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推移，坐在办公室休息里的丘尔金娜愈发感到不安，外面的枪声她也不是没听到，只是想当然的认为这是夜莺在屠杀火种之子的枪声，但枪声停止许久也没见有人来汇报战果，接通玛丽亚·库兹涅佐娃少校的对讲机也只是传来刺耳的沙沙声。

她有些坐不住了，将穿着高跟套筒过膝皮靴的双脚从办公桌上拿下，穿起双排扣呢子军大衣准备去大厦东区探明情况，她所在的48楼办公室加外面连接着的“植物园”同样位于大厦东区，只不过比较靠近中央区域，要步行前往东区的设伏地点用不了几分钟时间。

但当她刚走出办公室，便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万一玛丽亚·库兹涅佐娃及其手下被火种之子消灭了怎么办？自己现在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这是她之前想都不敢想的问题！情报、地利和装备优势都站在夜莺这边，她们怎么可能被一群毫无组织纪律，装备五花八门的叛军打败？

此时植物园外面除了那两名随时服务她的女仆外，就只有一个12人的夜莺班，这个班的夜莺是最基础的夜莺，每人只装备了一把马卡洛夫手枪，若是遇到紧急情况，面对拥有自动火力的对手几乎没有反击能力。

在丘尔金娜来到宽阔的植物园中央的时候，站在那里的夜莺中尉班长正神情严肃地和一名少尉交流着什么，见到丘尔金娜到来，两人立刻立正敬礼道：“部长同志！”

丘尔金娜问道：“怎么回事？火种之子都干掉了吗？为什么不见她们来复命？”

中尉看了眼身边的少尉，说道：“报告部长同志，我们……我们在大厦东区和西区的人，似乎都失去了联系！”

“该死！”丘尔金娜愤怒地跺脚了下脚，过膝高跟皮靴的金属细高跟碰到大理石地面发出了清脆的声响，“你们快跟我去东区看看！该死的玛丽亚·库兹涅佐娃！见到她后我一定第一时间撤了她的职！这家伙取得胜利后竟没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她正欲前往植物园通往东区的大门，但周围的夜莺却纹丝不动。

“你们什么意思？想违抗我的命令？”面对无动于衷的夜莺，丘尔金娜恶狠狠地说道。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但依旧自欺欺人地认为自己的布置没有错，现在她急需有一个人站出来劝阻。

沉默片刻后，身为班长的夜莺中尉终于鼓起勇气劝说道：“部长同志，东西区的埋伏小队可能遇到了麻烦，可能是遭遇了火种之子的顽强抵抗，我相信她们一定给予了叛军足够的杀伤，只不过叛军人数过多，所以才陷入苦战，请您相信，在您的英明布置下，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丘尔金娜安定了下来，她要的就是这样委婉的劝诫，于是顺势说道：“你说的没错，她们一定是遇到了麻烦。该死的火种之子！为了攻下这里竟不惜堆砌人命！”

中尉见部长有所动摇，便继续劝说道：“我有两个建议部长同志。第一，请您立刻离开大厦，寻求外面夜莺特战队的保护，她们有坦克和步兵战车等重武器，在那里您是绝对安全的。第二，虽然火种之子对您来说不算什么对手，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建议您联系驻扎在塞斯卡的乌曼人民军予以支援。”

丘尔金娜愤怒地说道：“我才不要军方的支援！对付火种之子这群乌合之众，我们夜莺就足够了！”她的愤怒自有她的道理，不管形势如何恶劣，只要没到生死存亡的关头，她就绝不会要求夜莺及内务部系统外的军方支援。

中尉面对她的愤怒哑口无言只得呆立在原处，丘尔金娜看了下表，凌晨3点28分，这原本是计划中她向身在人民宫的慈父发送胜利电报的时间！可现在的她，不得不被迫离开大厦。

她戴上镶嵌有乌曼人民军陆军中将帽徽的大檐军帽，在12名夜莺的陪同下，带着两名女仆坐上电梯离开了植物园，又顺着电梯过道走出了大厦正门，直至被外面的夜莺特战队团团围住，她才有了一丝安全感。

