,杨语若昀已经死了,她像一只洋娃娃一样穿着精致的衣服,极尽扭曲的脸上,还能看出淡淡的妆,从眼角滑落的泪痕模糊了粉底,原本精致有小巧的脸呈现出青紫色的暗淡与粗躁,暗示着那个昨日还尚在人间的女孩儿现在已经是一只没有灵魂的壳。死亡时间大概是昨天夜里,说实话我也记不清,大概是因为喝了酒,现在头还疼着,喉咙难受。她的拖鞋还整整齐齐地摆在门口,留着她脚上的味道,可那两只鞋再也不会有人去穿了。因为失禁的尿液现在变得冰冰凉凉,染黄了她的裙裾,就像时间在书页上行走留下的脏脚印,散发着骚臭味儿,让人觉得再漂亮的女孩在死了之后不过还是丑陋的一块腥臭难闻的肉。看着她侧卧着的想死虾一样扭曲的尸体,我开始幻想她临死前遭受的痛苦,以及某一个瞬间对呼吸空气的极度渴望,一股海腥味儿弥漫在紧闭的房间里,原来她死了之后是这种味道的,于是我又想到了海。“用杨语若昀的肉来打窝,会钓上来什么样的鱼呢?”这么想着,好像眼前的女孩已经变成了鱼饵,又变成了一条死去的大鱼,被无情地拖上船屠宰,那一望无际的腥味的海,大概都是这样的女孩的尸体堆积而成的吧。我甚至怀疑,若是将她的尸体剖开,里面会不会涌出成千上万的深海鱼呢?

2

我和雨若昀是疫情前认识的,那是19年的秋天,那时候我读大四,她大二,是在学校周围的一个公园里,公园很大,里边有专门给小孩子玩儿的儿童乐园,是一些碰碰车啊,小型摩天轮,还有迷你过山车什么的。我去的那天不是周末,所以那块儿基本上没有什么人(我那天正好下午没课)。小朋友都在学校里上课,大人又对这些小孩儿的玩意儿没有兴趣,只有我一个人既不像大人又不像小孩儿的人,不合时宜地在儿童乐园里晃悠,别人大概会把我当成精神有问题的,不过我是真的想去看看没有人的儿童公园是什么样的。

我走到钓金鱼的摊位前,老版正在竹椅上睡午觉,看见我来了,不情愿地站起身来,

“小伙子,钓金鱼吗?”

“多少钱?”

“二十块钱十分钟。”

“那我钓十分钟。”

说罢,我便在水池边的小板凳上坐了下来,那板凳原是给小朋友设计的,特别的矮小,我生怕把那椅子一屁股坐塌了,引得旁人嘲笑,不过一想,似乎周围除了老板以外就没别人了,便心安理得起来,老板心里大概也会犯嘀咕,怎么这么大的一个大学生还喜欢小孩儿的把戏,来这里钓起金鱼来了?

鱼塘里的鱼很多,成群结队地游着,大多是橘红色的,偶尔会有白色或者黑色的鱼,凭我曾祖父曾告诉我的,那样的鱼多半活不久。我小时候跟着曾祖父一起去真正的河水里摸过鱼,不过那河水里的鱼都是灰暗且细长的柳条鱼,和这里的金鱼是完全不能比的。

想着,我把面粉团捻上鱼钩,轻轻地把饵给沉到了池底。池子不深,连正常人的小腿一半都不到。望着空荡荡的儿童公园,想着自己小时候的日子,心里空泛寂寞起来。不知哪里的乌鸦开始叫。

我发现这里的鱼儿都很聪明,近乎奸诈而狡猾,他们会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来到饵前,小心翼翼地吃着,等到我收杆的时候,才发现他们根本没有上钩。这大概是达尔文的理论吧?那些容易钓的单纯的鱼儿都已经被钓走了,剩下的都是一些老奸巨猾的老谋深算的鱼,不断地繁衍,把吃饵时不上钩的技巧代代相传,对钓鱼的人来说,真是可恶。眼看十分钟就要过去,老板站在一旁,以狡黠的鱼眼斜乜着我,希望我再买十分钟。

“时间到啦,帅哥钓到鱼了吗?”

