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H小说5HHHHH

首页 >5hhhhh / 正文

【浊尘寻欢录】(十四章、明月何曾是两乡)(三万字更新,小色鬼穿越合欢宗,开外挂懒猪吃老虎),2

小说: 2025-08-19 13:43 5hhhhh 3580 ℃

  他若真缠上来要亲,霍醉一捶给他撂翻就是,心中多少还能畅快点。可这不上不下不咸不淡,浑然摸不着宁尘半点心思,霍醉实在有点不知如何是好了。

  问他?他若一口否认,自己脸往哪儿搁?

  顺其自然?心刚静下来,他又来几句狂蜂浪蝶的,还让不让人安生了。

  洒脱如霍醉,还真没应付过这等情境。两人隔着中间一个厅,各自睡下,霍醉翻来覆去到半夜,这才打定主意,心说任你如何撩拨,我自风轻云淡便罢。

  只不过,人要是能说到做到,那就不叫人了。

  「小霍小霍,起床了。」

  修行者神念坚实,一觉只需一个时辰便能精神充沛。霍醉也不贪床,宁尘一声轻唤,她已神清气爽坐了起来。

  刚起身,就闻到一股扑鼻的甜香。还没等霍醉开口问,宁尘已端了小碗过来。

  「酒酿圆子,趁热趁热。」

  睁眼便有人把餐点奉在眼前,于霍醉可是头一遭。她瞥了宁尘一眼,长叹一口气:「这般殷勤,你想干嘛?」

  宁尘一脸惊愕:「我能干嘛?这不听说应天府特产,正合你的口儿,我给自家兄弟弄点儿好吃的来,又怎么地了?」

  他话说的冠冕堂皇,叫霍醉挑不出毛病,听着反倒是自己矫情了。霍醉抿抿嘴,憋了声多谢,把碗接了过来。

  「哦——你不会是以为,我还打着谱勾搭你吧?小霍你可误会了,你既然都说了不叫我招惹,那咱们只讲兄弟义气。平日里开个玩笑,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哈哈,那就好。」

  修士常以辟尘法傍身,也无需净口洗漱。霍醉这般应着,把那酒酿圆子往口中一送,只觉得香滑软糯,喉中又有酒香四溢,当真是美味珍馐。只是不知为何,咽了那圆子在腹中,胸口却隐隐泛酸。

  昨晚都定好了再不动心,你怎地又晃神了?霍醉这般对自己说着,唏哩呼噜将那圆子扒拉下去,却再尝不出半点香甜。

  宁尘权作不知,往她旁边一坐,拿出景水遥贴身的玉佩来:「小霍,你看这玉,能不能看出什么端倪?」

  霍醉看到那玉佩,喉中又是一涩,不动声色摇头:「我不懂玉石,问我也白搭。她抵给你的,你便拿着好了。」

  宁尘提起这茬可不是为了叫霍醉吃飞醋,他是有正事琢磨:「你没觉得奇怪?她若用钱,找个典当铺子把玉佩当了,少说典质十几二十万,何必要找我?她一路上与我们甩冷脸,现在放下身段相求借钱,多难看啊?」

  霍醉聪明,一点就透:「你是说,她这玉佩不好见光?难不成是偷来的?寒溟璃水宫的人,总不能偷人家玉佩来往自己身上戴吧?」

  若是有空,宁尘倒是想在应天府寻摸一个懂玉石的匠人,顺藤摸瓜掏掏景水遥的底细。可这想法究竟太过鲁莽,若叫懂行的看破什么端倪报给上面皇寂宗,那不是把自己都坑进去了。

  没过一会儿,景水遥许长风已敲响了他俩的门,想偷偷去探也没机会了。

  四人借着蒙蒙朝日往城门口走去,宁尘一路上就把挂绳绕在指上,甩着景水遥的玉佩玩。看自己的金贵东西叫人这般轻贱,景水遥似是有些动了情绪,赶了几步走在前面,图个眼不见心不烦。许长风时不时盯着宁尘,几次似是想要发作,又碍于景水遥没能出声。

