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音此刻正在咖啡馆发呆，电话铃声还吓了她一跳。慌忙掏出来，看见来电提示上的“rikki”几字，爱音呼吸顿时有些停顿。

不知道该不该接，不知道该用什么话语去面对她，不知道她会不会接受自己……爱音此刻什么都不知道。

铃声已经响了很久，周围的路人纷纷投来有些责怪的目光。

“……”

沉默着挂断电话，爱音挤出一个歉意的微笑向着路人示意。

收好东西，爱音起身离开，留下桌面上甚至没有喝过一口的咖啡。

“……这家伙，居然不接电话……”

爱音还是头一次连电话都不接，莫名有一种不好的感觉，立希准备在群里通知乐队的各位。

可刚刚打开聊天框，立希便又关闭了。这种事情如果被群里的大家知道……特别是灯知道后会怎么想啊……

自己倒是无所谓，除非灯会因此讨厌自己，立希相信灯不会这样的。不过爱音可就难说了……

那家伙本来就爱慕虚荣……

叹了口气，立希放弃发动乐团的大家这个计划，继续拨打爱音的电话。

街上有些冷清，店家们似乎都在为今天的圣诞节做着准备，或装饰店面或研发产品。路边都是两两成群贴在一起的情侣们，明明是早上就已经感受到了某种氛围。

漫无目的的走着，爱音兜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自然是立希打来的，爱音又思考起来该不该接。

rikki给自己打了两个电话了……是生气了吗？

心里不自觉开始幻想糟糕的结果，立希在电话中生气的数落自己，拒绝自己，随后离开……

不不不，再怎么说rikki不会这样过分的吧，rikki总是嘴上很毒其实只是不会道歉和夸人……

“噗……”

莫名奇妙的，明明自己还在害怕怎么转过头就开始替rikki说起好话来了？难道恋爱真的是会降低一个人的智商的吗？

……我原来真的恋爱了呀……

思绪渐渐发散，脑袋中慢慢回忆起来自己与立希相处的一点一滴。最开始的水火不容，见面就开始吵架，到后来为了乐队一起努力一起加油……再后来慢慢发现她可爱的一面，发现这个家伙似乎并没有那么讨厌。

手机铃声将爱音重新拉回了现实，屏幕上隐约浮现着自己不知何时上扬的嘴角。

原来是这样啊……

心中已经有了答案，那就不必再瞻前顾后了，这可不是千早爱音的风格呢。

电话铃声断了，因为过久没有接听。立希看着屏幕呼吸有些阻塞，脑子里不自觉浮现出一些糟糕的可能……

“叮”手机传来提示，社交软件上有一条新消息。

“rikki想要什么圣诞礼物呀？”

这家伙……

“你跑哪里去了？为什么不接电话？你现在在做什么？”

“呜哇，rikki还是那样凶啊……”

“你！”

很是生气，一时间都找不到话去教训这个天天东跑西跑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没事就好。

以前通常需要狠狠说一些严厉的话才能消除的气今天莫名其妙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并不算太多的欢喜，和一点点放心。

不过这些情绪只维持了片刻，一个更大的问题慢慢萦绕上立希的心中。

我和她……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在心中问爱音，也在心中问自己。立希并不清楚人与人之间到底要维持怎样的关系才算好，也不知道如何去维持。因为一时冲动，两人发生了那种事，就算是爱音也肯定会介意的吧……

“礼物不用了。”

心中有些淡淡的失落，斟酌字句，删删减减，却只发送出一条与自己心声无关的话语。

唉……

总觉得还不够，想要再多说些什么；总觉得已经够了，再说下去就会有些糟糕。从未感受过的感情在心里游荡，酸酸涩涩，又有些疼痛。

“诶～这可由不得rikki呢～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啊，这是通知～不是询问～”

“……”

心中那种独属于青春的伤痛被爱音泥头车狠狠的创碎，熟悉的生气和无奈涌了上来，片刻的迟疑后，立希马上回复了一个生气的竹夹鱼表情包。

“你要是敢送我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晚上你别回来了。”

“诶～rikki要赶我走吗呜呜呜呜～”

“早就想赶你走了。”

和往日一样的拌嘴，打闹，之前从未在此感受过的温暖冒了出来，或许并不是从未感受过，只是太过平常以至于自己已经将它忽略了许久，就像是回忆，只有忽的想起时，才会夹杂着遗憾和怀念，送来潺潺的热流。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变得这样多愁善感……

