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环 其二

那些追兵的身影和声音都已经消退在后方，三个人在七弯八绕的楼梯与诸多的房间里穿行许久，终于逃离了这座庞大到堪比山峰的巨石城堡。

城堡的后方便是山峦重叠的巨大山脉，山峰直冲云霄之上，许多长的如同人像一样的巨石耸立在山里，还有那黑色的、喷洒出一团团黏液的巨大树木，像是巨大的蘑菇。

“到这吧……到这……呃啊啊啊啊啊啊啊！” 柯内莉亚的思维又开始了跳跃，那如同火燎亦如万针挑开皮肤神经的痛苦冲击大脑，手里握紧的匕首渐渐松开，只剩下那红着眼怒视柯文的表情依旧不变。

“你对她做了什么！” 尤菲米娅想抬手释放某种力量，思维在突然的跳跃之中也沦落为了痛苦的奴隶。

“对我……对我起了杀心……你们……快停止那种思考……” 柯文想伸手阻止这些，未曾想痛苦在她们身上来的更加严重，痛苦好似病毒一般在每一根神经里面释放，每一滴血液的流淌都如同针刺、灼烧等人间的一切极刑甚至是超越了这般的痛苦。

“你……” 尤菲莉娅瞪着眼前的这个恶魔，又无可奈何，只剩下恼火和绝望，好像思维除了服从之外便别无他法，但是除了服从之外这等弱小之人似乎也没法对自己做些什么，或者说……想对自己做些什么。

“呃啊！” 随着那一声呻吟，思维顺从了柯文，尤菲米娅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舒适，圆环也正在……循环了，那痛苦之后带来的无力感让尤菲米娅趴倒在地上，旁边的柯内莉亚已经昏倒，腹部的血肉也在逐渐的被某种力量重新织在了一起。

“幸好……这一切都还在范围内，在现实里看着奶奶的死、爷爷的哭泣，一切都在崩塌而又无能为力，在这个世界里似乎没有什么做不到的嘛。”

柯文放松的靠在了旁边的人形巨石上，远方那些黑色的树木流淌出的黑色黏液越来越多，不知不觉已经没过了脚踝，从这座山上犹如黑色的河流一样向下流淌。

“洒夜树，在这般的深夜，它们就会分泌出在地面之上的夜之海洋，带着点点的星光，如果在城堡上看的话，这座山就像是充斥着星空的固态天空，也叫穹夜山。”

尤菲米娅把洁白的双手伸进那流淌的黏液里，那滑溜溜的黏液对皮肤没有什么伤害，只是普通的植物汁液。

“轰！” 一瞬间所有的巨石都凝聚在尤菲米娅的脚下，它们粉碎又重新凝聚，短短两三秒造成了一个黑色河流上的巨石平台，尤菲米娅抱着柯内莉亚轻轻地放到石台上，柯文则有些狼狈的勉强跳到了石台。

“好小的石台……” 柯文和两个女人挤在了一起，多少有点不太舒服，何况柯文还在不经意间让她们陷入了痛苦。

“暂时过吧，度过今晚，这黑色的黏液里有野兽，白天再赶路，那些追兵应该不会追过来了……” 尤菲米娅靠在柯内莉亚的铠甲上，几乎都是昏过去的那般睡着了。

“啊……” 柯文躺在两个人的中间，仰望这个不属于自己熟悉的世界的夜空，竟然有些惆怅，这一次估计就要和自己熟悉的一切告别了吧。

“啪！” 那沉重的铠甲拍到了柯文的胸口，吓得柯文想起来，没想到他被柯内莉亚按得死死的。

“只要我不抱着杀死你的心思，就能质问你一些问题了吧？你是这一切灾祸的根源，在你出现不久之后，那些敌人就像是疯了一样……疯了一样的从诸多的黑洞里拽出那些所谓的钢铁怪物……”

柯内莉亚一边说一边拧开自己胸前的发条，那些铠甲一下子敞开，露出里面黑色的金属打底衣，那是足够完美的身姿；

头盔也收束成了铁发簪，一头绯红色的长发在石台上垂下飘在黑色的黏液中，双眼各有一道大小不一的刀痕，金色的瞳孔隐约冒出光芒来，锐利的盯着柯文，满脸都是血迹。

“我们两个都想到了这个疑点，我们认为你是个灾祸，她睡着了，我想到了这样控制你的办法，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说！”