  离开城门还有那么一刻,门口已经稀稀落落排了了十几个人在前面。四个人在后面站定,宁尘这才将玉佩掂在了手里。

  「阿遥,东西买齐了?」宁尘搭话。

  景水遥嗯了一声,态度比昨天恶劣多了。

  有脾气更好,就怕冰坨子一块。宁尘伸指头在景水遥肩膀上点了一下,姑娘扭回头来,冷声道:「作甚?」

  「有言道,君子无故,玉不去身。我昨天思忖一夜,这玉我终究是不能留,还你了。」

  宁尘手一松,揪着挂绳将玉佩晃在了景水遥眼前。景水遥冷冰冰双目盈过一层光亮:「欠你的钱又如何是好?」

  「等你还我就是。你若赖账,我上寒溟璃水宫找你们宫主告状。」

  「好。」

  景水遥见宁尘这般豁达,声音不禁柔了,面色也缓下来,伸手便去拿自己玉佩。没想到还没够着呢,宁尘指头一兜,又将玉佩握在了拳中。

  「你……」

  「但有一个条件,你若能扒开拳头,玉佩还你。扒不开抢不走,那东西就归我,嘿嘿,可不许用真气。」

  他话音刚落,景水遥劈手就抓住了他的腕子,手指用力往他拳缝里去钻。想来这玉佩着实贵重,现在有机会失而复得,景水遥立时便用上了全力。

  宁尘说这话其实只为逗她玩。他早想明白了,这玉佩之中颇有故事,自己卖又卖不掉,匿又匿不走,捏手里天天被人惦记,不如卖她个人情。倘若景水遥手上没力掰不开他拳头,宁尘自然会给她放水。

  可是两个人这般手指交拨,正是用合欢真诀触身窥探的好机会。景水遥那冰凉小手刚往宁尘手腕上一放,他立刻运起了探查功法。

  羽化期宫主亲手施展隔绝秘法,法力之强,恐怕连其他两个羽化期老怪都观之不透。可那毕竟是玄门正宗之法,究竟挡不住合欢真诀,宁尘神识兜住景水遥识海,悠悠然这么往下一观,顿时如暴雷轰顶,炸得宁尘人都傻了。

  怪不得要用这般法门护住景水遥,这要被旁的人看去,可真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了。

  旁人许是有不识货的,可哪怕就剩一个识货,那人也得姓宁名尘。景水遥识海气海的经络周天,恐怕是几千年才能出这么一个!

  此种绝脉实非后天修炼而成,乃是打娘胎里就孕育出的仙体神躯。其经络之内自成一体,五行之脉通达天地,一丝真元纳入,周天循环之后便有十倍百倍生息不停。自己炼化也好,渡于旁人也罢,都能叫修行一日千里。

  邪道常有教人采补鼎炉的说法,现在看来都他妈是井底之蛙,景水遥这才真正是天地造化而生的鼎炉之体!

  就算不会双修法们,只要能将此女拢在胯下日夜交欢,修行速度怕也是要快上几十倍有余。倘换做宁尘施展合欢真诀与其欢好,只要全神贯注双修,二人一个月内便能齐齐迈入元婴,比吃饭喝水还要简单。

  而此等绝脉,正适得修炼那《合欢清心诀》。

  好有一比,合欢法纲若是一架战车,命君坐了车把式,焚心位就是前头那驹儿,清心位则是后面的车子。驹儿只要性子对了便好,可这车要的却多了——轮得圆,轴得韧,辕得寸,厢得大,但凡一样短这车就奔的不溜嗖。

  可有一件事儿却叫宁尘纳闷。如此万妙的鼎炉之体,说好听点理应性情活泼,说难听点就该是水性杨花。油碰上水就得往上飘,屄里空着就会想男人,非得把这一身的好肉都物尽其用才能舒坦。此乃身性如此,不是装模作样能混过去的。可瞧着景水遥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若说她是明里冰凉暗中骚,宁尘这花丛中一等一的小霸王,还能看不出来?