听了这话我心里莫名地生气起来,空空荡荡的水桶明摆着就放在那儿,一动未曾动过,哪里来的鱼呢。我心里不甘心,就说

“再来十分钟!”

老板笑着接过了微信转账,在发票上写了时间,我又开始全神贯注在眼前的金鱼和鱼塘水面被秋天的风吹皱的纹路,心里总感觉少了点儿什么。也是正常人谁会花这个冤枉钱,还不如去花鸟市场或者宠物店买鱼苗呢。那儿的鱼不比这些要高贵?

就在我握着小鱼竿的两手开始发酸的时候,有人从边上问我,

“哎,钓到鱼了吗?”

我回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女生早就凑到了我的身边,弯着腰,看着池子里的游来游去的金鱼。

“啊,没,没有呢。”我一见到可爱的女孩,就不会说话了。

“哎,是这样啊。”说着,那个女孩蹲到了我的身旁,好奇地看着鱼池,

打自那个女孩出现后,我的心思就再也没办法集中在钓鱼上了,以至于好几次饵已经被吞了我还浑然不觉。

“哎哎哎,吃了,快拉钩呀。”

“啊啊啊,晚了,害。”我迟钝地重新把面粉团挂上钩,借着这个机会,用余光打量着这个女孩。她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大,穿着一身黑衣服,带着黑的鸭舌帽,可是偏偏穿着一双白色的运动鞋,正是现在流行的款式,简直像个韩国明星的穿搭,以至于这样的衣服和周围荒凉的儿童公园格格不入。

“这个鱼饵是什么呀?”那个女孩问我。

“应该是面粉团。”

“是吗。。。诶同学我看你有点儿眼熟?”她问我。

“啊,大概是在学校里见过吧。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杨雨若昀,你就叫我雨若昀好啦。”

“诶,四个字的名字呀,好少见。”

“嘿嘿,是吗。我还挺喜欢的。”

“嗯嗯,雨若昀。你的名字好好听。”

“啊,谢谢。还第一次有人说我名字好听呢。”她天真地笑起来的时候,天真幼稚的脸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她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女孩特有的香味儿,像是金平糖的味道,似乎空气也变得甜起来,我想,她的全身上下大概都是甜甜的吧。

“雨若昀,你大几啊。”我问她,同时把鱼钩沉了下去。

“我大二。你呢。”

“噢,你才大二啊,我已经大四了。”

“诶?真的吗?你已经大四了?”

“是啊,怎么,看着不像?”

“昂,是啊,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是大二或者大一新生呢。”

“这……好吧。”

“诶??!你看那条鱼。”雨若昀声音一下子提高,把我吓了一跳。

“啊,那鱼好像死了。”

顺着雨若昀的目光看去,一条白化的金鱼侧着身子票在肮脏的水面上,一望便知那鱼是死了。

“真的,不知道怎么了。那条鱼大概很痛苦吧。”雨若昀用一张惋惜的口吻说。

“这有什么,一条鱼而已,再说了,你吃鱼的时候也不会觉得鱼可怜啊。”

“话是这样说,可是,就真的看到死鱼被从池子里捞走,还是会觉得难过的。那条鱼究竟是怎么了啊?”

“得病了呗,要么就是自然死亡。我不是鱼,怎么会知道。”

“啊,也对,哈哈哈,你瞧我问的。”正说着,老板似乎听到了我俩的对话,走过去把那发白的死鱼捞了出来,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刚才还没有注意到,垃圾桶里的死鱼已经堆积如山了,散发着腥臭味儿,那味道在落市的菜市场,也能闻得到。我突然感到一阵寂寞。

“诶,鱼咬钩了,快拉呀!”