“对不起，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从我的世界掉到这里来，这是实话，你总不能杀了我，大可以继续用力试试。”

柯文想用力把柯内莉亚的手拽开，但自己的力气无法撼动她的一丝一毫，只好甩了甩自己的金发，一副坚强又自信的样子，丝毫不把软弱展露而出。

“这样按着只是防止你掉下去，你如果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野兽，其实……在你没来之前，整个世界都是我们的帝国，连同那遥远的宇宙我们的先祖也曾掌控。” 柯内莉亚指了指天空上那些快速移动的星星。

“那是我们先祖的武器，只可惜我们的先祖在几百年前被无数的黑洞击退回了现在的大地；”

“一切的科技和文明都在那几百年内被湮灭到丝毫不剩……我们这里开始出现许多许多违反我们世界的物理法则之类的东西，甚至是陆地之类的，风格各异，那些人唯一的特点就是侵略性极强。”

柯内莉亚说完这些面色铁青，心脏似乎被人肆意的揉捏，全身的皮肤好似要被一点点撕开一样，圆环违背了常理继续运作，柯文发觉到柯内莉亚的手正在发抖。

“呃啊啊啊啊啊……你要……做什么？” 柯内莉亚绝望的看向柯文，整个身体都扭曲起来，豆子大的汗珠在那副俊美的脸上流淌，柯文看着自己的双手，自己压根没有使用圆环的意思。

“我不知道……我没有用……我一点也没有用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柯文抱紧柯内莉亚的手臂，柯内莉亚痛到闭上了眼睛，澄黄色的尿液在那打底衣里哗啦啦的喷了出来。

“真……真的？” 柯内莉亚的内心又绝望又恐惧，这似乎永远不会停止的诅咒真是痛到可怕，而且现在完全不看柯文的心思，只是自顾自的发痛，顺从也不能抵消的痛苦；

那种越思考越是痛苦的感觉简直就像大脑自己把那些皮肉一刀一刀的挑开再撕扯出那些细微的毛细血管甚至是神经，然后拿钝刀割着那些神经当做琴弦，阵阵的痛苦冲击大脑让柯内莉亚发晕。

“不要再继续思考下去了！” 柯文担心又愤怒的呵斥道，柯内莉亚听见话语下意识停止了那样的思考。

“哼，跳脱思维就会呃啊啊啊啊啊啊！” 柯内莉亚又开始了那种思考，强行忍着痛苦，带着那探知真理的求知欲寻求起那限制思维之外的真相，来获取那思考之后的记忆并传达给柯文。

“你要做什么！？不要再……”

“我们都想……都想知道真相不是吗！？作为将军就要守住这天下的万众……守护万众的资本就是……知晓一切的真相……”

柯内莉亚的全身都在颤抖，痛苦到呕吐乃至意识模糊仍然想要思考，尤菲米娅就算是这样都没有醒来，可见今天有多么的疲惫。

“刺醒……刺！” 柯内莉亚用手指了指腰间的匕首，柯文毫不犹豫的拔出机械匕首刺入柯内莉亚的手臂，两者的痛苦是不一样的，灵魂痛苦到要昏厥的刹那，肉体痛苦犹如清醒剂一样让柯内莉亚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啊……嘶……” 柯内莉亚看了看自己的裆部那一大滩的尿液，柯文跪在柯内莉亚的那滩尿液里拿着匕首……双手颤抖。

“你真果断……” 柯内莉亚的声音微弱，蚊子嗡嗡般的声音如果不是周围太寂静，柯文恐怕很难听见。

“我一向如此，谢谢。” 柯文把匕首出来，放回柯内莉亚腰间。

“啊……啊……那我们现在基本上就算和解了吧，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对吧？” 柯内莉亚伸出手，对柯文点了点头，柯文也试着去伸出手握紧了柯内莉亚的手。

“轰隆隆！” 伴随着冲天的火光，那城堡轰然倒塌，尤菲米娅从睡梦中惊醒，看见两个人握住手，手的远方是那燃烧倒塌的城堡废墟。

“也能如此了呀。” 尤菲米娅把手放到两个人的手上，在如此的危亡时刻，合作是生存的必要条件，互相帮助也是一个文明诞生的真谛。

红色的巨刃劈开那杂乱的废墟，机械的轰鸣声在大地咆哮，那红色的机械大巨人屹立于大地之上，那位老者站在巨人的肩膀，挥剑指向前方千万万的、犹如高耸的草原一般密集的巨大机械。