  「放手!」

  许长风一声利喝将宁尘惊醒,他这才发现,景水遥早已将玉佩抢了出来,自己却仍叨着她小手半天没放。又低头一看,连裤裆都鼓了起来,差点没把宁尘臊到姥姥家去。

  倒不是他生了什么淫思邪念,而是合欢真诀被鼎炉之体一诱,自发运转,这才闹得宁尘举了帐篷。

  再看景水遥,一张苍白面颊都映出了些桃红。不是羞的,全是气的,她原以为宁尘大度还了她玉佩,还在心中微微赞许,如今却只当他是借机揩油,再是性冷也生起气来。

  还能解释吗?怎么解释也白搭呀!宁尘讪笑着松了手,不言不语退了一步。

  景水遥抿着嘴,将玉佩戴回腰间,往前走了两步再不理他。

  其实也没什么交情,被人白上几眼也不叫事。可是等宁尘歪头往霍醉那边一看,霍醉眼睛都瞪圆了。

  「你这真是色中饿鬼哇……拉着人家手不放,还支帐篷,羞不羞!」

  霍醉虽与宁尘相识不久,但该经历的却是都经历了。单凭自己淫药入体,宁尘却坐怀不乱这一条,霍醉就绝不会觉得宁尘是有意为之。可毕竟他刚才露了丑态,霍醉说什么也忍不住得嘲他两句。

  宁尘唉了一声,伸手往脑瓜子上拍了一掌:「是我鬼迷心窍!可谁叫我是处男之身,受不得这等诱惑。」

  霍醉哭笑不得,心说这小子一进白帝城就钻到潇湘楼这大鸡窝过日子,现在说自己是处男,天王老子听了也得喷血。

  她摇摇头:「我看你这下也不用折腾了,我再怎么帮衬,阿遥也难再理你。」

  「你怎么净给我打退堂鼓!我可不乐意了!你先帮我练练嘛!」

  「练练?练什么?」

  话还没问完,前头城门已经开了。修士们的队伍立刻向前涌动,景水遥与许长风也迈动了脚步。

  恰在此时,宁尘一伸胳膊,牵过霍醉手来:「等我牵习惯了,以后就不会失态啦!」

  霍醉胸口咯噔一跳,还不及抽手骂他,已被宁尘拉着向前走去。她挣了两挣,宁尘却死也不撒手,此处人多眼杂,若是打闹起来,难免被人围观。霍醉这么爽利的人,一时竟也觉得羞臊,就这么由了宁尘。

  宁尘见她不再挣扎,暗暗开心,只将手腕一扭,重新与霍醉十指交扣,牵得更加亲密。他也不知霍醉现在脸上表情如何,只贪图这掌中一时的温润柔腻,胸中雀跃不停。

  高兴归高兴,牵住霍醉的这一刻,宁尘心中却是清明了许多。因为他发现,自己脑子里现在满当当都是霍醉,实是容不下景水遥半分。

  其他修士有他这般机缘,遇到景水遥这种鼎炉之体,可不是立时要将霍醉丢了,全神全意把心思扑在景水遥身上,只为了修补法纲、成就大道。

  宁尘虽然多情,可若叫他一心功利,虚与委蛇去讨女人欢心,还不如叫他去学狗叫。

  况且他是真喜欢霍醉呢。

  寄在宁尘心间的这许多女子,没有一个如霍醉一般。

  苏血翎忠心不渝,乃是她道心如此;萧靖英姿飒爽,亲慕之余却只是露水一度;初央懵懂单纯,爱护之心尤占其先;慕容嘉与宁尘同生共死一回,对他痴心依赖,可究其根本,两人这一主一奴乃是机缘成就而得;提到童家母女,更是在逢场作戏中渐生牵绊,这才割舍不下。