“呐rikki，今晚有时间吗？”

“嗯……有吧。”

“可以陪我出去玩吗！？”

“啊……可以是可以，要去哪？”

“还没定好啦，晚上见哦～”

立希想起来今天就是圣诞节了，自己确实答应过今天要陪她出去的。

说起来……自己是不是也该准备圣诞礼物来着……

环顾四周，自然没有什么能够用来当做礼物的东西。叹了口气，立希穿好衣物带上东西出门去街上找找看。

时间过得真的很快，也许是立希从未有过挑选礼物的经历，只是逛完商场的礼品店就足足花了她一整个下午的时间。

如果不是临近约定的时间，立希为了不迟到终于狠下心买下了那个一直想买的礼物，说不定她还要在这里耗费一个晚上呢。

乘上电车，跟着窗外的风景慢慢摇晃，立希将脑袋靠在窗边，让列车的震动缓缓敲打有些发胀的大脑，敲打有些飘忽不定的思绪。

爱音把地点约在了一个山脚下，看她的样子是想去爬山。立希有些不解，其他人要么去游乐场要么去看电影，哪有人约人圣诞节去爬山的……

再不济也去水族馆啊……真是的……

在心里嘟囔着，立希无奈的微笑起来，一直去猜这家伙的心思的话那世界毁灭了都没办法猜到吧。

“咕啊……”电车突然震动了一下，脑袋磕在窗边有些发痛。

那家伙……难道听得到我在说她坏话吗？

脑子里不自觉冒出这个念头，立希被自己这荒唐的想法逗笑了。

什么啊这是……她怎么可能听得到啊哈哈哈……

强忍住笑意，立希坐直身体靠在窗边，看着摇摇晃晃又飞速前进的街道和远处不紧不慢的群山，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满脑子，都是那家伙了呢？

“rikki好慢哦～我都等了快半个小时了～”

“明明是你给的地图有问题……”

下了车，立希按照爱音给的地图兜兜转转，晃了快半个小时才看见在山脚下向自己挥手的她。

爱音穿着粉白色的羽绒服，带着黑色的围巾，脑袋也戴上了粉红色的棉毛，整个人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我说你啊……爬山还穿这么多，待会出汗了会感冒的。”

“没事没事～待会脱掉不就可以了嘛～啊对了，我还给rikki带了围巾。”

“我就不用诶……”

不等说完，爱音已经将那条粉白色的围巾围在了自己脖子上。似乎是一直被揣在兜里，围巾上面留着暖乎乎的温度，还残留着阵阵熟悉的香气……爱音的香气。

脸颊有些微微发烫，还好天色已经接近傍晚，山区也只有一些零零散散的路灯遍布在爬山的道路上，应该不用担心被发现脸红吧。

“那么就出发吧！噢！”

爱音一声令下，两人便开始往山上进发。

这座山并不算很高，但爬到顶上还是要费一番功夫，再加上爱音的杂鱼体力，爬一会就要休息，等到爬到山顶，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小时了。

“呼……没想到……爬山……这么累……要死了……”

爱音瘫坐在山顶的长椅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沉默着喝了一口准备好的运动饮料，立希将其递给爱音。

“啊……谢谢rikki……”像是抱住了救命稻草，爱音抱着饼子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别喝太多啊……”无奈的叹了口气，立希站起身，趴在山顶的护栏上眺望着城市的景色。

五色斑斓的灯光早已亮起，城市的轮廓被照的有些模糊。周围黑暗的群山沉默包裹着这一片光亮，像是守护着它们。远方的车流在名为道路的河中缓缓流动，时而停滞时而汹涌，光点的水花四溅着，落出绽开的闪烁花朵。

高楼时不时传来隐隐约约的欢笑，夹杂着风声与鸟鸣，到耳边却只剩下自己轻轻的呼吸。

“这里的夜景很漂亮对吧～”爱音不知何时来到了旁边，也趴着，眺望着远方。

“嗯……还好，就是有些冷。”

立希测过头看了一眼爱音，只看到了她的侧脸被遥远的荧光微微照亮，眼中倒映着城市的光景，同样闪烁。

“所以我才穿这么多的啦～rikki还说我～哼哼～”

得意的说着，爱音替立希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

“嗯……谢谢……”