娜佳·沙波什尼科娃见丘尔金娜走出了大厦，立刻迎了上去，并向她汇报了目前的情况。

“部长同志，大厦的东区和西区都被火种之子突破了。”娜佳面无表情地朝丘尔金娜敬了个礼。

丘尔金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被突破了？这怎么可能！”

“千真万确。”娜佳肯定道，“现在火种之子正在往大厦中央移动，屠杀大厦内见到的每一个活人。”

“这不可能！你是怎么知道的？”丘尔金娜拽着娜佳的呢子军大衣衣领厉声问道，“我精心布置的计划，怎么可能失败？”

娜佳右手指了指天空中悬停着的两架“雌鹿”，同时亮出左手握着的对讲机，只听对讲机里传来了驾驶“雌鹿”的特战夜莺的声音：“母狐1号报告，东区的火种之子成员正在往大厦中部移动，几乎每一层都有他们的身影，他们正在屠杀里面的文职人员。”

“母狐2号报告，西区的火种之子正在往中部移动，他们在大厦内见人就杀！”

丘尔金娜抬头看向天空，发现两架“雌鹿”一左一右在大厦东西两侧悬停，驾驶舱下方的探照灯打在大厦的窗户上，可以看见时不时闪现的人影，同时枪声也陆续传来。

丘尔金娜松开了娜佳的衣领，心有余悸，若不是自己英明早一步出来，现在估计已被火种之子包围凶多吉少了。现在一个绝望的场面摆在了她面前，大厦内部已经被火种之子控制，现在最安全的地方竟然是外面。

丘尔金娜闭上眼，胸口一起一伏呼吸急促，她平生憎恨失败，尤其是自己亲自指挥亲自部署计划的失败！前一次的“铲除者计划”还可以归咎于手下的犹豫和背叛，而此次“乌索扬洪水”行动如今的结果，似乎完全归咎于自己的无能！

“不不！这不是我的错！这不是我的错！我怎么可能会犯错？一定是……一定是以玛丽亚·库兹涅佐娃为首的下属没有按照计划行事！一定是她们的无能造成的！也许……也许是火种之子太狡猾，但是……但是绝对不会是我的错！”丘尔金娜内心挣扎着，心中不断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最终愤怒冲昏了她的头脑，望着天空中悬停着的两架“雌鹿”，她厉声质问娜佳：“武装直升机为什么不开火？！为什么看见火种之子的人不开火？！”

娜佳面露苦笑，双手一摊，无奈道：“部长同志，乌索扬大厦……可是国家的重要财产，里面的办公设施和电力管道设施，我们无权破坏……”

“他妈的……”丘尔金娜掏出腰间枪套中带有黄金枪柄的M1895纳甘转轮手枪，顶住了娜佳脑门，下令道：“快下令让直升机开火！快！”

娜佳冷静地将手中对讲机递给了丘尔金娜，冷静地解释道：“我的军衔和权限不能下达这样的命令，但身为内务部部长的您是可以的。”

丘尔金娜也顾不得了那么多，夺过对讲机便开始下令：“母狐1号，母狐2号听令，对大厦内任何可疑目标自由开火，完毕！”

对讲机内却传来了“雌鹿”驾驶员的犹豫声：“可是……长官，我们无权破坏大厦内的国家财产。”

“要违抗我的命令吗？你们想好了，要是抗命不遵，我会让你们以及你们的家人一个个人间蒸发！听明白了吗？”

在内务部部长的威胁下，两架“雌鹿”被迫向乌索扬大厦各楼层开火，霎时间“雌鹿”驾驶舱下方的30毫米GSH-23机炮，短翼下挂载的火箭弹吊舱以及反坦克导弹一齐开火，强大的火力立即将庞大的乌索扬大厦局部变成一片火海，站在广场的地面上可以清晰看见大厦内的人影被机炮撕成碎片，也能看见浑身着火的人从窗户中跳出，至于他们是火种之子成员还是大厦内办公的文职人员，只有天知道……