  唯有龙雅歌,领他入门,是知遇之恩,两人水乳交融之时心神交映,一番造化促成亲密无间。龙姐姐是第一个亲他爱他的,又焚身灼天,在宁尘心中无可替代自不消说。可二人终是「日」后生情,宁尘又难免仰望于她,不似霍醉这般肩膀平齐。

  小霍与他的性子太合,宁尘真是少有这般轻松。与她在一处,不用装模作样掩饰什么,他那些油嘴滑舌精头鬼脑,霍醉混迹市井全都接得住,笑也笑得骂也骂得,还有比这更让宁尘动心的姑娘吗?

  宁尘三番五次去寻霍醉,说是因为「用得着」,实则早就动了心思。既不是机缘巧合,亦没有夹带功利,自打他转生此世,霍醉是第一个真真正正叫他主动的,没掺下一点点旁的杂念,就是喜欢。

  赶上宁尘这人也有股拧劲儿,在合欢宗灵宝堂时就这样,别人抠拿金银,顺势而为就能占得便宜的事儿,他就偏不。若景水遥不是清心位的好胚子,他勾三搭四尝个咸淡也未尝不可。可真叫他丢下本心情愫,为了修行得道去玩那些虚情假意,他呸一声就颠儿了。

  事情发展到如今,宁尘干脆强断了自己对景水遥的念想,不叫自己受那利欲蛊惑,专心致志勾搭起霍醉来。鼎炉之体虽然稀罕,清心诀又不是只能她练,我叫霍醉练不成吗?

  身边从前的那些女子,宁尘哪一次不是屌比心快?这回可不同,牵着霍醉小手,宁尘觉得如今竟和第一世的影子模模糊糊重合起来——无甚思虑,无甚牵挂,只顾得怎去讨心上人喜欢便可。

  我仿佛又做回我了。

  「呵,我说什么来着,那小子心知你不会再给他好脸色,终于露相了。」

  许长风在景水遥胳膊上轻轻拨了一下,往后示意。一路上他三番五次对景水遥说,宁尘心术不正,霍醉定是他的姘头,好叫景水遥离他远些。如今见宁霍二人终于合在一处,可把许长风得意坏了。

  景水遥回头看见宁尘牵着霍醉的手,面无表情转了回去,没有接许长风的话。

  方才虽有些气恼,但片刻之后景水遥便清醒过来。细究少年当时表情,并非色迷心窍,实是惊愕震动,莫不成是看出了自己隐秘?可宫主神法又怎么是他一个灵觉期能看破的?想到此节景水遥不免疑虑,却又无计可施,只得先将心思放在了眼前。

  城门口礼仪官收下了景水遥给的礼物,又抬出名簿请四人留名。好在四人要去的只是应天府外城,此处也不会深究身份,几个人只胡留了姓氏也就放进去了。

  进得城来,霍醉以为宁尘怎么也该把自己放了,往后轻轻一扥,却扯得宁尘回头朝她笑起来,手指相扣全然不松。霍醉心乱如麻,不知怎解他笑中之意,直想拽着他衣襟撬开他嘴,数数他有几颗牙。

  霍醉最怕的,是他在景水遥那里遭了白眼,这才找寻自己以为替代。她向来不善玩些虚招子,能两句话把事儿说明白绝不说第三句。甩开手夯他一捶最是简单,可霍醉突然又觉得有些舍不得。

  不是舍不得他牵着手,而是前头那俩人已然给他冷眼白脸,自己舍不得叫他那般委屈。

  要真细究起来,一个洒脱姑娘,此时却瞻前顾后如此心细,小霍已经是着了宁尘的道儿,只是自己还看不分明。宁尘心中有数,乍着膀子以逸待劳,又有柔荑含在掌中好不快活,只苦了霍醉在后面叫他吊着犯愁。