收回目光，呆呆的望着远方，城市的轮廓愈发模糊，只是注视着已无法看清全貌。

“哈……这里的风景真是好看啊……”爱音长长的叹了口气，趴在护栏上把脑袋枕在手中。

好看吗？立希无法反驳，确实很好看，但不知为何自己总是看不进去，越是注视，越是模糊。

“我一个人没事的时候就喜欢来这里看看夜景，看着亮堂堂的城市我就很容易平静下来呢。”

“嗯……”不知道如何回答，立希不自觉捏紧了兜里的什么东西。

“我总是会想，我一直的努力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成为大家的中心？是为了获得大家的称赞？还是为了满足自己一直以来的虚荣心呢？”

“看来你还对自己有比较清晰的自我认识嘛……”

“啊哈哈～我可是很明白自己是什么样子的人呢～”

爱音得意洋洋的说着，仍然注视着城市，远方。

“爱慕虚荣，没有天赋，遇到困难容易泄气，除了长得好看之外一无是处呢～”

“再加一条脸皮厚。”

“诶！rikki真过分！”

“明明是你自己说的吧……”

无奈的笑了笑，心里紧张的情绪缓和了一大半，立希深深呼吸着，寻找，编织着感情。

“爸爸对我说过如果对某事犹豫不决的话就来爬山，爬到山顶自然答案也就有了，现在看来还真是呢～”

“你这次得出什么答案了？”

“rikki想知道吗～？”

她偏过头，侧着脑袋微笑着，双眼闪烁着光彩就这样注视着立希。

“看……看我干嘛？”

“因为这是和rikki有关的答案哦～”

心中一震，呼吸不自觉有些停滞。心脏开始狂跳，燥热再也控制不住涌上脑袋，几乎快要冲昏思绪。

不不不……答案有好有坏，自己不能先入为主，如果不是那样的话就遭了……

移开视线，立希装着继续看夜景，平复有些躁动的心脏。

“噗哈哈～rikki的反应真可爱～明明都和我做过那种事情了还会害羞啊～”

“你！怎……怎么突然说这个……”

心中一千万个思绪，杂乱的缠在一起。立希不知道爱音的话是什么意思，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甚至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心意……

“啊，rikki你看！烟花！”

天空突然闪烁，一阵巨响过后灿烈的花朵便在漆黑的画布上轰然绽放，绚烂夺目。

城市的光点渐渐明晰，烟花转瞬即逝，却一个一个目不暇接，像是唤醒了沉睡的风景，在立希眼中倒映着。

“哇～好漂亮呀～rikki你看！好漂亮呀！”

爱音兴奋的像个小孩子，一把抓住立希的手蹦蹦跳跳的。

砰的一声，烟花悄然无声，世界缓慢了下来，光点，闪烁，烟花，城市，一切的一切都化作背景，将眼前的风景衬托着，点缀成一瞬间的永恒。

“rikki～我喜欢你～！哈哈哈哈～！”

话语有些模糊不清，或者说脑海中并没有能够处理此类信息的功能。呆呆的看着在烟火下悄然绽放，看着在光点中明晰闪烁的她，一股莫名的热流涌上了双眼，鼻子微酸，模糊了视线。

……什么嘛，这到底算什么嘛……

“……哈哈哈……哈哈哈哈……”

被自己蠢得笑了起来，立希遮住眼睛擦了擦泪水。

“诶？rikki你笑什么？诶诶诶诶诶rikki你是哭了吗！？”

“才没有哭……哭也是被你蠢哭了……居然说什么喜欢我……哈哈哈……真蠢啊……”

“啊？我说了吗？啊啊啊啊啊！？”

爱音顿时慌张了起来，捂着脸就地蹲下掩盖羞涩。

这家伙……不行……太蠢了……

在心底暗骂着彼此，立希深深呼吸，下定了决心，从兜里掏出已经快被自己攥的有些变形的盒子。

“爱音，圣诞快乐。”

将她拉起来，把盒子塞了过去，立希移开目光不去看她。

“诶……rikki……”

“别说话，不然我马上从这里跳下去……”

“……噗……rikki还真是不坦率啊……”

那又怎么样，自己的心意传达到就行了，都送那种礼物了就算是爱音这家伙也明白是什么意思吧……

“……我很喜欢哦，rikki～”

手被轻轻握住，烟火在天空再次绽放，绚烂，温暖，就如现在的世界一般，像梦一般虚幻。

不必担心，手指传来的一丝冰凉提醒着自己这一切并不是梦，而这一丝冰凉从何而来呢？

是自己送给她，被她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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