我一下子没回过神来,手臂条件反射似的一缩,一条鱼便扭动着身躯被拉了出来,看着金鱼那苦苦挣扎的模样,我和雨若昀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终于钓到啦!”她说。

“是啊,钓到啦!”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仿佛是像刚考完期末考试,如释重负,心里一下子开朗起来有如此时此刻的晚秋午后的天空。

于是我们像两个十岁的孩子,看着塑料袋里的小鱼,好像是在观赏着什么宝物,外人看了不免觉得幼稚,可那幼稚之中又有一种天然的善意与小孩一样的快乐。我把钓到的唯一一条金鱼送给了雨若昀,便快乐地分手了,积聚已久的忧郁此刻已然灰飞烟灭,轻快到我甚至在分别前忘了要加她的微信。

3

一周之后的同一天下午,我又去了公园里的儿童乐园,满怀着和杨雨若昀不期而遇的希望。这一周我几乎每一天都在想着她,想着她的声音和味道,想象着和她在一起的故事。在这之前我没有交过女朋友,和女生接触的经验也几乎为零(除了小学的时候被同班女生欺负,她们用圆规扎我的大腿,那简直不能叫做和女生的接触)。

儿童公园还是空空荡荡,除了秋天加深了空气里的浑浊气味,其他的和七天之前一模一样,给人一种在这里时间不曾流动的幻觉。摩天轮的锈迹斑斑的座舱在秋风里以肉眼几乎不可见的角度在轻轻晃动,像是钢筋的树上结出的钢铁的果,散发苦涩的铁锈香,在灰色天空的映衬下显得暗淡,好像是死了。

摩天轮也会死么?也许是会的,就像乘坐摩天轮的小孩迟早有一天也会迎来生命的尽头,她们他们和摩天轮一样,受到工作人员的控制,就原地转一会儿,再转一会儿,好像这辈子除了原地打转就再也没有其他的意义了。如果我是这只摩天轮,我就会骗自己,说转一圈,再转一圈儿,我就能被更多的孩子所喜爱,所需要。当然谁都清楚这只是自我安慰的借口,孩子们没有了摩天轮也可以活得很好,摩天轮没了孩子就死了。

我漫无目的地左顾右盼,寻找着雨若昀,却又装出毫不在乎的样子,我想这大概是因为我的性格。对于喜欢的事情总是偷偷摸摸的,讨厌的事情也不说讨厌。可是,要是心里暗恋的女生不在视线范围内就会郁郁寡欢,要是对方主动向我打招呼便会欣喜若狂,可外表上还是做出一副冷漠的样子,好像生怕内心情感的直白流露会使得情感变得廉价。以至于到后来,看到任何直来直去的家伙,我就会感到发自内心的厌恶,在这厌恶里,大概也包含了几分羡慕嫉妒在。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开始享受这种懦弱的自我厌恶,并且以玩为这种卑劣的情感为乐趣,甚至还会有自豪的感觉。大概我觉得贩卖忧伤与可怜是一种博取他人关爱的方式。好在活在这个国家这个时代,产生懦弱与厌恶的情绪的时候不会太少。

“哟,帅哥又来啦?钓鱼吗?”老板看到我,向我打着招呼,热情种带着几分市侩的奸诈,大概最近的生意也不景气。

“嗯,钓十分钟。”

“好的,三十块钱。”

“啊,怎么涨价了啊?上周才二十。”

“哎哎,这也没办法,这周刚刚涨的。”

“那,我不钓了。”

“哎,我要钓。”

熟悉的女声在身后响起,我回头一看,雨若昀已经站在我背后了,“老板,我来十分钟。”

“哎,好嘞,美女。”

“哈咯呀。”雨若昀接过鱼竿和面粉团,朝我天真无邪地笑了笑。

“你好。好久不见。你又在这里啊?”

“是啊。平时没事儿就喜欢在这里散步。”

“这里有什么好散步的?”

“唔……”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径直走到小板凳上坐好,开始在纤细的鱼钩上挂上小小的饵。她穿着的还是上周的衣服,甚至袜子还是上周的那一条。我站在一边,在她的视觉死角里,忍不住地斜望着她黑色鸭舌帽下精致的侧脸。我真希望我是一个画家,这样就可以把她的脸的轮廓给画下来。

“诶,我说,雨若昀。”

“嗯,怎么啦?”

“你为什么一直来儿童公园啊?”

“我还想问你呢,你一直来这里有什么理由啊?难不成你是恋童癖?”

“啊,去你的。”

“嘿嘿,开个玩笑嘛。说真的,你为什么来这里啊?你都大四了,学习不紧张吗?”

“就是纯粹没事儿干呗。我专业课基本都上完了,现在在和教授做项目,还挺轻松的。”

“哎,好厉害!做什么项目呀?”