  应天城可太大了,城中走着走着,甚至能望见几座葱郁小丘被屋舍拢在其中。四人一路弯弯绕绕,在西城根附近的苍山下寻到了一间寺院。

  天底下的禅修都奉大日轮寺为尊,皇寂宗腹地城中能有这样一个庙宇,实则是大日轮寺与燕门交好,专门留得的一处外使门户。

  太平盛世,这间不大不小的寺院也没什么通使的功用,只供城中香客参禅礼佛罢了。皇寂宗倒是不以为威胁,毕竟禅修一道要的是清心寡欲,又要剃成秃瓢,也不见有几人成就涅盘大道,难道还怕宗中弟子抱团出家不成。

  时及祭祖大典,城中外人颇多,来此参览的闲人自然也不少。交了些香油钱,四人假装游兴使然,不动声色混入庙中,也没有僧人疑心。

  进了佛门清净之地,宁尘总算松了霍醉的小手。霍醉掌中一凉,好不容易舒下一口气,又见宁尘望着她笑,用肩膀轻轻撞了她一下,默契亲密。霍醉胸口忽地甘甜起来。似是懂了些意思,又不敢细想,只能跟着他先往前走。

  这寺中不过一个禅修金身期的和尚压着山门,与玄门相较大约和金丹期相仿。宁尘他们毫无顾虑,只若无其事往那后山偏僻处行去。

  后山一处小小石窟,少有人来,已是遍地败叶枯枝,也不见僧人打扫。宁尘按柳轻菀所示,摸到石窟中,寻得一处隐秘石缝,便是那庚金剑密钥归属之处。

  「来,手搭我身上,咱们动身。」

  宁尘此时也不得不认真起来,回头确认三人都已抓紧自己胳膊,这才小心翼翼取了庚金剑剑胚,慢慢往石缝中一插。

  微微一声嗡鸣,整个石窟突然震荡起来,须臾间便停了。四人屏息而立,不敢挪动分毫,此间却再没生出半分异样。

  可回头一瞥,石窟外面的天地已然换了颜色。原本湛蓝的天变得灰漆一片,却不是因为乌云盖顶,只仿佛蒙了一层不清不楚的纱罩子。

  那太阳光色晕涔涔从头顶灰色中穿透下来,好死不活地落在大地上。面前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身后却是黑洞洞一片虚空。

  洞窟所在的那片土地,已从大地上撕裂开来,与无数碎片一起浮在黑暗之中。这些地裂从大到小,越往深处越是稀疏,最终与黑暗融为一体。顺着大地边缘一直望去,就像是这片黑暗虚空正在逐渐向内侵蚀。

  四人谁都未曾见过这等景象,站在洞口一时看得痴了。也不知若是一脚踏空落入虚空,究竟会掉到哪里。

  好在洞窟所在的地块还算广阔,与前面大陆之间裂缝不过丈许。拿肉眼去看,也看不出这些大小碎块有丝毫移动,这天地界应该还算稳定。

  景水遥回过神后也不害怕,率先纵身跃上了前面的大地,许长风紧随其后。

  宁尘狡黠一笑,朝霍醉伸手,意思是拉着你一起跳。霍醉瞪了他一眼,自己脚下一踩飞身而过。

  宁尘没能再拉小手,噘着嘴自己跳过虚空,尽摆出一副委屈样子给霍醉看。

  霍醉错开眼神也不看他。她心知景水遥他们厌恶宁尘不好开口,便一本正经代问道:「如今已进到妖墟之内,我们往哪里走?」

  「跟着我就行。」

  宁尘刚准备动身,景水遥却走上前来:「十三兄弟帮我们指个方向即可,妖墟中行走颇有风险,你与霍姑娘就在这里等我们。」

  进入妖墟得要庚金剑,出去自然也少不了。宁尘不禁疑惑:「要是等个十天半月你们都不回来,我们难不成在这儿搭窝棚住下?你就不怕我们等不下去,提前走了,把你们困在此处?」