已经陷入癫狂的丘尔金娜还嫌不过瘾，命令停在广场上的2辆T-62坦克和4辆BTR-60装甲输送车调转车头朝大厦开火，很快T-62坦克上的115毫米滑膛炮和12.7毫米DShK重机枪加入了轰击大厦的行列，BTR-60上的14.5毫米KPVT重机枪同样朝着大厦倾泻着密集的弹雨。

看着千仓百孔烈火熊熊的大厦，丘尔金娜顿时感觉心中顺畅了不少，但猛然想起自己的身份是内务部部长，而乌索扬大厦是内务部的总部，这样一连串打击不是在摧毁自家的老巢吗？但重视脸面的她显然无法下达紧急停火的指令，只得自我安慰地祈祷这强大的火力能一举消灭大厦内的火种之子成员，也好给被摧毁的大厦以及自己一个交代。

就在这时，一阵汽车引擎的加速声从身后传来，一辆军用卡车装载着不知名的物品，以最大速度冲破了乌索扬大厦外围的大门，一直冲到了真理广场。此时所有的夜莺都在集中注意力轰击大厦，没人注意到身后的情况，所以当卡车冲来并停到真理广场的慈父雕像下方时，都无人阻挡。

“你是什么人？！”一名担任BTR-60装甲输送车车长的特战夜莺，厉声朝卡车驾驶员质问，此时卡车正好停在这辆BTR-60右侧，而在卡车左侧，便是高达50米的巨型青铜慈父雕像。

这时丘尔金娜也注意到了这辆突然闯入的卡车，她看见驾驶员是一名身穿平民服饰的老头，一脸醉醺醺的样子，眼神中带着一丝令人不安的笑……

忽然间，娜佳抓住丘尔金娜的手，带着她往雕像左侧的一辆T-62坦克狂奔，随后一把将她推入坦克底盘下面，自己也跟着钻了进来。

丘尔金娜还没来得及斥责，一声震天的巨响传来，卡车载着的一车炸药爆炸了，猛烈的冲击波将旁边的那辆BTR-60炸得粉碎，同时也将慈父的雕像炸塌，倒塌的雕像往右侧倾倒，重重砸到了停在雕像右侧的一辆T-62坦克前端，坦克的炮管被雕像砸断，驾驶舱也陷入地面中，负责驾驶的特战夜莺被砸成了肉泥，坦克的尾部也翘起离开了地面，好在炮塔没有受到波及，担任车长、炮长以及装填手的三名特战夜莺立刻从坦克里爬了出来，她们头晕目眩浑浑噩噩，跌跌撞撞朝着另一辆完好的BTR-60所在的方向逃去。

所有在场的夜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次爆炸直接炸毁了一辆BTR-60装甲输送车，报废了一辆T-62坦克，当场炸死十名特战夜莺和五名随同丘尔金娜离开大厦的普通夜莺，那两名一直侍奉丘尔金娜的女仆一个被炸断双腿，一个被炸断右臂，正倒在地上痛苦挣扎。

丘尔金娜由于及时被娜佳推入坦克底盘下方，所以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只是双耳感到耳鸣，面对现场的惨状，她一下子慌了神，不知道袭击来自于哪里。现场遍地都是那辆被炸成零件状态的BTR-60装甲输送车的金属残骸，其中夹杂着许多人体残肢，估计是驾驶BTR-60的特战夜莺的，十多只穿着残破马靴和高筒系带作战靴的腿脚散布在广场周围，一截类似肠子的条状物体挂在了广场前方悬挂乌曼国旗的旗杆上……

夜莺众人还没从猛烈的爆炸中恢复过来，被突破的正大门的方向便传来了一大群人的呼喊声，这群人手持各类武器，开始强攻真理广场！

这群人便是负责强攻大厦的火种之子突击C组，他们接到指令提前行动，只为减轻被强大火力困在大厦内的AB两组同伴的负担！

小说相关章节：永冬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