“父亲……那是我的父亲……他可没告诉我，他有这样的力量！父亲！”

尤菲米娅在石台上大声的嘶喊，老者不经意间担心的回头，暴露了尤菲米娅的位置，柯文看见了不久前狙击自己和尤菲米娅的机甲。

“快点跑！” 柯文的话音刚落，那庞大的子弹冲击而来，带着那强烈的飓风，但是往哪里跑？到处都是寸步难行的黑色黏液。

“不需要，这么久的睡眠已经够了。” 尤菲米娅向着子弹伸出手来，层层的绿色法阵在手上层层编织，那庞大的子弹在半空中爆裂。

那些黑色的黏液连同那些树木和巨石腾空向那浩瀚无际的夜空，连石台也一样翱翔了起来，仿佛失去了引力一般都被尤菲米娅操纵了起来，金色的瞳孔中映射出法阵的模样。

“哇啊啊啊啊！”

“要不是召唤了你没有了法力，也不至于那么狼狈的逃跑。” 尤菲米娅裸露着乳房和小穴，破烂的衣服在狂风中飘荡，那些密密麻麻的巨石和大树在此刻凝聚成几千公里半径的星球轰向父亲前方的那片大地；

柯文看见这颗被尤菲米娅随手创造出来的小星球，自己在这个星球面前都差点被引力吸过去，被柯内莉亚抓紧

“然后我们先跑！” 尤菲米娅操纵石台朝着远方飞去，那星球吸引着周围的万物，轰向大地的一瞬间被一道黑影切裂成无数的石块；

巨大的爆炸在半空产生，光芒掩盖了远方目光可见的全部，冲击波将地壳都掀翻成无数的碎块，巨浪从这片大地里伴随着泥土和岩石一同喷涌出来，直冲天际。

红色的机械巨人抓住这个机会提起血刃撞碎那些腾飞到四分五裂的庞大地壳，孤身只影冲入那更远处的机械士兵群里展开了腥风血雨的厮杀，在那海浪拍打和洪水尖啸的、不断崩坏的大陆上斩断、切裂、粉碎。

数百条黑色的机械锁链在那机械的狂潮中射击，企图捆绑住那狂暴的机械巨人，每根锁链都穿插在那机械巨人身体上那些飞速转动的齿轮里被绞碎，浑身发烫到喷出烈焰焚烧那些量产的钢铁士兵。

“换上特制的弹药。” 一只手拿着一根燃烧的火柴叼在嘴边，她欣赏起这里的战争和废墟，欣赏这一切世界的崩塌，犹如自己成年时看见自己童年的天真逐渐消失一样。

那是一个散发出红光的银色圆环，被几个无人机套进一枚由无数圆环组成的，类似于霰弹一样的血红色子弹，塞入了那长长的机械枪管里，枪管极速的旋转把子弹拧紧在枪膛之中。

“射击。” 无数的红圈在显示屏里锁住那个机械巨人，枪管无限的旋转，旋转到滚烫发红，以至于枪口旋转出巨大的黑洞，超越光速的旋转把子弹一鼓作气的射击出去再通过黑洞吸收之后变成白洞的斥力二段加速，一击贯穿了巨人的胸膛。

“压缩宇宙发射完毕，继续找人捕获更多的宇宙来做这样的特制弹。”

巨人身上的那些零件正在悄无声息的消失，也完全失去了战斗的能力，老者也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巨人跪倒在地上。

“轰！” 巨人一下子爆炸了，火焰蔓延了周围几千公里的大地，像是地面的太阳一样发出极其闪耀的亮光，发出的热量融化了那些想要逃离这里的士兵，并且火光飞到了天上造成二次爆炸，在半空中创造了一个燃烧的小型太阳。

那太阳耀变着，轰隆隆的喷洒出那些爆炸的火光，落入地面，把这一片大陆炸的四分五裂。

“父亲……” 尤菲米娅看向远方，她知道父亲死掉了，这是尤菲米娅早就想到的事情。

“那……得多大的范围啊？” 柯文被这一幕震撼，目瞪口呆。

“不知道，反正这个世界的大陆很大很大，堪比一个宇宙，不差这点地方。” 柯内莉亚这样说道，手里的剑已经握得很紧很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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