  「祭祖大典结束之后两天,若我们还不回来,你们便走。」

  「得了吧,咱们赶紧去赶紧回。你也知道妖墟凶险,看在楼主面子上我也得照应照应你们。」宁尘说着话,也不给置喙的机会,抬腿就走。

  景水遥见他一意孤行,也没有再说旁的,跟许长风一起吊在了后面。

  妖墟原本是妖族生息的地盘,大小妖城妖洞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只不过现在都已变成了残垣焦土。那怨魂妖灵大多是白天蛰伏,但若被附近真气搅扰,难免也会出来发难。虽然是第一次进妖墟,几人都对此间情况多有打听,谁都没有催动真气施用身法。

  才走了不一会儿,许长风忽然身形一顿:「你们试到没有?真气似有逸散。」

  他修为最高、真气最厚,此时突然发觉体内真气恍若有虚,像是被人抽走了一些似的,不免有些紧张。

  景水遥闭目一试,点了点头。霍醉却一脸迷茫,并未试到真气有半分削弱。

  「元婴不入妖墟,这话你们听过没?」宁尘漫不经心道。

  若能知晓妖墟所在,这句偈语也便容易听得。景水遥嗯了一声:「宫主讲过此言,若非如此,我就一路修到元婴再来了。」

  旁人听了这话恐怕笑掉大牙,元婴若是那么容易修,中原早就出来千八百飞升的了。然而宁尘却明白,景水遥鼎炉之体,恐怕早已随寒溟璃水宫宫主修习了什么神妙功法,这话可没有半点虚的。

  「不是元婴进不来,而是妖墟中妖灵聚汇,贪食修士灵气续命。若元婴期在此处现身,立刻便要引得千百万妖灵齐齐来攻。打是能打过,却是寸步难行,故而有此一偈。你我虽不是元婴,但灵觉距元婴也不过就差道心一解。留在此界之内,真气恐怕得降到灵觉初期才能稳下。」

  霍醉本就是金丹,没有此忧。景水遥许长风就地盘坐,收敛周天尝试摸索抵御之法,耗费一个时辰却也徒劳无功,只得任凭真气慢慢降了下来。

  宁尘早知此节,他若是灵觉后期恐怕也讨不了好。但合欢真诀威力强横,凭他灵觉中期修为,竟微微抗住了没有逸散。

  不过这也是他为何敢叫霍醉来此的原因。真气受制,霍醉凭借这一身叶含山武修奇功,战力绝对不会逊色其他二人。

  四人行走一昼,运气不错,好歹没有什么像样的妖灵拦路,只在路过一片沼湖时引动了几条鱼怪残魂,刚一露头,许长风已御使飞剑给它们斩了个魂飞魄散。

  灰蒙蒙的天上日头悬而不动,却随着时间推移逐渐暗淡。可见这天地界中的太阳并非实物,乃是一个残影。

  面前偌大一片废墟浮入眼帘,宁尘直愣愣冲着那个方向就去了。许长风本不想与他多话,可见他步伐坚定,不禁还是张了口:「前方那废墟……原本莫不是一座妖城?其中妖灵定然群聚甚多,为何要往那处去!」

  宁尘懒得和他耗费唇舌:「你认识路我认识路?我能带头找死吗?今晚就在那处落脚,你要不敢进,就搁这儿挖个地洞。」

  「昨夜已休息过了,何必驻脚,继续赶路不成吗?」景水遥说。

  宁尘连连叹气:「嗨哟,真是得亏我带路。当初要是叫你们自己走了,今晚你们就得死这儿。」

  「此话怎讲?」

  「妖墟入夜,幕如墨染,伸手不见五指。又有万妖齐出,游荡巡弋。白天战起来,胜负好分,晚上若是遭袭,堆也被怪堆死了。唯独这天地界中的几处妖城残毁之处,当初灭妖大战,被各式阵法结结实实犁过一遍,莫说妖灵残魂,鬼毛都驱的一根不剩。昼行夜伏,寻妖城断壁处休憩,乃是妖墟内排第一位的规矩。」