“和文学有关的……就是选一本书然后分析语言和写作手法什么的,然后写论文。”

“啊这样哇。哎呀,有鱼!”说罢她握着鱼竿的纤细的手轻轻一拉,一条金鱼便挣扎着被拉出了水,激烈地做着无谓的挣扎。

“那你呢,你还没说你为什么来这儿呢。”

“啊,我呀,”雨若昀一边把鱼钩从金鱼嘴里取出来,一边心不在焉地说,“因为小时候经常来这里。”

“你小时候住在这附近吗。”

“嗯,是的。就小学的时候吧。我爸爸经常陪我来这里玩儿呢。也是钓金鱼什么的。他钓鱼可厉害了。”说着,她低下了头。

“诶~你爸爸真好啊。”

“唔,还行吧。就在这块儿,好多回忆呢……”毫无征兆地,雨若昀眼睛变得红肿,一下子哽咽起来,“对不起。”

“啊呀,你怎么了。”

“不,没事儿,”她一边用衣袖抹着将出未出的泪,一边转过头去,生怕在我这个陌生人前流露出忧伤的情感。我觉得我似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触动了她纤细敏感的神经。

“对不起。我……”

“啊,你不用道歉呀,是我的问题啦。真是的,怎么会突然忍不住就哭了呢。”说着,她脸转向我,忧伤地微笑起来,似乎在向我说明她没事。在那微笑前,我的所有自作多情的愁绪都显得浅薄和幼稚。我摸了摸口袋,想着,要是我这时候口袋里有餐巾纸就好了。

“我说,要不我陪你走走吧。”

“谢谢你,真的。”

然后她站起来,把钓到的鱼重新扔进了鱼池,“小鱼儿回家啦!”

“是呀,我想他们一定会很高兴吧。”我对她说。

“真是的,上周你还说你不是鱼呢。”

“唔,可是,即使是人,也可以感受到鱼的快乐,快乐是所有生命相通的感觉吧。”我勉强圆话。

“可,要是没有人的话,自然界里的动物也不知道喜怒哀乐呀,它们毕竟只是动物而已。我觉得它们不懂得痛苦和快乐。”说完,她又陷入了沉思。

“好啦好啦,别说这个啦,诶,我们去坐摩天轮怎么样?”

“可,就我们两个人,摩天轮会开吗?”

“买票就会了呗,走吧。”

“嗯嗯。”

我们买了票,摩天轮单独为我俩转了起来,发出吱呀的响声。我陪着雨若昀,两个人坐在座舱里相视无言,“明明才见过两次面,却好像已经是一对多年的好朋友了。”我心里寻思着,那是一种不参杂丝毫性欲的形而上的关爱。

“我小时候开始,爸妈的关系就不太好。”雨若昀蜷缩在冰冷的座椅上,看着舱外渐渐远去的地面,用极低的声音说着,仿佛在自言自语,“也一直吵架。”

“唔唔。”

“我爸总是喜欢钓鱼,有时候一钓就是一个晚上,直到凌晨才带着海腥味儿回家。”

“他是去海钓啊?”

“嗯,我爸爸家祖上都是渔民。”

“噢。”

“就直到我高考结束后的那个暑假,他俩离婚了。是我妈要离。”

“嘶~”

“嗯,然后我记得那天,爸爸带着海钓的装备,在妈妈的骂声里一声不响地出了门,结果再也没回来。”

“他是……”

“大概是变成了鱼吧。他总是说他想变成鱼。很滑稽吧?嘿嘿。不过,已经两年了呐,时间过的真快。。。。啊,我这么自顾自地说起了自己的事情,真对不起。你要是觉得没意思就打断我。”

“嗷嗷,没关系没关系,你可千万别这么想。”不知怎么地,我觉得雨若昀和我似乎是来自两个世界的人,也第一次意识到一个和我几乎同龄,甚至还比我小的女孩,已经经历过比我的全部生活更加忧伤的家庭不幸了。

整个下午世界都在座舱外上上下下。我们的生命也像摩天轮一样,毫无希望地原地转圈,时高时低的,在可见的岁月里永远不会前进,简直是被诅咒了。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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