  景水遥听是听进去了,但仍问道:「你……你们潇湘楼,如何知道这许多?」

  「妖墟本就是供皇寂宗高阶弟子历练的地方,从他们嘴里抠点儿话,对潇湘楼还不是易如反掌?」

  把话说到这份儿上,那两人还能再说啥?都乖乖跟着宁尘进了妖城废墟。此处早已被人族修士掀了个底儿朝天,别说囫囵个的房子了,三五尺高的墙都少见,最多也就挡挡沙土风尘。

  倒是有树,妖墟内灵气浓厚,树木生长旺盛。凑来些枯枝,生火决随便一点就是一蓬红灿灿暖烘烘的篝火。夜渐渐来了,头顶天空竟一点点变作深紫色,布出了漫天星斗烨烨生辉,却有一番惊心动魄的好看。

  寒溟璃水宫二人面色重重,也没心思观景,只从戒指里取出锦盖铺在地上,盘膝坐定,吐纳修行起来。

  霍醉身为武修,惯于拳脚之时运气修炼,现在身在妖墟不敢擅动,也只好别扭着打起坐来。可是还没等她闭眼冥思,就感应到身后隔了一堵墙,宁尘正窸窸窣窣不知道在折腾些什么,叫霍醉全然静不下心来。

  她扒着断墙探出头去:「十三,你好烦啊!」

  只见宁尘整了一块大青石板横在地上,不知从哪里弄得盘子,四凉四热八个菜已经摆上了。

  这黑灯瞎火残垣断壁的地方,竟叫他整了这么一个席面出来,霍醉眼睛都直了。

  「你跑到这儿野餐来啦!?」

  「还差这么一天打坐的功夫吗?别在那装模作样了!来,吃点儿吃点儿!」

  「你也够没心没肺的。」

  「哈哈哈!有肠有肚就行!」

  他俩这边唧唧喳喳,身后许长风一声叱喝:「你二人这般聒噪,如何叫人静心修行!」

  霍醉还担心宁尘跟他呛起火来,没成想宁尘却不当回事儿:「好好好,我们离远点。」

  他说着就将地上的青石板一托而起,朝霍醉一努嘴,向远处走去。

  霍醉笑着将手按在断墙上一跃而过,跟着宁尘走去了前头另一座残屋里。

  低头一看,嗬,不光菜齐,还有酒呢。四只酒壶两只酒盏,已叫宁尘摆得齐整,青石板旁边还铺了一只牦牛毯子。

  霍醉鼻子一抽,识得那酒香,心中那点糟乱全都吹散了。看酒器便知,那并非自应天府购置,而是潇湘楼珍藏售卖的佳酿。宁尘这是有心了,提前备好了美酒,从白帝城一路带过来的,这份心思霍醉如何看不出?

  猜定了宁尘的念头,霍醉便不慌。她从不怕这少年对她有何居心,只怕猜错了他的意思,两人生出误会。

  闹了半天还是冲我来的,霍醉嘴角一翘,先前的忐忑酸涩一解,眼里的光色也柔了。

  宁尘跽坐在毯子上,抬手用第一只酒壶斟了酒,抬眼向她一望:「聊聊?」

  霍醉将衣袍一展一甩,在宁尘身边坐下,伸手去取酒盏,却被宁尘抬手拦了一下。

  「一口下去,能识得这是什么酒吗?」

  霍醉也不多说半句,仰头将酒送入口中,嘴巴一咂:「沥胆酒。」

  「真是个酒腻子哇!这都喝的出来?」

  霍醉笑道:「叶含山上下两只醉猫,你当是虚的?」

  酒是好酒,菜却没什么精巧。宁尘叨了颗醋花生丢进嘴里,开口道:「沥胆披肝,君子之泽……今夜我不当小人,也想你陪我当一回君子。」

  「酒后无君子,我可不敢打包票。」霍醉取过沥胆酒又给自己满上,那酒壶盈盈一握,三杯倒出来却是干了。她将最后几滴振在杯中,抿过一口;「你是有话要问?」

  「你与旁人结过道侣吗?」

  此一问倒是锋锐,一点儿都不带寰转的。霍醉心头一颤也不伪作,将头一点:「两年前,有一良人。」

  散修男子若如霍醉一般混迹市井,往往粗鄙鸡贼,以霍醉的心气儿却是看不上的。她生的好看,纠缠她的自然不少,世家子弟尤而为甚,可家教不严品行不端的她入不了眼,门风罡正德才兼备的又因那恶名对她敬而远之,两厢一挤兑,竟一直没有亲近之人。

  两年前她倒是真遇到一位公子知书达理,没有先入为主闻名取人。霍醉对他生出了些许情谊,几番相处之后,架不住对方苦苦哀求,也就应了与他结为道侣。

  霍醉刚一答应,那人就显出了一肚子迂腐。什么女孩家不许踩凳子,说话不能太大声儿,穿衣服不能露胳膊,霍醉是做这也错做那也错,浑是讨不了一点儿好。

  开始霍醉只当是他为了自己好,也没太往心里去,可到了第二天,那人一句「女子如何能喝酒」,霍醉立刻就把他凳子踹了。

  别的还好说,不让姑娘我喝酒,你爱滚哪儿滚哪儿去。

  也没什么好遮拦的,宁尘问了,霍醉就顺嘴一咕噜给他全都倒了出来。

  宁尘听完,释然道:「你那时不叫我招惹,我就觉得你是以前有事儿……」

  霍醉叹气:「我这人啊,天生不爱被管,我家那老头从小都不敢管我。经了上次我也是看明白了,若与人结了道侣,定然要被框住,终究还是自己一个人才能逍遥自在。」

  「两人未必不能一起自在,你那是没碰上靠谱的。」

  「谁靠谱?你?」霍醉斜他一眼,嘴角带笑。

  宁尘这回却是没顺杆子往上爬。他默默无语,取过第二壶酒,斟在杯中。

  「这回也要猜酒吗?」霍醉问。

  「待我说完话,你再喝。」

  看宁尘面色微沉,霍醉便将酒杯放在了石板上:「你讲吧。」

  「你于我沥胆,我也剖心报之。霍醉,独孤十三乃是我假托的姓名,此时已不能再瞒你。」

  言外之意,再瞒你,如何叫我往你心里去住。

  霍醉竟也微微领会了其中深意,她忽然又有些发慌,深吸一口气,问:「为何要托以假名?」

  「因为大如浩天宗这等五宗法盟,都将我视为肉中之刺,想要拔之而后快。

  我不遮掩身份,便无法在中原行走。」

  「你与他们有仇?」

  许许多多婉转说辞在宁尘心头转过,他不禁得开始害怕……已经与霍醉这般近了,若将她吓退可怎么办。那可是五宗法盟,不是旁的什么宗派。与他们作对,几乎便可算作整个中原修士的敌人。这世间有几人能在这等庞然大物之前挺起腰来?

  可若不把话说透,又开口作甚?宁尘想到此处,只硬声道:「是。有滔天之仇。」

  「你……」霍醉再是闲散无羁,听了这话也不免有些懵。

  宁尘抬手将霍醉的杯子送到面前:「话不急叙,请饮此杯。」

  霍醉愣愣地接过去,三心二意之间将它饮下。待她于口中一品,眉头舒展了两分:「这酒唤做……合欢酿。」

  「答对啦。」

  霍醉长长舒了一口气:「你的真名是……宁尘……」

  「嗯。」

  此酒非是与合欢宗有关,只是拿合欢花酿造而成。可合欢宗那场祸事早已传遍天下,宁尘的大名儿连带画影图形乌泱泱铺到了各州各府,白帝城所在辰州亦不例外。宁尘奉上的这杯酒,即是给霍醉点破最后一层窗户纸。

小说相关章节:

搜索
网站分类
标签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